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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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到东烬已一月有余。

    想着在北燕之时,还是漫天飘雪,如今坐在院子里,已是满园迎春。

    这浮华宫虽在东烬皇宫的东南角落,却是个吉祥地,花是整个皇宫里开的最早的,仿若吸取了天地间最盛的灵气一般。

    “秦姑娘可想去哪里转转?太子殿下吩咐了,不让拘着您,这满皇宫哪怕是皇上的上书房您也是进得的。”翠珠喜笑颜开道。

    秦长欢微微抿唇,她可担不起这几句话,虽说唐若许和东烬皇帝都将她当做是东烬的贵客,可她这贵客来了许久,却什么都不曾做过。

    她实在是担当不起贵客二字了。

    倒是唐若凌每两三日便来找她逛一逛,不过也只停留在皇宫内,上次出去险些出事,皇后已经求了皇帝,绝不让唐若凌随意出宫。

    自然了,如秦长欢最不愿料想的结果一般,唐若凌果真是皇后的女儿。

    除了唐若凌外,皇后还有一子,是四皇子唐若年,只不过天生蠢笨,又愚昧好色,整日里沉醉于宫殿内的莺莺燕燕,皇后也管教不得,已是对他不抱任何希冀。

    就连东烬皇帝每次见他,也是宽宥得很,只因他从母胎里便体弱,偌大一个皇宫,连皇帝都不对他说半句重话,其他人更是纵得他无法无天了。

    只可惜了,秦长欢还未见过这个混世魔头,否则,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罢了,不过,最近宫内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几日便是不出浮华宫,秦长欢也见到一波波的人从宫门口过去,都忙慌慌的。

    翠珠轻笑,眼中竟生出许多期盼来,“秦姑娘竟不知?明日可是三月初三了呢。”

    三月初三,上巳节,也是女儿节,对于百姓来说,这天可是正值适婚男女互相相看的大好时间。

    这一天,女儿家们换上新衣,到河边洗濯污垢,到郊外赏看桃花,在东烬都城里,自然也会发生朝着心爱男子丢香囊手绢之事。

    而男子,则会举办诗会雅集,列作河溪两旁,曲水流觞,好不恣意。

    这样热闹的节日,若是能出宫去游玩一番……总比整日憋闷在这浮华宫里的好,哪怕这是个钟灵毓秀的地儿,她也瞧腻了,待烦了。

    更何况,她秦长欢就从不是什么风雅之人,做不得官家女子小姐憋在家里整日作诗的作态,她只想要自由罢了。

    许是老天都听到她内心的哀嚎,唐若凌人未见,声先到。

    “秦姐姐,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话音刚落,她便跳过了浮华宫的门槛,提着个食篮往秦长欢面前奔。身后,唐若许一身浅黄色的华服,锦袍袖带,风度翩然,两人完全不像是兄妹。

    不过唐若许这身打扮,未免太正式了些。

    “秦姐姐,这是我宫里做的桃花酥,还有去年冬日里的藕,藏了一整个冬天,今春才拿出来碾磨成粉,蒸成了这藕粉糯米圆子,你可千万要尝尝。”

    “还有还有,这里还有一罐父皇刚赏给我的什么十八棵?我实在是不会品,想着秦姐姐谪仙般的人物,必定能够饮得其中精妙。我一个粗人,就算了。”

    她鬼精灵似的笑着,头往后仰了仰,双手在一块搓着,仿佛有些无措。

    她素日里便是这样叽叽喳喳的,秦长欢已然习惯,不过今日送了这样多的东西过来,嘴里还抹了蜜似的,定是有求于她的。

    “太子殿下因何穿成这样?”

    她不说,秦长欢便不问,微笑着打量起一边的唐若许来。

    这可不是寻常穿着。

    其实这身衣服,唐若许也穿得不舒服。

    “明日我要替父皇去庙里上香,今日刚熟悉完礼仪,明日毕竟是百姓争相出街的日子,未免出错,午膳过后还要演练一遍,我便没换。”

    再者,这身只是去年的旧衣,等明天自然有更繁琐的等着他。

    “做了太子,原以为权力更大些,谁知,却是样样都要端着,麻烦得很。”

    在嫌麻烦方面,两兄妹倒是异口同声了。

    唐若凌见秦长欢不理她,便张了张嘴想要再次开口,谁知唐若许却先先她道,“长欢,明日仪式结束后,咱们可以一道去东郊转转,听说那里的桃花是开的最好的。”

    秦长欢拿起桃花酥正要品尝,手忽的一顿,桃花酥掉到桌上,脑中也只是划过一瞬不太合时宜的画面,她低眉浅笑,“我竟高兴地拿不住东西了。”

    鬓角的发丝,被风吹开一瞬,偏叫唐若许瞧见,她的眼睛,分明不够坦诚,这句话,便是欲盖弥彰了。

    桃花,不知对她有着怎样的含义。

    唐若凌后知后觉,大叫着晃起秦长欢的胳膊来,怕惹她烦扰,又迅速放开,绕着她转了一圈。

    “秦姐姐,你这是答应了!这下可好,有秦姐姐做担保,父皇便同意我一起出宫了!秦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了!”

    她笑起来时,圆溜溜的眼睛弯弯的,整张脸更加圆润可爱。

    原来,她的诉求在这儿呢。

    “你们来找我,是想叫我一同出宫的?”秦长欢抬眸,拿起手帕擦拭了下指间的糕点细屑,眼睛再望向唐若许,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欣喜。

    他明显比在宫外拘束得多,她想,或许他只是因为能够出宫游玩,才如此高兴吧。

    “当然了秦姐姐,三哥哥先跟父皇提议,说你来了许久,也没有好好到处转一转,不算是待客之礼,所以我就求着父皇,父皇说只要你出宫,我就可以一同去。”

    唐若凌仿佛已经飞到了宫外似的,整个人都兴奋地不行。

    相比之下,她在这皇宫之内活的潇洒自在多了,皇后是亲生母亲,又对她十分宠爱,她在这东烬皇宫里简直可以横着走嘛。

    “只是,皇后娘娘怕是不会愿意吧。”秦长欢帮唐若许倒了盏茶,“既然来了,不若留在浮华宫用午膳,今日翠珠说准备了自制的核桃酒,你们也可品尝一番。”

    翠珠俯身作揖,“是,太子殿下,秦姑娘,我这就去准备午膳。”

    唐若凌随手拿起一块桃花酥,在嘴边停了停,又为难的放下,突然无精打采起来。

    秦长欢疑惑,抬手随意的挽起耳边碎发,“你怎的又不高兴了?难道你母后不让你去?还是……别的什么?”

    如今唐若凌的年纪,正是女儿家心事最多的时候,即便她看不惯皇后,可唐若凌是无辜的,遇到事情,她能帮还是可以帮一下的。

    唐若凌冷眼瞧着桌上的桃花酥,刚才还献宝似的要给秦长欢吃,此刻却冤家似的盯着。

    “明日,司徒家的公子,也要与我们一同去东郊赏桃花。”

    说完,她一手不耐的捶了下桌子,水灵的唇立刻便鼓了起来,活脱脱一个受气包模样。

    既然说到出宫是高兴的,那便是不喜欢司徒公子了。

    秦长欢心下已有了判断,“莫不是,皇后娘娘想让你嫁与司徒公子?若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愿,便是皇上?”

    唐若凌愣愣抬头,一副见着神仙的面容,讶然失色道,“秦姐姐,你真是神了!是母后想让我嫁与司徒家的独子,可,可我根本不喜欢他啊!他……诶呀!”

    她猛捶了下大腿,起身绕着别的地方撒气去了。

    果真就是小孩子心性。

    “这司徒公子,可是花心成性?或是其貌不扬?再或者……生性顽劣?”秦长欢伸出手指来讲述着这些个寻常人能想到的缺点。

    不过在她这里,这些通通都能打过来。

    唐若许笑她的大胆,“宫内虽御下不严,却也没人敢这样形容司徒大人家的儿子,这全天下,也就你秦长欢一个罢了。”

    他勾唇,颔首无奈摇头。

    秦长欢垂眸,黑色长睫上下摇动,有如翩翩蝴蝶。

    她端起茶盏,浮了浮,“他们不敢,只是打不过罢了。”能用拳脚解决的问题,用不上别的,“不过听你这样说,莫非这司徒公子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仗着老子在宫中地位,便横行都城之内,无人敢惹。

    “倒也不是。”唐若许原本正色,此刻既是闲聊,身子自然也就松泛下来,“司徒大人秉公执法,御下极严,在宫中自然是有一定威慑力的,所以没人敢议论分毫,可司徒大人的儿子,却为人和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仿佛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气恼。”

    秦长欢原本还在想,这司徒公子该长什么样子,可她从唐若许的话语中,怎么听出许多的赞许与欣赏来。

    莫非……

    她喉咙动了动,上半身前倾压低声音试探道,“太子殿下,这东烬未来的皇后,若是个男人,只怕天下人要反了。”

    北燕便有权贵人家的夫人盛养男宠,东烬民风开放,怕那龙阳之兴也是能被大多数人接受的。

    唐若许皱紧眉头,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怒气,他真想敲开秦长欢的头看一看,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让人抓狂。

    “浮华宫的饮食怕是不对我胃口,先走一步。”

    秦长欢反应过来,也只见唐若许衣袍翻飞,脚步匆匆背影转瞬即逝。

    “秦姐姐,三哥哥怎么走了?好像,还不太高兴的样子?”唐若凌凑过来,怀疑的问。

    秦长欢轻咳一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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