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含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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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倒腾了许久终于熬过了第一程,在沈阳下车的一瞬间就感觉全身的骨头已经快散架了,来来往往的人也是叫苦不迭。

    “累死老子了,每年回家都跟上刑场一样!”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扛着蛇皮口袋正下车,口袋太大卡在门口,列车员和他一起揉揉挤挤了好一会儿才有松动,后面已经有大堆人滞留在车上。

    我依在行李箱上跟爷爷说人太多,缓缓再走,爷爷点头跟我一起将行李拿到人少处。

    真冷!我暗自叫苦,手上也闲不得,赶紧拿出大棉袄,先给爷爷披上自己再穿上,寒风倒是能挡住了。

    等人群稀疏了,我们拿上行李再出站,我回头看了一眼,火车也要继续启程了。

    车站外许多拿着手写牌子的男女老少不停吆喝,“住宿,住宿,有电视淋浴暖气宽带哎~住宿~”,一个个都把手里的牌子往我们面子伸,口中还不停问着住不住住不住,我一边摇着头一边再打量牌子上的内容,我们订的是上午9点去白河的火车,虽然没剩几个小时了,但都累得不行,确实需要找个住处,总不能睁着眼活熬到那个时候吧。

    车站外面的住宿基本条件都不好,房间很破,设施也陈旧,价格却是居高不下,这是通病。走了一截仍是没有看到合适的。我正准备随便找一个却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大牌子,牌子上不仅有介绍还有照片,看起来不错,赶忙跑过去询问。

    那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个子不高身材倒也匀称,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扯着嗓子使劲吆喝,只是举着一个高出他人许多的大牌子,看来有些生意头脑,还知道把房间照片展示出来。询问一番后觉得各方面都还合适,就订了一间两床房。

    我实在是撑不住,一到房间就扑在了床上,一夜无梦。

    朦胧中一直有人在叫我名字,我强睁开一只眼,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了进来,已是清晨。

    爷爷已经买回早饭来,催我赶紧吃了退房去车站。看爷爷精神抖擞的样子,倒是显得我这个年轻人太娇气了,我深深地不甘又惭愧地叹了一口气。

    等再倒腾上车才觉得略微安生了,我使劲按了按床铺感叹道软卧和硬卧确实有差距!

    安置好后我坐在床铺上削在车站外买来的苹果,这时来了一个长胡子的老大爷,身材干瘦却显硬朗,头发半白,背着一个黑色布包,手上捧着一盆草,他四处张望最后锁定我们对床的位置,再看一眼车票确认后,他低头走了进来,我爷爷将脚下的包挪了挪,大爷冲爷爷笑笑,说道:“打扰打扰。”

    爷爷回道:“不碍事。”

    那大爷还未坐下身便焦急地把手上的草小心摆在桌上,我定睛一看,嘿!含羞草!

    含羞草一般长在温暖湿润的地方,喜阳光,不耐寒,并不好养,我曾经也在家养过一盆,结果没熬过那年冬天,只是这盆却与一般的含羞草大有不同。细看来,这盆含羞草不仅枝叶茂盛而且通体暗红,浑身长着绒毛,茎干粗壮,叶子又尖又细有规律的排列着,叶片底下还有茸茸倒刺,感觉是披着含羞草外衣的别种植物。

    我心中称奇开口问道:“大爷,请问您这是含羞草吗?”

    大爷转头看我正盯着那盆含羞草,一个劲点头道:“是是是,就是含羞草。”

    “这大冬天的还能长得这么茂盛,品相也是很不一般,您是怎么养的啊?”我再问道。

    大爷坐下,捋了捋胡须说:“跟寻常养法一般无二。”

    可我见他眼神并不安然,似乎有未尽之言,便不折不挠想要刨根问底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株含羞草通体暗红,茎干叶子也与寻常含羞草相去甚远,我也是第一次见,您这株莫不是什么稀有品种?”

    他别过头收拾着东西并未回答,我继续说道:“我见您坐车都要一同带着,肯定是非常喜欢这株含羞草咯,我也是喜欢,最喜欢它卷缩起来又慢慢舒展的样子,像是很有灵性。”

    大爷顿了顿,转身坐下对我说:“万物皆有灵,它当然也是有灵性的。”

    这时爷爷也开口:“确是有灵,我看这株含羞草长得如此茂盛煞是有活力,都说要用手碰碰来检测含羞草反应是否灵敏,不知您这株碰得碰不得?”

    爷爷朝我使了个眼色,心意领会,我便将苹果给爷爷,伸手向含羞草抓去,那位大爷见状猛地起身一把拍开我的手,大吼道:“你干啥!?你小心别把我的宝贝弄死!”

    我露出招牌式笑容装作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好奇,好奇,您也不说这怎么养的,我只好自己碰碰看了,这光看着人家还以为是假的呢。”

    大爷把花盆朝自己面前挪了挪,瞅了瞅我们说道:“什么假的,这是活的!我瞧你们俩老实巴交的样子啥也不懂,不知道其中厉害瞎碰什么!”

    我见他并未生气,心道有戏!便再作出虚心求教的样子,“哦~这里面还有什么厉害之处?大爷您说来听听,也长长我们的见识。”

    我用虔诚的眼神望着他,爷爷也是。大爷看我们爷孙俩似人蓄无害的样子思虑一番便缓缓道来。

    “这寻常的含羞草浇的是水,我这株不同,浇的是血。”

    “哈?”我大惊出声,爷爷在一旁用手肘拐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说话。

    那大爷轻咳两声道:“你以为为何这株含羞草通体暗红?正是因为这十五年来我都喂它食血,长此以往才长成这般模样。”

    我恍然大悟般看着爷爷,爷爷不说话,只顾得盯着那大爷,不过脸上表情倒并不惊讶。

    “那这血有何讲究?”爷爷问道,我纳闷地转头心想爷爷这问题似乎问得有些专业。

    “这血必须是鲜血,不能用凝固的冷血,一般牲畜的血也是可以的,不过最好的是人血”,听到此处,我“哈”字还没吐出来,爷爷生生用苹果给我憋了回去。

    “小君,你干啥一惊一乍的,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要打扰到别人。”爷爷瞧着我说,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表面是让我不要打扰他人,实则要我保持冷静,免得呼声引来他人注目,惹得那老大爷不继续讲下去。

    那大爷看了我一眼顿了顿继续说道:“一般的兽血养出来的含羞草也能成长起来。有些人善用狗血来养,这狗血养出的含羞草叶色会发黑,模样不好看但反应很灵敏,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做出感应,但终究没有人血养的厉害,人血养的含羞草通体呈红色不说,身上会有倒刺,看着毛茸茸的但旁人却轻易碰不得。”

    “怎么个碰不得?”我小声问道。

    “用人血养含羞草只能用一个饲主的血,如此这含羞草就认得饲主的气息,若是别人碰了,这含羞草身上的茸茸毛刺便会变得坚硬锋利划破皮肤并通过伤口将一种神经性毒素传入血液,中毒的人轻则五觉麻痹重则休克死亡,若是毒素释放得过多,含羞草也会枯萎死去。小丫头,你刚才直接用手去抓,若真是抓住了,如今便是一人一草两条命没了。”大爷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浑身一哆嗦,赶紧搓了搓手,嘟哝着嘴巴说道:“您这草这么危险还随身带着,不怕扎到别人嘛?”

    大爷干笑一声,“你放心,这草能感应我的气息,只要在我手上它是不扎人的,但若是离了我的手就不好说了。”

    “感情您老爷子刚才是吓我的!”

    “可不是吓你,这草放在桌上,虽离我不远但你要是这么用劲一抓,估计也得完蛋。”他说道。

    我不说话了,心想着爷爷您差点把我害死,可爷爷脸上还是平静如水,无惊无忧,见我幽怨地看着他,却轻松地笑了笑说:“这不没事嘛!”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没想到爷爷不担心反而还如此打趣我。没等我出声爷爷就对那大爷说:“以前我也见过这样养含羞草的,只不过您养了十五年,这血怕是用了不少了。”

    我听爷爷这番话,心里不平静了,好啊,原来您那慧眼早看出问题来了,只不过是拿我试水来着!我愤愤地看着爷爷,爷爷却笑着抬了抬我拿苹果的手,一个劲地把苹果往我嘴巴凑。

    大爷说:“现在用不了多少,还是苗苗那会儿是要三天喂一次的,大了就慢慢把周期加长,如今只需要每月喂一次,一次喂两滴就好。”

    “两滴!这么大一盆两滴就够了??”我甚是不解。

    “喂多喂少不是用植株大小来衡量的,长大过后这含羞草多数时候是在休眠,只在每月月圆的夜晚会醒来,喂血便在此时喂,多年来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性,春夏秋冬都是如此,所以下大雪也不怕冷,它内里能量多着呢”,他得意地捋捋胡须继续说道:“休眠时是风吹不动雨打不动的,但遇到危险时会本能地攻击。喂血时还能看到血液通过它的茎干传到全身,周身发着莹莹微光,非常漂亮,我养了这十五年才养得它如此,废了不少劲啊!”说着他将双手伸出给我们看。

    大爷十指都有针孔,大大小小布满指肚,看来有些骇人。“这是针扎的,疼倒是不疼,只是会留针眼,旧的好了又添新的,但看它长得这样好也觉得值得。”

    “您这不是自残嘛!”我说道。

    “每月出两滴血也不难,它长得这么好,预示着我还能好生活个几年!”大爷爽朗地笑着。

    后来三言两语聊着知道了更多关于这含羞草的事。这含羞草因为得了饲主的精血,识得饲主的气息,命脉也跟饲主连在了一块儿,如果饲主身体有恙或者命不久矣,含羞草都会做出反应,若是饲主过世这含羞草也会跟着去。还真是衷心,不枉血养这么多年!我感叹着也对这老大爷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后来午餐时间得知这大爷姓李,单名一个“启”字,老家杭州的,上已无老下也没小,孤家寡人一个,这趟去白河是探望唯一一个旧友的,跟我们倒也有些缘分。

    我跟爷爷吃完饭瞌睡也来了,便躺下准备睡一觉。李老爷子是不得睡的,他要看着那宝贝含羞草,免得被人不小心给碰出两条命来。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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