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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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再说那年初夏,赖中考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初三学生除了成绩差的,以及非常差的比较轻松外,其余的每个人脑袋都像绷着炫一样,紧紧的,似乎他们的命运就需要自己在上面弹奏。下了晚自习,赖小川从食堂打了一瓶开水,刚从食堂大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大个子男生鬼鬼祟祟的往食堂后面溜去。赖小川支了支鼻梁上的眼睛,眯着眼看去,这才看清原来是易铭和甄子平,她提着热水瓶悄悄的跟在两人身后。

    食堂的后面就是学校的两米多高的后墙,这个地方好‘越狱’的原因是墙边长了棵桑树,顺着桑树往上爬就能翻过墙,墙的外边恰巧是一排白杨树可作为接应,就这样课轻松‘越狱’。

    因为有大量学生的逃课翻墙,造成了桑树都被踩得秃了皮,久而久之桑树发育的方向都是斜到一边去,像比萨斜塔一样斜着生长。

    甄子平一只脚正准备往桑树上踩去,就听见后面一女生喊道:“干嘛?”

    甄子平和易铭吓得顺着墙根逃去,俩人又仔细瞧去,提着热水瓶的女学生原来是赖小川,俩人松了口气,

    赖小川问:“你俩什么时候狼狈为奸了!”

    甄子平回:“出去有正事。”

    赖小川看了眼易铭,易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甄子平问:“你去不去?”

    赖小川回:“哪呀?”

    甄子平:“网吧。”

    “我去那干嘛?”

    甄子平回:“看电影!”

    赖小川惊讶回:“都快中考了,不想好了呀?甄子平,你是仗着你智勇双全成绩优异吗?”

    甄子平异常坚定的回道:“是啊!”

    正说着,远处手电筒的白光照在远远的墙上。

    “好像校警来巡查了。”易铭说。

    三人同时往晃晃悠悠白光的地方看去。

    作为学校里唯一一个校警,巡查是必须的,尤其是桑树这个地方,每天晚上都巡夜两边,如果不是校警的巡查,这桑树就就不是脱了层皮的那种程度,估计早就在学生们的脚下牺牲了。

    甄子平:“易铭,快翻墙。”

    甄子平和易铭一个接一个麻溜的踩着桑树的树杆翻了过去。

    校警的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接近提着热水瓶的赖小川,赖小川吓得站在那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去。

    “完了不会当成翻墙的学生被处罚吧!”提着水瓶的赖小川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墙的另一边,甄子平拍了拍身上和手上的灰正准备离去,看见易铭还站在墙边,正抬着头往上看。

    “走啊!”甄子平焦急的催促道。

    易铭压低声音说:“小川还在那?逮到会被处分的。”

    “真是拖油瓶,搅屎棍……”甄子平气的皱起眉头。

    灯光越来越近,赖小川眼泪流下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正准备接受自己被逮到的结局时候,这是,墙头突然冒出易铭的头来。“踩着树上来,我在这接你。”

    赖小川就像看到圣母之光一般盯着易铭,易铭对着赖小川露出温暖的笑容说道:“快点!”

    翻墙这种事不管好不好,此刻的她什么都没多想,伸腿去踩桑树,正准备抱桑树的时候,发现盛满开水的热水瓶还在手里提着。

    “热水瓶怎么办?”赖小川满脸委屈的说着。

    易铭伸出长胳膊,示意把热水瓶提给他,赖小川举起热水瓶递给了易铭,易铭顺手把手里的的热水瓶递给了在墙外抬头看的甄子平。

    “热水瓶也要去上网呀?”甄子平无奈的嘲讽道。

    赖小川顺着桑树往上爬去,易铭双手接住她,两人慢慢的顺着外面的的白杨树爬了下来。校警把手电筒上下左右的照射一遍桑树周围,发现没有异常,就哼着河南小调离去。

    “都怪你俩!”赖小川气的伸手从甄子平手中把热水瓶夺了过来。

    “怪你自己,谁让你跟来的?该生气的是,我要多花钱,”甄子平继续说,“你还带个热水瓶,你打算让热水瓶上网?成精啊?”

    赖小川被甄子平婆婆妈妈的讽刺的话惹毛,伸腿就往甄子平的小腿踢去,甄子平抱起小腿嗷嗷大叫,“你这个小鸡仔敢欺负我这个老鹰?你是不是觉得你能飞了?”

    赖小川也不搭理甄子平的胡言乱语,提着热水瓶大摇大摆的往网吧走去,后面跟着两个无奈的大个子。

    就这样,三人玩到了黎明破晓时,那弯月挂在透着着蓝蓝的天空,三人提着热水瓶翻墙进了学校内。

    赖小川提着热水瓶站到通往的女生宿舍的紧锁铁栏杆门,易铭站在她的后面问:“翻得过去吗?”

    “可以!”赖小川回。

    甄子平耷拉着睁不开的眼睛莫名奇妙的嘲笑道:“小心,铁栏杆门上的箭,容易戳着屁股。”

    铁栏杆的门并不高,很容易就翻了过去,赖小川接过易铭手里的热水瓶,头也不回的跑向宿舍。两男生目送赖小川完,蔫蔫的往男生宿舍踱步而去。

    当天上午政治课,三班中,第一排的赖小川和第二排的甄子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过去。所谓讲台为什么会建的高,就是为了‘一览纵山小’,站的高看的远,而且还看的清。政治老师瞧了眼眼皮底下睡过去的赖小川,伸出长臂弹了下她的脑门,赖小川被这忽来的疼痛给惊醒,抬头恰好碰见政治老师投来的眼神,于是立马正了正身体,笔直如雕塑一般坐着。

    政治老师又看向熟睡的甄子平,把手中的一根白色粉笔捏成了若干段,捻起一段‘嗒’的一声往甄子平的头上弹去,连弹三下,次次全中脑袋,甄子平黑色头发裹着白色的粉笔灰,烟硝四起,却愣是没有把甄子平弄醒。

    学生们捂嘴笑了起来,这笑容包括政治老师的功力不强。这一笑彻底激怒了政治老师的作战心里,政治老师拿起黑板擦扔向甄子平,黑板擦正中前脑,甄子平这才迷迷瞪瞪的醒来,发现全班人都在看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政治老师:“看样子,我还要修炼修炼我的弹指神功啊,对你完全无攻击力,你和赖小川出去清醒两分钟再进来。”

    初三一班,易铭此刻正趴在书桌上睡着。身穿一黑色束腰连衣裙,踩着黑色坡跟皮鞋的刘红梅,优雅的走到易铭的旁边,用手敲了敲易铭的桌子,易铭用迷离的神色抬头看去,面前出现刘红梅透着戾气的美丽脸庞。

    “拿着书滚出去,站到你该站的位置。”刘红梅尖锐的言语直入易铭的耳朵,易铭拿着书踱步出了教室。

    正走着,抬眼就发现站在五星红旗下的甄子平和赖小川,仨人迎着初夏热烘烘太阳站成了一排。

    下午放学,赖小川急匆匆骑上自行车离去,自行车刚转弯,迎面而来的长相粗俗壮汉被自行车撞个正巧,壮汉并没有被撞,一汉子双手稳稳地扶住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手把,双腿夹住前轮,就这样赖小川一动不动的被汉子定在了原地,赖小川摇了摇车把不好意思说:”大哥,对不起,我现在着急要走。”

    两大汉互相笑了笑,扶着车头的大汉松开了双手后,赖小川赶紧骑着车往甄子平家驶。

    医生检查过姥姥的膝盖,说这是老年人通病,到了阴雨天就会发作,不过这次比较严重,就得呆在医院吊点滴,让赖小川拿点贴的膏药以及服用的药物,等明天出了院在家里用。夜里十来点钟姥姥睡在医院的床上吊着水,甄叔和赖小川站在旁边,姥姥让两人回去,明天再来。

    “我就在这陪着你!”赖小川回。

    “好好休息,明早带饭给我吃,我在这有护士,你在这里我倒是担心。”

    赖小川塔拉个脸说:“那好吧,我和甄叔就回去了,我明早来给你带饭!”

    说完两人出了门,姥姥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甄叔开着车,赖小川愁眉苦脸的低着头。

    甄叔:“小川,你姥姥这病没事,等到了晴天就没事了。”

    赖小川‘嗯’的回了一个字。

    甄叔用他那小小眼睛的余光瞥了赖小川一眼。

    甄叔:“明早我去接你,送饭给姥姥吃!”

    赖小川看了甄叔一眼,用很小的声音说:“谢谢,甄叔。”

    “你再提‘谢’字,我明天就不送你了,让你跑去医院。”甄叔继续问道,“甄子平那小子最近正常吗?“

    “他一直都挺正常的呀!”

    “他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赖小川忽然想到半夜翻墙去网吧的事,她抿了抿嘴巴,瞟了一眼甄叔,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回:“没有啊!”

    甄叔没有死心,又再次详细的问:“我是说,他还有没有幽会那个女孩子呀?”

    赖小川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没有,没有,没有……”

    外面的雨下的似乎小了点,车前面的刷子不断的刷着落在车前玻璃上的的雨。

    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此起彼伏的从‘汪汪汪’断断续续的叫演变成狂吠,易铭眯着眼起身去外面上厕所,易铭朝狗窝喊去:“狗狗……狗狗……”喊了半天都没有见到萨摩出来。易铭着急的往院外寻找,这才发现里面插上的门居然是开的,拉门立马冲了出去。

    易铭边走边四周喊着:“狗狗”

    这时,两束电筒光在不远处,晃动的电筒光划过被用铁圈卡住脖子嘴上还套着铁套子的萨摩。

    易铭拔腿跑去。

    拽着铁棍的大汉面目狰狞的用着全身的力气拖着,萨摩夹着尾巴四个爪子蹬着地面,死命的一边往后退一边摇着被卡住的脖子,似乎要用全力把卡在脖子里的东西给去掉。

    易铭把丢下伞,喊了一声:“你们干嘛呢?”

    两个大汉看了看眼前的孩子,双手拿着电筒的大汉示意拽着狗的汉子离去,拽着狗的大汉赶紧往前拖。

    易铭立马冲了上了,抬起脚踹进拿着电筒的汉子的怀里,汉子被踹的往后踉蹡了两步,嘴里说:“哎呦,有点力气呀!”说完这汉子就把两个电筒扔向易铭,易铭用双手挡住被扔过来的电筒。

    汉子迎面往易铭小跑两步后,伸出一强壮的腿,把易铭狠狠的踹到在地,易铭一只手撑地要起来,因为被踹的太重,想起身又坐回原地,易铭咬着牙站了起来挥手就往汉子的脸上打去,汉子抬起一只手抓住了易铭挥来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易铭的另一只手,脚往易铭的小腿踢去,直到易铭被踢得跪倒在地。

    拖着萨摩还没有走的多远的汉子。

    跟易铭大家的汉子,拿起两个手电筒正要起身走,易铭翻身抱住汉子的腿,不管汉子怎么踢打易铭,易铭咬着牙狠狠的抱着汉子的腿不放。

    送赖小川回家的车停在了大路上,赖小川和甄叔挥了挥手,甄叔车转头离去。

    被抱住小腿的汉子开始用双手扇易铭的脸,易铭的嘴角伴着雨水开始往下流血。汉子气的朝拖着狗的另一个汉子喊:“你快来救我我呀!我这被困住了。”

    拖着狗的汉子不知如何是好,回道:“我这松手,狗就溜了。”

    “你看这家伙,都成这样都不松手,人要是被招来,咱就进局子了。”

    另一汉子只好松开握住铁棍的手,萨摩拖着铁棍跑向被打的易铭,狗在易铭旁边晃着尾巴转了两圈后跑开。

    萨摩出现在要进院的赖小川身边,赖小川被铁网卡住嘴的萨摩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愣了一会神,立马伸手解开了铁项圈和卡在嘴上的套子。萨摩抖了抖身子,身上的雨水顺着白毛甩了下去,转头离去。

    赖小川拿起雨伞看向离去的萨摩。

    萨摩回头看向赖小川,朝她‘汪汪’叫了两声。

    赖小川这才抬起脚步跟去,萨摩领着赖小川往刚刚来的地方走去。

    赖小川打着伞,像半盲的人一样摸索着走在雨夜里,远远地瞧见前方有两束光线躺在地下,光线里能看见几条腿。赖小川走近,微微往前探过头,喊道:“谁呀?”

    此时,萨摩已经狂跑过去,往两大汉猛地叫去。

    两大汉听见有人说话,同时抬起脚迎着易铭的侧脸踹去,易铭脑袋嗡嗡作响,彻底无力的松开了双手,最后毫无意识的瘫了过去,重重的躺在了地上。

    两大汉立马往远处跑,萨摩狂狂吠的一路追去。

    赖小川跑到了光源处,拿起手电筒,照到了缩蜷在泥水的易铭,躺在泥水中的易铭无力的呼着气。

    赖小川被这惨烈的景象吓得不敢动弹,像个结巴一般半张着嘴巴,支支吾吾的喊道:“易……易……易铭……来……来……来人啊……”

    半眯着眼睛的易铭盯着赖小川,嘴角和鼻孔里的血不停的流出,易铭嘴巴无力的一张一合,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这番景象让赖小川着实很是难受,眼泪像是不要钱的河水一般流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萨摩,站在易铭的另一侧,用嘴慢慢嗅着易铭的腿。雨水并没有把易铭鼻子里的血洗干净,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流,似乎要把易铭的脸给模糊掉。赖小川哭的越来越凶,一手拖着摊在怀里易铭,另一只手擦着易铭脸上的血,似乎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易铭……易铭……来人啊……救命啊……”赖小川边哭边扯着嗓子喊,女人刺耳尖锐的声音分贝刺破雨夜,在乌漆麻黑的空中来回晃荡

    之后,上学、下学以及美术课的路上再也没有易铭的身影。

    那天,赖小川拿着一本美术课画本册子来到易铭家门口,赖小川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都没有踏进去,不一会儿,易铭家的狗摇着尾巴走了出来,在赖小川小腿旁蹭了蹭,赖小川俯下身伸出一只手抓了抓狗的毛茸茸的后背。一双米色小跟皮鞋出现在赖小川低下头的视线了,赖小川慌忙直起身体,看见黄太太站在面前。

    “奶奶好!”赖小川客气的说。

    黄太太微笑说:“好!”

    两人正招呼着,邮政送信的骑着黑色凤凰牌有大梁的自行车停在赖小川旁边,送信的小哥从搭在大梁上的军绿色邮包里掏出一封信递到黄太太面前。

    邮政小哥:“你家的信。”

    赖小川转眼瞟了一眼信封上面的字,发信人的地址是台湾地区的。

    黄太太接过信说了句谢谢。

    邮政小哥继续说:“你家这个月挺多信呀。”说完驾着自行车转弯离去。

    黄太太双手拿着信看了看,抬头看向赖小川,微笑说:“小川,你有事找易铭吗?”

    赖小川用力握着手里的画册:“那个……”

    黄太太带着微笑和善的说:“你说,我转达给易铭。”

    “这个是这段时间要画的东西,我想给易铭。”说完后,转头就走了。

    几日后,易铭家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都是男的。

    老人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的样子,白白的脸上虽有皱纹,似乎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是精神。白白的头发被梳理的非常整洁。穿的很是讲究,他左手的金表,金灿灿的缠在手腕上。年轻哪位男人个子不高,约莫四十岁左右,长得很斯文,戴了副金丝框眼睛。这两个人的到来,让易铭的姥姥、母亲开心的全身散发着美好的气。

    乡里的邻居聊天才知道,这两人是从台湾来的企业家。老人家是易铭姥姥的哥哥,因为年轻时候是国党手下的心腹,坐飞机逃去台湾后,就一直没有回来,直到最近才联系上自己的妹妹,似乎要带着祖孙三人去台湾。这是赖小川从学校回家后才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易铭在走之前来找赖小川,俩人站在赖小川家院门口,赖小川劈头盖脸就问:“你什么时候去上课呀?都缺了好久的课。”

    脸上已经没有伤痕的易铭低头并没有看赖小川说:“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来和你说一下。”

    赖小川失望的表情瞬间布满全脸,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什么时候回来呀?”

    易铭:“不知道!”

    赖小川:“我知道了!”

    易铭想了想说:“我会写信给你。”

    赖小川回:“好!”

    易铭:“你记得回信。”

    赖小川:“好!”

    易铭转身离去,留下赖小川独自一人站在院门口。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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