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敲来木鱼孤苦岁,念尽莲华烦恼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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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等到第三人时,齐天出手虽快,可怕下手过重,致人死命,只用了一成力道。那人功力颇深,并不便倒,倏尔转过头来,望见一张陌生的面孔,旁边赫然倒了两个同伴。他大吃一惊,张大嘴巴,待要惊呼。

    齐天记着黑无常所说,一旦打草惊蛇,后患无穷,当下不及多想,左手一拳,击在那人背后命门穴上。那人一口血箭喷出,栽倒在地。

    齐天暗叫一声糟蹋,果然剩下两人一齐回过头来。忽然“嗖”的一声,一团黝黑的东西从门口飞来,正中左边一人脑袋,却是黑无常那棋盘嵌在他脑门上。

    同时一团黑影,闪电一般冲向殿中,一掌拍在剩下那人脑袋。那人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整颗脑袋就像熟透的西瓜被人拍爆,红的白的脑浆流了一地。

    齐天胃里翻腾,一阵干呕。黑无常从另一人脑门上拔下棋盘,一道血箭顺着伤口射出,喷了他一脸。

    黑无常顺手一抹,也不说话,纵到正中“玉清”神像面前,单手在神像胸前一推。“咔嚓”一声,那尊神像向后滑开,脚下现出一个地洞。黑无常招呼一声,当先跳了下去。

    齐天踌躇片刻,只得跟着跳下。下面是一个石洞,地上画着太极图案,四面八条通道,分别刻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黑无常道:“这就是九岗十哨最后一哨,这八门任何一门,都有十二道机关暗器,任你武功绝顶,贸然闯入,也非死即伤。”他站在脚下太极图的双鱼鱼眼上,左踩三下,右踏四下,一阵“轧轧”声响,在“生”“伤”两条通道间,滑出一道暗道。

    黑无常领着齐天进入暗道,一边说道:“我知好兄弟你心中不快,觉得老黑我心狠手辣,如此想来倒也没错。可我兄弟能活这么久,并不仅在武功高强,而是此生行事,利害交关,从不心慈手软。”

    齐天跟在后面,默然不语。黑无常接着道:“人有善念,当然是很好的。可前提也得保证自已安全不是?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果因着一已仁慈,置人置已于险地,那就是恶念了。”

    齐天突然道:“那前辈星夜赴险呢?”黑无常理所当然的道:“那是我亲兄弟。”齐天道:“人家何尝没有兄弟?”

    黑无常顿时哑口无语。齐天心底寻思,单凭黑无常的行事,一真教被称为魔教,想来绝非偶然。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前行。脚下越来越陡,走了盏茶功夫,来到地道尽头。黑无常伸手轻轻一推,面前一道暗门,悄无声息的翻开,却是一条狭谷。

    谷顶云雾缭绕,星月无踪。两旁依山建着屋舍,放目望去,种类繁乡,阁楼有之,茅舍有之,甚至连尼姑庵亦也有之。

    有些屋中亮着灯光,即使是黑夜,视线并不昏暗。中间过道两旁,种着尽是一些不须日照的阴性花卉,诸如兰花、肾蕨之类。

    黑无常蹑手蹑脚的溜进前方一座尼姑庵,庵门敞开,堂中敬着一尊白衣观音,点着神灯。

    如此深夜,一个女人犹自跪在案桌下的蒲团上,双手合什,嘴里碎碎念着:“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那人帽着僧帽,穿着缁衣,面向神像,虽然看不清年龄相貌,可身材高大,便是跪着都有齐天站着的胸膛高。

    那尼姑听见脚步,微微一顿,径自碎碎念着:“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黑无常愣住道:“大半夜的这是超度谁?”那尼姑将经念完,方才道:“这不送死的来了?”

    黑无常道:“你知道我要来?”那尼姑道:“你要不来,我这往‘往生咒’可不白念了?”

    黑无常道:“这是在等老黑自投罗网了?”那尼姑道:“只是我以为你白天会来,却不成想猫到晩上。”

    黑无常叹了口气道:“要是老黑一个人,别说白天,就是刀山火海,也不皱下眉头。可身边带着一位好朋友,不得不谨慎从事。”

    那尼姑道:“这就是你说的教主的隔代传人?”齐天见她问到自已,应道:“在下齐天,见过前辈。”虽然人家背对自已,仍然躬身行了一礼。

    那尼姑背上似是长了眼睛,温声说道:“侯爷不客气。”齐天愕然道:“前辈识得在下?”

    那尼姑道:“侯爷侠骨仁心,在雁门关舍身救民,天下广为传颂,贫尼虽未识君,却也好生景仰。”

    黑无常截住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老白的事你怎么看?”那尼姑道:“我怎么看有什么用,一个人是否有罪,关键看上面怎么办!”

    黑无常道:“我兄弟垂垂老矣,难道其他弟兄也相信我们还惑于美色?”那尼姑道:“听说这事好多教众亲耳听见教主夫人呼喊救命,说老白非礼。”

    黑无常怒道:“都说耳听为虚,本教上下,那个不知我兄弟和夫人不相投?如此片面之词,岂非欲加之罪?”

    那尼姑道:“然而等教众赶到,亲眼看见夫人衣衫零乱,老白衣衫不整。你兄弟年纪虽大,可夫人天生尤物,当年教主原配病逝不到一个月,教主惘顾弟兄们的反对,执意再娶。连教主这样的人物,都拜倒在夫人的石榴裙下,老白色胆包天,自然也不是不可信。”

    黑无常道:“夫人虽是人间尤物,可在我兄弟眼里,那也和骷髅无异。”那尼姑叹道:“三人成虎的道理,想你比我清楚,更何况还抓获现场。“

    黑无常气极道:“连你也那样以为?”那尼姑不答,自顾道:”要不是你兄弟单兵作战,纵是弥天大罪,普天下又谁敢拿你们怎么样?”

    黑无常顿时想到,自己去狼山迎接齐天前,人家特意找到自己,再三劝告自己兄弟一同进退,现在看来,显然人家早有远谋。

    那尼姑道:“看你潜行而来,自是想夜闯‘万枯洞’。你比我还清楚,那是什么地方,你兄弟手足情深,自有必行的理由。”她突然叹了口气道:“可侯爷风华正茂,又何必连累人家?”

    齐天插口道:“此乃在下的主张,和黑前辈无关。”那尼姑道:“那人家可有告诉侯爷其中的凶险?”

    齐天道:“黑前辈多有劝止,只是在下身受他昆仲的大恩,不敢言去。”那尼姑从蒲团上站起,转身望着齐天,见他目光宁静,脸色坦荡。

    齐天这才看到对方的相貌,人家和黑无常平辈论交,年龄当自不小,可面上肌肤极致,看来四十出头,慈眉善目的,天然带着一股亲和。

    那尼姑合十道:“阿弥陀佛,侯爷有情有义,但愿也有勇有谋,要不徒逞匹夫之勇,枉送了性命罢了!”

    齐天心念一动,道:“还望大师慈悲,指引一条明路。”那尼姑望向黑无常道:“你夤夜来访,当不是仅此叙旧吧?”

    黑无常轻声叹道:“此前我以为教中有许多知心的弟兄,可出了老白那事,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信心的人。”

    那尼姑也叹了口气,道:“都说恩爱生烦恼。你要不信任我还好,这一信任,可不是把我将火坑里拉!”

    黑无常道:“那地方你也知道,单凭我俩进去,那是九死一生。出家人慈悲为怀,难道你眼睁睁看着我俩去送死?”

    那尼姑道:“我要是没听错,你这是在求我了?这可不像‘黑白无常’的作风嘛?”

    黑无常道:“蒙侯爷高义,要是能全他性命,别说让老黑低头,就是要我这条小命,我也心甘情愿。”至于因着花弄影的托付,他怕说来惹人烦恼,所以略过不提。

    那尼姑听他这几句话,说得情深意切,和以往的寡漠,就像换了一个人,不由想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俗话。假若自己置身其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尼姑突然道:“我出家三十余年,虽然勤加修持,想来佛根极浅,一直未能勘破,到底花弄影哪里比我好?”

    黑无常默认半响,徐徐点了点头,又缓缓摇了摇头,道:“其实在我心里,喜欢你比喜欢她要多一点。可如果我们在一起,料想小花势必和老白在一起。你也知道,我兄弟从小为了长幼之序,一直争论不休,演变至后来,几乎事事都要攀比,较出一个高低。”

    那尼姑冷笑道:“所以你为了不便宜老白,就狠心拒绝了我,让我青灯古佛,敲了三十年的木鱼,念了三十年的经?”

    黑无常垂首道:“对不起!”那尼姑问道:“你知道我这三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有时那敲的不是木鱼,敲的是你的绝情,念的也不是经,而是对你的诅咒!”

    齐天遥想当年,面前的尼姑正当锦瑟年华,黑无常也都风华正茂,两人情投意合,原可成为人间眷侣。可是遇上花弄影,他兄弟相互斗气,为了不落下风,黑无常不仅拒绝了尼姑,也从中作梗,让白无常和花弄影至今孑然一身。

    齐天想到这里,只觉心中憋的难受,这四人本应结成美眷,双宿双飞,却因他兄弟争强好胜,致使各自形影相吊。他忽然想到倾城,自己要是殒身于此,人家会不会也和那尼姑一样,遁入空门,从此木鱼声声,敲不尽的孤苦岁月?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悔意,黑无常既然拒绝自己的援助,不如就坡下驴,只是事已至此,再无退缩的余地。

    黑无常冷汗涔涔,喃喃道:“我错了吗?”想到花弄影也是因此红颜弹指老,他心中大痛,惨笑道:“错了!错了!大错特错了!”

    那尼姑转过身去,定睛望在观音神像,神像居高临下,也冷冷的望着她。她忽一挥袖,“嘭”的一声,神像四分五裂,塌落下来。

    齐天愕然道:“前辈这是作甚?”那尼姑淡淡的道:“我拜了三十多年,也没能渡得我,尊她何用?”

    齐天哑然,心想单凭对方的作为,称之为魔教,却不为过,自己修行不行,反怪菩萨不能渡人。

    那尼姑拿起神案上拂尘,说道:“再不走的话,天就快亮了。”齐天与黑无常只得跟上。

    (回目“莲华”指的《妙法莲华经》,此处寓之念经。)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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