第一百五十二章 高丽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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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智蔡文上前拜见王询,将西京情形诉说一遍,将自己擅杀使臣和西京留守粗略带过,只说契丹人不理降表一味猛攻。并说契丹主力由萧排押率领,皇帝亲征,已经迫近开京。王询哪里还顾得上追究西京之乱的责任,只吓得浑身哆嗦,闭目合十,默念阿弥陀佛。他十二岁被千秋太后逼迫剃发出家,直到十九岁被迎回扶上王位,懂事以来的岁月都是在庙中渡过的。做国王一年多来,被康肇一手遮天,对朝政仍是一派懵懂,也不了解周围的大臣。只对蔡忠顺等几个将他迎回,拥上王位的大臣信任不移。蔡忠顺已经被任命为吏部侍郎兼左谏议大夫,现在就守在王询身边,是目前留下来的地位最高的大臣。王询流着泪,将恳求的目光投向殿中孤零零的几个人,说道

    “各位爱卿,契丹人到底想要怎样?是康肇杀了先王,不是孤啊,康肇已经死了,孤也答应称臣纳贡,已经六递降表,他,他们为什么还要来开京?”

    蔡忠顺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前朝做到中枢院副使。高丽的中枢院仿自宋朝的枢密院,掌握着全国的军权,可是这位蔡副使却没有什么突出才干。康肇掌权后,废中枢院,建中台省,自任中台使。这个蔡忠顺就去了吏部。他是一个老实人,但才不胜德,在这天下板荡的大乱面前也没有了主张,干搓着两只手道:

    “怎样?他们要抓住殿下,让殿下做契丹的俘虏,将高丽任意宰割。”

    他这一句话更吓得王询脸色煞白,拖着哭腔道:

    “那可怎么办?有谁能为孤抵抗敌军?”

    蔡忠顺心如乱麻,他想奋起抵抗,然自从康肇统领三十万大军去了西京,别说都城开京,就是全国又哪里还有像样的军队。倒是逃回来不少残兵败将,可是这些散兵游勇都是打家劫舍、烧杀**的好汉,好像一群土匪,整个开京找不出一个有资望能力又愿意出面的人可以降服统御他们。各地的军队分散而且数量有限,主战、主和意见不一,就是能赶来勤王也缓不济急了。再看丹墀上坐着的这位国王,虽然年轻,可是像他这样的年纪,很多人已是奋发有为的君王,而他却只会终日哀叹以泪洗面。这才是大臣和随从们失望逃散的根本原因。王询知道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腮边滚落,长叹一声道:

    “算了,朕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听天由命好了。”

    这时殿中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上前说道:

    “王上,如今敌人兵势甚猛,我军寡不敌众,应当躲开敌人兵锋,到南方暂避。敌人千里深入必然困难重重,日久必会生变,到时候自有恢复之计。”

    王询透过泪眼望去,原来是礼官侍郎姜邯贊。他今年已经六十三岁,须发花白,身材瘦小,相貌猥琐。他出身新罗贵族,父亲是太祖王建的从龙功臣。由于从小身体不好,走了读书从文的道路。他三十六岁考中进士,一步步往上爬,年近五十时当上这个礼官侍郎,算是挨年头挨上来的,从来没有过人表现。

    他这一席话却正中了王询下怀。打不过跑还不行吗?总比在这里等死强。蔡忠顺却皱着眉头嗟叹道:

    “姜侍郎所说有理。可是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王上现在匆匆出走,途中没人接待又不能带足所用,就连护驾的禁军都逃散了。路上颠沛受苦不说,王上带着宫眷、金银出奔,现在遍地贼盗,好像一群肥羊入了虎狼之地,不能不令人担忧啊。”

    王询一听又泄了气,道:

    “昨天外地逃回来的?元、崔昌入宫,说要为孤扈从,孤赏了他们银子,今天就不见了,朕现在还能靠谁呢。”

    智蔡文见国王如此可怜,忠勇之心猛生,拍着胸脯站出来说道:

    “臣虽驽怯,但愿追随王上左右效犬马之劳。臣所带兵马只有五十人了,但这些都是忠勇可靠的猛士,拼死也要护得王上周全。”

    王询感激涕零,吩咐赐给他和他的手下酒食和财物。于是决定了连夜出走。

    还有三天就是新年了。开京城里很多人逃亡,但仍有不少人不清楚敌情或心怀侥幸仍留在城里,节日气氛虽然不比往年热闹,却也张灯结彩丝弦袅袅。天上下起大雪,鹅毛般的雪片在幽暗的灯光中飞舞,王询和王妃们由几个太监宫女、十几位大臣、五十余名卫兵扈拥着,带了些值钱的财物,上了几辆青色棉毡马车,悄无声息地溜出京都,向着凶吉莫测的南方迤逦而去。王询掀开车帘望着风雪飘摇中的王宫,心想,从此之后,这个金镶玉裹的温柔富贵之乡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一行人日夜兼程走了一百多里,第二天日暮时分来到了关内道广州的昌化县(今忠州附近),正在找地方投宿,一伙凶汉拦住去路,智蔡文上前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答道:“咱们是河拱辰手下的人。”

    他们所说的河拱辰是朝廷的一员武将。这次的康肇之祸也和他脱不开干系。河拱辰曾任鴨江渡勾當使,他和东女真人打仗战败,设鸿门宴诱杀了近百名东女真首领。东女真遭此大难,伤痛惨重,遂跑到契丹状告高丽,揭露了康肇杀死王诵擅立王询的内幕,才有了后来的契丹军队大举入侵。当初为了安抚东女真,康肇将河拱辰流放海岛。王询流亡前夕,朝中文武凋零,无人可用,有人举荐此人忠勇可用,朝廷便下诏见他赦免召还。河拱辰应该正在归朝途中,这些人提起,智蔡文不禁将信将疑。

    “你们想要干什么?”

    “蔡忠顺、金应仁等人劫持王上,咱们要杀了他们,救出王上。把王上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

    智蔡文道:

    “既知王上在此,还不跪下磕头,何敢造次。”

    那群人见智蔡文凶猛彪悍,身后士兵张弓搭箭虎视眈眈,自忖不是对手,一哄而散。然等智蔡文回到王询身边,只见不多的随从被这一吓又逃走好几个。当晚,流亡小朝廷刚刚寻到一处驿站住下,那伙贼人又来了,打着火把在墙外呼喝叫嚣。大臣、宦官、嫔御逃的逃,藏的藏,只剩两个王后、两个侍女和几个大臣、侍卫陪着王询蜷缩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幸好智蔡文的手下都是跟他多年甘苦与共的死士,奋力激战杀退贼人。第二天就是除夕了,智蔡文连夜侦查到前面有一座道峰寺,位置安全,易守难攻,天刚拂晓,一夜未眠的国王和他的随从们丢下车辆辎重,避开大道,栖栖遑遑地踏着冰霜,沿着一条坎坷崎岖的小路朝道峰寺狼狈而逃。一路上智蔡文亲自为王询牵马,才没有让他从马背上掉下来。进入寺中,智蔡文对王询说道:

    “臣了解河拱辰,此人不会背主做贼,昨天那批盗寇定是冒充。臣要出去探查清楚,弄清究竟是什么人才好想办法对付。这间寺庙已经安排妥当,王上安心且住。”

    王询拽着他的衣袖不放,眼泪汪汪地连连摇头道:

    “将军不能扔下寡人啊。孤若得有恢复的一天,一定重重报答将军。”

    蔡文哭笑不得,指天发誓,绝不相叛。王询才半信半疑地松开手。

    蔡文在昌化县中果然遇到正在苦苦寻找王驾的河拱辰。原来他接到赦免教旨,心怀忠义和感恩,收罗了二十多名散兵游勇做亲兵,一路急急追赶迁播流亡的御驾,打听到王驾到了昌化,才寻了过来。河拱辰四处打听的时候,被昌化县一名小吏得知,便纠集一伙贼人打着他的旗号想要劫持国王。蔡文打量河拱辰道:

    “王上现在是惊弓之鸟,你带这些人这副样子前去见驾,会把他吓着的。你且在寺外稍等,我先去说明。“

    蔡文来到寺门,国王身边仅剩的一个随从正在躲在门内引颈而待,见他回来立即飞也似地跑进去报告,王询喜极而泣亲自迎出门外。蔡文道:

    “那伙贼人果然与河将军无关。河将军千里寻主,被那些贼盗得知,冒名而来,真的河将军正在门外等着拜谒王上呢。”

    王询大为感动,想不到危难之中那么多人背弃,却还有人不辞千里赶来效忠,涕泣交加地执手慰劳了好一番才坐下从容说话。河拱辰道:

    “微臣受两朝国恩,无以为报,现在天下危殆,王上遭难,臣却惭愧无能,手下这二十多人既不足以保护王上,更无力去和契丹作战,只有一条性命拿来报效朝廷。臣愿去开京谈判退敌。”

    王询唏嘘道:

    “将军能来就是效忠。孤已经多次请和,都没有用,只怕将军再去也是枉然。”

    河拱辰身经百战历尽沧桑,深知战争艰难世事无常,说道:

    “臣愿再往契丹营中一试,臣的命不值钱,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拼死劝退贼兵,迎王上回京,重整高丽山河。”

    王询泫然泪下。好像许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豪言壮语了,这两天他只顾逃命,想都不敢想还能重回京都,再做国王。逃难出来才知道做一个流亡君主有多么不易。一旦离开王宫就成了一个可怜虫,成为随臣身上的包袱,盗贼眼里的肥肉,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穷途末路死路一条了。只要能够回到开京,哪怕做一个太平百姓他也愿意。这河拱辰好比天上掉下来的活菩萨,他千恩万谢,赶忙休书一封,任命河拱辰为国王特使,前去与契丹谈判。河拱辰立即就要出发,王询拉着他的手重复说道:

    “爱卿千万要尽早送信回来,不论消息是好是坏,好歹让孤知道你还在为孤奔走。”

    耶律隆绪此时正脸色阴沉地坐在开京王宫的御座之上。刚刚是下午申正时分,太阳已经早早走到天边,露出惨淡的晚霞。灰色的斜晖照进深深的大殿,昏暗中一片死气沉沉。殿中站满了刚刚进城的契丹文臣武将,他们的脸好像是皇帝的镜子,既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除夕的节日气氛。

    隆绪对开京之战做了各种准备,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座大名鼎鼎的高丽都城是这样拿下来的。

    昨天夜里,十几万契丹大军陆续到齐,军容整肃地兵临开京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壁垒之上牙旗半卷。耶律隆绪心中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只要一鼓作气,拼力攻破这道城墙墙,就可以实现在开京过年的誓言了。高丽口头投降实际顽抗,背信弃义藐视天朝,对于这种敌人,不能有丝毫怜悯。他已经决定,入城后除了国库归朝廷所有,默许将士放松三天,肆意抢掠财货妇女,就算是对大军的慰劳和对敌人的惩罚。

    今天早上天光微明,朔风漫卷,太阳躲在天幕之后,乌云压在开京城头。隆绪命萧排押发起进攻。排押的脸色乌青一身冰霜,说道:

    “陛下,今天一早臣就在山坡上观察,开京有蹊跷,好像没有人守城。里面也冷冷清清,似乎是座空城。”

    “空城?怎么可能?王询跑了?那军队和百姓呢?这么快也跑光了?前些日子的探报还说开京城戒备森严严查出入呢。”

    “陛下,进攻之前,臣先派人到城下喊话,试探一下虚实。”

    喊话无人应答,派去的人索性去闯城门,没想到一推即开,连一个把门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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