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听着她的解释，常风努力思考了一下，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说道：“技术方面的事情我其实不是特别的理解。这样吧，在晚上休息以前你写一份报告，把今天的发现讲清楚，我替你转交给指挥中心的科学官，或许会对未来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什么，交报告？让我来写吗？”莫鳞露出了少许惊慌，连忙摆起手推脱道，“这样不合适吧，我只是个学生，又没发过什么文章，连听讲座都是坐在最后一排，部队里的科学官一个个都可以当我的老师了。我刚刚说的是些猜测，没有一点实验证据，肯定会被人笑话。”
常风看着她的举动，只是笑了笑，说道：“知道跟原始时期相比，现代人的认知方式差异体现在什么地方吗？在生死攸关时，人们需要的是生存性的感性认识，暴露在荒野环境下，与肉食动物、剧毒的昆虫为伍，如果受到袭击，哪怕是一秒钟的耽搁都可能意味着丧命的风险……过分苛求对事物的准确把握，花时间去寻找证据，那是安逸的现代人作风。”
“时代已经变了。”身处变革的时代，他们需要的是生存的直觉。
生活在技术爆炸的社会，人们很难预测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能看到未来的十年，二十年，或许已经是远见者眼光的极限，更多人在处理完自己的日常生活后，便没有余力去张望更远的世界。
这一次的生化泄漏，更是将历史进程中的不确定因素增加到了顶峰。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去实验室了吗？”莫鳞愣了一下。
“实验室必须去，但我们不做太精细的工作。以后也是一样，有了新发现优先报告给指挥中心，如果感染区没有充足的条件，那你就只管提出问题，具体的操作让后方人员去折腾。你需要做的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给出研究的方向，后方科研都会围绕你的发现展开。”
“不要产生什么心理压力，从这几天跟你的接触来看，我觉得你完全能够胜任这一份工作，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说完，常风笑着鼓励了她一句。
他知道眼下莫鳞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从“学生”转换过来，这会花上些时间。但面对一个热爱科研而又矢志于证明自己的姑娘，常风会努力将她引上正途，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至于她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谁也不清楚。
面对白海叛离一事，目前上级持有的普遍态度是改组科研机构，在军方的框架里重新搭建团队，加强控制导向从而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军方对科研工作的强势介入，可以说是近二十年来国内学界受到的最大挫伤。
不过，如果换个角度去看，也不妨视作是一次机遇。
常风心里有一些隐约的期待，如果莫鳞发展的好，她无疑会是军方科研团队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说不定几年后还能成为一方领域的权威。
那样的未来，显然充满了希望和光明。
听见常风的鼓励，莫鳞身体轻轻地一颤。
她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像是有什么不易察觉的东西悄然融入了她的内心，复杂的情绪很快涌现出来，莫鳞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常风一眼，而后又很快低下了头，不敢产生任何的目光接触，只是小声地应道：“好，我试一试。”
望见莫鳞低头的模样，常风当她只是因为突然得到了别人的肯定，有些不好意思，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在部队里也没什么不好，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以后继续加油吧。我去跟那边的人打个招呼，你先处理一下这具样本。”
直到脚步声渐渐走远了，莫鳞才抬起头，脸上憋出一副涨红的表情，看着常风在那边跟赶来支援的中队长交谈，她有些欲言又止，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正当她想着要暗骂一句常风到底有多么不自知的时候，有人突然间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吓了一大跳。
“需要帮忙吗小姑娘？”转过头，莫鳞看见了站在身后的陆剑川，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听着他佯装无事的发问，莫鳞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抬起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虽然我是年纪大了些，不像将军那样讨年轻人的喜欢，可总不至于在过来帮忙的时候被反踹上一脚吧。”陆剑川夸张地抱住腿跳了起来，语气有些咋呼。
“要你管啊！”莫鳞听出他话中有话，脸上的红晕更盛，又上前了一步。
看这架势是又要继续踹自己，陆剑川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摆着手示意她停下，说道：“别别别，我过来是要跟你说一句话，不是没事来调侃的。”
莫鳞也懒得理陆剑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转过头低下身子，自顾自地采集起了样本，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莫鳞转过身朝店面的方向喊道：“那谁，你们两个别杵在那发呆，找几个容器过来，需要收集一些实验样本。”
“说吧，什么事。”招呼完两个师弟，莫鳞颇为冷淡地回应起了陆剑川。
陆剑川也不生气，和莫鳞年纪相近的小姑娘他不是没有打过交道，自然懂得一些性格。看她切割怪物肌腱的动作有些生硬，陆剑川先蹲了下来，接过了她手里的刀，想要帮忙。
“停下！那根灰色的不是要剔掉的，你在搞什么啊！”看见陆剑川冒冒失失地就要去切那根灰色的肌腱，莫鳞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动作给拦了下来。
“噢噢，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想切断它。”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莫鳞偏过头，有些恼怒地白了他一眼。
“其实是关于将军的，我想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
在王怀永中队的掩护下，经过一天的漫长行进，常风等人于傍晚时分抵达了位于明江市北城区的临时驻点。这处驻点开辟在临街的三楼建筑中，凭借水泥墩跟铁丝网，军方构筑了路面的防御工事，驻点内部储有大量物资，配备重型武器。
为了保护常风队伍的安全，附近三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丧尸在下午都已被清理殆尽。
同行的陆战队员们都已经疲惫地睡下，早上受到丧尸啃咬被迫截肢的那名队员，万幸也没有出现后续的感染迹象，只是因为失去了一条胳膊，不得不找一个机会将他送出感染区。
在简单地吃了些便携食品后，莫鳞叼着一块饼干坐到了电脑前，开始撰写今天的报告。虽然人员众多，驻点的房间也十分有限，但考虑到她是一名女性，跟大老爷们挤在一块总不合适，常风还是给她特地排出了单独的住所，就在他跟陆剑川房间的隔壁。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工作，莫鳞最终完成了报告，检查完字句和表述后，她敲下了最后的保存键，紧接着关闭了文本的页面。回过头，看见窗外漆黑的一片，她下意识觉得有些寒冷，于是抱起了双手，慢慢地走到了窗前，往外面看了一眼。
在路灯光芒无法照射到的街角，每隔几米就会站着一个持枪的士兵，他们时不时会探出头，小心警惕地到处观察。
莫鳞所在的房间是最高的第三层，待在她的位置恰好能看见远处的建筑，还有城市的夜景——红绿灯仍然在工作，但四下一片寂静，有夜风呼啸着在街道上游荡，夹杂着冰凉的冷气，在吹过那些死去的钢铁外壳时，往往会奏响出诡异的音乐，像水琴。
小巷深处偶尔会出现成对的奇异光点，或白或黄，莫鳞知道那是丧尸的眼睛，她有些害怕，但并没有往后退去，只是更加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莫鳞想起了以前学生时代的事情，在老师的研究所写论文写到深夜，外面的街景很是相像，那时进到小巷里还可以买些夜市摊的小吃当点心。现在不一样了，她很难想象外面是丧尸横行的都市，虽然视野内没有直接目睹丧尸的活动，但莫鳞很清楚它们离自己并不远。
如果身边不是有一群军人荷枪实弹地保护自己，莫鳞恐怕并不能静下心去写这么一份报告，每到夜晚，人的情绪状态都会处于最低谷。
这也是老人们常说的、所谓的“鬼神作祟”时间。
她在想很多事情，关于她自己、关于白海、关于丧尸、关于报告提到的内容……以及陆剑川早上跟她说的话，在写报告的过程中，最后一个问题困扰了莫鳞很久。
不要跟常风走得太近？
听到这句话时她清楚地看到了陆剑川眼中闪过的犹豫，陆剑川在想什么，为什么他说不能跟常风走得太近，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么？莫鳞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正在她被这一问题困扰时，身后的门一声“吱呀”后打开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什么，交报告？让我来写吗？”莫鳞露出了少许惊慌，连忙摆起手推脱道，“这样不合适吧，我只是个学生，又没发过什么文章，连听讲座都是坐在最后一排，部队里的科学官一个个都可以当我的老师了。我刚刚说的是些猜测，没有一点实验证据，肯定会被人笑话。”
常风看着她的举动，只是笑了笑，说道：“知道跟原始时期相比，现代人的认知方式差异体现在什么地方吗？在生死攸关时，人们需要的是生存性的感性认识，暴露在荒野环境下，与肉食动物、剧毒的昆虫为伍，如果受到袭击，哪怕是一秒钟的耽搁都可能意味着丧命的风险……过分苛求对事物的准确把握，花时间去寻找证据，那是安逸的现代人作风。”
“时代已经变了。”身处变革的时代，他们需要的是生存的直觉。
生活在技术爆炸的社会，人们很难预测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能看到未来的十年，二十年，或许已经是远见者眼光的极限，更多人在处理完自己的日常生活后，便没有余力去张望更远的世界。
这一次的生化泄漏，更是将历史进程中的不确定因素增加到了顶峰。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去实验室了吗？”莫鳞愣了一下。
“实验室必须去，但我们不做太精细的工作。以后也是一样，有了新发现优先报告给指挥中心，如果感染区没有充足的条件，那你就只管提出问题，具体的操作让后方人员去折腾。你需要做的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给出研究的方向，后方科研都会围绕你的发现展开。”
“不要产生什么心理压力，从这几天跟你的接触来看，我觉得你完全能够胜任这一份工作，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说完，常风笑着鼓励了她一句。
他知道眼下莫鳞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从“学生”转换过来，这会花上些时间。但面对一个热爱科研而又矢志于证明自己的姑娘，常风会努力将她引上正途，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至于她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谁也不清楚。
面对白海叛离一事，目前上级持有的普遍态度是改组科研机构，在军方的框架里重新搭建团队，加强控制导向从而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军方对科研工作的强势介入，可以说是近二十年来国内学界受到的最大挫伤。
不过，如果换个角度去看，也不妨视作是一次机遇。
常风心里有一些隐约的期待，如果莫鳞发展的好，她无疑会是军方科研团队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说不定几年后还能成为一方领域的权威。
那样的未来，显然充满了希望和光明。
听见常风的鼓励，莫鳞身体轻轻地一颤。
她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像是有什么不易察觉的东西悄然融入了她的内心，复杂的情绪很快涌现出来，莫鳞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常风一眼，而后又很快低下了头，不敢产生任何的目光接触，只是小声地应道：“好，我试一试。”
望见莫鳞低头的模样，常风当她只是因为突然得到了别人的肯定，有些不好意思，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在部队里也没什么不好，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以后继续加油吧。我去跟那边的人打个招呼，你先处理一下这具样本。”
直到脚步声渐渐走远了，莫鳞才抬起头，脸上憋出一副涨红的表情，看着常风在那边跟赶来支援的中队长交谈，她有些欲言又止，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正当她想着要暗骂一句常风到底有多么不自知的时候，有人突然间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吓了一大跳。
“需要帮忙吗小姑娘？”转过头，莫鳞看见了站在身后的陆剑川，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听着他佯装无事的发问，莫鳞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抬起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虽然我是年纪大了些，不像将军那样讨年轻人的喜欢，可总不至于在过来帮忙的时候被反踹上一脚吧。”陆剑川夸张地抱住腿跳了起来，语气有些咋呼。
“要你管啊！”莫鳞听出他话中有话，脸上的红晕更盛，又上前了一步。
看这架势是又要继续踹自己，陆剑川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摆着手示意她停下，说道：“别别别，我过来是要跟你说一句话，不是没事来调侃的。”
莫鳞也懒得理陆剑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转过头低下身子，自顾自地采集起了样本，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莫鳞转过身朝店面的方向喊道：“那谁，你们两个别杵在那发呆，找几个容器过来，需要收集一些实验样本。”
“说吧，什么事。”招呼完两个师弟，莫鳞颇为冷淡地回应起了陆剑川。
陆剑川也不生气，和莫鳞年纪相近的小姑娘他不是没有打过交道，自然懂得一些性格。看她切割怪物肌腱的动作有些生硬，陆剑川先蹲了下来，接过了她手里的刀，想要帮忙。
“停下！那根灰色的不是要剔掉的，你在搞什么啊！”看见陆剑川冒冒失失地就要去切那根灰色的肌腱，莫鳞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动作给拦了下来。
“噢噢，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想切断它。”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莫鳞偏过头，有些恼怒地白了他一眼。
“其实是关于将军的，我想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
在王怀永中队的掩护下，经过一天的漫长行进，常风等人于傍晚时分抵达了位于明江市北城区的临时驻点。这处驻点开辟在临街的三楼建筑中，凭借水泥墩跟铁丝网，军方构筑了路面的防御工事，驻点内部储有大量物资，配备重型武器。
为了保护常风队伍的安全，附近三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丧尸在下午都已被清理殆尽。
同行的陆战队员们都已经疲惫地睡下，早上受到丧尸啃咬被迫截肢的那名队员，万幸也没有出现后续的感染迹象，只是因为失去了一条胳膊，不得不找一个机会将他送出感染区。
在简单地吃了些便携食品后，莫鳞叼着一块饼干坐到了电脑前，开始撰写今天的报告。虽然人员众多，驻点的房间也十分有限，但考虑到她是一名女性，跟大老爷们挤在一块总不合适，常风还是给她特地排出了单独的住所，就在他跟陆剑川房间的隔壁。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工作，莫鳞最终完成了报告，检查完字句和表述后，她敲下了最后的保存键，紧接着关闭了文本的页面。回过头，看见窗外漆黑的一片，她下意识觉得有些寒冷，于是抱起了双手，慢慢地走到了窗前，往外面看了一眼。
在路灯光芒无法照射到的街角，每隔几米就会站着一个持枪的士兵，他们时不时会探出头，小心警惕地到处观察。
莫鳞所在的房间是最高的第三层，待在她的位置恰好能看见远处的建筑，还有城市的夜景——红绿灯仍然在工作，但四下一片寂静，有夜风呼啸着在街道上游荡，夹杂着冰凉的冷气，在吹过那些死去的钢铁外壳时，往往会奏响出诡异的音乐，像水琴。
小巷深处偶尔会出现成对的奇异光点，或白或黄，莫鳞知道那是丧尸的眼睛，她有些害怕，但并没有往后退去，只是更加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莫鳞想起了以前学生时代的事情，在老师的研究所写论文写到深夜，外面的街景很是相像，那时进到小巷里还可以买些夜市摊的小吃当点心。现在不一样了，她很难想象外面是丧尸横行的都市，虽然视野内没有直接目睹丧尸的活动，但莫鳞很清楚它们离自己并不远。
如果身边不是有一群军人荷枪实弹地保护自己，莫鳞恐怕并不能静下心去写这么一份报告，每到夜晚，人的情绪状态都会处于最低谷。
这也是老人们常说的、所谓的“鬼神作祟”时间。
她在想很多事情，关于她自己、关于白海、关于丧尸、关于报告提到的内容……以及陆剑川早上跟她说的话，在写报告的过程中，最后一个问题困扰了莫鳞很久。
不要跟常风走得太近？
听到这句话时她清楚地看到了陆剑川眼中闪过的犹豫，陆剑川在想什么，为什么他说不能跟常风走得太近，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么？莫鳞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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