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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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顾晴好感受到母亲的紧张,忍不住哭了出来,苏云来紧紧地捂住她的嘴,“晴儿,晴儿别哭,乖,别怕啊。”

    她一遍又一遍地拍着顾晴好的背,小声安抚着,顾晴好终于安静下来,靠在母亲的怀抱里,依赖地蹭了蹭。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密室中的几人一阵紧张,紧紧地抱做一团,外面传来了声响和厮杀声,看来这些辽人已经闯进来了。

    苏云来紧紧地捂着顾晴好的嘴,就担心她会突然叫出来,小晴好脸憋得通红,一声都不敢出。

    等到外面再无声响,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氏压低了声音,“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出去,很可能就会碰到辽军,可是如果不出去,她们进来的时候匆忙,根本没有准备水和粮食,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坚持多久,而且她们几个大人还好,晴儿却不行。

    苏云来小声回道:“君延回来了,他知道辽兵进城,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陈氏诧异了一下:“君延回来了?”她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君延回来了,那就好办了。”

    整个国朝的人都已经习惯依赖顾君延,有他在,就有了安定,就有了和平。

    暗室里漆黑一片,顾晴好不由得有些害怕,她在苏云来的怀抱里不舒服地动了动。

    陈氏心疼得不行,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些蛮子!等君延回来了,我一定要告诉君延!”

    苏云来摸了摸顾晴好的额头,“娘,你摸摸晴儿,你看看,她是不是发热了?”

    陈氏一惊,急忙伸手探了探,惊道:“居然这么烫!”

    顾晴好到底是个小孩子,经历了这么一番变故,担惊受怕的,可不就病了,一整天都没好好休息,也没好好吃过饭,这孩子从出生起就没受过这个罪。

    “阿晚,我们得才护去……”陈氏焦急地说道。

    苏云来却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嘘!”

    外面传来声响,还有人在说话:“快,到处找,这是顾君延岳父家,他的岳母和老婆女儿都不见了,赶紧找!找到人,我们去跟将军领赏!”

    这个情况她们还怎么出去!外面不时传来声响,密室的人就是一阵胆战心惊。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苏云来等人已是筋疲力尽,全都坐在床上,顾晴好在苏云来的怀抱里,昏昏欲睡。

    陈氏担心:“阿晚,这么下去不行,晴儿得看大夫啊。”

    苏云来何尝不知道,可是外面都是辽人,她们出去了,肯定会被辽人抓住,到时候她们被杀事小,她更怕的,是辽人用她们去威胁顾君延。

    “我们等到天亮再说,君延不会让这些辽人在城里待太久的。”

    陈氏点了点头,也就只好如此。

    一整夜,外面的声音就没断过,可是她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密室里看不到时间,而顾晴好的病似乎又加重了。

    君瑶看着烧得糊涂的顾晴好,咬了咬牙道:“少夫人,我们不能都待在这里,奴婢要出去看看情况。”

    “不行!”

    “少夫人,奴婢只是个丫鬟,便是被抓到了,也不过就是一死,辽人不会用奴婢来威胁少将军的。”君瑶正色地说道,“我们不能都待在这里,得有人出去看看情况。”

    苏云来本能地拉住了她,可是君瑶却已经跑了出去,走出了密室。

    苏云来阻拦不及,看着她走出去,怔忡地坐在了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火光,苏云来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辽人开始放火烧宅子了!

    苏云来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密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这么下去,她们就要被烧死了!

    苏云来想到君瑶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应该也能找到顾君延了,而且辽军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不会放火烧宅子,这更像是一种被逼得走投无路之后,最后的报复。

    苏云来想,也许外面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更何况,她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苏云来决定出去。

    陈氏和苏云来两人抱着顾晴好向外走去,院子已经烧起来了,不过并没有见到辽军,苏云来猜测的没错,辽军也是溃不成军。

    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陈氏吓得脸色发白,两个人向外走去,突然,几个辽兵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几个辽兵都是一脸的惶恐惊慌,在看到她们的时候,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抹惊喜。

    苏云来和陈氏一惊,辽兵却已经把她们围了起来,然后这次有恃无恐地向外走去。

    一出门,就看到顾君延领兵而来,当他看到辽人手里的苏云来的时候,眼神倏地一凝。

    一个辽兵把兵器架在了苏云来的脖子上,大声喊道:“顾君延!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顾君延的脚步顿时停住了,老陈看到苏云来被抓,眼睛都冒火了。

    辽兵见状,觉得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故意地收拢了匕首,在苏云来的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红痕,可是她一声也没出,紧紧地咬着下唇。

    “你已经逃不掉了,你放了她,我可以放你走。”顾君延沉声说道。

    “我不信!有顾君延的老婆和孩子陪着我们哥几个一起上路,我们赚了!”辽兵说道,还在苏云来的脸上摸了一把。

    苏云来厌恶地别过头去。

    顾君延冷冷地看着,突然抢过老陈手里的弓箭,冲着说话的辽人就是一箭射去!

    箭飞快地穿过了辽兵握着兵器的手臂,他吃痛,手里的刀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

    “你有什么要求,跟我提,你的对手是我!”顾君延冷冷地说道:“别碰她!她不是你要面对的人!”

    谁都没想到顾君延会说动手就动手,这下子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他们要是真的想死,也不会跟顾君延废话了,早就杀了苏云来等人了。

    其实几个辽兵还是想活,只是想要利用苏云来来得到他利益最大化。

    领头的辽兵本来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谁知道顾君延居然这么不好惹,这么快的箭法,没碰到顾君延一下,直接射中了他,他心里格外警惕。

    “你不用再想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把她带走的,”顾君延冷淡地说道:“你刚才也看到我的箭法了,如果让她跟着你们回去受折磨,我宁愿亲手杀了她!”

    跟在顾君延身后的许冠一听到他的话,目眦尽裂,他狠狠地瞪住顾君延:“顾君延!你敢!你敢伤她!我定不会放过你!”

    顾君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战场上,我说了算,轮不到你插嘴!滚一边去!”顿了顿,他看了老陈一眼,老陈会意,立刻上前把许冠一给制住了。

    许冠一拼命地挣扎,可他一介书生,怎么可能打得过老陈,老陈勾起了唇角,在他的肚子上隐晦地打了一拳,看不出一点伤疤,但是却可以让人痛不欲生。

    老陈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领兵的辽兵见状,原本动摇的心又坚定了起来:“看来有人不这么想,你是谁?是不是也能做主?”

    “我说的话,你是没听见?”顾君延寒声说道,他紧紧地盯着辽兵,然后拿起了箭:“是不是要我再提醒你啊?!”

    辽兵立刻不动了,顾君延就是个疯子,顾君延放缓了语气:“不要再想别的,你能做的,就是放开她们,然后,我放你们离开,这是你们唯一的办法,否则,便是死,我发誓,我也会让你死得比她痛苦一万倍!”

    他语气里浓浓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从气势上就已经压倒了对方。

    顾君延从头到尾都没看苏云来一眼,跟她没有任何眼神接触,苏云来也没开口,没跟他求助,也没有哀号,她静静地,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不管是他说了要杀了她也好,还是说放弃了救她也好,她都很平静,就好像置身事外。

    她是相信他,不管任何的决定,她都愿意相信他。

    几个辽兵有些犹豫了,顾君延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想好了么?想好了就快点决定,我没那么多的耐心等你!”

    没有这样的!有一个年纪小,今年刚入伍的辽人,此时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真的会放了我们?真的不会杀我们?”

    “阿奇多!”领兵的将领怒喝了一句,只是声音却明显的弱了下来。

    顾君延傲然道:“我说话向来算话,决不食言!”

    几个辽兵一步一步地往城门退,他们是从南门进来的,对这里很熟悉,顾君延骑马上,颇有些悠闲地跟着他们,姿态轻松,只是他手里却紧紧地握着弓箭。

    几个辽兵走到了城门前,刚想要出城,顾君延一箭射在了他们的脚前,让几人皆是一顿。

    “再往后不远,你们就可以回去了,以后还会回家,回家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死在这里呢?”顾君延又开了口。

    这次那个年龄小的辽人再也忍不住ul,伸手就推了苏云来一把:“我们,我们走吧!”

    他的话摧毁了辽兵们最后的心理防线,再没有什么比活更好的事情了,他们转头就跑。

    许冠一此时抬起头,忍着痛道:“来人,给我射箭!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谁都不准动!”顾君延厉喝了一声,弓箭手们都是一顿。

    许冠一看着他怒气冲冲:“顾君延!你居然敢放走敌人!”

    “我说了,放他们离开。”顾君延淡淡地说道:“我会在战场上杀了他们!”

    苏云来也只是表面的镇定,一旦放松下来,差点昏倒在地,顾君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苏云来突然想起来了,一脸焦急:“君延,晴儿,晴儿病了!”

    顾君延一惊,急忙去看顾晴好,顾晴好已经烧得昏迷不醒了。

    顾君延抱起孩子,策马狂奔,直接向医馆跑去。

    顾晴好发烧差点引起了肺病,顾君延自责不已,等苏云来和陈氏赶到的时候,大夫已经给她开了药,正在针灸。

    顾君延把苏云来扶到了一边的房间里休息,柔声道:“没事了,大夫已经看过了,晴儿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

    苏云来摇了摇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真的很怕,并没有那么坚强,如果晴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在密室里的时候,她一直在问自己,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如果不进到密室里,会不会她们已经得救了?她第一次有这样不确定的感觉,好在,现在都过去了。

    两人还没松一口气,许冠一就已经带人闯了进来,许冠一一进门,刚好听到顾君延的话,脸色顿时一变。

    “孩子?你有了身孕?”许冠一愕然地看向苏云来,然后勃然大怒:“你明知道她有了身孕,刚才居然敢拿她犯险!你到底是不把她放在心上,还是成竹在胸?”

    “许大人这话似乎别有深意,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顾君延眯着眼睛说道。

    许冠一冷冷地看着他:“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本官了,来人,把嫌犯顾君延拿下!”

    他是来捉拿顾君延的。

    是的,捉拿,理由是通敌。

    刚刚城门前的那一幕许多人都见到了,不管如何,顾君延为了自己的家眷放走了辽军这是事实,最后还阻拦士兵们狙击辽兵,这也是大家都看到的,所以这一次,许冠一是师出有名。

    “顾君延!本官向来敬佩顾家铁骨铮铮,满门忠烈,没想到你竟私纵敌军!你可对得起顾家的先烈英豪?可对得起陛下的殷切期望?本官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本官身为监军,有权利处置通敌将领!”许冠一痛心疾首地说道。

    他这是师出有名,而且还证据确凿,所以许冠一才如此的有恃无恐,直接闯进来抓人了。

    苏云来蹙了蹙眉头,她冷声说道:“许大人如此迫不及待的给君延安罪名,也未免太着急了些!”

    吃相也太难看!

    许冠一又惊又怒地看着苏云来:“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他根本没想救你!他甚至想要杀了你!你居然还为他说话?”

    苏云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他是我的夫君,我为他说话,天经地义!”

    夫君?!许冠一脸色一白,心头的妒火燃烧,让他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好,我倒要让你看看,你的夫君,他谁都保护不了!”

    许冠一一声令下,就把顾君延给带了出去,这次没人能拦得了他,因为城门前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

    虽然众位将士都认为,救自己的家眷无可厚非,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保家卫国?

    可是跟着民族大义,国家利益相比,他的做法就显得落人口实了。

    这次连城中的百姓都对顾君延颇有微词,最主要的原因,是在那些辽人对苏云来的态度上,辽人向来凶狠残忍,以前落入辽兵手里的,无论男女老少结果无一例外。

    可是这次他们抓到了顾君延的妻子,顾君延又是统帅,跟辽人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而辽人抓到了苏云来,居然没立刻杀了她,反而跟顾君延谈起了条件。

    顾君延对夫人向来爱重有加,甚至还说出了永不纳妾这样的话,这是众所周知的,可是顾君延看到自己的夫人被抓,却一点都不紧张,城门前的那一幕,似乎是故意演给众人看的,就是为了找一个能放人的理由。

    许多百姓想到这,就觉得这其中很是奇怪,而且还有之前传言顾君延通敌叛国,这么一看,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而且还有一点,辽人怎么就突然破城了呢?这在顾家人守城的时候是从来没有有过的事情。

    关键是城破时,刚好是顾君延回来的当天,许冠一把这么多一条条的可疑之处列举出来,那些以前支持顾君延的人也都无话可说了。

    所以这一次,许冠一把顾君延给抓了,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力。

    他们都忘记了,在云铮把城守的危在旦夕的时候,是顾君延率兵而回,带着他们抵御了辽人的攻击;他们也忘了,曾经是顾君延,守护了这个城池,保护了他们多年的和平。

    人们似乎都是健忘的,对他们的好,只是因为一次坏,便却都抹煞了。

    只有顾家军的将士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顾君延,如果是许冠一,他们不怕,便是杀了许冠一救出顾君延,他们也敢。

    便是大罪他们认了就是,他们征战沙场多年,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这次质疑顾君延的,想要定顾君延罪的,是那些他们一直保护的百姓啊。

    许冠一抓了顾君延之后,把他临时关进了徐州城的县衙牢房,一路押送他去牢房的时候,围观的百姓有很多,他们的情绪都很冷静,冷眼旁观地立在街旁,看着顾君延的囚车一路而过。

    因为曾经保护过他们,所以他们不能恶言相向,甚至还有很多人不愿意相信,顾君延真的通敌叛国了。

    可是怀疑的种子种下了,怎么看他都觉得可疑。

    苏云来听到外面的传言,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她为顾君延心疼,这就是顾家一代人拼死保护的城,拼死保护的人。

    她为顾君延觉得不值。

    可是顾君延却很平静,坐在囚车里,有一种气定神闲的镇定。

    他骑在马上的时候,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坐在牢车里,也是安之若素,淡然处之,境遇并不能改变他的骄傲。

    他是顾君延。

    不过好在关顾君延的是县衙,这里是苏之洵的地方,有苏之洵在,顾君延也还算安全。

    “这都是什么事啊!”陈氏不禁抱怨起来,“这才刚脱险,怎么君延有被抓了,陛下真的不信君延了?还有老将军,他知道么?”

    苏云来摇了摇头:“娘,现在的证据都指向了君延通敌叛国,便是公公在这,也护不住君延,说不定公公相信了那些谣言,真的认为君延叛国了,事情更糟糕,至于陛下……现在还不好说。”她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陈氏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呢,当初风光无限的顾少将军,居然也会成为阶下囚?通敌叛国,顾家都会通敌叛国,国朝还有可以值得相信的么?这些人都在做什么!”

    苏云来默然不语,是啊,他们都在做什么?怎么就容不下顾君延了呢?

    当初乾元帝在世的时候,和顾家几乎是势不两立,顾家也都没到这么举步维艰的地步,现在是李晟登基了,还是顾家亲手扶持他上位的,可是这国朝怎么却没了顾家立足之地了呢?

    到底是哪里错了?

    苏云来想不明白。

    “娘,我还要去见爹爹,晴儿就辛苦您照顾了。”苏云来歉然地说道。

    陈氏叹了一口气:“我辛苦什么,晴儿也是我的外孙女儿,倒是你,有了身孕,这要注意身子……”

    她本来还有满腹的叮嘱,可是顾君延如今的情况,她也知道苏云来听不进去的,所以也就不说了,别再让孩子心烦。

    苏云来转身走了出去,她去见苏之洵。

    这次辽军城破的时候,苏之洵刚好在衙门,衙门里有不少人,总算是有惊无险。

    “爹,”苏云来开口唤道,“君延已经送到牢里了吧?”

    苏之洵点了点头,一脸的沉痛之色:“我真是想不明白,陛下怎么会容忍人如此中伤君延!陛下,我要上折子!我要给陛下上折子!”

    苏云来动了动唇角:“爹,您别忙了,没有用的,您只要帮我照看好在牢里的君延就行了。”

    苏之洵是做官的,眼界自然和陈氏不一样,他神色一动,看了苏云来一眼:“阿晚,你的意思是……”

    “我担心有人等不及,可能会在牢里对君延下毒手。”苏云来开门见山地说道。

    苏之洵脸色顿时一变:“这不能吧?”他本来想反驳,可是说出的话却戛然而止,在牢里想要杀死一个人的方法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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