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假如不是后来万长河见到了魏忠良，查县长的“好心”会永远留在他记忆中。
那天，他和曾程刚离开县政府大楼，查从江便去了看守所提审魏忠良，把农行要把城西那边土地转卖给他的事了解的清清楚楚。然后，县长把农行的一把手常延兴叫了去，先让他看了墨迹未干的问话笔录，直看得常延兴满头冷汗。
常延兴五十多岁，当行长已有十几个年头，坐在县长对面发一会呆，慢慢擦干汗水，无限感激地说：“幸亏查县长及时提醒，不然，我晚节休也。”
“你以为这就没事了？”
常延兴头一拧：“这只过是一面之词，土地证还押在行里，我有什么好怕的。”
查从龙把杯子里一口未动的热茶倒进垃圾筒里，淡然地说：“既然你这样自信，我就放心了，不过还得提醒你，提审魏忠良的可不是我弟弟一个人，但愿你折腾土地不会出问题。走吧，我还有事。”
常延兴的身子软了下来，沉思了良久，央求道：“你我兄弟的交情也不是一天的，这事还得仰仗你——”
“仰仗我——高抬了，你是个聪明人，回去想一下就知道该仰仗谁了。”
常延兴豁然明白，有点犯难地：“我和林书记过去交情很浅，临时抱佛脚行吗？”
查从龙甩过一支香烟：“你装什么糊涂？”
“没有啊，真的——”
“那你可知道，那块地谁在使用？”
“一个做木工的。”
“你说你——除了会数钱还会什么？还一个做木工的，他可是林书记的战友，一位写过小说的文人！把林书记扶上马的真人！你们还跑到公安局告他，明给你说了，林书记的电话比你还快。”
常延兴一拍额头，顿悟：“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他愿意租多久就租多久呗。”
“你真就那么心疼那五十万？”
“可是——不是让我哑巴吃黄连吗？”
查从龙挥了挥手：“那好，牢饭里没有黄连。”
常延兴慌忙站起：“好吧，听你的就是了！”
之后，查从江找到万长河，说他哥交给一个任何，帮他把土地弄过来，金额仍是一百万，五十万付给了农行，另外五十万现金交给了查从江。
查从江解释说，这些钱是送给省分行领导的，不然，他们不会同意私相转让。
下午，万长河正在指挥工人安装地炕房提升设备，孟春凤打来电话说，土地使用证和房产证办好了，农行问是否需要贷款？
万长河说：“当然需要了。”她迟疑了一下，说老北叔来了，缠着她想找点事干。
万长河知道的他的案子还没有结束，随时都有入狱的可能，想着与他交往的日子，虽说他处处心存算计，但还是竹篮打水，而自己却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益。无论这个人的人品如何，目前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单从情理上，也不能拒之门外，想到这，对孟春凤说：“让他来城西吧。”
提升机很快安装好，肖成林和几名工人摩拳擦掌地要点火，一个工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盘鞭炮，万长河让他到院外去放。
唐二月说：“扯淡，咱们这么多的人，还怕一盘炮不成？”
万长河忽然觉得，这可能就是他和唐二月的差距，他潜意识里主张防范于未然，唐二月追求的是直面挑战。几个准备放炮的工人望着万长河犹豫不决，肖成林说：“当然要听唐司令的了。”
“好——听司令的。”十几名工人把一盘鞭炮围在中间，似乎围住了一个巨大的喜悦，你推我拥，或前或后，鞭炮一响，炸得一圈人怪声喊叫，飞射的炮花，闪烁的电光，弥漫的青烟，舞动的身影，如同上帝绽放的笑颜。
万长河昂头望天，轻唤一声，秀娟，你若在该多好啊！
他怀揣一腔的感动和温暖，耳边忽然想起妻子的声音，“我也在看呢，看天、看地、看人、看烟花、看厂院；想你、想儿、想狗、想太阳、想家园。”
泪水一下冲破了万长河眼帘，他借着弥漫的烟火，悄然离开人群，来到院门外，站在远处，望着属于自己的天地，怀念着在天的妻子。
不一会，孟春凤的车停在了他身边，她从车窗探出头来，看着厂院惊喜地问：“地炕点火了吗？”
“是啊。”
“那你一个人站这干嘛？”
万长河朝车里看了一眼，问：“老北头呢？”
“才不让他坐我的车，酒买来了，放哪儿？”
“送到桥头饭店里吧，又要开工了，晚上想和弟兄们庆祝一下。”
“唉——这样的场合，为什么我就不能参加？”
“谁不让你来了，是你自己找别扭。” 万长河说。
她忽然想起似的：“我给你说啊，老北叔若问你要钱，不许给的，我给了他三百元了，今后，不许你给他一分钱。”
万长河心想，他还有什么今后，说不定哪一天被抓走了。
孟春凤把头缩回车内，说，“那我就不进去了。”
万长河很欣赏她掉转车头的动作，干净利落，惊心动魄。
孟春凤的车刚走，唐二月出来，想必他是看见了孟春凤，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等他走近了，万长河说，“总这样也不是个事，我都替你们感到别扭，你主动点不行吗？”
唐二月哼了一声：“你若再给她买一架飞机，她连你都不认得？别以为猴子窜到寺庙里就能得道成仙，她就是开着火箭我也不尿她。”说罢，扭头便走。
万长河望着他的背阴，着实纳闷，凭什么这么傲慢？
整个下午，万长河在车间里挨个调试机械，肖成林带领工人整修一处宽敞的库房，准备当成品门仓库。
唐二月呢，在缠着一个工人学用手机发信息。
万长河把所有的设备都调试一遍，天色暗了下来，这才忽然想起孟清北来，问唐二月，他说没看见，只好打电话给孟春凤。她一听，气了：“这个老不要脸的，莫不是又去了那种地方了吧？”
“不可能的！案子还没销，怎么还敢，可能是回家收拾衣服了。”
“谁管他啊！”
挂上了电话，万长河心里也犯嘀咕，难道说被检察院收审了？迟疑了一会，忍不住给查从江打电话，他说，没有，收审了肯定会告诉你的。正说着，只见孟清北步履蹒跚地进了大门，于是对查从江说：“哦，来了。”
唐二月迎上前问：“老背头，你莫不是又去洗澡了吧？”
孟清北骂道：“狗日的，都是被你喊的，万老板呢？”
万长河应了一声，上前打探，想问他去哪里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即便是他旧病复发，也不可能说出来，对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经济的手段加以控制。
肖成林等一帮工人围着孟清北取笑，他并不介意，有问必答地说笑着。这时，饭店送来了几个小菜，万长河对大家说：“你们都去吧，我留下来看家。”
肖成林说：“你是老板，祝贺开工怎么能不去呢。二月说，他去了扫兴，还不如不去。”
孟淸北说：“你看把这个狗--娘--养的惯成什么样了，你不就到我那里收购点木材吗，怎么就肿成了这个样。”
唐二月撇嘴，万长河知道他想说，我肿成这样？要不是我大老唐，你老儿还在号子里蹲着呢？
可他嘴咕噜了几声，说了什么，谁也没听见。
孟淸北对送菜的伙计说：“再搞两个硬菜，我也留下来陪着万老板喝两杯。”
小伙计没听懂：“啥叫硬菜？”
唐二月笑道：“老背，你这个土老Ｘ，这不是你瓦疃镇，管大鱼大肉叫硬菜，都快老掉牙了，你还啃硬菜。”
大家说笑着纷纷出门，万长河对肖成林说：“二月要是喝高了，我找你算账？”
唐二月头一昂：“他要能让我喝高了，我让美女认他干爹。”
孟淸北傻乎乎地问：“美女是谁？”
肖成林指着不远处坐着的狼狗：“在那。”
孟清北却恶毒地说：“你呀，这辈子长不高，只怕下辈子还是这样。”
万长河听着，看着，心里酸酸的，假如世上有一种增高的药，他愿意倾其所有也要让二月的个头长起来。
唐二月一下恼了，涨红脸，摸起一块砖头要砸孟淸北。众人忙上前拦住，好一番说劝才把唐二月弄走。
万长河一直没有说话，心里对二月说；兄弟放心好了，待会看我怎么整他。
院里瞬间空了下来，孟清北一肚子怨言：“不是我咒他，这个小矬子太坏了，你说都是亲戚里道的，竟然使出了如此歹毒的伎俩，搞得我家破人亡。哎，万老板，这事我一点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然，要饭也会绕开你门。”
万长河不想解释，唯恐有一天他被收审了把唐二月出谋划策的事供出来，那样，一定会连累二月吃官司的，任他一个人说了一堆赌咒唐二月的话，单等酒送来了，唯有借酒替二月讨回公道。
孟清北越说越来劲：“要不是他使奸计，我怎么能被人家逼到了死胡同，这下好了，孟春玲竟然不让我碰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万长河实在忍不住了，说：“归根到底，你若不嫖--娼，怎么可能被抓？你若不出事，我和二月会连夜把木料运回来吗？老北——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你若老这么想，二月不赶你走，我也不能容你！”
“好，好——以后不说了。”
菜来了，酒也来了，孟清北看见一盘红烧牛肉，忍不住用手捏一块，一边嚼一边说：“自从进去就没吃过肉，回来吧，春玲天天给我气受，甭说吃肉了，连饭都不给吃。我算看透了，女人这东西，除了对钱是真情实意，对什么都是假的。”
万长河倒了两大杯酒，孟清北看了，伸着脖子，砸着嘴：“自从出来，天天夜里做梦喝酒，我——不是在做梦吧？”说着，端起一杯，一口干了。
万长河有点胆怯了，见他把手又伸过来，脑筋一转，说：“给，我理解爱酒的人，听二月说，他岳父为了一口酒，宁愿喝了就死，也要喝，别急，你慢慢喝。”
“就是，我们孟家这一族人都爱酒。”说着，端起来，喝了半杯。
这时，万长河手机响了，唐二月说：“你出来说话。”
孟淸北用猜疑的眼神看着，万长河说：“是孟春凤，问你来了没。”说着，离开酒桌，到了外面，问唐二月什么事。
唐二月说：“你不要用酒灌他。”
“哎，你怎么知道的？”
“你骨头里有几根刺，我还不知道，他这个人，理他作甚，万一让他喝死了，你不是找麻烦吗。”
“嗯，有道理——听你的，不过，你在饭店掌控着，别让他们喝多了。”
万长河回到了室内，孟清北已把杯中的酒喝光，正在倒酒，瓶里的酒剩下不到二量，他已经有了醉意，问：“凤丫头说什么？”
“她让你不要喝多了。”
谁知，孟清北听了却哭了，抹着泪说：“这是我哥在地下念着我，让凤丫头心里还装着我这个兄弟。万——我也不喊你老板了，就喊你万长河吧，我今日见了凤丫头一下都认不出来了，开着车，穿得那么时尚，比那个杨梅受看多了——哎——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吗？”
“杨梅？”
“是啊——你猜在什么地方？”
孟清北见万长河摇头，犹豫一下，打了一个嗝，哀叹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下去，把酒杯朝桌面一墩，喊了一声：“倒酒，今儿就是死了，也不遗憾了！”
万长河觉得蹊跷，遇见杨梅与生死有什么关系，正在发愣，孟清北却把瓶里的酒又倒进杯中，接着，吐出几口闷气，双手拍了一下胸口，说，“我——今天和杨梅上床了！”
万长河从鼻空里哼了一声，耻笑他痴人说梦。
孟清北手一挥：“给你说也没关系，下午——哎，现在是什么时间？”
他四处看了看：“对，是下午，我去了在水一方，洗了澡，点了一位小姐，你猜谁进来了？”
“老北，胡说什么？杨梅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狗日的要骗你！当时，我和她都吓了一跳，正要穿衣走人，服务员问，可是不满意，可以换人的。我说不是，服务员说，那你穿什么衣服，做吧。这时，杨梅装作不认得我，低头脱衣服。我说，你怎么来这里了。她说，你认错人了。然后，光着身子躺下，用内衣把脸盖上。我听声音有点不像，可是，我趴下来的时候，看见了这儿——”说着，指着自己的耳根下边，说，“这儿有一个月牙红痣，真没想到，这辈子能和杨梅这样的女人做个一床夫妻——长河，你说，我就是马上咽气，是不是没有遗憾。”
万长河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胡说什么？”
“我没有，她是二十一号，不信，你去直接点二十一号，准能看见她。”
万长河的胸口快要炸裂，吼叫一声：“滚出去，畜生！”
孟清北斜过怪异的眼神：“不想让别人用，干嘛不看好了。”
万长河愤然地站起来，几次抬腿想踢孟清北，终究还是忍住，转身离开，出了大门，一直朝城里的方向走着。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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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延兴五十多岁，当行长已有十几个年头，坐在县长对面发一会呆，慢慢擦干汗水，无限感激地说：“幸亏查县长及时提醒，不然，我晚节休也。”
“你以为这就没事了？”
常延兴头一拧：“这只过是一面之词，土地证还押在行里，我有什么好怕的。”
查从龙把杯子里一口未动的热茶倒进垃圾筒里，淡然地说：“既然你这样自信，我就放心了，不过还得提醒你，提审魏忠良的可不是我弟弟一个人，但愿你折腾土地不会出问题。走吧，我还有事。”
常延兴的身子软了下来，沉思了良久，央求道：“你我兄弟的交情也不是一天的，这事还得仰仗你——”
“仰仗我——高抬了，你是个聪明人，回去想一下就知道该仰仗谁了。”
常延兴豁然明白，有点犯难地：“我和林书记过去交情很浅，临时抱佛脚行吗？”
查从龙甩过一支香烟：“你装什么糊涂？”
“没有啊，真的——”
“那你可知道，那块地谁在使用？”
“一个做木工的。”
“你说你——除了会数钱还会什么？还一个做木工的，他可是林书记的战友，一位写过小说的文人！把林书记扶上马的真人！你们还跑到公安局告他，明给你说了，林书记的电话比你还快。”
常延兴一拍额头，顿悟：“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他愿意租多久就租多久呗。”
“你真就那么心疼那五十万？”
“可是——不是让我哑巴吃黄连吗？”
查从龙挥了挥手：“那好，牢饭里没有黄连。”
常延兴慌忙站起：“好吧，听你的就是了！”
之后，查从江找到万长河，说他哥交给一个任何，帮他把土地弄过来，金额仍是一百万，五十万付给了农行，另外五十万现金交给了查从江。
查从江解释说，这些钱是送给省分行领导的，不然，他们不会同意私相转让。
下午，万长河正在指挥工人安装地炕房提升设备，孟春凤打来电话说，土地使用证和房产证办好了，农行问是否需要贷款？
万长河说：“当然需要了。”她迟疑了一下，说老北叔来了，缠着她想找点事干。
万长河知道的他的案子还没有结束，随时都有入狱的可能，想着与他交往的日子，虽说他处处心存算计，但还是竹篮打水，而自己却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益。无论这个人的人品如何，目前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单从情理上，也不能拒之门外，想到这，对孟春凤说：“让他来城西吧。”
提升机很快安装好，肖成林和几名工人摩拳擦掌地要点火，一个工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盘鞭炮，万长河让他到院外去放。
唐二月说：“扯淡，咱们这么多的人，还怕一盘炮不成？”
万长河忽然觉得，这可能就是他和唐二月的差距，他潜意识里主张防范于未然，唐二月追求的是直面挑战。几个准备放炮的工人望着万长河犹豫不决，肖成林说：“当然要听唐司令的了。”
“好——听司令的。”十几名工人把一盘鞭炮围在中间，似乎围住了一个巨大的喜悦，你推我拥，或前或后，鞭炮一响，炸得一圈人怪声喊叫，飞射的炮花，闪烁的电光，弥漫的青烟，舞动的身影，如同上帝绽放的笑颜。
万长河昂头望天，轻唤一声，秀娟，你若在该多好啊！
他怀揣一腔的感动和温暖，耳边忽然想起妻子的声音，“我也在看呢，看天、看地、看人、看烟花、看厂院；想你、想儿、想狗、想太阳、想家园。”
泪水一下冲破了万长河眼帘，他借着弥漫的烟火，悄然离开人群，来到院门外，站在远处，望着属于自己的天地，怀念着在天的妻子。
不一会，孟春凤的车停在了他身边，她从车窗探出头来，看着厂院惊喜地问：“地炕点火了吗？”
“是啊。”
“那你一个人站这干嘛？”
万长河朝车里看了一眼，问：“老北头呢？”
“才不让他坐我的车，酒买来了，放哪儿？”
“送到桥头饭店里吧，又要开工了，晚上想和弟兄们庆祝一下。”
“唉——这样的场合，为什么我就不能参加？”
“谁不让你来了，是你自己找别扭。” 万长河说。
她忽然想起似的：“我给你说啊，老北叔若问你要钱，不许给的，我给了他三百元了，今后，不许你给他一分钱。”
万长河心想，他还有什么今后，说不定哪一天被抓走了。
孟春凤把头缩回车内，说，“那我就不进去了。”
万长河很欣赏她掉转车头的动作，干净利落，惊心动魄。
孟春凤的车刚走，唐二月出来，想必他是看见了孟春凤，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等他走近了，万长河说，“总这样也不是个事，我都替你们感到别扭，你主动点不行吗？”
唐二月哼了一声：“你若再给她买一架飞机，她连你都不认得？别以为猴子窜到寺庙里就能得道成仙，她就是开着火箭我也不尿她。”说罢，扭头便走。
万长河望着他的背阴，着实纳闷，凭什么这么傲慢？
整个下午，万长河在车间里挨个调试机械，肖成林带领工人整修一处宽敞的库房，准备当成品门仓库。
唐二月呢，在缠着一个工人学用手机发信息。
万长河把所有的设备都调试一遍，天色暗了下来，这才忽然想起孟清北来，问唐二月，他说没看见，只好打电话给孟春凤。她一听，气了：“这个老不要脸的，莫不是又去了那种地方了吧？”
“不可能的！案子还没销，怎么还敢，可能是回家收拾衣服了。”
“谁管他啊！”
挂上了电话，万长河心里也犯嘀咕，难道说被检察院收审了？迟疑了一会，忍不住给查从江打电话，他说，没有，收审了肯定会告诉你的。正说着，只见孟清北步履蹒跚地进了大门，于是对查从江说：“哦，来了。”
唐二月迎上前问：“老背头，你莫不是又去洗澡了吧？”
孟清北骂道：“狗日的，都是被你喊的，万老板呢？”
万长河应了一声，上前打探，想问他去哪里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即便是他旧病复发，也不可能说出来，对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经济的手段加以控制。
肖成林等一帮工人围着孟清北取笑，他并不介意，有问必答地说笑着。这时，饭店送来了几个小菜，万长河对大家说：“你们都去吧，我留下来看家。”
肖成林说：“你是老板，祝贺开工怎么能不去呢。二月说，他去了扫兴，还不如不去。”
孟淸北说：“你看把这个狗--娘--养的惯成什么样了，你不就到我那里收购点木材吗，怎么就肿成了这个样。”
唐二月撇嘴，万长河知道他想说，我肿成这样？要不是我大老唐，你老儿还在号子里蹲着呢？
可他嘴咕噜了几声，说了什么，谁也没听见。
孟淸北对送菜的伙计说：“再搞两个硬菜，我也留下来陪着万老板喝两杯。”
小伙计没听懂：“啥叫硬菜？”
唐二月笑道：“老背，你这个土老Ｘ，这不是你瓦疃镇，管大鱼大肉叫硬菜，都快老掉牙了，你还啃硬菜。”
大家说笑着纷纷出门，万长河对肖成林说：“二月要是喝高了，我找你算账？”
唐二月头一昂：“他要能让我喝高了，我让美女认他干爹。”
孟淸北傻乎乎地问：“美女是谁？”
肖成林指着不远处坐着的狼狗：“在那。”
孟清北却恶毒地说：“你呀，这辈子长不高，只怕下辈子还是这样。”
万长河听着，看着，心里酸酸的，假如世上有一种增高的药，他愿意倾其所有也要让二月的个头长起来。
唐二月一下恼了，涨红脸，摸起一块砖头要砸孟淸北。众人忙上前拦住，好一番说劝才把唐二月弄走。
万长河一直没有说话，心里对二月说；兄弟放心好了，待会看我怎么整他。
院里瞬间空了下来，孟清北一肚子怨言：“不是我咒他，这个小矬子太坏了，你说都是亲戚里道的，竟然使出了如此歹毒的伎俩，搞得我家破人亡。哎，万老板，这事我一点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然，要饭也会绕开你门。”
万长河不想解释，唯恐有一天他被收审了把唐二月出谋划策的事供出来，那样，一定会连累二月吃官司的，任他一个人说了一堆赌咒唐二月的话，单等酒送来了，唯有借酒替二月讨回公道。
孟清北越说越来劲：“要不是他使奸计，我怎么能被人家逼到了死胡同，这下好了，孟春玲竟然不让我碰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万长河实在忍不住了，说：“归根到底，你若不嫖--娼，怎么可能被抓？你若不出事，我和二月会连夜把木料运回来吗？老北——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你若老这么想，二月不赶你走，我也不能容你！”
“好，好——以后不说了。”
菜来了，酒也来了，孟清北看见一盘红烧牛肉，忍不住用手捏一块，一边嚼一边说：“自从进去就没吃过肉，回来吧，春玲天天给我气受，甭说吃肉了，连饭都不给吃。我算看透了，女人这东西，除了对钱是真情实意，对什么都是假的。”
万长河倒了两大杯酒，孟清北看了，伸着脖子，砸着嘴：“自从出来，天天夜里做梦喝酒，我——不是在做梦吧？”说着，端起一杯，一口干了。
万长河有点胆怯了，见他把手又伸过来，脑筋一转，说：“给，我理解爱酒的人，听二月说，他岳父为了一口酒，宁愿喝了就死，也要喝，别急，你慢慢喝。”
“就是，我们孟家这一族人都爱酒。”说着，端起来，喝了半杯。
这时，万长河手机响了，唐二月说：“你出来说话。”
孟淸北用猜疑的眼神看着，万长河说：“是孟春凤，问你来了没。”说着，离开酒桌，到了外面，问唐二月什么事。
唐二月说：“你不要用酒灌他。”
“哎，你怎么知道的？”
“你骨头里有几根刺，我还不知道，他这个人，理他作甚，万一让他喝死了，你不是找麻烦吗。”
“嗯，有道理——听你的，不过，你在饭店掌控着，别让他们喝多了。”
万长河回到了室内，孟清北已把杯中的酒喝光，正在倒酒，瓶里的酒剩下不到二量，他已经有了醉意，问：“凤丫头说什么？”
“她让你不要喝多了。”
谁知，孟清北听了却哭了，抹着泪说：“这是我哥在地下念着我，让凤丫头心里还装着我这个兄弟。万——我也不喊你老板了，就喊你万长河吧，我今日见了凤丫头一下都认不出来了，开着车，穿得那么时尚，比那个杨梅受看多了——哎——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吗？”
“杨梅？”
“是啊——你猜在什么地方？”
孟清北见万长河摇头，犹豫一下，打了一个嗝，哀叹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下去，把酒杯朝桌面一墩，喊了一声：“倒酒，今儿就是死了，也不遗憾了！”
万长河觉得蹊跷，遇见杨梅与生死有什么关系，正在发愣，孟清北却把瓶里的酒又倒进杯中，接着，吐出几口闷气，双手拍了一下胸口，说，“我——今天和杨梅上床了！”
万长河从鼻空里哼了一声，耻笑他痴人说梦。
孟清北手一挥：“给你说也没关系，下午——哎，现在是什么时间？”
他四处看了看：“对，是下午，我去了在水一方，洗了澡，点了一位小姐，你猜谁进来了？”
“老北，胡说什么？杨梅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狗日的要骗你！当时，我和她都吓了一跳，正要穿衣走人，服务员问，可是不满意，可以换人的。我说不是，服务员说，那你穿什么衣服，做吧。这时，杨梅装作不认得我，低头脱衣服。我说，你怎么来这里了。她说，你认错人了。然后，光着身子躺下，用内衣把脸盖上。我听声音有点不像，可是，我趴下来的时候，看见了这儿——”说着，指着自己的耳根下边，说，“这儿有一个月牙红痣，真没想到，这辈子能和杨梅这样的女人做个一床夫妻——长河，你说，我就是马上咽气，是不是没有遗憾。”
万长河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胡说什么？”
“我没有，她是二十一号，不信，你去直接点二十一号，准能看见她。”
万长河的胸口快要炸裂，吼叫一声：“滚出去，畜生！”
孟清北斜过怪异的眼神：“不想让别人用，干嘛不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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