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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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因落着雪,天黑得极早,幕色如丝绸般垂落。

    雪珠子扑在窗上,唰唰作响,暖阁越发寂静下来。外头风雪犹盛,两人暖烘烘的歪在炕上,似要天长地久的坐下去,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赵祯将脸贴在她的肩膀上,只觉她脖颈间似有暗香流动,萦绕于鼻尖,让他渐渐温暖、沉静。冬日的夜晚,虽然没有月色如水,却因有她在身侧,就心满意足的,觉得是世上最好的夜色。

    到了冬天,宫里上灯极早,内侍端着烛火行至外殿,还未开口,就见清秋急急忙忙将他推至廊下,轻声道:“你先去别处点了灯,过会再来。”

    小内侍知道圣驾在,不敢胡来,忙应着往别处去了。

    清秋立在暖阁外守着,将宫人都打发得远远的,生怕扰了屋里二位。赵祯眯着眼睛,似乎要睡过去,莫兰耸了耸肩道:“这样坐着,呆会儿手脚可要麻了。”

    赵祯“嗯”了一声,依旧倚在她肩上,不肯动身,许久才道:“乐儿就让德妃去养几天,有朕旨意,料她不敢疏忽。”

    莫兰道:“怎么忽然就想去行宫呢?”

    赵祯睁开眼睛,天已暮黑,只有些许微光从窗上映进屋中,她的脸近在咫尺,唇角带着微薄的笑意,眼睛里似泛着流光,能望到人心底去。

    他伸手将她揽在怀了,下巴搁在她黑发上,道:“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去了。况且……”话到嘴边,却又止住。

    莫兰见他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不由得道:“只我们两人去么?”

    赵祯道:“就我们俩。”

    莫兰稍一思顿,便道:“那好吧,我跟你去。”停了停,又道:“只是德妃并未生养过,乐儿放到她宫里,我不能安心。”

    赵祯笑:“哪里是让她养,不过照看几天罢,有一众的奶娘在,怕什么。”

    莫兰心里虽是不舍,但见着他期盼的模样,实不忍拒绝,只好道:“让清秋留在宫里照料,才能放心。”

    赵祯道:“听你的。”

    因忽而下雪,德妃忙着往各处分派银炭、棉被、冬衣等事,件件都琐碎繁复,忙得不可开交。官家虽赐了莫兰协理六宫之权,但德妃却并不倚靠,事事仍旧一人做主,勉力强撑。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小厨房向惜茜催了几次晚膳,但尚宫局的有司却总有事项来回,忙得德妃连吃饭的功夫也没有。

    在大厅运筹帷幄了一日,德妃倒也不觉累,依旧精神抖擞,该训斥的时候训斥,该赏赐的时候赏赐,半点也不糊涂。

    好歹闲了下来,正要使人去叫晚膳,外头却有人回道:“娘娘,官家来了。”免不得又抿了抿发髻,行至殿门接驾,虽是劳苦,心里倒是高兴,自他从西太乙宫祈雨回来,还是第一次来临华殿。

    赵祯进了殿,却正眼也未瞧她,坐在凳上,见有内侍端了食盒进来,才问:“你还未用膳?”

    德妃微微一笑,道:“刚刚尚宫局的人来说了半响的话,就耽搁了些。”

    话音才落,竟又有人来回话,事情又急,德妃只好告退到外殿处理诸事。如此三四次,连饭菜也热了两回,才终于歇停下来。

    赵祯等了她许久,见她好歹能用上晚膳了,才笑道:“你倒比朕在朝堂上还要忙许多。”

    德妃道:“也并不是日日如此,不过是都凑巧到了一处罢。”

    惜茜用玉碗捧了热酥酪给赵祯,他一口气喝完,似无意道:“待立了新后,你就可清闲些,先忍将几日罢。”

    德妃本在吃红豆米饭,忽听赵祯如此说,心里一惊,饭粒梗在喉口处,竟吞咽不下去。赵祯见她脸上憋得通红,终是不忍,道:“你也不必委屈,到时朕自会晋你的位份,六宫也依旧由你协理。”

    德妃忍住眼泪,道:“官家是不是因为兰昭仪生产时,臣妾未能陪在她身侧照料而生气?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竟是说不下去了,眼泪哗的流了下来,手中筷子也拿捏不住,在手中颤抖个不停。

    赵祯挥挥手,示意旁侧侍候的宫人通通退下,才道:“既然莫兰母女平安,那件事朕也不想再论。”说着,又从袖口中拿出素帕,递与她道:“擦擦泪,别哭了。立新后的事,都是大臣们定的,倒与你无甚关系。那些老头子说话有多厉害,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朕也是不得已。”顿了顿,又道:“朕还是看重你的。”

    德妃听着最后一句,心中涌出千万种滋味,总归不好受。

    只听赵祯又道:“过两三日朕要带兰昭仪去行宫,富康公主暂放在你这寄养几日。”德妃酸意难忍,不能多问,也不敢露出不悦之色,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才缓缓道:“官家既看重臣妾,臣妾不敢推辞,必然竭尽所能伺养公主。”

    赵祯点点头,凝望她片刻,方道:“你快用膳,免得又要凉了。”

    德妃哪里还吃得下,不过胡乱喝了几口汤,便叫人收拾了。

    下了两日雪,天气大晴,圣驾带的人并不多,都穿着便服,衣物妆匛等生活物件早已先一日叫人送了去,倒算轻装上阵。十余骑侍卫围着两辆极为宽敞的马车行在较为偏僻的官道上,冬日暖阳照着路旁积雪,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赵祯掀起马车上帷幕,朝苏且和招了招手,道:“怎么越走越慢了?”

    苏且和坐在马上,低头道:“前面山坡塌方,正叫人修着。”

    赵祯道:“让人去打探打探附近有没有客栈,先停下来用午膳罢。”

    苏且和道:“是。”忙又安排人去寻客栈,正是忙碌间,忽听身后有人唤:“苏且和,你过来一下。”

    且和回头一看,竟是旼华公主从后面的马车里钻出头来,忙兜转了马头,骑至身侧问:“公主有何吩咐?”

    旼华穿着男装,眉眼之间竟有几分英气,只听她道:“你叫他们停一停车,我有事。”

    且和挥手让车停了,又翻身下了马,问:“公主有何事?”

    侍卫们见马车忽然叫停,纷纷往这边望过来,旼华还未开口,脸先唰的红了,声细如蚊鸣,道:“我想小恭。”

    她虽羞涩,倒是直白,正是扭扭捏捏间,却听苏且和道:“公主忍一忍,咱们也没带夜壶出来,前边过去一点就有客栈,倒时候才能解决。”

    旼华忍不住薄怒道:“什么叫解决……”终是没了底气,又怕让人知道,只好道:“那你让马车快点走。”

    苏且和规规矩矩抱拳道:“是。”

    又行了半会,旼华实在忍将不住,朝苏且和大呼小叫起来。赵祯在前头听见,掀开帘幕问:“旼华怎么了?”

    苏且和倒不避讳,一五一十的说了,旁侧的侍卫听见,脸上都是戏谑之色,且和斥道:“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三情六欲,人之常情。”

    吓得众人忙肃了脸。

    赵祯道:“你带她去个隐蔽的地方。”

    且和为难道:“可是官家这里……”

    赵祯皱眉道:“你快去快回。”

    且和忽而红了脸,道:“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公主如此尊贵之躯。”

    赵祯起了玩笑之心,道:“不怕,若是有人敢将此事说了出去,倒时朕把旼华赐给你就完了,倒省了朕一桩心事。”

    且和愣了愣,又急道:“臣不敢。”

    赵祯正色道:“叫莫兰陪她去,你远远跟在身后,护着周全就好。”

    且和遵了旨,扶了旼华、莫兰下车,领着她们往树林深处去。旼华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看且和,走两步又回头看看,直到了深处,见且和竟还跟着来,跺脚道:“你到底要跟到几时去?”

    且和恍然悟过来,忙反过身,又走了几步,方战战兢兢道:“别……走远了。”

    莫兰瞧着两人倒是有意思,边往前走,边轻声在旼华耳侧道:“我倒是第一次瞧见苏且和脸红,平日都跟黑关公似的板着脸,好像人人都欠他钱。”

    旼华手里绞着腰上系带,禁不住眉飞色舞道:“真的么?”

    莫兰瞧着她脸色不同往日,似有几分欣喜,抿嘴笑道:“公主是不是心宜于他?”

    旼华难堪,道:“才没有,我要嫁的人自然要是天底下最聪明的男人,他那样蠢……,哪里能配得上我。”

    莫兰牵着她走到大树后,瞧着四下无人,方替她解腰带,轻声道:“若是你喜欢他,只管向官家求去,你们年纪也都不小,要不然等他娶了夫人,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旼华倒从未想到过这一层,平日也没人能教导她,忽然听着莫兰如此一说,不禁回头望去,只见那背影如青松般立在林间,风如松涛般滚动,吹得衣袍连番飞舞。他站在那样的风中,虽是寒冷刺骨,却依然是挺拔如峰,威风凛凛。

    她心里微微一动,似有什么破土而出,灌满了整个胸腔,悄然的生出无以喻言的欢喜来。

    探头的侍卫早已包下镇里最大一家客栈,又将四周仔细巡视几遍,围了水泄不通,方请圣驾下车。旼华甚少出宫,此时只觉新奇不已,马车一停,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赵祯生怕她闯出什么祸端来,忙道:“且和,你好好盯着旼华,可别出什么茬子。”

    且和恭谨道:“是。”

    莫兰与赵祯穿着同样的青衫,发入玉冠,且和见她要下车,忙伸出手去,莫兰扶着他手腕平稳至地,轻声道了声谢。且和愣了愣,见她眉眼含笑的望着自己,心中莫名一动,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恭谨道:“臣不敢。”

    莫兰不再与他多说,朝赵祯走去,两人极为自然的牵住手,走进屋里。

    厨子端了饭菜来,由御前侍卫尝过,方摆上桌。

    旼华从未在外头吃过东西,又劳累了大半日,不过是粗茶淡饭,竟食得极香,边吃边道:“算了白活了二十几年,竟从未吃过好东西。”

    乐得赵祯大笑起来,道:“只怕你多食几日,就要腻烦。”

    莫兰亦笑:“公主受了饿,自然什么都好吃。”又见赵祯端了酒要喝,忙抢下他手中杯子,薄怒道:“这酒凉得透骨,反要让胃去暖,于龙体无益。呆会去了行宫,要喝什么酒没有,何苦偏要在荒郊野岭喝这浑酒。”

    赵祯微一迟疑,又低声道:“娘子,为夫遵命。”

    莫兰旋即一笑,令侍从将酒盏撤下。

    旼华眼瞧着此景,心里钦羡不已,道:“难怪六哥哥喜欢兰昭仪,肯如此说话,又心中无惧的,放眼后宫,竟再不能寻出第二人。”又抬眼望了望立在门前伺候的且和,只见他高昂着头,面色严谨,正仔细瞧着周边行迹,可能是感觉有人望着自己,他忽而转过身,往旼华看了过来,吓得她连忙将脸埋在碗中,再也不敢抬头。

    待用过午膳,稍歇片刻,便继续赶路。

    上山的路滑,且和早遣人铺了稻草,马车还算四平八稳,虽有些崎岖,但好歹在戌时赶到了行宫。早有百余宫人候在殿外,见御驾前来,掌印尚宫忙飞奔而至,跪在地上迎驾。后头的人也呼啦啦跟着跪了一地,待赵祯下了马车,说了“免”,众人才起身立于宫门两侧。

    三人风尘仆仆,都泡了大半时辰的汤池,换了干净衣裳,方回殿中,围着暖炉饮酒。行宫地方逼仄,不过百余间屋子,连地龙也没有,只烧了十几盆银炭笼着,倒也烘得暖和。

    莫兰道:“小时候在家里,也是如此,常常与父亲母亲围着暖炉说话。莫愁爱吃烤肉,父亲偶尔也会亲自给她烤,母亲就立在旁边当下手,听着他们偶尔拌嘴几句,倒是快活。”

    旼华穿着芽黄轻绡长裙,束了腰,外罩着柳青色的芙蓉小袄,鬓上压着赤金梅花簪,眼中流光一转,道:“六哥哥,既然兰昭仪想吃烤肉,咱们也来烧几块如何?正好下酒。”

    赵祯笑:“你自己想吃就罢了,何苦拿莫兰做靶子。”说着,命人拿了铁叉、铁丝及羊腿、鸡肉等上来,司膳司的尚宫想上前伺候,却被赵祯拦下,道:“又不是在宫里,守那么多规矩做什么,咱们自己烤着才有趣。”

    那尚宫也不比宫里的内侍那么谨守规矩,倒有几分豁达,道:“那官家娘娘可要仔细,别让铁架子割到了手。”说完,就退了下去。

    莫兰虽身处深宫,又承宠已久,好几年都未摆弄过刀碗,但毕竟是位娘子,对膳食有着天生的亲近感。肉早已被切成薄块,腌好放在一侧,莫兰用筷子挑了几片羊肉,放至铁架上炙烤。炭火烧得极旺,肉片一放上去就嗞嗞作响,升起细烟,焦香诱人的气味扑入鼻中,直教人忍不住吞口水。

    她往铁架上小心放肉块,对赵祯道:“你拿夹子将肉翻一翻,不然非得烤糊了。”内侍就站在门口边,赵祯却不想叫人进来,自己捡了夹子,慢慢将摆得齐整的肉片翻了边。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甚至连烤肉也吃得极少,只是如今做着,心里却涌出一股说不清楚的幸福感,仿佛自己也是平常百姓家的官人,什么大宋江山,什么中宫皇后,都不过是极为遥远的世事,眼下最紧要的,不过是为自己最心疼的娘子和妹妹烤一盘肉。

    旼华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伸出筷子就要去夹,却被莫兰一眼瞪住,道:“还不能吃,这肉若是没烤熟,小心伤了肠胃,再等一等。”

    旼华虽不乐意,却也听了话,乖乖守在一侧,眼睛紧紧盯着烤架,只等着莫兰下令吃肉。

    虽是隆冬,殿里亦摆了许多花束,萦萦绕着冷香。此时却因烤了肉,满屋子全是烟雾,散着肉香,连站在殿外的内侍也噎着口水,直往里边望过来。

    莫兰手上生疏,总是将肉不小心掉到地上,或把酱汁溅到衣上,但她做得极为认真。她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在文绣房当值练了一手好绣技,在奉茶司当值又极会做饮子,即便到了粹和馆,也是学得最快的那个,她小小身体里好像有无尽的力量,总能让旁人自愧弗如。

    赵祯将肉翻来覆去好久,方问:“熟了么?”

    莫兰用筷子捡了一块尝了尝,嘴边慢慢溢出笑意,道:“可以吃了。”说着又将剩余的半块递至他嘴边,道:“你也尝尝。”

    他心里轰然一动,这样的家中常事,他却从未经历过,她仿佛真的就是平常人家的娘子,做了好菜,心满意足的请官人品尝。他张开嘴就着她的筷子将肉吃了,道:“很好。”

    莫兰亦露出甜甜的笑意,道:“你既爱吃,那就多烤一点。”说着,又往架上放了许多。

    旼华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往自己嘴里嚼去,直赞好吃,又道:“我只怕是历朝历代最了不起的公主。”

    赵祯心情甚好,笑道:“你哪里了不起?”

    旼华笑道:“我想,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位公主吃过官家烤的肉,而且还很美味。”话一落,连莫兰也笑出了声。

    红烛渐渐一寸一寸的短下去,吃了肉,喝了酒,三人心满意足,甚是愉悦,竟一点也不想安寝。莫兰推开窗,见屋外星子洒了满天,烁烁有光,便道:“不如咱们去外面看星星罢,吃了那么多肉,正好走一走,当是消食。”

    走至殿外,四处宫灯高悬,屋顶上亦有白雪还未融化,浓浓的透着寒意。三人刚喝了酒,此时散着热,倒是不冷。

    赵祯依旧牵着莫兰慢慢往花园中蜿蜒的石径小路走去,旼华知趣,就随意往旁处指了指,道:“我倒想去那边看看。”

    赵祯正嫌她碍眼,遂道:“你去吧,只是脚下小心些,别摔倒了。”顿了顿,又吩咐苏且和,道:“你跟着旼华去。”

    且和眉头微皱,道:“官家带的侍卫并不多,臣不敢离开。”

    赵祯道:“有这么多人跟着,怕什么。倒是旼华,除了你,旁人哪里能治得住她。”

    且和为难,道:“可是……”

    赵祯颇有些不耐烦,道:“当是皇命。”

    且和只好抱拳道:“臣遵旨。”

    赵祯望着旼华往暗处走远了,方笑道:“旼华呀,被朕宠得太过,如今还跟小孩子似的,又不敢给她指婚,生怕她不如意。”

    莫兰望着苍茫夜色,道:“小女儿家的心事,官家又如何能懂。”

    赵祯问:“此话怎说?”她低垂着头,仿佛生怕惊动了周围的寂静,轻轻道:“我说了倒不好,等她自己来跟你禀明罢。”顿了顿,又道:“我们去那边看看,那里地势高,应该能看见山脚下的小镇。”

    山路一转,竟是万丈悬崖,四周越来越黑,内侍们忙提了灯上前照在脚下。站在崖边上,冷风穿梭有力,似能将人吹倒。莫兰紧紧的依偎着赵祯,仿佛他就是生命的唯一,丝毫也不敢松手。底下漆黑如墨,远远可瞧着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的揉在黑墨里,带着温暖的气息,让人有着莫名的亲切感。漫天的星直坠到尽头去,仿佛伸手就能摘到,天地间忽然变得无比的广阔,人立在其中如同草菅。

    两人静静的呆了一会,莫兰忽然打了个喷嚏,赵祯忙伸手将她揽抱在怀里,道:“回去吧。”莫兰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这样的美景,真叫人不舍离去。”

    赵祯道:“你若喜欢,咱们明天再来看。”

    回到殿中,宫婢们进殿伺候两人安寝,见赵祯手里犹还卷着书册,忙又退了出去。莫兰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打散了发髻,朝镜子里望着赵祯,道:“六郎,天色已晚,今天赶路也累了,不如早些安寝。”

    赵祯放下书卷,微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物,道:“你过来。”

    莫兰也不知何事,遂起身过去,只见他半握着拳头伸至自己眼前,又缓缓打开掌心,道:“这个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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