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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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两个人又在这四方的小屋里待了一会,也没地方可以坐,唯一的一把椅子还坏了。

    男人不似女人一般,会有个小本子记录东西,季芜菁翻遍了所有抽屉,都没找到一样,可以窥探到易澎内心的东西。

    除了一个银元,两人什么也没有找到。

    两人离开地下室,季芜菁问:“能找到他么?”

    沈遇陈双手插在口袋里,瞥了她一眼,哼了哼,反问:“你执着在这个人身上,是想给自己找点借口,还是真觉得他跟你姐的死有关?”

    季芜菁步子停了停,转头看他,“你这话很有意思。”

    “我就随便问问,是你心里有意思,才把我的话曲解成有意思了。”

    “是不是曲解你知道,不帮就不帮,我找私家侦探也行。你不了解季甘蓝这个人,在她对自己人生有向往的时候,怎么可能去自杀?这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曾经没有自杀,现在就更没有自杀的理由。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可像她这样小心谨慎的人,又怎么可能招致杀身之祸,更何况警方那边的验尸报告排除了一切他杀的可能性。”

    季芜菁想了想,“房间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她的身上也没有被施暴的伤痕,也没有别人的指纹。我知道,你想说叶沛,可你仔细的想一想,叶沛真要她死,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闹那么大的动静,不是自己挖坑跳?他会那么笨么?笨到人死了,还放出这么多消息,让自己深陷囵圄。”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把权利地位看的那么重,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出这样大的纰漏。要说他没有脑子,又怎么可能坐到今天的地位。我反倒觉得是我姐背后还有人,是那个人想要搞倒叶沛,才逼我姐自杀。又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导致我姐自杀,有人利用我姐的死,想要让叶沛倒台。左右想想这些人都是针对叶家……”

    季芜菁似是想到什么,侧过身面向他,“就像你,你之前不也帮着别人撮合我和叶澜盛,企图利用我么?”

    “所以树大招风,你还要跟叶澜盛牵扯不清么?”

    “好端端的说正事儿,你怎么又说到这个了。”

    “这难道不是正事儿?还有,你真的打算追查你姐的死因?你可要想清楚,你越是追查,可能就越危险,指不定会牵扯出什么来。”

    季芜菁:“你说的这些我早就已经想过了,我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反正我现在的处境也没多安全,且行且看。”

    沈遇陈:“那你接近薛琰的目的呢?是为了谁?”

    季芜菁笑了笑,“你觉得是为了谁?”

    “我觉得是为了叶澜盛。”沈遇陈十分直白,不加任何掩饰。

    “还真不是,不过我也不会告诉你是为了什么,先看看吧。”

    “薛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很难,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我心里清楚。”她把话题又拉回到最初,“所以,到底能不能找到易澎?”

    “试试看吧,找人这事儿得有耐心,毕竟我也没有通天的本事,他要是躲到哪个犄角疙瘩的地方不出来,那任谁也找不到他。不过,要是找不到他人,他自己也不肯现身,就这样的行为也能说明问题。你姐看错人。”

    季芜菁默了一会,点点头,“你说的对。之前我姐还打算带他来跟我一块吃饭的,可惜有事儿耽搁,之后就不了了之。而且,我姐出事也是因为他的出现,所以我觉得他很关键,也许他知道很多事儿,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就能解开我姐死亡的真正原因。”

    “对了,还有个地方我一直没去过,我觉得我应该去一趟。”

    “哪里?”

    “风月。”

    ……

    晚上九点,沈遇陈陪着季芜菁到了风月。

    这应该是季芜菁第一次来,从门口看,怎么也不像是娱乐场所,怎么看都是那种诗情画意,附庸风雅的地方。

    沈遇陈说这边的入会价格很高,据说是因为保密系统做的很不错,说保密系统做的好,那么里头的那些会员大抵都是些厉害的人物,反正是不能被公开就对了。

    沈遇陈没有会员,两人到了门口,就被人拦下。

    季芜菁拿了季甘蓝的卡,说:“我是你们老板的亲妹妹,我想过来看看这边有没有我姐的东西要收拾。”

    对方接过卡,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她,“稍等。”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那人才回来,变了个态度,微笑的请她进去,说:“我们经理在办公室等您。”

    但沈遇陈要进的时候,还是被拦住了。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不能进。”

    季芜菁:“为什么?他是我朋友,是专门陪我过来的,为什么不能进?”

    “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若是一旦打破,之后就不好管理了。”

    “那你们这边的规矩连家里人都不能跟着进?你确定么?”季芜菁才不相信这种规矩,她走到沈遇陈的跟前,说:“说实话,这会所是我姐开的吧?现在她没了,那么这家店也该是有她的家里人来接手,怎么现在我要带个人进来清账,都不行了?”

    “这个您也别为难我,我就是个打工的,我只是按照会所的规定办事儿。”

    “那你再去跟经理说说,这人我是肯定要带着进去的,要是不行的话,那我下次带个律师过来。我姐死的突然,很多事情我都还没有理清楚,她人虽然走了,但她留下的东西总该有人帮忙打点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吧。你便直接问他,这件事是准备私下里解决好,还是走法律程序。”

    这人大概是见她也不好糊弄,便又进去跟人汇报了一通。

    又过了一会,风月的经理便亲自出来了。

    “你就是蓝姐的亲妹妹?”

    经理是个男的,看起来大约三十左右的样子。

    季芜菁点头,“是。我姐生前跟我提过她有个会所,自己当了老板,但没有具体跟我讲过。季甘蓝确实是这家风月会所的老板娘吧?”

    “当然是,甘蓝在的时候可是我们这里的一把手,现在人没了,会所乱了好几天,到今天才稍微好一点。咱们去聊,别一直站在门口。”

    经理十分热情,招呼他们两个进去,也没再拦住沈遇陈。

    “我叫古越,瞧你年纪应该比我小一些,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越哥。”

    季芜菁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古越带着他们到了二楼的办公室,现在是正常营业时间,不过会所里客人不多,一路上来也没有遇见什么人。

    估计季甘蓝的死影响的人不少,这段时间属于非常时期,大家都低调行事。

    办公室还保留着原来的风格,比较女性化,柜子上还放着季甘蓝的单人照片,古越叫人泡了两杯茶上来。

    坐下后,古越叹了口气,摁了摁眼睛,说:“实在是太突然了,到现在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消息一出来,会所里的人都奔溃了,谁也没想到,之前明明一切都好端端的,打死我也想不到她会自杀,为什么呀?”

    他一脸的无法理解。

    季芜菁不知道季甘蓝这些人际关系,与这些人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而这些人是否可信。

    以她先入为主的想法,自然是不可信的,在这种场所里,能有几个好人?

    季芜菁也跟着他一块伤心,说:“我也是没法理解,之前都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万万不能相信,我姐不是一个轻易想死的人,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一切都好了,反倒自杀,我这心里一直不是滋味。我们姐妹各自忙着生活,平日里联系不多,你跟我姐应该相处的日子不短吧?”

    “这边开业,我就在了,是一直跟着甘蓝做事的。虽然我比她大几岁,可为人处世上我倒是要叫她一声姐。这会所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她功不可没,什么难搞的客人,她都能搞定。内心很强大一个人,有些刁钻的客人,特别会使唤人捉弄人,我们会所有几个姑娘心高气傲,得罪了人,都得甘蓝去善后。”古越默了几秒,似是在回忆什么,“总归是个能扛事儿的人,我是佩服她的,但不太能接受她这样的结果。”

    他说话的时候,季芜菁有仔细的观察,他看起来是真伤心,可有时候这些情绪的真假很难分辨。

    季芜菁不敢询问太多,只跟着叹气,而后问:“我一会能在会所里看看么?我之前没来过,不知道她的工作环境。人就是这样,没了才知道珍惜,以前有时间的时候也没关心她,现在死了才想到要关心关心,可惜来不及了,又很想知道她生前的近况。还有她的一些私人物品,我能不能一并归置带回去?我与我姐从小关系就好,带回去留个念想,不知道行不行。”

    “行,当然行,你随便逛,想知道什么也可以问我。我在这里也算是甘蓝的左右手,所以我可能知道的相对会多一些。”

    “嗯,一定会的。不过我现在想自己看看,也不想打扰你工作,有什么问题,我到时候会一次性找你。”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会所也没什么生意,我也不忙。”言下之意,就是要盯着她。

    如此到也能看出来,这人也就嘴上说说,实际没什么真心。

    季芜菁也没多说什么,喝过茶以后,就自顾自的看起来。

    先看了看柜子上拜访的东西,这古越像导游似得,给她解释。

    季芜菁听的有些不耐,但也忍着什么也没说。

    还是沈遇陈,开了口,“兄弟,你知道缅怀亲人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么?”

    古越顿了一下,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冷,仿佛在说你多管闲事。

    沈遇陈也不怕,“安静点吧,这里也没你的事儿,你先出去。有事儿我们自会叫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古越在留着,就会很奇怪,他干笑了一声,说:“那行吧,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原本也是想着要给你说一说生前的事儿,没往别的地方想,考虑不周,抱歉。”说完,他搓了搓手就出去了。

    等人走后,季芜菁也没乱动。

    这地方肯定是有监控器的,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着,收拾东西都得小心翼翼的。

    沈遇陈仍坐在沙发上,扫了一圈,说:“这地方装修倒是不错,你三姐挺有品位的。”

    季芜菁仍瞧着柜子,看着柜子上放着季甘蓝独照的相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表情寡淡,不喜不怒,整个人没什么情绪。

    之前去季甘蓝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没找到几张照片。她伸手把相框拿下来,擦了擦上面的玻璃,而后把相框放在桌子上,等东西收拾齐了一会一并拿走。

    隔了那么多年再来,就算想找什么也找不到了,说是办公室,不过是休息招待客人的地方。

    季芜菁看了一圈,季甘蓝的东西并不多,最有意义的,也就这两张照片了。

    之后,季甘蓝又在会所里转了一圈,古越倒是没有打扰他们。

    他们走过中间庭院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哭声,夜色下,树影重重,这哭声显得有点诡异。

    季芜菁问沈遇陈,“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有人在哭。”

    话音刚落,那哭声就戛然而止,沈遇陈指了指左边方向,示意人应该在这边。

    季芜菁有些犹豫,但还是按照他指的方向过去,却没有找到人,应该已经走掉了。

    等季芜菁转完,才让人去叫古越。

    季芜菁没再会办公室,就站在门口大厅处等他来。

    没几分钟,人就过来了,还是那副样子,热情且客套,可能有一半是职业病了。

    古越:“怎么样?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季芜菁说:“事情还不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去外面。”

    古越并没有拒绝,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他回去换了身衣服,三个人一道出门,由沈遇陈选地方,找了家私人的茶庄,这个日子原本不开张,但沈遇陈与老板认识,就破例来开了门,给煮上了好茶。

    沈遇陈没跟着,季芜菁跟古越单独说话。

    到了自己地盘上,倒也安全。

    两人落座,季芜菁给古越倒茶,说:“你刚才说会所开业你就跟着我姐了,是么?”

    古越点头,“是的。”

    季芜菁问:“这会所什么时候开起来的?有多少年了?”

    古越仔细想了想,说:“得有七八年了吧。”

    仔细算日子,这会所大概是在季芜菁上大学的时候开起来的,时间不短。

    一旦时间过长,这里头的事儿,就屡不清楚了。

    但若是这家风月水很深,那么季甘蓝就不会被人轻易杀死,因为有用,太有用了。但一个手握那么多秘密的人,身边自然少不了有人专门看着,就看这人在这么长时间里,是否能够与季甘蓝之间生出一丝情义。

    若是有情义,便能打听出点什么,若是没有,那便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过此时此刻,季芜菁觉得挺难受的,一边难受,一边又格外的佩服季甘蓝,得吃下多少苦,才能在这些人之间自如的游走。

    季芜菁说:“那你们关系应该很好,你结婚了么?”

    古越说:“没有,我这样的,结婚挺难的。”

    “你跟我姐年纪差不离,你是不是喜欢我姐?”

    古越愣了愣,而后笑起来,“小姑娘怎么瞎猜,我跟甘蓝之间,就是很纯粹的友谊,怎么扯到情情爱爱上去了。而且,我也不敢喜欢她啊,配不上她。”

    “是配不上,还是你嫌弃瞧不上啊?”

    “这你就想多了,虽然她是欢场上的女人,但我也绝对没有半点瞧不上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活法,没有谁比谁高贵一说。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良家男人,我怎么会瞧不上她。我佩服她还来不及,就真的是朋友,也是伙伴。你别乱说。”

    季芜菁喝了口茶,说:“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想知道我姐生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你刚才说你们公事这么多年,你又长得还可以,能在一起那么久,总该有点情分。也没说非要在一起,我姐什么情况我还有点数,但有些事儿吧,是生活所迫,迫不得已,身体不自由,可心还是自由的,是不是?”

    “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也不过是随便聊聊,别那么认真。我刚看你吓的脸色都白了,难不成我姐还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找你事儿啊?”季芜菁用玩笑的口吻说道。

    古越摆摆手,说:“我只是不想有什么误会,你要说感情的事儿,还真有。前阵子瞧她春风满面,开心的不得了,我就想着可能有桃花,就随便问了一嘴,她是否认的。既然你知道她的情况,也应该清楚,有些事儿她是不会说出口的,就算我们关系再好,她也不会说出来。”

    “她若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也不会有今天这番成绩。你这么一说,难不成,甘蓝是为情死?”

    季芜菁耸肩,“谁知道呢,你不说了么,她嘴巴紧,到死了嘴巴还是那么紧。那现在这会所,谁在打理?持牌人还是她,若是要转让,总该是她的直系亲属来办理吧?”

    古越没有看她,也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数秒之后,他问:“你想接盘?”

    这句话,他的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有一点试探,又含着一点严厉,像是在吓人。

    季芜菁笑说:“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么?”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这得问你自己。”古越默了会,似是有所挣扎,最后还是决定,道:“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甘蓝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家人掺和进会所的事儿。”

    说了那么多,这句话算是最有诚意有心的一句话。

    季芜菁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当然也没想接盘,我就是想多了解我姐的事儿,不想她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你说她嘴巴紧,确实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她从来也不说。我想知道,这么多年过来了,怎么就突然熬不下去了,就这样跳楼自杀。”

    古越没吱声,眼睛盯着茶杯里漂浮在面上的一片茶叶,起起伏伏,瞧不出他眼下是个什么心思。

    季芜菁也不多说,默默喝茶。

    “往后这风月,是由你接手么?会继续经营下去?”

    古越说:“未必。我直说吧,这个风月,你们想都不用想,想从这里头得好处不可能,想接盘也不可能。不想惹祸上身,就离它远点。”他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之后,继续道:“我与甘蓝公事那么久,我们两个早就有了自己的默契,你说喜欢吧,我还真的是喜欢她,但她不喜欢我,我以为他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喜欢任何人,因为条件不允许。”

    “她要喜欢一个人,那肯定是伤筋动骨的事儿。被她喜欢的人,也得是有分量才行,否则的话……”后话他没说,“她的死让人很意外,突然之间就抛下了一切,也没个交代,就这么跳了楼。我原以为她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但我后来发现,她应当是做了什么准备,然后跳楼自杀了。”

    “她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你是她妹妹,她是不是给过你什么?如果有,你现在就交给我,东西落在你的手里,对你只有害处,没有利益。有些话其实我不好说,毕竟我还在里头,但为了甘蓝,我有必要提醒你。甘蓝是否有东西留给你了?”

    季芜菁看着他的眼睛,笑着摇头,“如果有东西留给我,我现在还用亲自上门么?你也说了,我姐很保护家人,不愿意家人掺和到这些事儿里,她又怎么会留东西给我呢?”

    “你们公事这么久,连这点你都不知道?”

    古越微的一顿,而后轻笑着点头,“你说的是,是我想多了,没有最好,若真的有,务必要交给我,别自己惹祸上身,知道么?”

    “放心吧,我有分寸。”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茶喝完了,谈话也就跟着结束,古越先离开。

    季芜菁独自坐在包间里好一会,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外面,安静的发呆。

    沈遇陈进来,也没打扰她,在她对面坐下来,让人换了一壶安神茶,给她倒上,等着她自己回神。

    好一会之后,季芜菁才转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这人应该不可信,但会所里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可能是我三姐做的。”

    她没跟沈遇陈说过,季甘蓝给她寄包裹的事儿。

    至于包裹里的钥匙,她还没用过,两把钥匙的位置不同,她想着现在盯着她的人肯定不少,所以也不敢贸贸然行动。

    “这事儿复杂了,你要是愿意听劝,我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做,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哪儿那么容易离开。很多事情不是离开就行,离开以后就没有危险了么?要躲在山里一辈子都不出来?那还过什么日子,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真正应该做的是解决问题,或者让自己处在一个对方没法动的位置上,那才能确保一辈子平安无事。才能够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人活一辈子,总要活个护坦逍遥的。”

    季芜菁努努嘴,“就像你,你妈妈都去世多久了了,你不还是要回来替她夺回属于她的东西和名誉,让真正恶的人得到报应。”

    沈遇陈笑笑,“是了是了,你说的是。”

    ……

    薛妗在医院里住了一周,原本是该回去坐月子,但薛妗不想回去,所幸薛琰还有点良心,没有对她硬来,由着她在医院里坐月子。薛微的节目要继续录制,她只晚上过来陪她。

    薛妗倒是挺支持她的,还会教她一些商场小技巧。

    说的太深她也不懂,就说一些浅显易懂的。

    过了正月,一切都入了正轨。

    这天夜里,病房里的保姆睡的死沉死沉,薛微睁开眼,打开了病房的窗户,他们住在一楼,紧接着便有人翻窗而入。

    薛微说:“我在保姆喝的水里加了点安眠药,她睡死了,你们可以放心交谈,我到门口去看着。”

    叶泽善:“麻烦你了。”

    “没事儿。”

    薛微说完,拉上了病床边上的帘子,便走到门口去守着。

    薛妗这会闭着眼,似是还睡着,叶泽善走到婴儿床边,孩子睡着,两只小手举着,嘴上含着奶嘴,睡的很香甜。

    叶泽善看到的瞬间,心就化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小脸,手指还没碰到,又停下来,想到过去种种,心又硬了两分。

    他的停顿,正好被薛妗看到。

    孕妇敏感,薛妗一下猜到他的心思,虽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可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生产的痛苦,她又觉得这一切千金难换,觉得叶泽善过分冷漠,心肠太硬。

    她哼了一声。

    叶泽善闻声,直起了身子,目光冷淡的看向她。

    “不喜欢,干嘛还要费劲来看?你以为我很想看到你么?”

    叶泽善神色不变,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并不想看到我,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过来看一看,顺便拿一点孩子的毛发。”

    薛妗本就心里不舒服,听到他这话,差点气哭,但她忍住了。

    心高气傲的她,怎么也不会在他面前哭,示弱。

    她笑道:“谁说这孩子是你的了?谁告诉你的?”

    叶泽善没回答她的话,只看了她一眼后,低头看孩子。

    薛妗:“不是你的孩子你看什么看?叶泽善你还真是自作多情,我凭什么要给你生孩子?”

    叶泽善摇摇头,淡淡的说:“不知道,总归不会有什么好的目的,不过我们家的人,其实对孩子没那么重视,不管是老爷子还是现在的叶澜盛,孩子都没那么重要。至于我,我手里的一切,都已经被你拿走了,就算我想要这个孩子,我也没有任何能力,去帮你们做任何事儿。当初,你的做法已经让我成为了全城最没有用的男人,我接受,以后我不会再碰家里的生意。”

    “孩子若是我的,你不要就给我,你要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他这一番话落在薛妗耳朵里,那真是无情无义到了极点。

    说什么爱?她遭了那么大的罪,生孩子那么苦,他一句宽慰的话没有,竟是冷言冷语,她深吸一口气,气的手都开始发抖。

    沉默片刻后,她冷笑,道;“叶泽善你来这一趟是做什么的?叶澜盛就是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

    叶泽善没了话,就一直看着孩子,薛妗死死盯着他,见着他对自己的冷漠,仿佛一切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可他现在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冷漠。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叶泽善也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说:“你给我滚吧,你会后悔今天说的话!叶泽善你就是个混蛋!”

    叶泽善自是不会与她争辩混蛋不混蛋的问题,他将孩子的奶嘴拿去用塑料袋妥善放好。

    薛妗见着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掀开被子,也顾不上肚子上的刀口,上前就要把东西抢过来。

    叶泽善一个闪身,她便扑了个空,因为身体还很虚,一下子撞到婴儿床上,差点把床都撞翻。幸好叶泽善反应快,立刻扶住了小床,微微皱眉,说:“你这是做什么?”

    薛妗双手扶住床沿,没有看他,只说:“把东西放下,我允许你做亲子鉴定了么?我说了孩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验什么验,我们薛家的孩子,是你随便可以拿去做亲子鉴定的么?!”

    她声音不大,气息不稳,声线甚至有些发颤。

    叶泽善想到她生完孩子还没过半月,身子肯定还很虚,薛微说她一直心情不太好,所以身体恢复的很慢很慢。

    给她炖补品她也不爱吃,吃的少倒掉的多。

    他看着她,半晌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说:“要抢东西也等身体好一点再抢,你现在这个样子,想抢也抢不过。去床上躺着,刀口还没愈合好吧,万一崩开,又要受罪了。”

    他的语气稍微好了一点。

    可他语气突然变好,薛妗反倒有些忍不住,鼻子狠狠一酸,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掉下来。

    落在小床里,无声无息的。

    她不是示弱的性子,一把甩开他的手,哼了声,说:“你把东西放下!出去!马上出去!我不想见你!”

    叶泽善倒是没走,两人相处日子不长,但她的脾气还是摸透一些,知道她这人爱杠,喜欢强撑,就算自己错了也绝对不会承认要跟你杠到底那种。

    “你先上床,我立刻就走。我原本也是打算要走了。”

    听到他说要走,薛妗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一把甩开,说:“不要你管!要滚就快点滚,我真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你要是来报复,你就不能等我坐完月子?当然,这个时候来报复我确实有用,可你不觉得很卑鄙么?你一个男人,报复我的手段就是在月子的时候气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就那么没用?!”

    叶泽善没理会她的话,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拉着她回到床上,让她躺好,顺便给她把被子盖上,“我来不是报复你,我也确实没用,我要是有用,还能被你们骗走所有东西?甚至连自己的真心都被骗走。”

    话到这里,薛妗便没有再回怼,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这会才算是认认真真的看他,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看起来有些颓废,人也瘦了很多,脸颊凹陷,脸色也不似以前那般健康。

    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他做了那样的事儿,一方面无法面对家人,另一方面也无法面对自己。

    一直以来他本就压力大,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也很认真的在做事儿,一心期望着能够得到老爷子的认可,然而一切毁在了她的手里。

    那么循规蹈矩的一个人,为了她做了多少破例的事儿,她都记着。

    她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叶泽善站起身子,说:“你休息吧,我走了。”

    “你不用验,孩子就是你的。”

    他没说什么,那个奶嘴他还是放进了口袋里,薛妗看见了,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她迅速的擦掉,笑了笑,说:“随便你,喜欢多此一举就做好了。”

    “我走了,你好好休养吧。”

    薛妗吸口气,放低了一点姿态,说:“你要是肯坐下来陪我一会,说点好听的话,我就愿意帮叶澜盛。”

    “无论如何,我都替你生了个儿子了,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夸夸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更何况,叶澜盛还指着你勾引我叛变呢,就你这样,还怎么让我心甘情愿的叛变?你已经让你爷爷失望了,还想让叶澜盛失策?难道你不想把自己失去的那部分夺回去?不应该吧。”

    叶泽善仍是一脸平静淡然,站在床边看着她,那双眼睛没有起任何波澜。

    薛妗看在眼里,心里难受极了。到今天为止,她清楚的记着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每次看到他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她想心里就欢喜的很。

    纯粹的爱,是禁不起伤害的。

    薛妗仰着头,“当初我是怎么勾引的你,你也就怎么勾引我,我用什么战术,你也回用什么战术。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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