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细微处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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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马车飞奔,两个时辰之后,赵遇如和宋墨卿就来到了唐县。

    一下马车,赵遇如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赞叹。

    “哇,这里的空气就是好,上京里全是酒味,脂粉味,和铜臭味!”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使劲儿嗅了嗅然后说道:“这里还有一股肉香味!”

    宋墨卿皱着眉,也学着她闻了闻,但是什么都没闻到。

    他有些疑惑,自己的鼻子是出了问题吗?

    因为唐县的街道狭小,所以他们便下车,步行往田氏家里走去,还好带着桃乐,不然的话,赵遇如还真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

    “当年迎娶了少奶奶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来过了。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呢!”桃乐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转眼都三年了啊!”

    “是啊!”赵遇如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眼神滴溜溜的转,只想看看哪里有那传说中的糖醋大骨?她口水已经快忍不住了。

    在她身后的宋墨卿,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小声问道:“赵小姐,你是不是在找那个很好吃的糖醋大骨啊?”

    “是啊,我看了沿街的店,也不知道哪一家好吃!”

    “那待会儿我帮你问问!”

    “对我那么好啊?”赵遇如笑了笑,然后挽着他的手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爱我了?”

    “不······不是这样的!”宋墨卿连忙挣脱了她的手,红着脸说道:“主要是,我也想吃!”

    “跟我一样馋嘴,我发现我们的共同之处真是越来越多了呀!”

    宋墨卿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心想着早知道自己就不提这一茬了!

    很快他们便顺着小路来到了田氏姨母住的地方。赵遇如上前叩门,很快田氏便来开了门。

    见是赵遇如,她有些惊讶。

    “小妹!你怎么来了?”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忙开了门让他们进来。宋墨卿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挪步。

    “哎呀,书呆子,还站着做什么?”

    “我一外男,不方便见赵大人的女眷!”他守礼的说道。

    田氏捂嘴笑了笑,然后大方的说道:“状元郎你这是做什么,都快成为一家人了!没事的,快进来吧!”

    “进来吧!”赵遇如不由分说的将他拉进了屋,这院子虽小,但是看过去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院子的一角晒着一些干辣椒,还有不知名的野菜干。而修儿正坐在院中骑着木马,见到赵遇如过来,开心的扑了过来。

    “姑姑!姑姑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对这个侄子,赵遇如其实没有多少接触,但是她知道,全家人都对这个赵家独苗爱若珍宝。

    “修儿!”她裂开嘴笑了,谁又能阻止一个可爱的孩子的示好呢?

    田氏的姨母也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这个是你的小姑子吧?这些年都没变,还是那么壮实啊!”她笑着说道:“见过赵总教头!”

    “哎呦,周姨母,你可不敢折我的寿啊!”赵遇如忙扶起了田氏的姨母,她看过去四十出头的样子,还算年轻,脚上的草药味还很浓,应该是摔了腿,所以田氏才借机来照顾。

    周姨母乐呵呵的笑了,看了一眼宋墨卿,不禁夸张的赞叹道:“哎呀!这是谁家的男孩啊?这么清秀?看过去就是读书人啊!”

    田氏听了,指着宋墨卿对周姨母说道:“姨母,这可是当今的状元郎呢,是我小妹的未婚夫!”

    一听到“状元郎”三个字,周姨母的眼睛更是瞪大了。

    “我的天哪,状元郎啊,这可是活着的文曲星呀!我今天算是开眼了!我还以为,要熬到七老八十了,才能考取状元啊,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年轻!”

    她忙上前,拉了拉宋墨卿的袖子,颤抖着说道:“哎呀,是真的,是真的呀!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状元郎!”

    被这一通夸赞,宋墨卿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行啦,周姨母!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看呢!”赵遇如怎容许别的女人对自己男人动手动脚,连忙挡在了他们中间。

    “哦,对对对,你们已经定了亲呀,哎呀,赵总教头啊,你真是好福气啊,状元郎!”

    赵遇如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没想到这个周姨母,一旦开了个话头,就喋喋不休的一直说话,她可不喜欢啰嗦的人。

    “好啦,姨母,让我们姑嫂单独说说话,你带修儿先去玩一会儿吧!”田氏连忙出来打圆场,周姨母才喜滋滋的带着修儿离开了。

    宋墨卿涨红着脸,看着两人说道:“那个······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我出去逛一逛!”

    “你去哪里逛啊?”赵遇如站起身想让他留下来,但是宋墨卿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个小院子。

    “呆子!真是呆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呆了!”

    田氏端上了两碗茶水,淡然一笑说道:“装原来学富五车,模样长得好,又老实。那么好的男人,去哪里找?还嫌弃啊?”

    “我自然是不敢嫌弃的,我这样的人,能嫁得出去我已经很开心了!”

    “又胡说了!”田氏不满的说道:“你这什么话呢?你可是我们大燕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女将!这谁比得上?”

    “你这话,倒是跟那个书呆子差不多!”赵遇如笑着喝了一口水人,然后问道:“周姨母的腿没事吧?”

    “没事,就是没人照顾,头几天有些不方便。你也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我就来照顾她!”

    赵遇如听桃乐说了,周姨母年少守寡,也没有孩子,就田氏这一个侄女,她来照顾,也是责无旁贷!

    “那么麻烦做什么,接回府里,多得是佣人伺候呢!”

    “不必了!”田氏婉拒道:“多麻烦呀!”

    “有什么麻烦的?嫂子你不在,我们府里才是麻烦呢!”赵遇如不满的嘟嘴道。

    “府里怎么了?”田氏连忙关切的问道。

    “马上要去入秋了,家里下人按例每人两套秋衣,好多布庄想要做我们的生意,我们家的人又不懂这些!还有,封后大典在即,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就我们家还空空如也,那些红缎子红灯笼放在哪儿也不知道!这个月结束了,庄子里的农户要来交今年的收成,这些我们也不懂呀!嫂子,你不在这几天,我爹连饭都吃不好了!”

    田氏有些愧疚的说道:“是我没想周到,我离开的太匆忙了,没有安排好一切!”

    “我们把周姨母接回去便是!”赵遇如无所谓的说道:“等下就启程,晚上就能到了!”

    “但是······”田氏露出了一丝犹豫。

    赵遇如知道是什么事情,她放下了茶杯说道:“我大哥啊,军中事多,所以没有亲自来接你!你别怪他!”

    “哦,没有怪他!”田氏摇摇头说道:“容我再想想吧!”

    “还想想啊?”赵遇如白了一眼说道:“刚看修儿见到我就立马抱了过来,可见他早就在这里待腻了,想要回去找爹爹了!”

    田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话虽这样说,但是小妹啊,有些事情,你不懂······”

    “嫂嫂!我知道!”赵遇如握住了她的手,这些痴男怨女的事情,没人比她更了解了!

    “你知道?”

    “对啊,我跟他是兄妹,他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说到这儿,田氏的眼眶一红,看着赵遇如说道:“其实吧,嫁给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有别人。但是这些年,他对我和孩子都很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的努力有了回报。但是那一天,我见他哭了。他的情绪失控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我才知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赵遇如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我千算万算,真的不知道,他心里的人,居然是公主!”

    “嫂嫂!”赵遇如忙安慰哭泣的田氏,拍着她的背说道:“别伤心了。男人啊,总是惦记自己得不到的而忽略自己身边的,放心,我已经说过他了,他也醒悟了,还是你最好!”

    “不!”田氏摇着头说道:“当初,若是当初他已经跟公主两情相悦,我不会那么恬不知耻的非要嫁到赵家的!我真的不知道!”

    “哎呀,嫂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哥哥娶了你,是我们赵家的福气呢!你别这样想!公主和我哥哥,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其中很多的利益牵连,不是我们可以窥探的。你只要知道,你和我哥哥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但是我一想到那个场景,我这心就难受。”田氏擦着眼泪说道:“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也不知道,这些年我到底是他在欺骗我,还是我在欺骗我自己!”

    “嫂子,你们已经成亲了,孩子也有了。你是入了我们赵家族谱的儿媳妇,这就够了!我大哥会知道,以后跟他过一辈子的人是谁!他现在只是被冲昏了头脑而已!”

    赵遇如知道,田氏心里在钻牛角尖了。

    “你要想清楚,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是爱!”赵遇如严肃的说道:“相反,什么爱不爱的,是最微不足道的。最重要的是相互扶持,是和睦共处,一对夫妻,一个是面子一个是里子,只有这两个做好了,才能撑起一个大家族!以后你们就是赵家的主公和主母,让赵家人丁兴旺,蒸蒸日上全靠你们了!当然了,我大哥也是喜欢你的,但是按我刚才所说的话,他只是分不清,现在谁对他最重要!你放心,爹已经说过他了,我回去也会跟他好好谈谈的!大嫂,回去吧,你这些年在赵家做的所有事情,人人夸赞,我们在外打仗治军,你在家里操持着一切,提起来,谁不知道赵家有个能干的媳妇?”

    这番话,总算是把田氏哄回来了一点。

    “你说的也有道理,家的确不能不管!”她擦了擦眼泪叹口气说道:“怎么说,我都还是赵家的媳妇!封后大典在即,每家每户的事情也是很多,不能没有人操持!”

    “这就对啦!”赵遇如笑着说道:“好了,让周姨母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回去吧!我还特地带了两架马车呢,就是想着,把你们都接回去!”

    “小妹,你长大很多了!”田氏有些欣慰的看着赵遇如说道:“以前你话不多,更不会安慰人了!”

    “大嫂,你别笑我了!”她笑着说道:“有时候啊,人会一夜长大的!”

    田氏也不再迟疑,站起身便准备帮周姨母收拾行李。其实她早有把周姨母接回去的想法了。这次正好一并解决了。

    他们几个收拾了一会儿行李,然后又给了隔壁的邻居一些银钱,拜托他们看着这个小院子,时不时打扫一下!准备出门的时候,赵遇如才想起来,那个呆子去哪里了?

    “赵小姐!赵小姐!”就在她想派人去找宋墨卿的时候,就看到他从长巷的另一头姿势怪异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

    “你去哪里了啊?我们差点把你忘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回去!”赵遇如不满的说道。

    “我找了很久,问了很多人,才买到的!”说着,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好几层荷叶包着的东西,一打开,醉人的香气便扑鼻而来。里头那色泽诱人,肉香满满的东西,就是赵遇如刚刚一直念叨着的糖醋大骨!

    赵遇如和田氏都愣住了,所以他刚刚,是给自己买这个东西去了?

    “你······你是去买这个东西了呀?”

    “是呀,我想着赵小姐你爱吃,但是又怕待会儿没时间,便提前出门打听了一会儿,知道了最好吃的那一家店在哪里,我赶忙去买了!你快拿着!”

    “这个状元郎啊,对总教头你真是好诶!”周姨母赞叹道:“哎呀,我真是羡慕!”

    赵遇如也没想到宋墨卿会去买这个东西给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这热腾腾的骨头,比当年自己见过的那些金银珠宝还值钱!

    她伸出手,接过了这糖醋大骨,却被烫到,差点脱手。

    “这么烫!你就一直揣在怀里啊?”赵遇如愣住了。

    “是啊!”宋墨卿挠了挠头说道:“店家说,要趁热才好吃,不然的话那酱汁就稠了,所以我就······”

    “你真是个呆子!”赵遇如情急之下锤了他一下,也不说话,转身就上了马车。

    宋墨卿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田氏说道:“赵夫人,我这是······惹赵小姐生气了吗?”

    田氏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她摇摇头说道:“没呢,快上车吧,好好和小妹说说话!”

    “好!”宋墨卿这回终于主动的上了赵遇如的车。

    田氏微微叹口气说道:“是要回去了,小妹的嫁妆还没完全拟定了,估计快了!”

    宋墨卿一上车,就找到了赵遇如的“非礼”。

    “赵小姐你做什么?别扒我的衣服!子曰······”

    “闭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被烫伤!”赵遇如气愤的说道:“再说话,我就把你丢下去!”

    宋墨卿忙闭了嘴,赵遇如解开了他最后一层单衣,果然看到他胸口红了一片!

    随即红了的,还有她的眼眶。

    “你真的是,怎么那么傻啊,冷了便冷了,一个骨头而已!”

    “赵小姐你爱吃,那就不是一个骨头了!”他忙穿好衣服,憨厚一笑说道:“快尝尝吧!”

    赵遇如拿起一根骨头,不顾烫嘴,啃了啃肉,但是眼泪也随之丢了下来。

    “赵小姐你怎么了?别哭啊!可是不好吃?”宋墨卿见她哭了,也慌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她哭!

    “你干嘛对我那么好?从来没人对我那么好!他们只会给我金子银子,从来不会给我一块冒着热气的骨头!”

    宋墨卿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着眼泪,一边擦一边说道:“你若是喜欢,我们以后也经常来这里吃!其实呢,我的厨艺也不错,以后我天天做好吃的给你吃!我现在刚刚当上鸿胪寺的少卿,俸禄还没你的多,也没法给你买那么多······”还不等他说完,赵遇如就上前在他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宋墨卿瞪大了眼,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呆子,一起吃吧!”她破涕为笑,继续低头啃起了手中的骨头。而宋墨卿也呆呆的舔了舔嘴唇,酸甜酸甜的酱汁,让他往后的日子,都难以忘记这个味道。

    回程的马车跑得飞快,傍晚时分就已经回到了上京。只是在城门的时候,被另一队车架给挡住了。

    赵遇如正在马车上睡觉,被宋墨卿一顿摇晃给摇醒了!

    “嗯?到了?”她揉了揉眼睛说道:“下车了!”

    “不是!”宋墨卿压低声音说道:“我们遇到南安郡王的车架了!快下车见礼吧!”

    “什么?”赵遇如晃了晃脑袋说道:“南安郡王?他早上不就到了吗?怎么现在才进城?”

    “想必是郡王爷人先到了,但是文书还没到。所以一直在城外等着吧!”宋墨卿说道:“我们快下去吧,别失礼了!”

    “我知道!”赵遇如点点头,南安郡王,她不敢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是也有十分的了解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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