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新闻里提及的祁九德，职位是明江工程办公室主任，实际上也就是政府方面负责全权监督明江校区运转的小领导，这个身份在行政层级上地位并不算特别高，规定是厅局级副职，但假如考虑到白海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这个职务几乎能够跟一个省部级副职拼一拼，明江作为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都得对他礼貌有加。
也难怪东部战区的军方都会被惊动，白海几乎掌握着中国目前领先于国际社会的核心机密，首都附近的白海大学更有着严格的保全措施，所以才会有人想着从明江下手。抽丝剥茧一点点接近目标，看似曲折复杂，但恰恰是唯一可行的路径。凶手深谙此道，如果这一案件牵扯着什么隐情，凶手的背后或会是一个严密而纪律的组织。
想着想着，罗昭远盯着自己的手机，甚至忘了操作手游的界面，他的脑内勾勒出了一幕悬疑诡谲的大片，各国的精英间谍竞相交锋，在不为人知的阴暗处你追我赶、生死角逐，围绕着潜伏与侦破，从离奇死亡的政府要员身上追寻条条线索，最终挽救国家民族于一场大危难之中……
说不定他去市区买个菜，还能碰上夺路而逃的歹人，到时候十八般武艺把他制服在地，迎上姗姗来迟的友军，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扛着一颗大白菜消失于熙熙攘攘的人群，届时国家发动各种力量把当时的英雄寻找出来，可能还得给他授个勋？
那样的话，还可真得好好推辞一下才敢收下呀。
直到书颖冰有些生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罗昭远才从无休止的脑回路脱线中清醒过来，一看自己的手游界面，才发现忘记调整的阵容早已被对手打了个七零八落，心下又懊恼起来。
罗昭远担心自己刚刚在一边想入非非的蠢样被这妮子看了个清楚，直到用手擦了擦嘴角，确认刚才没有发生流口水的不雅一幕，他才慢慢定下了心。
“咳咳，我就觉得很奇怪啊，政府官员怎么会到学校里来做演讲，又不是开思政教育课，扯党性修养会被师弟师妹们轰下来的吧。怎么，你还对他挺有印象的，难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罗昭远努力摆出一副正经的面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明江大学近年来的办学质量是逐步提升，在五个本科生校区里还被白海大学的校长薛振点名表扬，学生们一个个都把大量的时间精力投在了实验室，要让他们去听一个政府官员的讲座，那恐怕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都难，谁还没点脾气，在这个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疯子。
书颖冰扫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或许这人和校方闹矛盾了吧，上次做报告的时候说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批评基因工程的发展是人类自掘坟墓。我怀疑他是不是参加过‘纯净人类’的集会，报告几乎全程都在隐晦地宣扬反科学研究、反生物技术，含沙射影地谩骂白海。我就不理解，纯净人类……怎么样才算纯净？物种一直都在进化，喜欢停滞不变的究竟是什么心理？”
“明明他自己就是白海计划政府方面的一个要员，还是明江分校区的督察，按理说自己人最清楚了，怎么能这么危言耸听、胡说八道。如果没有白海，中国的生命科学研究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徘徊，有多少绝症患者都得不到救治，我觉得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书颖冰用鼻子轻轻哼了一下，以示对这位官员的嗤笑，狠狠咽下了一块早饭。
她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在这样一个时代出现的白海，扮演的恰恰是救世主的角色，就像只有在教育上的投入才能扭转一个地区的区位劣势，白海的兴起让民众看见了科技发展所能产生的无限可能，它缓和了社会上复杂的矛盾冲突，也给民众的生活带去了极大的希望。
“不都这样吗，转基因刚出来的时候也是骂声一片，公共行政学上把这叫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冲突，这是德国佬的教训。政府很难管好你民众的价值问题，它们只能从管理主义上入手，越发加强转基因食品的市场监管，但公众担心的是转基因本身，而不是生产过程的卫生与否。现在回头看看，他们谁还闹呢，毕竟价值观念在变，事情总是会慢慢变好的，人们需要时间去接受新鲜事物。”
罗昭远如是回应着她，没想到挨了书颖冰一个白眼，他明明是在展现自己的学识，却被她盯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说废话。
“也，也就是说，他其实跟白海闹僵了？”
罗昭远终于不自信了，书颖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完爆自己，这完全是兄妹间的差距。
书颖冰拿起杯子，准备一大口把牛奶喝完，说道：“可不是嘛，上次报告做到一半就被校长喊上一票老师请走了，说是请其实跟架走也差不多，领带都被扯了，几千人一起看着的。那场面现在想想都觉得尴尬。”
罗昭远思索着，看向书颖冰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说道：“一个持有反对意见又有政府背景的官员，这人最近还刚刚得罪了自己。这么说来白海才是最有嫌疑的吧？”
这话说出来就不得了了，仿佛被触碰到什么底线，书颖冰把杯子往桌面重重一顿，瞪了一眼罗昭远，愤愤地说道：“你在想些什么？这是一群做学术研究的人，又不是黑社会。是，白海是有作案动机，可这并没有意义，政府里反对白海的人不缺他一个，把一个祁九德处理了能有什么用？”
“真正影响你做事的不是那些唱反调最多的人，分心去管他们才是正中下怀。换做你，如果你是白海的主事者，难道你会对这些跟你对着干的人做什么吗？”
罗昭远想了想，很快答道：“不会的，这样反而是欲盖弥彰。”
“就是这样。在这样的案子里，很多人都会觉得白海是幕后黑手，可如果真的是白海，这样做最后只能给他们自己惹一身骚，扪心自问一下，白海会有那么傻吗？你连我们校区那个管实验室的糟老头都搞不过，就敢这么小看校领导的智商……我说，你可千万别去网上带什么节奏，哪天被人当枪使了，我都救不了你。”
这么说好像不无道理，这妮子偏袒起白海也真是一点不给她老哥情面。但是什么叫作搞不过糟老头啊？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也就是做实验的时候罗昭远多用了点剂量，他直接被那个地中海大爷连人带书地怼到了学生处，那能有什么办法？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跟人辩上一辩万一把大爷气出什么病来会很不好。
罗昭远哑口无言，想着该怎么才能不尴尬地接好话，倒是书颖冰又开口了。
“不说这个了，问你啊。你还记得前年暑假里我们专业去云南做医疗服务队时候的事情吗？”
前年暑假的医疗服务队，罗昭远只记得他俩掉队后在大山里迷路了三天三夜，临时搭了个小破棚靠着包里那点饼干和一瓶水勉强度日，是被请来的消防官兵给救出来的。
“嗯，记得的，你说吧。”罗昭远猜不出书颖冰突然在话题上跳了车是什么操作，常年被牵着鼻子走的经验已经让他有了可以糊弄一二的本事，只要别笑出来，大概是不会破功的。
书颖冰这次倒是完全没有注意他，只是自顾自地回忆，说道：“我们班去的那座山，在山坳地方的那户家人，那个短发的小女孩走之前把她手上的那根红绳送给了我。”
貌似是有这么一家人，罗昭远已经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他们的医疗服务队本来就是冲着暑期社会实践的学分去的，下到中国农村的各个山沟角落，严格来说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带上一些常用的药物和轻便的设备，给当地居民提供二十一天医疗服务就行，放在以前可能会被叫做“赤脚医生”，看看感冒发烧、头疼脑热这些常见毛病，充其量动个小手术。
真正的大病是轮不到他们来管的，即便白海已经有很多推向了临床阶段的特效药，成本也不高，但这些药物都有各自的副作用，或大或小，谁都不能保证安全，学校严禁民间范围的使用。所以虽然是白海出来的医疗服务队，但其实他们跟过去几十年里走访落后地区的医疗服务队并没有什么区别，医生和病人也就是那样寻常的关系。
可为什么书颖冰会提起那个小女孩把手上红绳送给她的事情，这其中是有什么故事么。
“你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袒护白海吗，正好有机会，我现在告诉你吧。”
书颖冰像是完全明白罗昭远会问什么，也不等他开口，就说了下去。
“她的妈妈是胃癌，我给她用了新药，治好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也难怪东部战区的军方都会被惊动，白海几乎掌握着中国目前领先于国际社会的核心机密，首都附近的白海大学更有着严格的保全措施，所以才会有人想着从明江下手。抽丝剥茧一点点接近目标，看似曲折复杂，但恰恰是唯一可行的路径。凶手深谙此道，如果这一案件牵扯着什么隐情，凶手的背后或会是一个严密而纪律的组织。
想着想着，罗昭远盯着自己的手机，甚至忘了操作手游的界面，他的脑内勾勒出了一幕悬疑诡谲的大片，各国的精英间谍竞相交锋，在不为人知的阴暗处你追我赶、生死角逐，围绕着潜伏与侦破，从离奇死亡的政府要员身上追寻条条线索，最终挽救国家民族于一场大危难之中……
说不定他去市区买个菜，还能碰上夺路而逃的歹人，到时候十八般武艺把他制服在地，迎上姗姗来迟的友军，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扛着一颗大白菜消失于熙熙攘攘的人群，届时国家发动各种力量把当时的英雄寻找出来，可能还得给他授个勋？
那样的话，还可真得好好推辞一下才敢收下呀。
直到书颖冰有些生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罗昭远才从无休止的脑回路脱线中清醒过来，一看自己的手游界面，才发现忘记调整的阵容早已被对手打了个七零八落，心下又懊恼起来。
罗昭远担心自己刚刚在一边想入非非的蠢样被这妮子看了个清楚，直到用手擦了擦嘴角，确认刚才没有发生流口水的不雅一幕，他才慢慢定下了心。
“咳咳，我就觉得很奇怪啊，政府官员怎么会到学校里来做演讲，又不是开思政教育课，扯党性修养会被师弟师妹们轰下来的吧。怎么，你还对他挺有印象的，难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罗昭远努力摆出一副正经的面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明江大学近年来的办学质量是逐步提升，在五个本科生校区里还被白海大学的校长薛振点名表扬，学生们一个个都把大量的时间精力投在了实验室，要让他们去听一个政府官员的讲座，那恐怕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都难，谁还没点脾气，在这个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疯子。
书颖冰扫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或许这人和校方闹矛盾了吧，上次做报告的时候说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批评基因工程的发展是人类自掘坟墓。我怀疑他是不是参加过‘纯净人类’的集会，报告几乎全程都在隐晦地宣扬反科学研究、反生物技术，含沙射影地谩骂白海。我就不理解，纯净人类……怎么样才算纯净？物种一直都在进化，喜欢停滞不变的究竟是什么心理？”
“明明他自己就是白海计划政府方面的一个要员，还是明江分校区的督察，按理说自己人最清楚了，怎么能这么危言耸听、胡说八道。如果没有白海，中国的生命科学研究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徘徊，有多少绝症患者都得不到救治，我觉得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书颖冰用鼻子轻轻哼了一下，以示对这位官员的嗤笑，狠狠咽下了一块早饭。
她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在这样一个时代出现的白海，扮演的恰恰是救世主的角色，就像只有在教育上的投入才能扭转一个地区的区位劣势，白海的兴起让民众看见了科技发展所能产生的无限可能，它缓和了社会上复杂的矛盾冲突，也给民众的生活带去了极大的希望。
“不都这样吗，转基因刚出来的时候也是骂声一片，公共行政学上把这叫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冲突，这是德国佬的教训。政府很难管好你民众的价值问题，它们只能从管理主义上入手，越发加强转基因食品的市场监管，但公众担心的是转基因本身，而不是生产过程的卫生与否。现在回头看看，他们谁还闹呢，毕竟价值观念在变，事情总是会慢慢变好的，人们需要时间去接受新鲜事物。”
罗昭远如是回应着她，没想到挨了书颖冰一个白眼，他明明是在展现自己的学识，却被她盯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说废话。
“也，也就是说，他其实跟白海闹僵了？”
罗昭远终于不自信了，书颖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完爆自己，这完全是兄妹间的差距。
书颖冰拿起杯子，准备一大口把牛奶喝完，说道：“可不是嘛，上次报告做到一半就被校长喊上一票老师请走了，说是请其实跟架走也差不多，领带都被扯了，几千人一起看着的。那场面现在想想都觉得尴尬。”
罗昭远思索着，看向书颖冰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说道：“一个持有反对意见又有政府背景的官员，这人最近还刚刚得罪了自己。这么说来白海才是最有嫌疑的吧？”
这话说出来就不得了了，仿佛被触碰到什么底线，书颖冰把杯子往桌面重重一顿，瞪了一眼罗昭远，愤愤地说道：“你在想些什么？这是一群做学术研究的人，又不是黑社会。是，白海是有作案动机，可这并没有意义，政府里反对白海的人不缺他一个，把一个祁九德处理了能有什么用？”
“真正影响你做事的不是那些唱反调最多的人，分心去管他们才是正中下怀。换做你，如果你是白海的主事者，难道你会对这些跟你对着干的人做什么吗？”
罗昭远想了想，很快答道：“不会的，这样反而是欲盖弥彰。”
“就是这样。在这样的案子里，很多人都会觉得白海是幕后黑手，可如果真的是白海，这样做最后只能给他们自己惹一身骚，扪心自问一下，白海会有那么傻吗？你连我们校区那个管实验室的糟老头都搞不过，就敢这么小看校领导的智商……我说，你可千万别去网上带什么节奏，哪天被人当枪使了，我都救不了你。”
这么说好像不无道理，这妮子偏袒起白海也真是一点不给她老哥情面。但是什么叫作搞不过糟老头啊？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也就是做实验的时候罗昭远多用了点剂量，他直接被那个地中海大爷连人带书地怼到了学生处，那能有什么办法？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跟人辩上一辩万一把大爷气出什么病来会很不好。
罗昭远哑口无言，想着该怎么才能不尴尬地接好话，倒是书颖冰又开口了。
“不说这个了，问你啊。你还记得前年暑假里我们专业去云南做医疗服务队时候的事情吗？”
前年暑假的医疗服务队，罗昭远只记得他俩掉队后在大山里迷路了三天三夜，临时搭了个小破棚靠着包里那点饼干和一瓶水勉强度日，是被请来的消防官兵给救出来的。
“嗯，记得的，你说吧。”罗昭远猜不出书颖冰突然在话题上跳了车是什么操作，常年被牵着鼻子走的经验已经让他有了可以糊弄一二的本事，只要别笑出来，大概是不会破功的。
书颖冰这次倒是完全没有注意他，只是自顾自地回忆，说道：“我们班去的那座山，在山坳地方的那户家人，那个短发的小女孩走之前把她手上的那根红绳送给了我。”
貌似是有这么一家人，罗昭远已经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他们的医疗服务队本来就是冲着暑期社会实践的学分去的，下到中国农村的各个山沟角落，严格来说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带上一些常用的药物和轻便的设备，给当地居民提供二十一天医疗服务就行，放在以前可能会被叫做“赤脚医生”，看看感冒发烧、头疼脑热这些常见毛病，充其量动个小手术。
真正的大病是轮不到他们来管的，即便白海已经有很多推向了临床阶段的特效药，成本也不高，但这些药物都有各自的副作用，或大或小，谁都不能保证安全，学校严禁民间范围的使用。所以虽然是白海出来的医疗服务队，但其实他们跟过去几十年里走访落后地区的医疗服务队并没有什么区别，医生和病人也就是那样寻常的关系。
可为什么书颖冰会提起那个小女孩把手上红绳送给她的事情，这其中是有什么故事么。
“你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袒护白海吗，正好有机会，我现在告诉你吧。”
书颖冰像是完全明白罗昭远会问什么，也不等他开口，就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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