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西去难再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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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菀儿到了吗?”师兄无比温柔的问道。

    “到了。”我顿了顿,回答道。

    “我要好好的看看她!”师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说。

    “师兄,她伤的很重。”我轻轻的说。

    “我会给她好好调理的。”说着,师兄幸福的冲我笑笑。

    “嗯。”我鼻子轻轻哼道,连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进了庄子,师兄披着众人悲凉的目光,快步走进了东厢房。我生怕师兄伤心过度,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示意众人退到庄门口等候。

    “菀儿!”师兄欢喜的唤道,“菀儿,我回来了!”

    “菀儿!菀儿!”师兄的声调为之一变,扭脸瞪着我质问道,“师妹,菀儿这是怎么了?”

    “她……她刚走了。”我吞吞吐吐的说。

    “我们说好,她会等我的!”师兄痴痴的说。

    他疯了似的将搭在紫菀身上的棉被掀翻在地,紫菀的整个身躯都被绷带缠绕的结结实实,没有丝毫的空当。绷带被血沾染的斑斑点点,泛起阵阵恶臭和刺鼻的药味。

    “菀儿——!”师兄抱着紫菀的尸体无比凄厉的喊道,眼泪毫无顾忌的流下。

    “师兄,紫菀要求火葬。”良久之后,我挪到师兄身后,轻轻的说。

    “嗯。”师兄轻轻的将她放下,答应道。

    “已经搭好架子了。”我试探着说。

    “我现在去取一样东西,给她陪葬。你等我回来。”师兄擦干眼泪说,起身快步出门。

    “你去哪儿!”我紧紧跟在他身后问道。

    “去取胤禩的首级!”他冷飕飕的说。

    “不可以!”我挡在他身前说,“你不能去。”

    “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拿回来有什么错?”师兄蛮不讲理的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握住师兄的双臂恳求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师兄冷冷的说,甩来我夺门而出。

    “沛儿,把你的九节鞭给我!”我回身对沛儿说。

    “主子,给!”沛儿扬手将九节鞭扔了过来。

    “谁也不许跟来!”我抬手接过九节鞭严厉的说,继而滑步出门,飞身追了过去。

    “你拦不住我!”师兄看着挡在他身前的我说。

    “我知道。”我气喘吁吁的说。

    “那你还来?”

    “你既然什么都可以丢下,那么就带着我一起去吧。”我冷冷的说,“与其要为了救你而大费周章,倒不如我陪你一起自投罗网。”

    “你疯了!”师兄斥责道。

    “你不也疯了吗?”我不屑的说,“那就一起吧。”

    “我是为了给紫菀报仇!”他愤怒的说。

    “他死了,紫菀就能活过来吗?”我质问道。

    “他死了,我就能下去见菀儿了!”他失魂的说,眼中有腾起一片云雾。

    “糊涂!”说着,我给了师兄一记响亮的耳光。他登时怔住了,呆呆的望着我。

    “你若是想死,早就该死,何必等到今天!”我气愤的说,“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泡在苦水里;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失去了心爱的人!你没有权利用她的死去剥夺任何人的性命!你没有权利用她的死来惩罚自己!你活着,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若死了,她就真的是白死了!”

    “菀儿——!”师兄跪倒在地,双手无助支撑着上半身。

    “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半个时辰后,我蹲在师兄面前,把血书和扇坠放在他的掌心说。

    “谢谢你!”他双颊挂着泪对我说。

    “回去吧。”我扶着他起身说。

    “好。”他疲惫的说,“去年秋天我劝她不要回去,可她不听,执意要回去陪在父亲身边。她说,她不相信八爷是个无耻小人,她不相信八爷会对他们父女下手,她更不相信是八爷侵吞了修河堤的银子。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去看她,她还兴冲冲的说她赌赢了。谁知,没出正月,一切都变了。胤禩先是向眉千叶索要重金,继而索要田产、店铺、房契,最后拘禁了他们父女索要秘密账册和往来的书信。”

    “无论交与不交,他们父女都难逃一死。”我叹了口气说。

    “那些东西,菀儿早就交到了四爷手上。”他哽咽着说,“当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我本以为,心月狐所对她伤势的奏报夸张的成分居多,没想到……”

    “紫菀从来都没有怪罪过你。”我安慰他说。

    “我知道。”他含泪点点头。

    “刚才,打疼了吧。”我看着他有些浮肿的脸颊说。

    “是你打醒了我。”他摇摇头说。

    随后,我们站在百步以外,静静的望着烈焰中燃烧着的紫菀。我多么的期望,她会像凤凰涅槃一般的重生。我多么的期望,她能好好的和师兄白头偕老。我多么的期望,能有个人分担师兄的苦楚与沉重。我多么的期望,能有个人静静的抚慰师兄千疮百孔的心灵。

    从那之后,师兄一直身着白衣,他在用自己的生命为紫菀守孝。

    从那以后,紫菀的骨灰常伴在师兄左右,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从那以后,师兄再也未曾展露过幸福温情的笑容。

    从那以后,师兄再也没有为任何一名女子动心。

    从那以后,师兄再也没有流过眼泪。

    从那以后,师兄再也没有轻言生死。

    从那以后,师兄再也没有对胤禩一党手下留情。

    师父说,成功的人,一定比别人经历了更多的磨难。凤凰涅盘,正是因为经历了强烈的痛苦,才会有震撼人心的美丽。一个人的成功并不是偶然的,他是踩着无数的失败和痛苦走过来的。别人看到的只是他今天的光辉和荣耀,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通往成功的路上,有着怎样的艰难与辛酸。

    胤祥说,人生的伴侣,最好是那个能够和你并肩立在船头,浅斟低唱两岸风光,同时更能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握住你的手不放的人。

    师兄说,有些伤痕,划在手上,愈合后就成了往事。有些伤痕,划在心上,哪怕划得很轻,也会留驻于心。有些人,近在咫尺,却是一生无缘。生命中,似乎总有一种承受不住的痛。有些遗憾,注定了要背负一辈子。生命中,总有一些精美的情感瓷器在身边跌碎,然而那裂痕却留在了岁暮回首时的刹那。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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