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杜夫人见状,隐隐蹙了蹙眉头,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杜月娥不以为意,不过还是收敛了。
苏云来和苏霑坐在隔壁的厢房里,两人面前摆着茶。
“看来是杜家的人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苏云来说道。
苏霑点了点头。
今日这次的见面,虽然因为苏霑的装扮,闹了一些小误会,不过四太太还是很满意的。
众人各怀心思打道回府。
回到了听雨轩,陈氏就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姑娘,相貌好,出身也不错,只是年纪太小,显得有些……不太稳重。”
苏云来看了一眼兰嬷嬷,兰嬷嬷便站了出来说道:“太太,奴婢刚才派人去打听过了,听到这位四小姐,私下里似乎是对我们三少爷有些不满意呢……”
说着,她便把杜月娥私下说的话告诉了陈氏,杜月娥自己派人去偷听苏家人说的话,她不会想到,苏家也打听了她。
陈氏一听,脸色就是冷了下来。
苏云来此时淡淡地说道:“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又是庶出,自然没有好好教导。”
“什么?庶出?”陈氏更是一脸愕然:“她不是杜夫人的女儿?”
:“太太,奴婢打听过了,这位杜四小姐是杜大人的爱妾所生,杜大人宠爱妾室,便将杜姑娘记到了杜夫人的名下,充作嫡女,只是杜姑娘一直都是由她的姨娘教养的。”
陈氏的眉头就狠狠地蹙了起来,她的语气里带了埋怨:“这也太不像话了,我们霑儿怎么能娶个庶女!”
就算名分上是嫡女又怎么样?出身就是出身,陈氏如今一想到杜月娥的做派,又觉不奇怪了。
“这,这四弟妹也真是……真是太不小心了。”陈氏有些不悦地说道:“不行,我这就去找她,回了这门亲事。”
“娘,先不着急。”苏云来急忙拦住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氏恨不得立刻就去告诉四太太,他们家霑儿不娶这个庶女,她有些不耐地问道:“为什么?”
“娘,您现在回绝了,四婶婶怕是会埋怨您不识好人心,到时候怕是您也要落埋怨呢。”苏云来提醒着说道:“若是传了出去,对哥哥的名声也不好。”
陈氏一脸不高兴:“那我们霑儿不娶还不行么?”只是如果会影响到苏霑,她还是按捺住了。
苏云来勾起了唇角,在陈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陈氏一脸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这么做行么?”
苏云来拉着她的手,语气笃定:“行,一定行!”
看着女儿的脸,陈氏压下了心里的怒意,转身去了凌云院。
回来之后,四太太就去了凌云院回禀。
“四弟妹,这杜家的姑娘,果然不错!真是要多谢你了!”陈氏一进门就满脸笑容地对着四太太说道。
四太太闻言,眼睛便是一亮,笑的合不拢嘴:“那我可要恭喜二嫂了!这杜家姑娘,我看也是喜欢极了,知书达理,长得又好,和咱们霑儿真是般配极了!”
陈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她才看到站在一边的五太太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她还是一言不发。
虽然她是有意把周嫣许给苏霑,可到底没过了明路,如今苏霑和杜家的婚事若是成了,再提周嫣的事,只会让周嫣尴尬,还会坏了她的名声。
两个姑娘,苏霑没选周嫣,外人不会说苏霑是攀龙附凤,只会说周嫣本身不够出色,所以才不被青睐。
五太太是聪明人,和苏霑联姻的事情已经没有可能,她不能再平白搭里一个侄女进去。
所以即使心里不愤,五太太也只是立在一边没有插话。
苏老太太扫了五太太一眼,对她的识趣非常满意。
苏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此时掩着嘴角笑道:“哟,看来这杜家姑娘果然不凡,让二位太太都如此赞不绝口,奴婢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见见咱们未来的三少奶奶了!”
苏老太太回过神来,笑着睨了她一眼:“你看看,有比我还着急的!既然看好了,就把事情安排起来吧,过小定,聘礼,样样都不能马虎,娶亲是大事,可不许你们委屈了霑儿!”
见苏老太太如此重视苏霑的婚事,陈氏心里感动极了:“娘如此疼爱霑儿,这么多年,儿媳没有在娘面前尽孝,倒是劳累娘照料霑儿,霑儿以后一定会孝顺娘的!”
苏老太太一脸满意地笑容,她拍了拍陈氏的手:“我疼爱我的孙儿,看你这个样子!”
四太太和五太太就站在一边,看着这么衣服婆媳情深的样子。
陈氏说完了话,便告辞离开了,只是一出了凌云院的门,她脸上的笑容就烟消云散了,希望真的能如阿晚说的那样,这门亲事成不了!
陈氏一走,四太太也忙不迭地告辞了:“娘,我也退下了,我还要去给杜家去消息呢!”
“去吧!”苏老太太点了点头。
四太太一离开,五太太便欲言又止地看向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神色淡淡的,和蔼的神色褪去,让她看起来有些淡漠,她看了五太太一眼:“你想说什么?”
“娘,我听说这位杜大人的靠山很受阁老陈大人的器重,杜大人也是妥妥的陈派一党,让霑儿和杜家联姻,那不是……”五太太话音未尽,却意味深长。
苏老太太轻轻地翘起了唇角,“你以为我费尽心思,也要把霑儿留在京城是为了什么?”
五太太一怔,是因为杨太傅,杨太傅对苏霑一向欣赏,也是因为苏霑的关系,苏家的女眷才能和杨家走动,因此两家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霑儿再聪明、再能干,他的身子注定了让他成不了气候,”苏老太太语气很温和,脸上的表情却很冷漠:“结亲,本就是结的两姓之好,无论是谁娶的杜家的姑娘都一样,为的只是结上杜家这门亲事。”
五太太眉头微微一动:“……那杜家真的会为一个出嫁女,扶持我们家?”
“那就要看看这杜家的姑娘了。”苏老太太淡淡地说道:“如今杜家如日中天,多结一门善缘,也是好的,霑儿总是要娶亲的,娶了小门小户的,到时候老二不满意,还以为我苛待了他的嫡子。”
苏老太太说的老二,就是苏霑的父亲苏之洵。
“更何况,”苏老太太抬起眼皮,扫了五太太一眼:“能不能让杜家扶持,这要看的是我们家的本事,若是我们家没个能立得起来的,到时候也怨不得杜家,所以我让你好好教养晨儿!”
“晨儿也一直很用功,杨太傅去讲学的时候,还夸赞了他几句。”五太太连忙笑道。
苏老太太点了点头,提到自己的亲孙子,她的脸上才带了一丝柔色,“与杜家结了亲,女婿扶不起来,可是女婿还有兄弟,只要我们能拿出资本,让杜家,这亲,才算结上了。”
五太太明白了,杜明山疼爱庶女,如果他想要让女儿过的好,少不得的会扶持自己的女婿,可是偏偏苏霑的身子不好,他不能出仕,可是苏霑还有兄弟啊,转头扶持兄弟也是一样的,苏家靠着杜家起复,那么苏家就不会亏待了杜月娥,杜月娥在苏家就能安安稳稳的。
苏老太太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阻止四太太的穿针引线,也难怪,自己会在这场争斗中落败,原来是苏老太太早有安排。
想通了这一点,五太太豁然开朗,心里因为四太太起的憋屈也烟消云散了。
“到底只是女婿的兄弟,毕竟隔了一层,只怕杜家也不会轻易交出筹码。”五太太意有所指地说道。
苏老太太挑了挑眉头看了她一眼:“不然你想怎么办?让晨儿去娶一个妾生的,你愿意?”
五太太不说话了,她虽然恋慕权势,可是也不至于要卖儿子的地步,更何况,杜家虽然是门好亲,可五太太还不怎么看得上。
苏老太太转开目光:“此事你心里要有个数,婚事要办的隆重,聘礼也不能少,一定要让杜家看出我们的诚意来,也要让二房的人无话可说。”
五太太点了点头,“娘,您放心,我明白的。”顿了顿,她有些凑趣地说道:“二房那边,娘尽管放心,看着二嫂对您都很感激呢!就连霑儿也是以您这个祖母马首是瞻。”
没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五太太没说的明白,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意,这几年,苏老太太待苏霑的用心,连几个亲孙子都靠后,她虽然心里知道,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别扭。
苏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心思,心里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儿媳妇,平日里也是精明能干的,只是眼界到底是低了一些。
“林家二老爷这几年的政绩不错,听说皇上有意要招他回京了,以他的资历,回来之后,最少也是要入六部之一的一把手。”苏老太太淡淡地说道。
林家的二老爷,不是别人,正是苏老爷子原配林氏的娘家侄子,苏之洵的表哥林正安。
林正安是两榜进士,是天子门生,备受皇上的重用信任,如今林正安正任江南总督。
江南富庶,物产丰富,一般只有最受皇上器重信任的大臣才会委以重任。
林正安和苏之洵的关系极好,这也是为什么,苏老爷子去世之后,苏老太太还忌惮着二房的原因。
五太太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心里明白,苏霑这门亲事必须要办好了。
“我明白了,娘,我这就去准备!”五太太一脸凝重地说道。
苏老太太点了点头,她有些叹息着说道:“你要记住,现在眼前的一切,都不重要,哪怕处在劣势的位置,我们要做的,是利用别人的优势变成自己的优势,为了这个目的,现在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五太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一场婆媳的对话没有人知道,苏老太太也不知道,此时的杜家也正在进行一场对话,只是谈话的对象是杜明山和杜月娥。
杜明山的书房是禁止别人进入的,但是杜月娥不在这个别人的范畴里。
“爹,姨娘给您炖了补汤,您最近太辛苦了,快趁热用一点吧。”
在杜明山面前,杜月娥就是乖巧贴心的女儿,收敛起所有的尖锐。
杜明山宠溺地看着女儿,喝了一碗汤,然后才问道:“今日的法会怎么样?”
杜明山知道今日杜月娥会去参加法会,顺便去与苏家的人见面,正是他命令杜夫人带着杜月娥一起去的,杜月娥的生母只是一个妾,不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杜月娥一提到这事,心里就一肚子委屈:“爹,我不要嫁了,我一辈子陪着您和姨娘不好么?”
杜明山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有问题:“怎么了?可是杜家的少爷有什么问题?”
杜月娥咬了咬唇,“那苏家三少爷,就是一个病秧子,大夫都说他养不活,从小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说是才学出众,都是说的好听的!根本不是母亲说的那样,这样的破落户居然也让我嫁!”
说着说着,杜月娥就红了眼睛,一脸的泫然欲泣。
她虽是记在杜夫人的名下,但其实是由姨娘带大的,她从小就学会了,该怎么哭的更美,怎么用眼泪得到自己想要的。
杜明山一见女儿红了眼睛,心疼不已,他蹙着眉头问道:“此事当真!?”
“女儿亲眼所见!”杜月娥连连点头:“而且苏家的下人也都是这么说的,这位三少爷,除了占了嫡长的名分之外,连他娘亲都待他不上心!爹,您不知道,他今日穿的有多寒酸!这是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这门亲事是杜夫人提的,说苏家是书香门第,杜明山也觉得如此,只是听女儿这么一说,他便觉得这又是杜夫人从中作梗。
这又是后院说不清楚的烂账。
杜明山脸色阴沉,杜月娥看着他的脸色,眼睛一转,又道:“爹,苏家的五少爷便是一表人才,母亲却是提也不提,只说三少爷才是长房长孙,爹,这是在嫌弃女儿的出身么?!”
所有庶出的,心里都有一根刺,这根刺就叫嫡庶之分。
“五少爷?”杜明山一怔:“可是那位在国子监读书的苏家五少爷?”
杜月娥点了点头:“对啊,爹也知道他?”
二皇子要选伴读一事,杜明山当时也是动过心思的,后来选进国子监的几个人,他都有调查过。
杜明山看着女儿,心思不由得动了起来。
……
四太太很快就去了杜家一趟,只是比起前几日的热络,这次杜家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淡。
杜夫人陪着四太太喝了一盏茶,便借口有事,这其实是在变相送客了,四太太虽然心里疑惑,却也无可奈何。
直到媒人去了苏府,给四太太传话,“杜家很满意苏家的婚事,只是这人选嘛,怕是要换一换。”
“换人选?”四太太一脸愕然:“换谁?”
媒人笑容可掬地搓了搓手:“我听说府上五少爷正到了合适的年纪……”
四太太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很快,五少爷抢了三少爷的婚事在府里闹的沸沸扬扬,不过作为当事人,苏霑和苏杰两个人对此不置可否,保持缄默。
下人们都说,杜家没看上三少爷,嫌弃三少爷的身子差,却又对五少爷青睐有加。
只有四太太憔悴不堪,据说病的都起不来了,连躺了两日,喝了好几天的药。
最后还是苏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狠狠地教训了几个传话的奴才,才没有人敢继续传下去。
四太太强撑着病体去见苏老太太:“娘,这门亲事可不能答应啊!”
苏杰是四太太的命根子,这孩子聪慧还勤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娶个庶女。
五太太一早听到消息,也很快就赶到了凌云院,她不是为别的,是为了来看热闹的。
此时听到四太太的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四嫂这话说的,前几日还对那杜家的姑娘赞不绝口,现在怎么就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了?不过是换个结亲的人选,霑儿都不介意,四嫂何不成全了一对有情人?”顿了顿,她捏着帕子,装模作样地说道:“就是可惜了,我家晨儿没有这么好的福分,人家杜姑娘看不上他呢!”
四太太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恶狠狠地瞪着五太太:“五弟妹若是羡慕,大可以直说,我辛苦跑一趟杜家,帮晨儿提一提亲事,也不碍什么,左右都是一家人!”
五太太脸色顿时一沉,目光阴鸷地看着她。
“好了!有完没完!”苏老太太沉声怒斥。
四太太和五太太这才别过了头去。
四太太最沉不住气,她没办法,再沉住气,她儿子就要娶一个庶女了。
“娘,此事可怎么办?不能真的让杰儿娶一个庶女啊!”四太太焦急地说道。
“什么庶女?”苏老太太慢条斯理地说道,“人家杜姑娘可是记在了杜夫人的名下,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你这话若是传出去,你儿子就别娶亲了。”
四太太表情一僵,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五太太勾起唇角,又担心被苏老太太斥责,便压低了声音:“那娘,这苏家的亲事,可是还要结下去?”
“不然怎么办?”苏老太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如今杜家是明摆着要换人了,不换人,亲结不成,那就是要结仇了。”
四太太一脸震惊:“娘!杰儿怎么能娶这样一个女子?他以后的前程都要毁了啊!”
苏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沉思了一下,才说道:“看来杜大人对这个庶女,还真的是疼爱异常,如果是这样,杰儿成了杜大人的女婿,以杰儿的才学能力,以后的路说不定会更好走一点。”
苏老太太说完,看了一眼五太太一眼:“你那日有一句话说的对了,如果只是女婿的兄弟,到底是隔了一层,不如自己的女婿来的亲近。”
四太太还是一脸抗拒,在她看来,苏杰就算要找一个可以扶持自己的岳家,也大有人选,杜家实在不算是最好的选择,说到底,四太太还是不甘心让苏杰娶一个庶女。
“娘,就算如此,杰儿已经进了国子监,若是有了大造化,成了二皇子的伴读,以后未必不会有更好的亲事……”四太太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苏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我听说最近又几人进了国子监,不管是出身还是才学,都不是杰儿能比的,杰儿想要当二皇子的伴读,怕是有些难了。”
苏杰才学是有的,不过那得分跟谁比,在国子监那种人才如云的地方,他就显得很普通了,二皇子的伴读,那必须得是非常卓越优秀的人才才行。
苏老太太冷静地思考之后,觉得苏杰当二皇子的伴读希望很渺茫,不过能进了国子监,就是一件好事,有了同窗之谊,以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你不能一条路走到黑,总要为杰儿多打算打算,如果他不能当二皇子伴读,他迟早都是要入仕的,这个时候有一个得力的岳家,对他来说至关重要。”苏老太太分析着说道:“而且还有一点,杜大人的上司要升迁了,他的位置怕是也会动一动,杜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个时候去得罪杜家,非智者所为。”
四太太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她像是溺水之人,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那娘,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苏老太太冷静地说道:“是愿意给杰儿还没出仕的时候,就结下这么一个仇敌,还是结一门对他有利的亲事?”
四太太沉默不语。
苏老太太放缓了声音又道:“其实这门亲事对杰儿是有好处的,除了杜家的姑娘出身之外,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凡事没有十全十美的,只要她能给杰儿带来帮助,你又有什么不满的呢?”
四太太沉默不语。
……
此时的听雨轩,苏霑听到外面的传言来找苏云来。
苏霑一进门,就问道:“五弟的事,也是你做的?”
苏云来看着苏霑一脸的‘你不要瞒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觉得自己极其无辜。
“这个……是个意外。”苏云来有些艰难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五哥会在那个时候去了法会,还遇见了杜姑娘。”
就算苏云来再算无遗策,也没算到苏杰会突然出现在法会,而且还能遇见杜月娥啊!
这事真的是个意外,苏云来自己也觉得很惊异。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云来一脸纠结的表情,苏霑有一种,原来你也会有没想到的情况啊,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满足。
“那现在怎么办?”苏霑问道。
苏云来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反正你不用娶她了就好啊。”
苏云来在心里暗道,人家姑娘没看上你,你却又操别人的心干什么。
“那五弟会娶那个杜姑娘么?我看她倒不像是好姻缘。”苏霑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苏云来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人家算计你的婚事,你倒是担心人家来了。
“这个,就要看四太太的了。”苏云来淡淡地说道:“看看她能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到什么地步。”
苏霑闻言,拧起眉头瞪着她。
“你什么意思?”苏霑不由得说道:“四婶知道杜家的情况,还肯让四弟娶她?”
苏云来心道,那是四婶说的算的事么?这得看苏老太太怎么抉择。
“且看着吧,当初四太太不是也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么,既然她如此满意杜姑娘,给她当儿媳妇,想来她也应该是开心的。”苏云来微笑着说道。
苏霑看了一眼她的笑容,突然看出来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
四太太回去院子里,委实纠结好一阵子,把杜月娥配给苏霑,四太太觉得怎么看都合适,可是一旦换成了自己的儿子,四太太怎么看杜月娥怎么不满意。
四太太那个忧愁,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儿子那么优秀,也许万一有可能被二皇子慧眼识珠呢?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犹豫耽误了儿子的前途。
抛开杜月娥的出身来谈,杜家的条件是真的很好。
四太太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她身边的刘嬷嬷看不下去了。
“太太,您不如叫来少爷,问问他的意见呢?咱们少爷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这婚姻大事,也应该问问他呀。”刘嬷嬷提醒着说道。
四太太一想,觉得有点道理,便命人去把苏杰请了过来。
不一会,苏杰就过来了。
“娘,您找我?”
四太太慈爱地看着一表人才的苏杰,转念想到杜月娥,心里就是一阵的烦躁。
“杰儿,你过来,娘有事情要与你说。”四太太温声说道。
苏杰坐到了一边,四太太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把杜家的事情说了。
“也是我儿太过优秀出色,杜家的人没有看上你三哥,反而属意你。”四太太颇有些骄傲地说道。
苏杰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四太太看他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奇怪:“杰儿这是怎么了?”顿了顿,她叹了一口气:“这位杜姑娘虽是出身差了一些,好歹是记在了嫡母的名下,杜大人又宠爱她,若是能嫁给我儿,日后对你也是一份助力。”
苏杰张了张嘴,最后才道:“儿子年纪尚轻,还未成家,不想这么早的就定下亲事……”
“此事好办,大不了就是先定了亲,过几年再成亲便是。”四太太不以为意地说道。
原本四太太还有些犹豫,此时看到苏杰,反而下定了决心,像是非要他娶了杜月娥一般。
苏杰敷衍了两句,便借口还有功课要做,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四太太没有拦着他,只是在他走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苏杰不愿意,她是当娘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此事怕是不能如他的愿呢。
苏杰从四太太的院子出来,回到自己的书房,刚走到拐角处,就被人拽住了袖子。
苏杰眉头一竖,刚要出声怒斥,定睛一看到来人,立刻缓和了脸色:“嫣儿,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周嫣咬了咬唇,垂下目光,不去看他俊逸的面容:“四太太找你,可是因为婚事?”
苏霑和杜家姑娘的亲事,最后被苏杰抢了风头一事,全府闹的沸沸扬扬,周嫣自然也听到流言蜚语。
苏杰看着她秀美的面庞上,难掩担忧,心头一软,他放缓了声音道:“嫣儿你放心,我定是不会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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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来和苏霑坐在隔壁的厢房里,两人面前摆着茶。
“看来是杜家的人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苏云来说道。
苏霑点了点头。
今日这次的见面,虽然因为苏霑的装扮,闹了一些小误会,不过四太太还是很满意的。
众人各怀心思打道回府。
回到了听雨轩,陈氏就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姑娘,相貌好,出身也不错,只是年纪太小,显得有些……不太稳重。”
苏云来看了一眼兰嬷嬷,兰嬷嬷便站了出来说道:“太太,奴婢刚才派人去打听过了,听到这位四小姐,私下里似乎是对我们三少爷有些不满意呢……”
说着,她便把杜月娥私下说的话告诉了陈氏,杜月娥自己派人去偷听苏家人说的话,她不会想到,苏家也打听了她。
陈氏一听,脸色就是冷了下来。
苏云来此时淡淡地说道:“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又是庶出,自然没有好好教导。”
“什么?庶出?”陈氏更是一脸愕然:“她不是杜夫人的女儿?”
:“太太,奴婢打听过了,这位杜四小姐是杜大人的爱妾所生,杜大人宠爱妾室,便将杜姑娘记到了杜夫人的名下,充作嫡女,只是杜姑娘一直都是由她的姨娘教养的。”
陈氏的眉头就狠狠地蹙了起来,她的语气里带了埋怨:“这也太不像话了,我们霑儿怎么能娶个庶女!”
就算名分上是嫡女又怎么样?出身就是出身,陈氏如今一想到杜月娥的做派,又觉不奇怪了。
“这,这四弟妹也真是……真是太不小心了。”陈氏有些不悦地说道:“不行,我这就去找她,回了这门亲事。”
“娘,先不着急。”苏云来急忙拦住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氏恨不得立刻就去告诉四太太,他们家霑儿不娶这个庶女,她有些不耐地问道:“为什么?”
“娘,您现在回绝了,四婶婶怕是会埋怨您不识好人心,到时候怕是您也要落埋怨呢。”苏云来提醒着说道:“若是传了出去,对哥哥的名声也不好。”
陈氏一脸不高兴:“那我们霑儿不娶还不行么?”只是如果会影响到苏霑,她还是按捺住了。
苏云来勾起了唇角,在陈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陈氏一脸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这么做行么?”
苏云来拉着她的手,语气笃定:“行,一定行!”
看着女儿的脸,陈氏压下了心里的怒意,转身去了凌云院。
回来之后,四太太就去了凌云院回禀。
“四弟妹,这杜家的姑娘,果然不错!真是要多谢你了!”陈氏一进门就满脸笑容地对着四太太说道。
四太太闻言,眼睛便是一亮,笑的合不拢嘴:“那我可要恭喜二嫂了!这杜家姑娘,我看也是喜欢极了,知书达理,长得又好,和咱们霑儿真是般配极了!”
陈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她才看到站在一边的五太太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她还是一言不发。
虽然她是有意把周嫣许给苏霑,可到底没过了明路,如今苏霑和杜家的婚事若是成了,再提周嫣的事,只会让周嫣尴尬,还会坏了她的名声。
两个姑娘,苏霑没选周嫣,外人不会说苏霑是攀龙附凤,只会说周嫣本身不够出色,所以才不被青睐。
五太太是聪明人,和苏霑联姻的事情已经没有可能,她不能再平白搭里一个侄女进去。
所以即使心里不愤,五太太也只是立在一边没有插话。
苏老太太扫了五太太一眼,对她的识趣非常满意。
苏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此时掩着嘴角笑道:“哟,看来这杜家姑娘果然不凡,让二位太太都如此赞不绝口,奴婢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见见咱们未来的三少奶奶了!”
苏老太太回过神来,笑着睨了她一眼:“你看看,有比我还着急的!既然看好了,就把事情安排起来吧,过小定,聘礼,样样都不能马虎,娶亲是大事,可不许你们委屈了霑儿!”
见苏老太太如此重视苏霑的婚事,陈氏心里感动极了:“娘如此疼爱霑儿,这么多年,儿媳没有在娘面前尽孝,倒是劳累娘照料霑儿,霑儿以后一定会孝顺娘的!”
苏老太太一脸满意地笑容,她拍了拍陈氏的手:“我疼爱我的孙儿,看你这个样子!”
四太太和五太太就站在一边,看着这么衣服婆媳情深的样子。
陈氏说完了话,便告辞离开了,只是一出了凌云院的门,她脸上的笑容就烟消云散了,希望真的能如阿晚说的那样,这门亲事成不了!
陈氏一走,四太太也忙不迭地告辞了:“娘,我也退下了,我还要去给杜家去消息呢!”
“去吧!”苏老太太点了点头。
四太太一离开,五太太便欲言又止地看向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神色淡淡的,和蔼的神色褪去,让她看起来有些淡漠,她看了五太太一眼:“你想说什么?”
“娘,我听说这位杜大人的靠山很受阁老陈大人的器重,杜大人也是妥妥的陈派一党,让霑儿和杜家联姻,那不是……”五太太话音未尽,却意味深长。
苏老太太轻轻地翘起了唇角,“你以为我费尽心思,也要把霑儿留在京城是为了什么?”
五太太一怔,是因为杨太傅,杨太傅对苏霑一向欣赏,也是因为苏霑的关系,苏家的女眷才能和杨家走动,因此两家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霑儿再聪明、再能干,他的身子注定了让他成不了气候,”苏老太太语气很温和,脸上的表情却很冷漠:“结亲,本就是结的两姓之好,无论是谁娶的杜家的姑娘都一样,为的只是结上杜家这门亲事。”
五太太眉头微微一动:“……那杜家真的会为一个出嫁女,扶持我们家?”
“那就要看看这杜家的姑娘了。”苏老太太淡淡地说道:“如今杜家如日中天,多结一门善缘,也是好的,霑儿总是要娶亲的,娶了小门小户的,到时候老二不满意,还以为我苛待了他的嫡子。”
苏老太太说的老二,就是苏霑的父亲苏之洵。
“更何况,”苏老太太抬起眼皮,扫了五太太一眼:“能不能让杜家扶持,这要看的是我们家的本事,若是我们家没个能立得起来的,到时候也怨不得杜家,所以我让你好好教养晨儿!”
“晨儿也一直很用功,杨太傅去讲学的时候,还夸赞了他几句。”五太太连忙笑道。
苏老太太点了点头,提到自己的亲孙子,她的脸上才带了一丝柔色,“与杜家结了亲,女婿扶不起来,可是女婿还有兄弟,只要我们能拿出资本,让杜家,这亲,才算结上了。”
五太太明白了,杜明山疼爱庶女,如果他想要让女儿过的好,少不得的会扶持自己的女婿,可是偏偏苏霑的身子不好,他不能出仕,可是苏霑还有兄弟啊,转头扶持兄弟也是一样的,苏家靠着杜家起复,那么苏家就不会亏待了杜月娥,杜月娥在苏家就能安安稳稳的。
苏老太太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阻止四太太的穿针引线,也难怪,自己会在这场争斗中落败,原来是苏老太太早有安排。
想通了这一点,五太太豁然开朗,心里因为四太太起的憋屈也烟消云散了。
“到底只是女婿的兄弟,毕竟隔了一层,只怕杜家也不会轻易交出筹码。”五太太意有所指地说道。
苏老太太挑了挑眉头看了她一眼:“不然你想怎么办?让晨儿去娶一个妾生的,你愿意?”
五太太不说话了,她虽然恋慕权势,可是也不至于要卖儿子的地步,更何况,杜家虽然是门好亲,可五太太还不怎么看得上。
苏老太太转开目光:“此事你心里要有个数,婚事要办的隆重,聘礼也不能少,一定要让杜家看出我们的诚意来,也要让二房的人无话可说。”
五太太点了点头,“娘,您放心,我明白的。”顿了顿,她有些凑趣地说道:“二房那边,娘尽管放心,看着二嫂对您都很感激呢!就连霑儿也是以您这个祖母马首是瞻。”
没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五太太没说的明白,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意,这几年,苏老太太待苏霑的用心,连几个亲孙子都靠后,她虽然心里知道,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别扭。
苏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心思,心里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儿媳妇,平日里也是精明能干的,只是眼界到底是低了一些。
“林家二老爷这几年的政绩不错,听说皇上有意要招他回京了,以他的资历,回来之后,最少也是要入六部之一的一把手。”苏老太太淡淡地说道。
林家的二老爷,不是别人,正是苏老爷子原配林氏的娘家侄子,苏之洵的表哥林正安。
林正安是两榜进士,是天子门生,备受皇上的重用信任,如今林正安正任江南总督。
江南富庶,物产丰富,一般只有最受皇上器重信任的大臣才会委以重任。
林正安和苏之洵的关系极好,这也是为什么,苏老爷子去世之后,苏老太太还忌惮着二房的原因。
五太太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心里明白,苏霑这门亲事必须要办好了。
“我明白了,娘,我这就去准备!”五太太一脸凝重地说道。
苏老太太点了点头,她有些叹息着说道:“你要记住,现在眼前的一切,都不重要,哪怕处在劣势的位置,我们要做的,是利用别人的优势变成自己的优势,为了这个目的,现在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五太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一场婆媳的对话没有人知道,苏老太太也不知道,此时的杜家也正在进行一场对话,只是谈话的对象是杜明山和杜月娥。
杜明山的书房是禁止别人进入的,但是杜月娥不在这个别人的范畴里。
“爹,姨娘给您炖了补汤,您最近太辛苦了,快趁热用一点吧。”
在杜明山面前,杜月娥就是乖巧贴心的女儿,收敛起所有的尖锐。
杜明山宠溺地看着女儿,喝了一碗汤,然后才问道:“今日的法会怎么样?”
杜明山知道今日杜月娥会去参加法会,顺便去与苏家的人见面,正是他命令杜夫人带着杜月娥一起去的,杜月娥的生母只是一个妾,不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杜月娥一提到这事,心里就一肚子委屈:“爹,我不要嫁了,我一辈子陪着您和姨娘不好么?”
杜明山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有问题:“怎么了?可是杜家的少爷有什么问题?”
杜月娥咬了咬唇,“那苏家三少爷,就是一个病秧子,大夫都说他养不活,从小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说是才学出众,都是说的好听的!根本不是母亲说的那样,这样的破落户居然也让我嫁!”
说着说着,杜月娥就红了眼睛,一脸的泫然欲泣。
她虽是记在杜夫人的名下,但其实是由姨娘带大的,她从小就学会了,该怎么哭的更美,怎么用眼泪得到自己想要的。
杜明山一见女儿红了眼睛,心疼不已,他蹙着眉头问道:“此事当真!?”
“女儿亲眼所见!”杜月娥连连点头:“而且苏家的下人也都是这么说的,这位三少爷,除了占了嫡长的名分之外,连他娘亲都待他不上心!爹,您不知道,他今日穿的有多寒酸!这是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这门亲事是杜夫人提的,说苏家是书香门第,杜明山也觉得如此,只是听女儿这么一说,他便觉得这又是杜夫人从中作梗。
这又是后院说不清楚的烂账。
杜明山脸色阴沉,杜月娥看着他的脸色,眼睛一转,又道:“爹,苏家的五少爷便是一表人才,母亲却是提也不提,只说三少爷才是长房长孙,爹,这是在嫌弃女儿的出身么?!”
所有庶出的,心里都有一根刺,这根刺就叫嫡庶之分。
“五少爷?”杜明山一怔:“可是那位在国子监读书的苏家五少爷?”
杜月娥点了点头:“对啊,爹也知道他?”
二皇子要选伴读一事,杜明山当时也是动过心思的,后来选进国子监的几个人,他都有调查过。
杜明山看着女儿,心思不由得动了起来。
……
四太太很快就去了杜家一趟,只是比起前几日的热络,这次杜家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淡。
杜夫人陪着四太太喝了一盏茶,便借口有事,这其实是在变相送客了,四太太虽然心里疑惑,却也无可奈何。
直到媒人去了苏府,给四太太传话,“杜家很满意苏家的婚事,只是这人选嘛,怕是要换一换。”
“换人选?”四太太一脸愕然:“换谁?”
媒人笑容可掬地搓了搓手:“我听说府上五少爷正到了合适的年纪……”
四太太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很快,五少爷抢了三少爷的婚事在府里闹的沸沸扬扬,不过作为当事人,苏霑和苏杰两个人对此不置可否,保持缄默。
下人们都说,杜家没看上三少爷,嫌弃三少爷的身子差,却又对五少爷青睐有加。
只有四太太憔悴不堪,据说病的都起不来了,连躺了两日,喝了好几天的药。
最后还是苏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狠狠地教训了几个传话的奴才,才没有人敢继续传下去。
四太太强撑着病体去见苏老太太:“娘,这门亲事可不能答应啊!”
苏杰是四太太的命根子,这孩子聪慧还勤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娶个庶女。
五太太一早听到消息,也很快就赶到了凌云院,她不是为别的,是为了来看热闹的。
此时听到四太太的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四嫂这话说的,前几日还对那杜家的姑娘赞不绝口,现在怎么就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了?不过是换个结亲的人选,霑儿都不介意,四嫂何不成全了一对有情人?”顿了顿,她捏着帕子,装模作样地说道:“就是可惜了,我家晨儿没有这么好的福分,人家杜姑娘看不上他呢!”
四太太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恶狠狠地瞪着五太太:“五弟妹若是羡慕,大可以直说,我辛苦跑一趟杜家,帮晨儿提一提亲事,也不碍什么,左右都是一家人!”
五太太脸色顿时一沉,目光阴鸷地看着她。
“好了!有完没完!”苏老太太沉声怒斥。
四太太和五太太这才别过了头去。
四太太最沉不住气,她没办法,再沉住气,她儿子就要娶一个庶女了。
“娘,此事可怎么办?不能真的让杰儿娶一个庶女啊!”四太太焦急地说道。
“什么庶女?”苏老太太慢条斯理地说道,“人家杜姑娘可是记在了杜夫人的名下,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你这话若是传出去,你儿子就别娶亲了。”
四太太表情一僵,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五太太勾起唇角,又担心被苏老太太斥责,便压低了声音:“那娘,这苏家的亲事,可是还要结下去?”
“不然怎么办?”苏老太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如今杜家是明摆着要换人了,不换人,亲结不成,那就是要结仇了。”
四太太一脸震惊:“娘!杰儿怎么能娶这样一个女子?他以后的前程都要毁了啊!”
苏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沉思了一下,才说道:“看来杜大人对这个庶女,还真的是疼爱异常,如果是这样,杰儿成了杜大人的女婿,以杰儿的才学能力,以后的路说不定会更好走一点。”
苏老太太说完,看了一眼五太太一眼:“你那日有一句话说的对了,如果只是女婿的兄弟,到底是隔了一层,不如自己的女婿来的亲近。”
四太太还是一脸抗拒,在她看来,苏杰就算要找一个可以扶持自己的岳家,也大有人选,杜家实在不算是最好的选择,说到底,四太太还是不甘心让苏杰娶一个庶女。
“娘,就算如此,杰儿已经进了国子监,若是有了大造化,成了二皇子的伴读,以后未必不会有更好的亲事……”四太太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苏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我听说最近又几人进了国子监,不管是出身还是才学,都不是杰儿能比的,杰儿想要当二皇子的伴读,怕是有些难了。”
苏杰才学是有的,不过那得分跟谁比,在国子监那种人才如云的地方,他就显得很普通了,二皇子的伴读,那必须得是非常卓越优秀的人才才行。
苏老太太冷静地思考之后,觉得苏杰当二皇子的伴读希望很渺茫,不过能进了国子监,就是一件好事,有了同窗之谊,以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你不能一条路走到黑,总要为杰儿多打算打算,如果他不能当二皇子伴读,他迟早都是要入仕的,这个时候有一个得力的岳家,对他来说至关重要。”苏老太太分析着说道:“而且还有一点,杜大人的上司要升迁了,他的位置怕是也会动一动,杜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个时候去得罪杜家,非智者所为。”
四太太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她像是溺水之人,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那娘,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苏老太太冷静地说道:“是愿意给杰儿还没出仕的时候,就结下这么一个仇敌,还是结一门对他有利的亲事?”
四太太沉默不语。
苏老太太放缓了声音又道:“其实这门亲事对杰儿是有好处的,除了杜家的姑娘出身之外,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凡事没有十全十美的,只要她能给杰儿带来帮助,你又有什么不满的呢?”
四太太沉默不语。
……
此时的听雨轩,苏霑听到外面的传言来找苏云来。
苏霑一进门,就问道:“五弟的事,也是你做的?”
苏云来看着苏霑一脸的‘你不要瞒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觉得自己极其无辜。
“这个……是个意外。”苏云来有些艰难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五哥会在那个时候去了法会,还遇见了杜姑娘。”
就算苏云来再算无遗策,也没算到苏杰会突然出现在法会,而且还能遇见杜月娥啊!
这事真的是个意外,苏云来自己也觉得很惊异。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云来一脸纠结的表情,苏霑有一种,原来你也会有没想到的情况啊,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满足。
“那现在怎么办?”苏霑问道。
苏云来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反正你不用娶她了就好啊。”
苏云来在心里暗道,人家姑娘没看上你,你却又操别人的心干什么。
“那五弟会娶那个杜姑娘么?我看她倒不像是好姻缘。”苏霑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苏云来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人家算计你的婚事,你倒是担心人家来了。
“这个,就要看四太太的了。”苏云来淡淡地说道:“看看她能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到什么地步。”
苏霑闻言,拧起眉头瞪着她。
“你什么意思?”苏霑不由得说道:“四婶知道杜家的情况,还肯让四弟娶她?”
苏云来心道,那是四婶说的算的事么?这得看苏老太太怎么抉择。
“且看着吧,当初四太太不是也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么,既然她如此满意杜姑娘,给她当儿媳妇,想来她也应该是开心的。”苏云来微笑着说道。
苏霑看了一眼她的笑容,突然看出来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
四太太回去院子里,委实纠结好一阵子,把杜月娥配给苏霑,四太太觉得怎么看都合适,可是一旦换成了自己的儿子,四太太怎么看杜月娥怎么不满意。
四太太那个忧愁,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儿子那么优秀,也许万一有可能被二皇子慧眼识珠呢?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犹豫耽误了儿子的前途。
抛开杜月娥的出身来谈,杜家的条件是真的很好。
四太太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她身边的刘嬷嬷看不下去了。
“太太,您不如叫来少爷,问问他的意见呢?咱们少爷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这婚姻大事,也应该问问他呀。”刘嬷嬷提醒着说道。
四太太一想,觉得有点道理,便命人去把苏杰请了过来。
不一会,苏杰就过来了。
“娘,您找我?”
四太太慈爱地看着一表人才的苏杰,转念想到杜月娥,心里就是一阵的烦躁。
“杰儿,你过来,娘有事情要与你说。”四太太温声说道。
苏杰坐到了一边,四太太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把杜家的事情说了。
“也是我儿太过优秀出色,杜家的人没有看上你三哥,反而属意你。”四太太颇有些骄傲地说道。
苏杰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四太太看他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奇怪:“杰儿这是怎么了?”顿了顿,她叹了一口气:“这位杜姑娘虽是出身差了一些,好歹是记在了嫡母的名下,杜大人又宠爱她,若是能嫁给我儿,日后对你也是一份助力。”
苏杰张了张嘴,最后才道:“儿子年纪尚轻,还未成家,不想这么早的就定下亲事……”
“此事好办,大不了就是先定了亲,过几年再成亲便是。”四太太不以为意地说道。
原本四太太还有些犹豫,此时看到苏杰,反而下定了决心,像是非要他娶了杜月娥一般。
苏杰敷衍了两句,便借口还有功课要做,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四太太没有拦着他,只是在他走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苏杰不愿意,她是当娘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此事怕是不能如他的愿呢。
苏杰从四太太的院子出来,回到自己的书房,刚走到拐角处,就被人拽住了袖子。
苏杰眉头一竖,刚要出声怒斥,定睛一看到来人,立刻缓和了脸色:“嫣儿,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周嫣咬了咬唇,垂下目光,不去看他俊逸的面容:“四太太找你,可是因为婚事?”
苏霑和杜家姑娘的亲事,最后被苏杰抢了风头一事,全府闹的沸沸扬扬,周嫣自然也听到流言蜚语。
苏杰看着她秀美的面庞上,难掩担忧,心头一软,他放缓了声音道:“嫣儿你放心,我定是不会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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