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是你？”池婺转过头，面色诧异地盯住那道人：“是你杀了她们？”
“不错。”舒云坦然一笑：“每次含香出门吸食噩梦时，我都会跟在她身后，等到她吃饱喝足了，我便潜入屋里，摄走那些少女的魂。现如今那些魂已经进入了我的丹炉中，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炼化成人丹了！”
他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均吃了一惊，高琰原和池婺想的相同，以为是那妖害人性命，没想到却是这道人！
而含香则满脸吃惊与惶恐，她忽然悟了些什么，扭了头冲着舒云泪水涟涟：“傻子！我说了我不要什么洪福齐天，也不要什么修为，我只想守着你过完一生，与你共赴黄泉。”
“什么跟什么？”这回轮到池婺不明白了：“难道说你偷人魂魄炼成人丹，不是为了自己长生，而是为了给这鼬精升修为，化为大妖？”
“确实如此！”
“我不明白，”池婺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地上咳血的舒云：“按理说她再吃几年香火，便可彻底化身为人，到时候与你厮守不是正好？再也不会因违背人伦怕人指点而躲藏在山间了。”
那道人听了池婺的话，咳了几声，忽地又仰天大笑了一阵，摇头道：“你这妖道，空有一张人皮，可那颗心却是死的。你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情啊爱啊，殊不知理解二字才是最应该放在万物之前的！做人寿命短暂，且要经历生老病死种种苦难，哪里有做个妖怪，一辈子无病无灾，逍遥野外来得痛快？含香这种小妖怪每一百年便会遭一次天劫，她上次旧伤未愈，而下次天劫即将要到，我怎能忍心看她再受苦？我生为人类，能苟活一百多岁已是侥幸，既得了办法，不如趁我还活着，早早炼成人丹喂她吃下，渡她修成正果，再无苦难的好！”
“可你们的结合，终究是违背天理的。”高琰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道。
“天理？什么是天理？”舒云用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我只知这人生来吃的是五谷而不是仙果，无法预知未来，也无法控制自己会爱上谁。小子，你以为你和这妖道的结合便是正果吗？她乃天外来客！你问问她从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再看看你自己的往昔，找一找可有一处相同？她和含香相似，都是天生地就的灵物，对情爱之事朦朦胧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你与我一样，均是爱上不该爱的人啦！你俩的今日是我们的从前，我俩的下场便是你们的未来！”
他言毕，高琰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池婺面色亦是不妙，咬牙低声道：“休得胡言，我俩均是人类，不管做什么皆是正常，岂是你这种欺师灭祖的败类可比的！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就准备伏诛吧！”
池婺说着，便将剑扬起，直直刺向舒云。而舒云也是一脸坦然，缓缓闭上了眼。
而他们却忽略了一人，本伏在地上的含香自从听到舒云为她杀了人后，一直诚惶诚恐落泪不止。见着池婺提剑刺向爱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后腿一蹬便冲了上去。
一旁的高琰不曾参与二人的斗争，自然目睹了这一幕，急忙叫道：“婺儿！快收剑！免得伤及无辜！”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那含香跑得急，池婺的虽意识到不对劲，可身体的惯性仍然带着她往前刺，直直刺进了含香的腹中。
只听一声短促的尖叫，小小的毛身体从剑尖滑落，噗的一声落在地上，四条黑色小腿不断蹬着，显然是无力回天的样子。
“含香！”舒云惨叫一声，仿佛池婺的剑也刺进了他的身体一般。他不顾自己伤势，几次从地上爬起却又摔倒，最后硬是用手爬到了含香面前，抱住了她尚有一丝气息的身体。
“该死的是……我。”闻到爱人的气息，那鼬精奇迹般地停止了抽搐，她躺在爱人的怀中，伸着尖尖的小嘴，与舒云最后一次交换了鼻息：“我修的是爱人之道，却因为我连累了许多无辜少女，我……我没脸活在世上了。撞死在她剑下，是我心甘情愿，你……你千万不要怪罪于她……今生能与你相遇，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希望来世，我们能做一对……真真正正的……夫妻……”
含香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腿蹬了蹬，长长叹出一口气，再也不动了。
起初，那道人只是浑身颤抖，而后有啜泣声从他垂下的花白发丝间传出，那些发丝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悲痛，渐渐变色，只是几个呼吸间，便转变成了无垢的白。紧接着那啜泣声骤然变为嚎啕，舒云从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变回了他的本相——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
他抱着他妖怪妻子的小小尸身，仰天咧开没牙的嘴痛哭嚎啕，豆大的血泪从他浑浊不堪的眼中不断冒出，滴在地上变为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池婺自知杀错了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
那苍老的道人旁若无人的痛哭的一阵，忽而收敛了所有声音，撩起黄色道袍一角擦了擦脸，将眼泪鼻涕全都混在一起，显得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脸更加恐怖。
“既然她说了与你无关，我便不去追究你。”舒云抬起脸，用那双浑浊的老眼看向池婺，轻轻道：“含香以死，我也不愿苟活于世，这一辈子我虽是修道之人，却也害了许多无辜之人性命，于情于理，是该用命来偿还。我死后，你去将我的炼丹炉掀开，炉火未开，想必那些魂魄还能回到原先的身体中，使他们再次复活。”
池婺张了张嘴，喉间却像是梗了个枣子般无法言语，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而老道将脸转向了高琰，声音沙哑：“后生仔，我说过，你与我一样，皆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的如今，便是你今后的下场。若不想沦落到我这般田地，须得记住绝情二字，万事先为自己考虑，就如你的妻子一般。小伙子，你的命是长是短，全在于你心肠的软硬啊！”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忽而又仰天大笑了一阵，二手并做剑指，直指老天，口中恶狠狠地嘟囔着什么，像是在无言咒骂命运的不公。
而老天似乎也接受到了他的愤愤，一时之间乌云遮月，雷声阵阵。
忽然电光一闪，有天雷落下，直直落到舒云的身上，顿时一股子焦糊之气弥漫开来。顷刻后有瓢泼大雨落下，将那些腐朽而悲伤的味道冲刷到泥土中，便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再看那道人，仍保持着张嘴大笑的姿势，怀中抱着他的妖怪妻子，二者融为一体，化作了一具焦炭尸体。
而池婺见了这一幕，胸中那一冷一热的气息再也稳不住，猛然碰撞在一起。她只觉得血气猛地上涌，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后天旋地转地倒在地上，再不省人事。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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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均吃了一惊，高琰原和池婺想的相同，以为是那妖害人性命，没想到却是这道人！
而含香则满脸吃惊与惶恐，她忽然悟了些什么，扭了头冲着舒云泪水涟涟：“傻子！我说了我不要什么洪福齐天，也不要什么修为，我只想守着你过完一生，与你共赴黄泉。”
“什么跟什么？”这回轮到池婺不明白了：“难道说你偷人魂魄炼成人丹，不是为了自己长生，而是为了给这鼬精升修为，化为大妖？”
“确实如此！”
“我不明白，”池婺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地上咳血的舒云：“按理说她再吃几年香火，便可彻底化身为人，到时候与你厮守不是正好？再也不会因违背人伦怕人指点而躲藏在山间了。”
那道人听了池婺的话，咳了几声，忽地又仰天大笑了一阵，摇头道：“你这妖道，空有一张人皮，可那颗心却是死的。你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情啊爱啊，殊不知理解二字才是最应该放在万物之前的！做人寿命短暂，且要经历生老病死种种苦难，哪里有做个妖怪，一辈子无病无灾，逍遥野外来得痛快？含香这种小妖怪每一百年便会遭一次天劫，她上次旧伤未愈，而下次天劫即将要到，我怎能忍心看她再受苦？我生为人类，能苟活一百多岁已是侥幸，既得了办法，不如趁我还活着，早早炼成人丹喂她吃下，渡她修成正果，再无苦难的好！”
“可你们的结合，终究是违背天理的。”高琰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道。
“天理？什么是天理？”舒云用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我只知这人生来吃的是五谷而不是仙果，无法预知未来，也无法控制自己会爱上谁。小子，你以为你和这妖道的结合便是正果吗？她乃天外来客！你问问她从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再看看你自己的往昔，找一找可有一处相同？她和含香相似，都是天生地就的灵物，对情爱之事朦朦胧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你与我一样，均是爱上不该爱的人啦！你俩的今日是我们的从前，我俩的下场便是你们的未来！”
他言毕，高琰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池婺面色亦是不妙，咬牙低声道：“休得胡言，我俩均是人类，不管做什么皆是正常，岂是你这种欺师灭祖的败类可比的！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就准备伏诛吧！”
池婺说着，便将剑扬起，直直刺向舒云。而舒云也是一脸坦然，缓缓闭上了眼。
而他们却忽略了一人，本伏在地上的含香自从听到舒云为她杀了人后，一直诚惶诚恐落泪不止。见着池婺提剑刺向爱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后腿一蹬便冲了上去。
一旁的高琰不曾参与二人的斗争，自然目睹了这一幕，急忙叫道：“婺儿！快收剑！免得伤及无辜！”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那含香跑得急，池婺的虽意识到不对劲，可身体的惯性仍然带着她往前刺，直直刺进了含香的腹中。
只听一声短促的尖叫，小小的毛身体从剑尖滑落，噗的一声落在地上，四条黑色小腿不断蹬着，显然是无力回天的样子。
“含香！”舒云惨叫一声，仿佛池婺的剑也刺进了他的身体一般。他不顾自己伤势，几次从地上爬起却又摔倒，最后硬是用手爬到了含香面前，抱住了她尚有一丝气息的身体。
“该死的是……我。”闻到爱人的气息，那鼬精奇迹般地停止了抽搐，她躺在爱人的怀中，伸着尖尖的小嘴，与舒云最后一次交换了鼻息：“我修的是爱人之道，却因为我连累了许多无辜少女，我……我没脸活在世上了。撞死在她剑下，是我心甘情愿，你……你千万不要怪罪于她……今生能与你相遇，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希望来世，我们能做一对……真真正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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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苍老的道人旁若无人的痛哭的一阵，忽而收敛了所有声音，撩起黄色道袍一角擦了擦脸，将眼泪鼻涕全都混在一起，显得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脸更加恐怖。
“既然她说了与你无关，我便不去追究你。”舒云抬起脸，用那双浑浊的老眼看向池婺，轻轻道：“含香以死，我也不愿苟活于世，这一辈子我虽是修道之人，却也害了许多无辜之人性命，于情于理，是该用命来偿还。我死后，你去将我的炼丹炉掀开，炉火未开，想必那些魂魄还能回到原先的身体中，使他们再次复活。”
池婺张了张嘴，喉间却像是梗了个枣子般无法言语，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而老道将脸转向了高琰，声音沙哑：“后生仔，我说过，你与我一样，皆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的如今，便是你今后的下场。若不想沦落到我这般田地，须得记住绝情二字，万事先为自己考虑，就如你的妻子一般。小伙子，你的命是长是短，全在于你心肠的软硬啊！”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忽而又仰天大笑了一阵，二手并做剑指，直指老天，口中恶狠狠地嘟囔着什么，像是在无言咒骂命运的不公。
而老天似乎也接受到了他的愤愤，一时之间乌云遮月，雷声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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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道人，仍保持着张嘴大笑的姿势，怀中抱着他的妖怪妻子，二者融为一体，化作了一具焦炭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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