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真相总是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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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皇后有孕是大事,关乎着国祚安定,云娉婷是突然晕倒了,请了太医进宫诊脉才知有了身孕,宫女急忙去给李晟报喜,便是李晟向来持重镇定,也不由得喜形于色,笑逐颜开。

    云娉婷悠悠转醒,就看到李晟守在旁边,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她微微一动:“陛下……”

    “你快躺着,太医说,你有了我们的孩儿了。”李晟温声说道。

    云娉婷微微愣了愣,继而就感受到巨大的喜悦,任何一个女子得知自己做了母亲,都会觉得高兴的。

    这是李晟第一次做父亲,他很重视这个孩子,事无巨细都叮嘱了一番,云娉婷看在眼里,他重视他们的孩子,她自然也觉得开心。

    只是随着她怀孕,还伴随着一件糟心的事情,她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服侍李晟,可李晟的后宫除了皇后之外再无旁人。

    一国之君居然只有一个皇后,这是很荒唐甚至是不合礼数的事情,只是当时李晟初登基,百事待兴,对后宫之事并无兴趣,云娉婷身为皇后理应为李晟选妃,不过当时她刚入宫,又没有孩子,云家便想着先等她生下了长子之后再议,皇长子总不能在别的女人肚子里出来。

    所以这件事就一直耽搁下去了,如今云娉婷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拖了,就算是云娉婷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可是还难免觉得心里酸涩,她怀着他的孩子,还要为他找别的女子,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再加上怀孕时期,情绪不稳定,向来温柔亲切的云娉婷脾气也有些反复无常。

    李晟并不知道她的心理变化,他只是见云娉婷为了纳妃一事忙碌,有些担忧:“纳妃事小,皇后不必操心,朕国事繁忙,也没那个心思要人伺候。”

    李晟的拒绝,让云娉婷心里一甜,她私心里自然也不希望旁人分享李晟,虽然她知道,身为皇帝,她不可能永远独占他,不过这一日往来一些也是好的。

    云娉婷见李晟说了,便笑着点了点头:“臣妾听陛下的。”

    云娉婷轻轻地依偎在李晟的怀里,嘴角噙着甜蜜的微笑。

    云娉婷没有高兴太久,即使李晟拒绝了纳妃一事,她没想到,逼迫她为李晟纳妃的会是自己的娘家。

    皇后有孕,娘家人自然要进宫来探望,所以这一日,云娉婷的母亲云家大太太便进宫了。

    云娉婷见到自己的母亲还是很高兴的,母女二人说了好一会的贴心话,云太太突然话锋一转,“陛下可说了纳妃的事情?如今你有了身孕,不能服侍,这件事可有了安排?”

    云娉婷弯了弯唇角,眼中带了几分甜蜜:“陛下说,他现在还没心思纳妃,此事不急。”

    “糊涂!”云大太太突然怒斥了一句:“你怎么如此糊涂!娘早就跟你说了,男人说不要,不过都是甜言蜜语罢了,男人哪有不爱色的?你不为他安排,保不齐他就会在外面有了心思,与其让他在外面找了那些个不安分的回来,还不如自己替他安排,寻几个知根知底也好拿捏的,这样日后才越不过你去。”

    云娉婷咬了咬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娘,女儿自然知道,女儿又不是容不下人的,可是陛下不愿,女儿又有什么办法?”

    “我的傻女儿啊,他说不愿不过是碍着面子罢了,哪有男人会不贪恋新鲜的?不信娘把话放在这,你给他寻个年轻貌美的放在宫里,你看他忍不忍得住?这皇上也是人,他也是男人,总是免不了俗的。”云大太太苦口婆心地说道。

    云娉婷神色一震,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云大太太看她这个样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哪个女人愿意给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娉婷,从你进宫的那天起就该知道,你既然做了皇后,就要放下小女儿的情爱,皇后身份尊荣,整个云家都以你为傲,你要母仪天下,自然也要比旁人承担得更多。”

    云娉婷抿着唇角,低下头说道:“女儿明白。”

    这些话她早就知道,只是那时李晟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身份,而现在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待她温柔体贴,对她也是极好,进宫以来,二人也是恩爱有加,她不免生出了别的心思。

    若是可以这样一生一世该多好。

    云大太太松了一口气,握住了她的手,“你祖父和你父亲的意思呢,是你一个人在宫里未免太孤单,一个人也孤掌难鸣,还是得有自己人在宫里与你互助才是,所以特意把你表妹接进了京城,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能够入宫,日后你们两姐妹在宫里,也能彼此照料,你也不用再去劳神的去寻人选,于胎儿不好。”

    云娉婷震惊地看着云大太太,合着家里是连人选都给选好了,这次就是让她帮忙把人送进宫来的?

    她的母亲,先是说服着让她给自己的夫君纳妃,现在是连人选都给她准备好,美其名曰还是为她好,免得她累着。

    这还是她的母亲么?

    “娘亲怎么那么确定,陛下一定会选云家的姑娘?”云娉婷冷静地问道。

    云大太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有你么?你如今怀着身孕,若是你开口,陛下还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再说了,你与陛下是结发夫妻,进宫这么久了,你也肯定知道陛下的喜好,你再指点你表妹一二,还愁得不到陛下的宠爱?”顿了顿,她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娉婷,娘这都是为你好,你表妹进了宫,你以后诞下皇长子,也能多份助力。”

    云娉婷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女儿知道了。”

    云娉婷心里的真实感受无从得知,不过她知道云大太太还是有句话说对了,她不给李晟安排,保不齐李晟就在外面找别的女子了,还不如她给安排一个好拿捏的,这其中便有云娉婷的那个表妹。

    为了做的不那么明显,云娉婷特意举办了一次选妃,李晟见她执意如此,心中微微有些不满,不过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李晟的这个态度,云娉婷更加相信了云大太太的话,其实李晟不是不想纳妃的,那日说的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

    云娉婷心里有一种了悟的痛。

    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一传出,苏老太太又把齐夙英给教训一顿,明里暗里地说她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不过她却也不敢再闹的太过。

    然后就是顾君延,这一日他回府,就开始盯着苏云来的肚子看,眼神温柔的都快闪烁出母性的光辉了。

    苏云来不禁一阵好笑:“你看什么,我又没有孕!”这么说着,她心里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有了他们二人血脉想通的孩子,那应该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吧?

    顾君延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事输给陛下过,阿晚,我们也该努力了!”

    苏云来板起脸来:“难道孩子是你争脸面的工具么?你这是什么心态?”说着,白了他一眼。

    顾君延从身后抱住她,“可是,可是人家也很想当爹啊,你不想有个孩子么?一个小男孩儿,长得跟我一样的……”

    苏云来眼中浮现了缩小版的顾君延,立刻就心动了。

    “那如果是女儿呢?”

    “女儿就更好了!”顾君延眼睛一亮,“那我就要保护你们两个女人了,让谁都不能欺负你们!”

    苏云来抿唇微笑,靠近了他的怀抱里,顾君延把她横抱起来,她惊呼了一声,急忙抱住了他的脖颈。

    苏云来被折腾的几乎快要散了架,懒洋洋地靠在他的怀抱里,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我听说今天五太太来了,所为何事?”顾君延一脸餍足,抱着苏云来,手指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轻轻摩挲。

    苏云来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回道:“还不是陛下要选妃的事闹的,她想让六姐姐进宫,去没有门路,所以求到我这里来了。”

    李晟要选妃,动了心思的人可不少,其中就有上蹦下窜的苏家,也不奇怪,这么好的机会,苏家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呢?

    苏云来当然不可能答应,苏家那群人,她早就看明白了,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她可曾为难你?”顾君延只关心这件事。

    苏云来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轻笑了一声:“现在苏家谁敢为难我?我说了五叔还是戴罪之身,便把她打发了。”

    顾君延点了点头,自家媳妇儿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就听苏云来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顾君延低声问道。

    苏云来睁开眼睛,下颌抵在他的肩窝,有些低落地说道:“皇后娘娘如今还有着身孕,却要一手张罗给陛下纳妃的事,这心里得是个什么滋味儿。”

    顾君延翻个身,对上她的眼睛,目光含笑:“阿晚这是担心我日后会纳妾么?”

    苏云来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误解成这个意思,她睨了他一眼:“少将军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孩子,莫非也是因为想要纳新人了?”

    顾君延脸色一变,翻个身便把她压在了身下,漆黑的目光盯住了她:“我有你了,再也容不下别人。”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我怎舍得让你受那种锥心之苦,娘子如此误会我,真是让人伤心。”

    苏云来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一甜,伸手抱住了她。

    一个女人被心爱的男子拒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舞阳公主是心灰意冷之下选择另嫁他人,而安宁郡主则是没有放弃,所以终于让她等来了这个选妃的机会。

    以安宁郡主的身份,自然是配的上李晟的,所以这次一选妃,她便也参加了,她信心满满,以她和李晟儿时的交情,再加上她的出身,肯定会顺利当选的,只是她没想到,不过第二轮,她就被刷了下来。

    安宁郡主不愤,她向来嚣张惯了,竟直接跑进宫里去找云娉婷算账。

    安宁郡主闯进了栖梧宫里,脸色难看地盯着云娉婷:“你什么意思?我知道,这次云家为了巩固地位,送了一位姑娘进宫,可我又不跟她抢,你居然如此容不下我么?”

    云娉婷素养极好,安宁郡主如此无礼,她也不过是微微蹙了蹙眉头,脸色有些不渝而已:“郡主多虑了,选妃一事,自有章程规定,本宫便是皇后也无权插手,郡主请回吧。”

    云娉婷说完,静芬便端着补品走了进来,“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御膳房特意给娘娘做的补品,娘娘可要趁热吃了。”

    云娉婷心头一暖,有些无奈地说道:“陛下也真是的,本宫身子好好的,他偏如此不放心。”

    静芬笑着道:“陛下这是心疼娘娘呢!”

    安宁郡主看着云娉婷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觉得刺眼无比,这个女人嫁给了她爱的男人,还有了她的孩子,而如今,她不过是想陪在李晟身边,这个女人居然都百般阻挠!

    心中的愤恨溢满心头,安宁郡主红着眼睛说道:“娘娘似乎很得意?你以为陛下是真的爱你么?呵,娘娘比我强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出身,他娶的是云家的姑娘,而不是你云娉婷!”顿了顿,她嘴角带着一抹嘲弄的笑意:“便是现在,他关心你,体贴你,也不过是为了孩子,因为他永远得不到自己真正爱的女人!”

    云娉婷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不是因为安宁郡主的无礼,而是因为,她知道安宁郡主说的是真的,那是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她又怎么会不清楚他心中所想?

    “放肆!别以为本宫给你几分颜面,你便嚣张了起来!”云娉婷冷声怒斥。

    安宁郡主冷笑一声:“娘娘莫非还要自欺欺人?你可知陛下心尖尖上的人是谁?你想不想知道?我倒是可以给娘娘解惑呢!”

    云娉婷眼神冷冽地看着她,安宁郡主很欣赏她这个表情,心中涌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当日陛下为了跟你提亲,还特意派了自己的亲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了云家,可是你知道,他曾经向另外一个女子表达爱慕么?”

    云娉婷紧紧地握住拳头,之间陷入了手心里,静芬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她摆了摆手,过了良久,才涩然问道:“……是谁?”

    安宁郡主很满意她的妥协,她走了一步,眼中带着诡异的光芒:“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得到?可是此人,他却是万万不能动的,这个人与陛下渊源颇深,而且,她还是舞阳公主的闺中密友啊。”

    云娉婷浑身一震,眼中闪着一抹不敢置信,舞阳公主与京中大部分的闺秀都合不来,只有一人曾得到她的另眼相看,那就是顾君延的夫人,苏家的七小姐,这件事全京城都是知道的!

    突然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云娉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在李晟的书房里曾看到过一只玉簪,上面是一朵祥云的图案,祥云自然寓意为‘云’,一看便不是凡品,当时正好是她的生日,她以为是送给她的,便悄悄地放了回去,等着他亲自送给她。

    可是后来她生辰的时候,李晟送给她的却是一颗夜明珠,却不是那个簪子,当时她还疑惑,不过那个夜明珠比簪子要珍贵许多,便也没有在意,以为他是找到了更好的礼物。

    现在想来,那支簪子,被人细心的收好,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原来,是她误会了,顾少夫人的闺名中,也带了一个云字。

    还有,如今想想,每次她在栖梧宫召见诸位夫人,只要有苏云来在场,李晟都会‘恰好’的赶过来,以前她没有在意,还以为他是为了给她撑腰,现在想想,原来他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来。

    苏云来是女眷,李晟便是皇帝也不能时常召见,能见她一面的机会只有在栖梧宫!

    云娉婷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面无血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她的身形微微颤了颤。

    静芬急忙扶住了她:“娘娘!”

    安宁郡主冷眼旁观地看着她脸色变换的全过程,心中大感快意,静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娘娘身子不适,郡主请回吧,”顿了顿,她又道:“如今娘娘肚子里怀的可是龙种,若是有了闪失,谁都担当不起。”

    安宁郡主脸色讪讪的,不敢再刺激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云娉婷回到寝宫里,脸色难看,耳边都是安宁郡主的话,她闭了闭眼睛,十指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中一阵刺痛。

    她脑子里全都是和李晟这些日子以来的恩爱时光,她原来以为,自己并不在意,李晟是不是爱她,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原来,她早已不想只做一个合格的皇后,更想做他的妻子,做他爱的女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却没想到,原来他的心早给了别的女人。

    他对她已算是很好的吧?给了她身为皇后所有的尊荣,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那么痛呢?

    云娉婷开口,声音暗哑:“陛下呢?”

    静芬迟疑了一下,云娉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静芬这才迟疑地开口:“今日是少将军的生日,陛下出宫去了将军府。”

    云娉婷冷笑了一声,去将军府,怕是去见那个女人吧?

    今日是顾君延的生日,苏霑和许冠一都来府上给他祝贺,就连李晟都突然现身,让人惊喜。

    不过顾君延一点都不觉得感动,毕竟他只想和苏云来两个人一起庆祝,这下可好,来了这么多人,他还要陪着他们喝酒,所以少将军的脸色很是不好。

    苏霑身为大舅哥,身份上便有一种超然:“我说,我们这么多人给你过生辰,你不说感谢就算了,毕竟都不是外人,连陛下都亲临了,这是多大的脸面,你居然给我们脸色看。”

    顾君延挑了挑眉头:“我又没请你们来。”

    李晟好笑地摇头:“看看,君延这是嫌我们多事呢,真是白费了朕的一番苦心。”

    顾君延看向他:“陛下身份尊贵,怎么能贸然出宫?”

    李晟立刻不说话了。

    顾忠亲自端了面上来,放在了桌子上:“少将军,这可是少夫人亲自做的,叮嘱将军可一定要都吃完了。”

    苏霑诧异:“阿晚居然都会做饭了,我可得尝尝!”

    许冠一却是道:“阿霑,既然是少夫人给少将军准备的,我们还是别吃了吧。”

    李晟摇了摇头:“冠一,此话差异,君延又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怎么会舍不得一碗面?正好,朕也想吃面了。”说着,默默地把碗递了过去。

    许冠一也笑道:“如此,倒是要尝尝少夫人的手艺了。”

    顾君延一脸纠结地看着面前的三个碗,很是头疼,能不能有点出息,当朝可以说最有权势的四个男人,现在在这里争抢一碗面?说出去会不会让人笑掉大牙啊?

    顾忠此时笑着道:“陛下、许大人、苏大人别急,少夫人准备了很多,人人都有份儿。”

    顾君延撇撇嘴:“给他们准备什么?他们又不过生日!”

    吃过了饭,便有下人送上了茶,苏霑看着面前的茶杯,青白瓷官窑茶杯,立刻跳了起来:“这套茶杯我一直想要的,阿晚就是不给,果然女生外向!居然带到顾家来了!”

    顾君延一脸得意,不得不说,苏云来嫁进了顾家,顾家的生活品味提升了不止一点点。

    李晟和许冠一抬起头,看着顾君延脸上的得意与愉悦,那是怎么都隐藏不了的幸福,他过的是真的很好啊,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整日都在一处。

    心莫名的有些难受,两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喝茶,来掩饰自己眼神中翻滚的情绪。

    顾君延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福,可是他们却不能显露,不能让人知道,即使是爱,都不能让人知道的隐晦心思,这是何其的讽刺?

    小德子此时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

    李晟神色顿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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