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不是海誓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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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妍叫醒我的时候才凌晨五点,外面黑漆漆一片,隐约有虫的叫声。她奇怪的坐在床上,怔怔的盯着我。“哥哥真的什么也没做啊!”我本梦半醒:“什么?做梦了吗?”“哥哥真的没生病吗?”颖妍说着,瞪大瞳孔。我摇头,被她这幅紧张的样子吓到,结巴的说:“没,没啊。”“交往两个月里,除了亲吻之外,哥哥什么行动都没采取。”颖妍认真的按着我的肩膀,“去医院吧!”“还抱着你睡觉了。”我反驳。“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男女啊!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期间对我没兴趣了!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迎着颖妍黯淡的脸庞,我轻笑,“原来在担心这样的事情啊。”“做了那个千万之一的梦。”颖妍垂头丧气,“如果有一天真的互相厌倦了怎么办?”我抱住她,柔声说:“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只好向别人打听那时的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然后变成那样的男人,再让你喜欢上我。”“骗人。”她有气无力的说。“想吃巧克力吗?”我狡黠一笑。“啊!我的弱点都被你知道了!”她苦笑着捏住我的脸。我油腻又深情的望着她:“那,跟哥哥喝一杯吧。”

    从冰箱里拿来了巧克力和剩下的半瓶红酒。高脚杯轻轻碰撞,我抿了口。颖妍问起,有什么是比较难忘的事情。我说,父亲的葬礼。她愣住,不再开口。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玻璃上全是下滑的水滴,父亲下葬时也是深夜,那时的雨也如现在的一样沉闷。颖妍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垂着脑袋嘟嘴,我握住她的手,露出没关系的笑容。

    6:34AM,洗漱好后叫醒了还在睡觉的九哥和小爱,一同往别墅后面的林间小道走。空中露出了鱼肚白,早晨林间清新的空气被我们贪婪的吸进肺里。雨后的叶片上凝着雨水,地面湿湿的,空气中也夹着一层湿气。九哥和小爱好像特别喜欢这样的味道,鼻子对着湿润的泥土地开始了属于它们的探索。我和颖妍牵着手漫步,渐渐起了玩性,把手甩的老高,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哥哥是孩子吗!”她娇嗔的瞅了我一眼。“是二十五岁的女人在问三十五岁的男人吗?”我回击。“年龄能代表什么呀!”她耍泼的噘嘴。“那你知道四十五岁的李成顺代表什么吗?”我笑着反问。“什么?”“代表我已经爱了你十年了。”“嘁,十年呐,那么长,说不定,说不定早就那样了。”颖妍轻声说,微不可闻的叹气。我点头,认同的说:“那时候肯定分手了。”她狠狠的瞪着我。“不想和我结婚吗?”“说要嫁给你了吗!”“说梦话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梦话怎么能算数!”“不还哭了吗。”我小声说。颖妍甩开我的手,气愤一哼,大步往前走。我笑着追了上去。

    7:12AM,到家。煮了粥作为早餐,配的是酱黄瓜和咸菜,颖妍一如既往吃得极慢,我煮了两杯咖啡,静坐在椅子上等凉。颖妍着实不像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她吃饭就像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一样,每一口都要细细咀嚼才咽下;在我面前的性格活泼多变,可到了工作上,倏地沉着冷静了。话寥寥无几,面色总是冷静平淡,就像难以融化的寒冰一样;颖妍同我一样喜欢经典的上了年份的老歌,只不过我喜欢听重金属、摇滚,她喜欢抒情、柔婉,并总不让我在家里放摇滚,这一点和我妈我姐极像;二十五岁应该是享受青春的年纪,可她相比外出游玩,更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喝茶看书,看的书也都是有一定岁月的老书,比如《居里夫人转》、《傲慢与偏见》,这都是我从不看的类型,因此被我划在有一定岁月的老书里。和颖妍相处越久,越觉得她与寻常的女人不同,被吸引的也越深。

    颖妍在厨房间洗碗,我打开了音响,她的声音夹着水声从厨房间传来,“想听Stevie Wonder的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我大笑,开心的顺了下头发说:“颖妍啊,我也正想听这首呢。”“哥哥还是把头发剪短点吧,都到肩膀了,从后面看会被人误以为是女的。”“这是适合我的风格啊。”“只是稍微剪掉些,修一下。等下哥哥陪我去我常去的美容院。”“美容院也有理发这个项目?”“当然,现在的美容院都很全面了。”

    出发事项:1.安抚好九哥和小爱,抱起它们,注视着它们的眼睛,一字一句叮嘱不可以把家里弄得很乱。虽然它们从来没有做到过。2.把家里的垃圾扔进大木门外的社区垃圾桶,并做好分类。3.紧关门窗。虽然日晚镇的治安很好,但我总是习惯性的会这样做。4.和九哥、小爱告别,告诉不能带它们一同外出的原因,这样它们会平静些,至少不会做出‘报复性’的破坏。

    9:49AM,我驱车和颖妍出发美容院。颖妍在车上化妆,我忍不住好奇多瞅了几眼。“专心开车。”颖妍叮嘱。“去美容院还化什么妆,到时候不是要洗脸吗?”我说。“美容院里有很多艺人的,当然要化妆。”颖妍言外之意明显。我笑了下:“原本就很漂亮了。”“那要更漂亮才行。”颖妍抿了下嘴,让口红完美入唇。“帮哥哥也化点吗?”她开玩笑的说,接着用口红在我脸上画了一横。“想和我一起去天堂吗?”我佯怒。“哥哥去美容院把痣点了?”“疯了吗,这可是唯一能遮掩我帅气的东西,想让男明星们失业吗!”我代入极深,语气愤慨严肃。“哥哥不要搞笑了,好好开车。”她靠在座椅上笑着。我轻笑了下,把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知道了。”近来我和颖妍常常玩起情景剧,带头的是我,接着把这发扬光大的是她,每次各自都笑的喘不过气来才肯结束。这逐渐成了我们生活中最大的乐趣。“过几天有个访谈节目,晓玥帮我接了,日期没定。主持人是两位圈内著名的八卦金口,哥哥当我的应援嘉宾吧。”颖妍轻声说。“我会让小雷看一下我的档期的,如果没空的话,我也没办法,毕竟,很多人都找我。”我一本正经的调侃。“是啊,哥哥一天的档期都排在家里,一定很忙。”颖妍应和着点头,接着笑了出来,用力拍着我一下,“说了别搞笑了!妆会花的!”“知道了,真的不搞笑了。”我正色。

    美容院规模很大,我停好车后跟在颖妍后面打量着这个对我来讲新奇的地方。我初始认为美容院也就比理发店稍微大几个层次,现在看来,根本不在一个境界上,这里完全可以说是小型的酒店了。

    全是女性,我四顾,真的全是女性。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不同的香水味,我低头捂嘴打了个喷嚏,尴尬的不知怎么安放双手。颖妍轻车熟路的和别人打着招呼,我在她的介绍下和一个年轻的女理发师走到了理发的地方,她让我坐在升降椅上,接着拿了本发册给我,不时向我介绍。我最后选定了一款贝克汉姆的中短发,只不过小贝的是金发,我的是黑发,而且外国人的发质一向柔软,理发师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做成一样的,只说尽量尝试。我说,没关系,就稍微剪掉点,遮到耳朵这边的长度就好了。

    我理完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发型很满意,向理发师表示了感谢。颖妍发短信说她在和别的艺人朋友一起做脸部护理,叫我去三楼休息室等一会儿。我问了下路,最后在服务员的接待下坐上了电梯。休息室有台桌、游戏机、电脑,还有一个小型餐厅,我一面惊讶着一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hold on little girl.show me what he's done to you.stand up little girl.a broken heart can't be that bad.”这是!我颤了一下,瞪大双眼。To Be With You!这是Mr.Big乐队柔情歌曲中我最喜欢一支,上学时为了练这首歌甚至连觉都不睡。我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寻找音源。目光最后落在一位老人身上,他带着耳机,静坐在不远处的方形桌旁,他的耳朵肯定不好,不然不会把音量开得那么大,所以即便带着耳机,声音都能传到我这里来。我在心中感叹,摇滚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也打消了去问候一番的念头,听这首歌的时候内心定是安静又澎湃着,只有不懂摇滚的人才会贸然打扰,想到这,我的脑海里浮现了我妈、我姐、颖妍。特别是颖妍,她真的和摇滚无缘。想到这,我又为她惋惜叹气,摇滚,是多么好啊。

    11:21AM,我和颖妍各带着一副墨镜走在大街上,她挽着我的胳膊嘴里哼着我不知名的调儿。“做护理的时候有个后辈谈起以后结婚生孩子这些话题。她们都说想生儿子,问到我的时候我说我比较喜欢女儿,哥哥呢,哥哥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我也喜欢女儿。”颖妍咧嘴一笑:“她们都说最近的理想型丈夫是哥哥,因为看到了节目里哥哥温柔和蔼的样子,都被迷上了。”“你要帮我介绍吗?”我故作期待的问。“想死吗?”颖妍脸色一沉,挽着我胳膊的双手使足了劲。“开玩笑的呀。”我连忙赔笑。“我也是呀。”颖妍冷笑。

    从小食街一路吃过去,午饭的打算在这里终结。颖妍握着可乐说:“碳酸饮料哎。”满脸犹豫。“你已经喝完了 。”“可这是碳酸饮料啊。”她愁眉苦脸着。“可是你已经喝了啊。”“不行,这杯就当是哥哥喝的。”“碳酸饮料会让人变傻吗?”我无语的问。“我是歌手,喝这个东西不好。”“可是,你已经喝了啊。”我重复,忍不住笑了起来,和我在一起时,这个女人就是个孩子。“一定要这样吗!”颖妍努嘴。“我是不会撒谎的。”“那哥哥喜欢我还是喜欢The Beatles.”“The Beatles.”我理所当然的说。“看吧,在撒谎。明明喜欢的是我。”颖妍骄傲的挑眉。“我真的喜欢The Beatles啊!”我极其坚定的表示。“原来这么爱我呀。下次直接说喜欢我就好了,干嘛这样子。”颖妍说着,捂嘴笑了起来。我在心里叹气,气不过,在颖妍光滑白皙的脸上轻捏了一把。

    “我发现结婚了的歌手前辈们在讲述自己恋爱经历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是因为喜欢丈夫的声音才决定更进一步深入,似乎歌手都是这样的,我也不例外。最先喜欢的好像就是哥哥的声音。”我侧头看着她时,她已经侧头看我很久了,她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灿烂的笑容,在这样的笑容注视下,我也抿起了嘴。“不要这么喜欢我,我是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啊。”我虚势的昂起头,把自己表现的极有派头。“切,连老鼠都怕的男人!”颖妍不屑一笑。“那可是老鼠啊!”“它又不会咬你。”“当然会!”“它更害怕哥哥你才对啊。”“它会吃了我的!”颖妍大笑:“怎么可能。”“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那老鼠欺负我怎么办!”“小爱会保护你的。”我拍着胸脯保证。“那哥哥呢?”颖妍噘嘴面色不善。“先躲起来。”“呀!李成顺!真是让人伤心!”“我真的不是它的对手。躲起来学猫叫或许有用。”“小爱挡不住它的话它来欺负我怎么办!”“那我的余生都会用来杀老鼠。”“我要是死了怎么办!”颖妍煞有其事的说,她瞪着我,剧烈的喘气,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抽泣。我抱住她的腰柔声说:“那我也会跟你一起去的。”

    2.

    驱车回家时2:11PM,太阳耀眼,我不敢开太快,颖妍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物。“餐厅的事还没结束吗?”颖妍问起。“老板家里出了点事情,本来很早就应该交付的,估计还要过一个星期。”我也郁闷,但能理解,老板事后还特意和我打了电话道歉。“哥哥打算做什么,中餐?西餐?”“那个地方比较偏僻,了解到附近的餐饮业后觉得开火锅店或者自助餐厅保险点。”颖妍点头。“颖妍呢,没有做别的打算吗?”我问。艺人的保质期很短,很多年轻的艺人甚至有了一点名气后就开始朝别的行业拓展,为将来人气的低潮做好准备,即便是颖妍,她已经连续四年登顶女歌手榜第一,但未来的事情是无法预估的,我希望她为自己准备好后路,或许我来为她准备,又或是我成为她的后路。“我赚的钱够我生活一辈子了,我对商业方面的东西也不懂,唯一担心的就是以后的生活。不会做饭、不会晒被子、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谈心、不会让自己开心,以前真的什么都不会,可遇见哥哥后慢慢会学着哥哥的做法做饭、总是主动和哥哥谈些心里的东西、和哥哥在一起的每天都很开心。可,哥哥也有一天会离开我的,说不定呢。”颖妍很敏感,她的敏感和表面的坚强是相对的,她在人面前有多要强,独处时就有多敏感。唯和我独处时不一样,所以,我可能成为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个部分。“那就先生活在一起一万年吧。”我也有些伤感了,沉着脸直直的望着前方,油门不自觉被我踩到了底,嘴里说着胡话。“一万年之后呢?”颖妍较真的问。“一万年是个概念,指的是我们活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我语气轻淡的说。“哥哥知道我这么多弱点,真的分开的话,怎么办。”颖妍低头长叹。我搞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但她这幅样子不停刺痛着我的心。“我也是会生气的。”我深呼吸,把车停在路边,“干嘛总是想这些事情!”我后悔了,后悔加重了语气,我明明知道她是很没安全感的人。“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好,总是害怕哥哥离开我。”“要和我拉钩吗?”“嘁,和谭昀清做过的!”“那跟哥哥结婚就好了。”“我是随便的女人嘛?”她白了我一眼。我稍稍安心,嘴上逞强:“也只有我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啊,考虑一下吧,李颖妍女士。”

    回到家时3:30PM,我和摄像机打了个招呼,觉得自己的这个行为有些奇怪,害羞着把刚才做的事情告诉颖妍,颖妍笑着拍了下我的肩膀,说,干嘛这样。我笑了几声后开始煮咖啡。从来都是在慢的生活状态下,我的行动上似乎也迟缓了,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经过大脑一再确认,就比如煮咖啡,会先告诉自己,真的很想喝吗?有必要喝吗?还会考虑到时间,如果是早上,肯定会喝,但在下午和晚上时就举棋不定了。而思考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通常会站立原地,停上好一会儿,等大脑确认结束后再行动。这也导致在放送里经常会出现我‘罚站’的画面,因此被人津津乐道。“已经快四点了,颖妍,想喝咖啡吗?”“想。”可只要是颖妍想做的事,我都不会去犹豫和仔细思考。

    喝完咖啡就没事做了,不想看书,不想听音乐也不想发呆,全身心都思念着二楼的卧室,有一种不躺在床上就会死的感觉。颖妍困得打哈欠,她活动了一下脖子慵懒的扑在我身上。我眼皮沉的像加了铅,夏风自园子里吹到我们身上,更是把倦意翻了倍。

    躺在床上后才真正舒了口气,想着晚饭就等睡足了再决定,颖妍过七点就不吃东西了,因为要管理身材,我自然也吃不了,没有我吃独食的道理,而且即便我想,颖妍也是不准的。朦胧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的身上,清芬的花香涌进鼻子,我意识一下子清醒,颖妍用的沐浴露就是这个味道,睁开眼确认,果然是。颖妍睡姿极差,一个星期至少有四天是压在我身上的,和她说起时她怎么也不信,还说就算有也是我的福气,福气就福气吧,可这样我还怎么睡得着。“颖妍啊。”我轻唤。“唔?”过了好久的回应。“我们聊天吧。”“不要。”“那,不压在我身上好吗?”“哎,吵死了。”这次是巧合,说完后就翻身下去了,好几次无论我怎么说她都只是回复一个鼻音‘唔’。

    “都怪哥哥!”颖妍哀怨的盯着我,“现在睡不着了。”可我已经快睡着了啊。“那聊天吧。”我睁开左眼,尝试一面睡觉一面聊天。“你说你爱我。”“你爱我。”“要生气了啊!”颖妍捏了下我的脸,“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我爱你。”“再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照做:“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哥哥很想睡觉吧。”颖妍坏笑,“哥哥随便说两句海誓山盟我就让你睡觉。”我把左眼闭上,摇头:“没有。”“对初恋都没说过吗?”“说过。”“那对我为什么没有!”颖妍说着,双手各揪住我一只耳朵,我直喊疼,她才幽怨的松开。“初恋的时候才多大,海誓山盟张口就来,因为太容易了,书里写满了能让别人心动的话,随意念两句对方就已经心花怒放了,那是孩子啊,孩子们才会做的事情。”颖妍听后哼了下,侧过身子背对着我。我果然是个傻子,和恋爱中的女人特别是颖妍说这些话,直接老老实实的说几句不就行了吗,可那随便的老老实实的说的几句,是我真正想说的吗,不是啊,就像和孩子时期一样,只是为了愉悦自己的方式。

    “我会照顾好你的。”我轻声说,“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买。”“不想听了!”孩子般的赌气。“那,给你巧克力?”颖妍对着空气一阵乱踹,转过身子压在我身上:“怎么每次都输给你!”“想要巧克力吗?”我微笑着问。“哥哥睡觉吧。”颖妍摇头,却会心的笑了。这是她第一次拒绝对巧克力的诱惑,后来她说,因为得到了比巧克力还要甜的东西。我想,可能是那一句,我会照顾好你的。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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