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乱:魂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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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人道: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

    虽不是那般的情,但思忆起那妖娆若朦胧残暮的少年,如此日暮黄昏,往日笑看夕阳红,无奈今朝却要独叹黄昏冷,庭院萧落,直教人珊枕泪痕红泫。

    苍离纵眸四望,庭院一如往昔的残破,虽不及戚戚惨惨,但那冷冷清清着实无故地刺疼了心。

    凉亭似画如旧,藤椅风曳不摇,三两断弦,愁缀琴头。最是惹煞旁人的墙角蔷薇恍已不若当初,娇嫩红晕也已成过往,垂老皱褶终是那难以逃却的宿命,那一角的残败,迷迷荡荡,犹若人心。

    只是,知否那人心,如今何在?谁见,谁见?

    苍离抬步往凉亭后端走去,转过那阴沉压抑的墨翠竹林,心不觉更沉。

    茅草盖瓦,木柱撑梁,油纸格窗,沾不上丝毫华贵,美曰为典雅朴素也不过是言过其实罢了。这方屋子在那暮光最后一洒的斑驳暗色里,显得突兀,却把游走在掉漆横梁间的幽怨暗霾协调镶嵌得那般天衣无缝,似是肉中渗出了血,而血里又揉进了肉,掺和掺和,便到底也辨不出谁跟谁了。

    “有人吗?”

    似是预料般得不到回应,纵有一丝顾忌,苍离还是推门而进。

    屋内一片昏暗,透着那漏进窗纸的点点霞光,苍离还是可以将就地模糊看清屋内的大致布局。而在那临窗的暗角边,一蜷缩抱团的单薄身子孤寂得连相伴的影子都没有,在那角落里,黯然神伤。

    “即墨王子?”苍离轻挪步子慢慢挨近,柔声低唤,那般翼翼小心,却弥散着淡淡的担忧。

    自那声“王子”,阿瑙心头的颤动便恣意地蔓延为浑身的哆嗦,深埋在双臂间的头缓缓抬起,幽深空洞得可怕的眼眸望向那在逆光中缓移的纤秀人影,悠悠飘至的清香似在不经意里驱走了些寒意。

    清幽恬淡的体香,爽脆而不显矫情的嗓音,是她,是苍离吧!

    心里头忽而涌现的暖意让阿瑙感觉有些措手不及,但转瞬间,他凉薄一笑,微微敛下的眼睑里,紫瞳渺渺空荡,喑哑干涩的嗓子踌躇甚久才模糊地酿出些低沉嘶沙的声音来:

    “别过来。”

    “王子,您……”他应该是知道了吧!苍离稍顿了脚步,静静地驻足于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子,王子……”阿瑙沉吟着此二字,随之却无端低笑起来,微悸的身子渐渐地震颤着,震颤着,那般的苦楚淋漓。

    他的思绪似是清醒,却暗暗徘徊在浑噩里,低喃着数语,既轻且淡,如是出尘笙歌落,不染烟霭,不沾雨露,只想薿薿诉尽衷肠。

    “我即墨玺称得上是王子吗?还是,你曾见过如我这般窝囊的王子?”

    为何要如此自暴自弃呢?

    逃避又有何用?

    苍离沉淀下心中的不忍,微微躬身道:“还请王子您……节哀。”

    本是无害的话语,却最是剐肉无声,似是那尘封着秘密、掩埋着愁殇的罐子忽而被残忍无情地扯断了封条,撬开了盖,放逐了悲伤,任由它们流放到心坎的每一个角落里,凌迟折磨着他。

    阿瑙扶着墙壁,踉跄地站起身子,摇晃摆荡,似是倘若不留神,便会栽倒而下。他看着那欲上前扶住自己的清瘦人儿,她眸里那不作任何遮掩的忧色让他早已崩塌的心房荡起些彷徨,也逼得他不能再咽泪装欢。

    阿瑙唯有撇眸另看,纵是在忧伤里毁掉了自己,也不想让这怜悯柔情悸颤了心弦,他悲凉浅笑道:

    “节哀?哀从何来,我要为何而哀?”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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