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陈氏收到苏老太太的信,一脸愁容,她一边愁苏老太太的病,另一方面她好不容易与夫君团聚,在徐州,虽边关危险了些,可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开心的。
陈氏摇了摇头,母亲如今病了,她理应在身边尽孝,怎可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苏云来到了正房,看到陈氏愁眉不展,询问地看向了兰嬷嬷,兰嬷嬷便将苏老太太的信的事与她说了。
苏云来不禁若有所思。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兰嬷嬷狐疑地问道。
苏云来淡淡地说道:“这病怕是来的有些蹊跷。”
“小姐何出此言?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是常年在喝药的,身体有些不适也是正常的吧?”兰嬷嬷迟疑地说道。
苏云来摇了摇头:“老太太如果是真的病了,不会不让父亲回去,可是这信上却只说老太太想念我和三哥,对父亲只字未提,可见这病有些蹊跷。”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如今表舅身陷牢狱,老太太这是担心爹回去会替表舅求情,连累了苏家呢。”
兰嬷嬷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心里对素老太太不禁有些埋怨,“那老太太此举可有什么深意?”
苏云来思虑了一下,然后才答道:“现在老太太最重视的便是四哥的前程,这次让我们回去,怕是会跟四哥有关。”
兰嬷嬷叹了一口气,一脸担忧:“太太好不容易和老爷团聚,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这下又要回去。”
想到苏府里乌烟瘴气的各种勾心斗角,兰嬷嬷就发愁。
苏云来笑了笑:“嬷嬷担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去又没什么。”
“奴婢只是担心,如今林大人出了事,回去了,太太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兰嬷嬷忧心忡忡地说道。
看,兰嬷嬷都明白的道理。
苏云来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来了信,就要准备回去,陈氏急忙命人准备礼物,苏云来想着是不是要跟顾君延告别,正犹豫着,顾君延就上门来了。
“你怎么来了?”苏云来看着顾君延一脸讶异地说道。
顾君延居然直接进了她的书房,也难怪苏云来诧异了。
顾君延看了一眼君瑶,对她难得带了一丝的满意:“这丫头领我进来的。”
君瑶在府里看到顾君延,便领着他过来找苏云来了,君瑶是苏云来面前的大丫鬟,颇有些脸面,自然是畅通无阻了。
苏云来一阵无语。
顾君延看了一眼君瑶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家小姐有话要说。”
君瑶很是自然地行了一礼,然后便走了出去。
苏云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苏云来无奈地问道。
“我听说你要回京,哪里还坐得住,当然要来见见你。”顾君延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云来更无奈了:“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来啊,让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顾君延一脸不以为意:“看到就看到,我倒看看谁敢乱传话?”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
苏云来瞪他,他一脸无辜又道:“莫非阿晚是想让我夜半无人的时候再来悄悄寻你?这也不是不可以……”
苏云来连忙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好了好了,来了就来了吧。”
顾君延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就知道阿晚也是舍不得我的。”
时间越长就越了解了,自幼享有盛名的顾少将军一向很是自恋,而且脸皮很厚,不过也是,脸皮不厚也不能这么自恋啊。
“苏老太太到底是什么病?要不要我让殿下去派个太医看一看?”顾君延关切地问道。
顾少将军也有自己的考量,老太太的病早点痊愈,她便能早日回来了。
苏云来摇了摇头:“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生病是假,让我们回去倒是真的。”
装病?顾君延眉头一拧,关于苏家后院那些说不清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以前他不怎么在意,不过是一群女人显得没事,上窜下跳罢了,可现在却牵连上了苏云来,他就不能不管了。
“可是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忙?”顾君延问道。
苏云来轻轻地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道:“我祖母她们能算计的,现在也就是我三哥的婚事了,不算什么大事,我还能解决。”
之前苏霑的婚事没成,最后却赔上了苏杰,现在苏杰成了弃子,怕是老太太又不死心了,这也是苏云来和兰嬷嬷两人商量之后得出的结论。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顾君延立刻蹙起了眉头,苏霑的婚事,那老太太是不是也会算计到她的婚事上?
女子和男子不同,男子晚点成婚,也可以说是要先立业,可女子却是还没及笄之前就要开始相看人家了,尤其是大户人家,更是要早早把婚事定下,待到了年纪,便要准备婚礼了,如今她的年纪可不就是正好?
前几年苏云来年纪还小,又跟着父母在岭南,没什么合适的人家,如今她年纪也到了,又回了京城,可别再打上她婚事的注意,顾君延心里立刻就警觉了。
“你怎么了?”苏云来看着顾君延愣神不由得问道。
顾君延回过神来,“没什么。”说着轻轻地将她揽入怀抱里,在她耳边叹息着说道:“你还没走,我便已经开始在想你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如此贪恋儿女情长之人,阿晚,这可怎么办呢?”
苏云来弯了弯唇角,即使觉得他现在的行为有些越矩,可是还是没有推开他,轻轻地拥住了他。
顾君延当着苏云来的面儿是都没说,顾少将军是不可能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表露自己这种小心眼的担心的,那也太影响他在苏云来心里的形象了!
不过少将军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回头就找上了自己的新认识的小伙伴兼军事许冠一,把此事与他说了。
“冠一,如果是你的心上人,她的长辈要给你的心上人定下婚事,你会怎么办?”顾君延很是苦恼地问道。
许冠一愣了一下,然后认真思索了一下,“如果是属下,属下会上门提亲,会与她家长辈选定之人比一比,属下不认为自己会比对方差,如果真的是比不过,那也就只好放手,让她跟更好的人在一起。”顿了顿,他见顾君延蹙起了眉头,又理解说道:“当然了,如果是少将军,自然不会被人比下去的。”
听完许冠一的话,顾君延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也是啊,他也可以去提亲啊,还能有人比得上他不成?想到这,少将军挺了挺胸膛,看着许冠一也更加顺眼了些。
顾君延拍了拍他的肩膀:“冠一果然是我的左膀右臂!”
许冠一谦逊地笑了笑。
顾君延便又叹口气:“唉,希望苏大人也能这么想。”
许冠一脸色变了变,苏大人?顾君延的心上人是苏云来?
他失声叫道:“苏家人要给苏姑娘定婚事?!”
他激烈的态度引来顾君延狐疑的一瞥,奇怪,许冠一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许冠一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道:“我只是觉得,有少将军这样的少年英才,苏大人居然还视而不见,也是未免有些太可惜了些。”
顾君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冠一说的极是!”唉,也不知道那姑娘什么时候才肯给他一个名分呢。
顾君延打定了主意,这次苏云来回京,如果苏老太太真的敢给她定下亲事,他就上门提亲!哼,总不能把到手的媳妇儿给弄没了吧,到时候他上哪哭去?
顾君延这边刚下定了决心,陈氏也准备好了要回家的礼物,正准备启程的时候,一件大事传来,砸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接连几日徐州天降暴雨,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在了飘渺峰以北,徐州城外的山体之上,造成了山体滑坡,巨大的石块挡去了去路,竟是阻隔了徐州和外界的通传的道路。
不止如此,大雨不停,徐州附近的乡镇接连受灾,被损毁的田地村庄无数,光是失踪的百姓门就达到了上千人,百姓流离失所,消息传回京城,震惊朝野。
乾元帝当即下旨赈灾,可是这次山体滑坡,道路受阻,车马进不去,顾衍山便将军粮送到灾区分发给百姓,更是派遣顾家军帮忙整修房屋,还让军医去出义诊,一时间顾衍山在百姓中的声望更是达到巅峰,甚至盖过了乾元帝。
如此一来,苏家人回京城一事便也暂时搁浅了。
这几日,顾衍山将灾民中的老人和孩子接进城内照顾,百姓们对顾家军皆是感恩戴德,传颂他的功勋。
苏云来听到外面百姓们的传言,忧心忡忡。
接连几日,顾君延都忙着赈灾的事情,好几日都没合过眼了,好不容易回来,便来了苏家。
“多事之秋,接了不少灾民进城,虽说都检查过了,可是也难免会有浑水摸鱼之徒,家里可千万要小心,我回头派一队人马过来驻扎。”顾君延对着苏云来说道。
接连几日的忙碌,顾君延疲惫不堪,向来整洁的身上也满是泥泞,苏云来看着他心疼的不行,很想让他休息一下,可是知道他身负重担,他是在救命。
苏云来点了点头:“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交代下去,注意门户的。”说着,还是忍不住心疼,让君瑶去准备补汤。
“我听到外面的传言了,顾老将军如今在百姓之中名声太旺,这不是一件好事。”苏云来忧心忡忡地说道。
顾君延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阿晚,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我们没办法,这次受灾的情况太严重,你是没看到,那些村庄里的伤亡情况多严重,一些贫民,住在草房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被大水冲走了,我爹实在是于心不忍……”
所以,就算知道这么做,会引来皇上的猜忌和不满,顾衍山还是做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该不该做、能不能做的问题,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别无选择,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灾民等死。”顾君延说道。
苏云来心里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我也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左右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算不这么做,皇上也会猜忌我们,既然如今做了,索性便将此事做到对我们有利,不能白白做了好人,反而被人迫害。”
顾君延目光熠熠生辉,仿佛倒影着整个星空,他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我喜欢你说我们。”
他们,那么亲密的关系。
苏云来摸了摸他的脸颊,难掩心疼:“这几日你也累坏了,先歇息一会吧,一会我叫你。”
顾君延摇了摇头:“不行,我还要去换冠一,这次多亏了他,一介书生,跟着将士们一起去救灾,唉,也真是难为他了,我就是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你。”
苏云来心里是又感动又慰贴,可是她不能阻拦他,只能照顾好自己,让他无后顾之忧,看着他的背影,送他离开。
顾君延走了,来去匆匆。
苏云来在家里,有时苏霑会去将军府议事,会带回来一些消息。
“粮食不够用,药材也不够用了,现在大军已经在节衣缩食了,可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若是辽军打过阿里,将士们没有抵抗能力更危险。”苏霑忧心忡忡地说道。
苏云来也是一脸担忧:“皇上派来赈灾的粮食现在到哪了?还没到么?”
“说是已经出发了,可是京城那边也开始下雨了,也淹了不少地方,路不好走,行程就慢了下来,现在指望不上他们。”苏霑回道:“阿晚,你向来聪慧,能不能想想办法?”
苏霑这么问,其实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只是有一种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苏云来虽然聪慧,可到底只是一女子,这么棘手的事,她也不一定会有办法。
“城中不是有很多商人嘛?以顾将军的名义号召富商募捐,应该不是难事吧?”苏云来说道。
徐州虽然常年征战,可是因为来往的商人却不少,这么多年来,除了铁具兵器,国朝并没有限制和大辽的商贸往来,而辽国物资匮乏,利字当头,不少商人会带着物品到辽国交易,所以徐州城里的富商还真不少。
苏霑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都已经做过了,可是这些商人一个比一个滑头,每个人就象征性地捐了一点银子,杯水车薪,根本什么都不够!如果只是不肯捐钱,那也就算了,毕竟是他们自己的银子,可是现如今城里的粮食和药品的价格也是一日高过一日,几个大商户,是抬着价格往上涨,顾老将军也是无奈,还亲自请了几个大商人吃饭相商,结果一个个都开始哭穷,说什么他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开善堂的,也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活,顾老将军无奈,总不能明抢吧?”
苏霑没说的是,顾君延还真的打过这个主意,不过被顾衍山给镇压了。
苏云来微微蹙了蹙眉头,国难当头,这些商人居然还如此自私自利!
“平价令!下平价令啊!”
“早就下了,这些商人就开始囤货不卖,每日只限量出售,偌大的徐州城,竟买不到米了,外面的百姓们人心惶惶,排着队在米铺外买米,米市无米,可黑市上的米价却越来越高,不止如此,我还听说,有不少商人,要将粮食卖到大辽国去!”苏霑说着,也是一脸痛心。
“我看,都是顺心日子过的太久了!”苏云来冷笑着说道。
苏霑叹气:“这也难怪,如今朝中局势未明,谁敢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站出来支持顾家?那不是跟皇上过不去?”
苏云来默然,看来李晟势弱,不止朝臣,竟是连民间百姓都看出来了,尤其是商人,对朝廷之事也旁人更加敏感,看来李晟的处境真的很艰难了。
苏云来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倒是要看看这银子他们有没有命花了?”
苏霑眨了眨眼,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莫名有些发冷,苏云来便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苏霑不由得有些愕然。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无耻了点?”
苏云来一脸无所谓:“怎么就无耻了?现在为了救命,还管什么正义无耻?”
苏霑看着她一直一脸的无赖样,突然想到了顾君延的样子,难怪他觉得有点眼熟!
苏霑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在回廊前碰见了齐夙英。
“三少爷!”齐夙英看到他眼睛一亮,显然她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
苏霑对齐夙英有一种本能的畏惧,脚步一顿,很是警惕地看着她:“你,你要干什么?”
若是以前齐夙英还会打趣他两句,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心思,而是看着他担忧地说道:“我听说外面灾难众多,有不少人都患了病,我自幼学医,医术浅薄,可也好歹是救过三少爷的,国难当头,我也想去帮帮他们,三少爷,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这姑娘不会说话就是不会说话!苏霑的嘴角抽了抽,可是她到底是一片好心。
“不行!简直就是胡闹!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苏霑怒斥道。
其实苏霑也是好心,女子和男子到底不同,她出去治病救人,别人不会说她医者父母心,只会说她不守妇道,好好的姑娘家出去抛头露面,不知廉耻,尤其是男女有别,这些病患中肯定有不少男子,若是有身体接触,齐夙英的名声就毁了。
这个年代,对女子名声的限制实在是太严重了。
齐夙英狠狠地蹙起眉头:“我爹从小就教授我我医术,他只告诉我,身为医者,要有医者之心,万不能见死不救,可他从来没告诉我,因为男女有别就不能去救人的!如果日后我的夫君,因为嫌弃我曾经救兵治人,这样的男子,不嫁也罢!”
苏霑看着她脸上坚毅的表情,心头微动,他想到了苏云来,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商人逐利,为了赚银子,无视百姓死活,甚至还要卖米到敌国去,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姑娘,弱质纤纤,却心怀百姓,救死扶伤。
而他甚至没有话来反驳她。
“好,我带你去。”苏霑直截了当地说道。
齐夙英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自己要花一些时间才能说服得了他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苏霑似是看出来她的诧异,低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你以后的夫君会以你为荣的,若他嫌弃,这样的男子,不嫁也罢。”
齐夙英这下不止是意外,简直是惊悚了,当初她把他从飘渺峰山底救出来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感激过她!
“你,你没事吧?要不,我先帮你把把脉?”齐夙英试探地问道。
苏霑那气得!真的是,一点感动的情绪都没有了,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还去不去?”
“走走走!”
城内有专门义诊的地方,除了军医之外,城里也有不少药铺也跟着一起义诊,施药,别的不说,水灾之后都很容易爆发瘟疫,一些有经验的老大夫,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
苏霑临出门前,拿了苏云来的幂蓠给齐夙英戴上,齐夙英虽然觉得多余,可是到底还是想着他一片好心,乖乖地让他戴上了。
诸位大夫看到来了一个女子,倒是并没有排斥,反而很是欢迎,因为有很多女子生病,部位隐秘,有些女子不愿让男子近身,齐夙英来了可是帮了大忙。
这些大夫肯出来义诊,品性也都是无可挑剔,倒是并没觉得她的举止有什么问题。
安顿好了齐夙英,苏霑就去见了顾君延,把苏云来的主意说给他听,顾君延就笑了。
“嗯,这法子……倒是很符合我的风格。”顾君延赞许着说道。
为了赈灾的事情,顾君延已经愁了好几日了,眉头紧锁,这还是第一次展露笑容。
许冠一听完本是一脸愕然,此时也是赞道:“苏姑娘果然聪慧,这法子……果然是妙极!”
苏霑努力让自己脸上的骄傲不那么明显,可是还没忍住:“嗯,我妹妹,是我妹妹想的法子。”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陈氏摇了摇头,母亲如今病了,她理应在身边尽孝,怎可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苏云来到了正房,看到陈氏愁眉不展,询问地看向了兰嬷嬷,兰嬷嬷便将苏老太太的信的事与她说了。
苏云来不禁若有所思。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兰嬷嬷狐疑地问道。
苏云来淡淡地说道:“这病怕是来的有些蹊跷。”
“小姐何出此言?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是常年在喝药的,身体有些不适也是正常的吧?”兰嬷嬷迟疑地说道。
苏云来摇了摇头:“老太太如果是真的病了,不会不让父亲回去,可是这信上却只说老太太想念我和三哥,对父亲只字未提,可见这病有些蹊跷。”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如今表舅身陷牢狱,老太太这是担心爹回去会替表舅求情,连累了苏家呢。”
兰嬷嬷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心里对素老太太不禁有些埋怨,“那老太太此举可有什么深意?”
苏云来思虑了一下,然后才答道:“现在老太太最重视的便是四哥的前程,这次让我们回去,怕是会跟四哥有关。”
兰嬷嬷叹了一口气,一脸担忧:“太太好不容易和老爷团聚,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这下又要回去。”
想到苏府里乌烟瘴气的各种勾心斗角,兰嬷嬷就发愁。
苏云来笑了笑:“嬷嬷担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去又没什么。”
“奴婢只是担心,如今林大人出了事,回去了,太太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兰嬷嬷忧心忡忡地说道。
看,兰嬷嬷都明白的道理。
苏云来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来了信,就要准备回去,陈氏急忙命人准备礼物,苏云来想着是不是要跟顾君延告别,正犹豫着,顾君延就上门来了。
“你怎么来了?”苏云来看着顾君延一脸讶异地说道。
顾君延居然直接进了她的书房,也难怪苏云来诧异了。
顾君延看了一眼君瑶,对她难得带了一丝的满意:“这丫头领我进来的。”
君瑶在府里看到顾君延,便领着他过来找苏云来了,君瑶是苏云来面前的大丫鬟,颇有些脸面,自然是畅通无阻了。
苏云来一阵无语。
顾君延看了一眼君瑶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家小姐有话要说。”
君瑶很是自然地行了一礼,然后便走了出去。
苏云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苏云来无奈地问道。
“我听说你要回京,哪里还坐得住,当然要来见见你。”顾君延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云来更无奈了:“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来啊,让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顾君延一脸不以为意:“看到就看到,我倒看看谁敢乱传话?”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
苏云来瞪他,他一脸无辜又道:“莫非阿晚是想让我夜半无人的时候再来悄悄寻你?这也不是不可以……”
苏云来连忙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好了好了,来了就来了吧。”
顾君延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就知道阿晚也是舍不得我的。”
时间越长就越了解了,自幼享有盛名的顾少将军一向很是自恋,而且脸皮很厚,不过也是,脸皮不厚也不能这么自恋啊。
“苏老太太到底是什么病?要不要我让殿下去派个太医看一看?”顾君延关切地问道。
顾少将军也有自己的考量,老太太的病早点痊愈,她便能早日回来了。
苏云来摇了摇头:“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生病是假,让我们回去倒是真的。”
装病?顾君延眉头一拧,关于苏家后院那些说不清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以前他不怎么在意,不过是一群女人显得没事,上窜下跳罢了,可现在却牵连上了苏云来,他就不能不管了。
“可是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忙?”顾君延问道。
苏云来轻轻地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道:“我祖母她们能算计的,现在也就是我三哥的婚事了,不算什么大事,我还能解决。”
之前苏霑的婚事没成,最后却赔上了苏杰,现在苏杰成了弃子,怕是老太太又不死心了,这也是苏云来和兰嬷嬷两人商量之后得出的结论。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顾君延立刻蹙起了眉头,苏霑的婚事,那老太太是不是也会算计到她的婚事上?
女子和男子不同,男子晚点成婚,也可以说是要先立业,可女子却是还没及笄之前就要开始相看人家了,尤其是大户人家,更是要早早把婚事定下,待到了年纪,便要准备婚礼了,如今她的年纪可不就是正好?
前几年苏云来年纪还小,又跟着父母在岭南,没什么合适的人家,如今她年纪也到了,又回了京城,可别再打上她婚事的注意,顾君延心里立刻就警觉了。
“你怎么了?”苏云来看着顾君延愣神不由得问道。
顾君延回过神来,“没什么。”说着轻轻地将她揽入怀抱里,在她耳边叹息着说道:“你还没走,我便已经开始在想你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如此贪恋儿女情长之人,阿晚,这可怎么办呢?”
苏云来弯了弯唇角,即使觉得他现在的行为有些越矩,可是还是没有推开他,轻轻地拥住了他。
顾君延当着苏云来的面儿是都没说,顾少将军是不可能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表露自己这种小心眼的担心的,那也太影响他在苏云来心里的形象了!
不过少将军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回头就找上了自己的新认识的小伙伴兼军事许冠一,把此事与他说了。
“冠一,如果是你的心上人,她的长辈要给你的心上人定下婚事,你会怎么办?”顾君延很是苦恼地问道。
许冠一愣了一下,然后认真思索了一下,“如果是属下,属下会上门提亲,会与她家长辈选定之人比一比,属下不认为自己会比对方差,如果真的是比不过,那也就只好放手,让她跟更好的人在一起。”顿了顿,他见顾君延蹙起了眉头,又理解说道:“当然了,如果是少将军,自然不会被人比下去的。”
听完许冠一的话,顾君延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也是啊,他也可以去提亲啊,还能有人比得上他不成?想到这,少将军挺了挺胸膛,看着许冠一也更加顺眼了些。
顾君延拍了拍他的肩膀:“冠一果然是我的左膀右臂!”
许冠一谦逊地笑了笑。
顾君延便又叹口气:“唉,希望苏大人也能这么想。”
许冠一脸色变了变,苏大人?顾君延的心上人是苏云来?
他失声叫道:“苏家人要给苏姑娘定婚事?!”
他激烈的态度引来顾君延狐疑的一瞥,奇怪,许冠一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许冠一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道:“我只是觉得,有少将军这样的少年英才,苏大人居然还视而不见,也是未免有些太可惜了些。”
顾君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冠一说的极是!”唉,也不知道那姑娘什么时候才肯给他一个名分呢。
顾君延打定了主意,这次苏云来回京,如果苏老太太真的敢给她定下亲事,他就上门提亲!哼,总不能把到手的媳妇儿给弄没了吧,到时候他上哪哭去?
顾君延这边刚下定了决心,陈氏也准备好了要回家的礼物,正准备启程的时候,一件大事传来,砸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接连几日徐州天降暴雨,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在了飘渺峰以北,徐州城外的山体之上,造成了山体滑坡,巨大的石块挡去了去路,竟是阻隔了徐州和外界的通传的道路。
不止如此,大雨不停,徐州附近的乡镇接连受灾,被损毁的田地村庄无数,光是失踪的百姓门就达到了上千人,百姓流离失所,消息传回京城,震惊朝野。
乾元帝当即下旨赈灾,可是这次山体滑坡,道路受阻,车马进不去,顾衍山便将军粮送到灾区分发给百姓,更是派遣顾家军帮忙整修房屋,还让军医去出义诊,一时间顾衍山在百姓中的声望更是达到巅峰,甚至盖过了乾元帝。
如此一来,苏家人回京城一事便也暂时搁浅了。
这几日,顾衍山将灾民中的老人和孩子接进城内照顾,百姓们对顾家军皆是感恩戴德,传颂他的功勋。
苏云来听到外面百姓们的传言,忧心忡忡。
接连几日,顾君延都忙着赈灾的事情,好几日都没合过眼了,好不容易回来,便来了苏家。
“多事之秋,接了不少灾民进城,虽说都检查过了,可是也难免会有浑水摸鱼之徒,家里可千万要小心,我回头派一队人马过来驻扎。”顾君延对着苏云来说道。
接连几日的忙碌,顾君延疲惫不堪,向来整洁的身上也满是泥泞,苏云来看着他心疼的不行,很想让他休息一下,可是知道他身负重担,他是在救命。
苏云来点了点头:“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交代下去,注意门户的。”说着,还是忍不住心疼,让君瑶去准备补汤。
“我听到外面的传言了,顾老将军如今在百姓之中名声太旺,这不是一件好事。”苏云来忧心忡忡地说道。
顾君延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阿晚,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我们没办法,这次受灾的情况太严重,你是没看到,那些村庄里的伤亡情况多严重,一些贫民,住在草房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被大水冲走了,我爹实在是于心不忍……”
所以,就算知道这么做,会引来皇上的猜忌和不满,顾衍山还是做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该不该做、能不能做的问题,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别无选择,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灾民等死。”顾君延说道。
苏云来心里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我也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左右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算不这么做,皇上也会猜忌我们,既然如今做了,索性便将此事做到对我们有利,不能白白做了好人,反而被人迫害。”
顾君延目光熠熠生辉,仿佛倒影着整个星空,他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我喜欢你说我们。”
他们,那么亲密的关系。
苏云来摸了摸他的脸颊,难掩心疼:“这几日你也累坏了,先歇息一会吧,一会我叫你。”
顾君延摇了摇头:“不行,我还要去换冠一,这次多亏了他,一介书生,跟着将士们一起去救灾,唉,也真是难为他了,我就是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你。”
苏云来心里是又感动又慰贴,可是她不能阻拦他,只能照顾好自己,让他无后顾之忧,看着他的背影,送他离开。
顾君延走了,来去匆匆。
苏云来在家里,有时苏霑会去将军府议事,会带回来一些消息。
“粮食不够用,药材也不够用了,现在大军已经在节衣缩食了,可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若是辽军打过阿里,将士们没有抵抗能力更危险。”苏霑忧心忡忡地说道。
苏云来也是一脸担忧:“皇上派来赈灾的粮食现在到哪了?还没到么?”
“说是已经出发了,可是京城那边也开始下雨了,也淹了不少地方,路不好走,行程就慢了下来,现在指望不上他们。”苏霑回道:“阿晚,你向来聪慧,能不能想想办法?”
苏霑这么问,其实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只是有一种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苏云来虽然聪慧,可到底只是一女子,这么棘手的事,她也不一定会有办法。
“城中不是有很多商人嘛?以顾将军的名义号召富商募捐,应该不是难事吧?”苏云来说道。
徐州虽然常年征战,可是因为来往的商人却不少,这么多年来,除了铁具兵器,国朝并没有限制和大辽的商贸往来,而辽国物资匮乏,利字当头,不少商人会带着物品到辽国交易,所以徐州城里的富商还真不少。
苏霑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都已经做过了,可是这些商人一个比一个滑头,每个人就象征性地捐了一点银子,杯水车薪,根本什么都不够!如果只是不肯捐钱,那也就算了,毕竟是他们自己的银子,可是现如今城里的粮食和药品的价格也是一日高过一日,几个大商户,是抬着价格往上涨,顾老将军也是无奈,还亲自请了几个大商人吃饭相商,结果一个个都开始哭穷,说什么他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开善堂的,也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活,顾老将军无奈,总不能明抢吧?”
苏霑没说的是,顾君延还真的打过这个主意,不过被顾衍山给镇压了。
苏云来微微蹙了蹙眉头,国难当头,这些商人居然还如此自私自利!
“平价令!下平价令啊!”
“早就下了,这些商人就开始囤货不卖,每日只限量出售,偌大的徐州城,竟买不到米了,外面的百姓们人心惶惶,排着队在米铺外买米,米市无米,可黑市上的米价却越来越高,不止如此,我还听说,有不少商人,要将粮食卖到大辽国去!”苏霑说着,也是一脸痛心。
“我看,都是顺心日子过的太久了!”苏云来冷笑着说道。
苏霑叹气:“这也难怪,如今朝中局势未明,谁敢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站出来支持顾家?那不是跟皇上过不去?”
苏云来默然,看来李晟势弱,不止朝臣,竟是连民间百姓都看出来了,尤其是商人,对朝廷之事也旁人更加敏感,看来李晟的处境真的很艰难了。
苏云来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倒是要看看这银子他们有没有命花了?”
苏霑眨了眨眼,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莫名有些发冷,苏云来便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苏霑不由得有些愕然。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无耻了点?”
苏云来一脸无所谓:“怎么就无耻了?现在为了救命,还管什么正义无耻?”
苏霑看着她一直一脸的无赖样,突然想到了顾君延的样子,难怪他觉得有点眼熟!
苏霑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在回廊前碰见了齐夙英。
“三少爷!”齐夙英看到他眼睛一亮,显然她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
苏霑对齐夙英有一种本能的畏惧,脚步一顿,很是警惕地看着她:“你,你要干什么?”
若是以前齐夙英还会打趣他两句,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心思,而是看着他担忧地说道:“我听说外面灾难众多,有不少人都患了病,我自幼学医,医术浅薄,可也好歹是救过三少爷的,国难当头,我也想去帮帮他们,三少爷,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这姑娘不会说话就是不会说话!苏霑的嘴角抽了抽,可是她到底是一片好心。
“不行!简直就是胡闹!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苏霑怒斥道。
其实苏霑也是好心,女子和男子到底不同,她出去治病救人,别人不会说她医者父母心,只会说她不守妇道,好好的姑娘家出去抛头露面,不知廉耻,尤其是男女有别,这些病患中肯定有不少男子,若是有身体接触,齐夙英的名声就毁了。
这个年代,对女子名声的限制实在是太严重了。
齐夙英狠狠地蹙起眉头:“我爹从小就教授我我医术,他只告诉我,身为医者,要有医者之心,万不能见死不救,可他从来没告诉我,因为男女有别就不能去救人的!如果日后我的夫君,因为嫌弃我曾经救兵治人,这样的男子,不嫁也罢!”
苏霑看着她脸上坚毅的表情,心头微动,他想到了苏云来,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商人逐利,为了赚银子,无视百姓死活,甚至还要卖米到敌国去,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姑娘,弱质纤纤,却心怀百姓,救死扶伤。
而他甚至没有话来反驳她。
“好,我带你去。”苏霑直截了当地说道。
齐夙英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自己要花一些时间才能说服得了他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苏霑似是看出来她的诧异,低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你以后的夫君会以你为荣的,若他嫌弃,这样的男子,不嫁也罢。”
齐夙英这下不止是意外,简直是惊悚了,当初她把他从飘渺峰山底救出来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感激过她!
“你,你没事吧?要不,我先帮你把把脉?”齐夙英试探地问道。
苏霑那气得!真的是,一点感动的情绪都没有了,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还去不去?”
“走走走!”
城内有专门义诊的地方,除了军医之外,城里也有不少药铺也跟着一起义诊,施药,别的不说,水灾之后都很容易爆发瘟疫,一些有经验的老大夫,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
苏霑临出门前,拿了苏云来的幂蓠给齐夙英戴上,齐夙英虽然觉得多余,可是到底还是想着他一片好心,乖乖地让他戴上了。
诸位大夫看到来了一个女子,倒是并没有排斥,反而很是欢迎,因为有很多女子生病,部位隐秘,有些女子不愿让男子近身,齐夙英来了可是帮了大忙。
这些大夫肯出来义诊,品性也都是无可挑剔,倒是并没觉得她的举止有什么问题。
安顿好了齐夙英,苏霑就去见了顾君延,把苏云来的主意说给他听,顾君延就笑了。
“嗯,这法子……倒是很符合我的风格。”顾君延赞许着说道。
为了赈灾的事情,顾君延已经愁了好几日了,眉头紧锁,这还是第一次展露笑容。
许冠一听完本是一脸愕然,此时也是赞道:“苏姑娘果然聪慧,这法子……果然是妙极!”
苏霑努力让自己脸上的骄傲不那么明显,可是还没忍住:“嗯,我妹妹,是我妹妹想的法子。”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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