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成吉思汗三法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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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顾倾城发来了一条短信:“速来,他们偷婴儿。”

    “偷婴儿?偷转世灵童?”我吃了一惊,来不及犹豫,马上飞奔去横向走廊。

    从拐角到婴儿暖箱室差不多有一百步,怪不得站在急救室门口听不到这边的动静。

    顾倾城伏在一张担架后面,右前方十步外是妇产科护士站。此刻,两名护士全都伏在桌上沉睡。

    我判断,她们是被两名怪人打昏过去了。

    不等顾倾城解释,我就从护士站隔壁的玻璃窗里看到了那两名怪人。

    那个房间里共有四排暖箱,每一排有十个箱子,可同时容纳四十名婴儿。巧的是,此刻暖箱全都空着,并没有需要特殊照顾的婴儿。

    按道理说,正常人不必进去,只要凑近玻璃窗向里望一眼,就知道进去也没有什么用处。偏偏两个人的思维十分怪异,明明没有婴儿,他们偏偏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检查过去,绝不放过任何角落。

    “两个人大概是闭关修行太久了,以至于思想僵化,不懂得拐弯。可是他们在找什么呢?这里根本没有婴儿,要找也得去产房里找才对。难道……难道……”顾倾城无法给出满意的答案,自己把自己问住了。

    事实很清楚,两个中年人接到的命令是“到暖箱室找婴儿”,而这命令是来自于“朽玉上师”的。

    他们到达目的地,就算看不见婴儿,也要把每一个暖箱都翻个底朝天,才能回去交差。

    “我们走。”我低声说。

    “可是,就任他们把这里弄得人仰马翻?”顾倾城皱眉。

    我取出电话,按照护士站侧面贴的投诉电话拨过去。

    等电话被接起来,我故意粗声粗气地说话:“我们是病人家属,有两个人在暖箱室里乱翻乱掀,乒乒乓乓乱响,你们医院的保安呢?到底还管不管?吵着产妇和婴儿,都睡不着,赶紧来管管吧!”

    医院管理严格,如果不是值夜班看监控的保安打盹失职,早就应该有人及时赶到才对。

    维护医院治安是保安人员的职责,只要赶走两个怪人就好了,根本无需我和顾倾城出手。

    我挂了电话不到三分钟,走廊两端都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两组黑衣保安端着防暴叉、拎着电警棍冲过来,足有八九人之多。

    “人呢?在哪里?人呢人呢?”保安们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他们看见我和顾倾城,理都不理,直扑暖箱室。

    那些暖箱造价不低,如果双方在暖箱室开战的话,估计医院就要大大地损失一笔了。

    “关于转世灵童的知识,你知道多少?”顾倾城抱着胳膊看热闹,但仍然纠结于两名怪人的来意。

    我摇摇头:“顾小姐,根本就没有转世灵童——无论他们在找什么样的婴儿,都不该是转世灵童。据我所知,寻找灵童是一项兴师动众的大工程,至少应该有一大队人马才能完成,而且被指认的灵童还得回答一系列高僧转世之前留下的暗语问题。看这两人的智商、情商,绝对不会被委以重任。好了,别多想,回去吧。”

    我一直以为,藏密知识自成一体,虽然与我们同属一国,但其思维路数、操作方式却大相径庭。

    同样是转世,普通人死后进入六道轮回,然后成为没有过去痕迹的完整“新人”,从零开始,过崭新的人生。灵童却是带着前世完整记忆出生,甚至有些超级灵童是带着三世、五世记忆而来,其智慧深不可测,每一代都是以“知识叠加”方式活着。

    这一类人成年之后,往往沉迷于佛法研究之中,毕生精力用于著书立说,对红尘俗世中的功名利禄没有半点兴趣。否则,这类人踏入红尘,其他人岂是对手?

    (江湖之中每隔百年都有出类拔萃、惊采绝艳之士出现,或祸乱人间而遗臭万年,或鞠躬尽瘁而流芳百世。在玄学家看来,那些正是误入凡尘的灵童,灵根未醒而智慧长存,才引发了江湖上的轩然大波。)

    “龙先生,何必如此消极?世上有很多事,旁观者永远无法窥其究竟,只有迎着变机前进,才可能成就大事。”顾倾城有些不满。

    我苦笑着后退:“顾小姐,我们已经身处麻烦之中,你还嫌不够吗?”

    顾倾城摇头:“有句话,你没听过吗?虱子多了不咬人。麻烦多了怕什么,我就是负责解决麻烦的。”

    在我眼中,顾倾城还年轻,依托顾倾城的古玩帝国,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极少遭遇挫折,所以才会说出“解决麻烦”这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来。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笑,示意她向暖箱室里看。

    保安涌入暖箱室,将两名中年人围住。

    我打投诉电话的本意,不过是要保安到场,赶走他俩,不至于在医院里闹出事来,打扰了病房里的男女老少。

    老百姓生活不易,生病住院已经弄得筋疲力尽,如果再摊上无端祸事,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如我预期的,保安赶到,两名中年人不再翻找,准备退出暖箱室。

    意外就在中年人走出暖箱室门口的那一刻发生了,一名保安手贱,横着手里的防暴叉向前推,一下子叉在落后中年人的腰间。我猜他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拿着叉子比划一下,过过抓人的瘾,谁料鬼使神差的,他手底下没数,防暴叉实实在在地招呼到了嫌疑人的身上。

    世人皆知,藏密中有红砂掌、无影手、天葬离魂刀等等杀伤力极强的诡异武功,都需要不间断修炼二十年以上才能有所成就。

    中年人的年龄约在三十五上下,行动古怪,其貌不扬。我没料到他们的武功竟然也是出神入化,那端着叉子的保安还没来得及收叉道歉,被叉到的中年人倏地缩身,已经由叉子里钻出来,反手一勾,捞住保安的脖颈,一扭一甩,那保安就软绵绵倒下。

    保安们没有实战经验,只仗着人多,呼啦一声向前拥。

    大约只用了十秒钟,走廊里便躺了满地人,全都是黑衣保安。

    两名中年人每一出手,都干净利落地打倒一名保安,使用的全都是类似于分筋错骨手之类的擒拿短打功夫。距离二十步,我能清楚地听到保安们骨断筋折的“喀嚓”声。

    顾倾城弹身而起,被我一把按住。

    “这是意外,两人已经下手留情,保安们死不了。没有枪械,制不住他们,别费劲了。”我低声警告她。

    很奇怪,我闻见走廊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不是福尔马林消毒水,也不是医用酒精的刺鼻气味。

    我轻轻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仔细分辨。

    “是洋葱,曾经出现在春都大酒店十八层走廊里的洋葱……顾倾城把洋葱带上了车子,就是那种味。”我记起来了。

    “洋葱!北方大帝的狗腿子也在这里?”顾倾城面色一变。

    之前,我们消灭了北方大帝一部分手下,神秘来电留下的口讯说,已经“送催眠师上西天”。那么,谁是洋葱的主人,为何出现在酒店后又出现在这里?

    两名中年人经过我面前时,缓缓停下。

    其中一人向我说了一句藏语,意思是“受惊了,对不住”。

    我摇摇头,没有开口。

    另一人语速极快地说了一连串藏语,大致意思是——“不要跟汉人讲礼貌,我们代表的是朽玉上师,上师是人间最尊贵贤德,接近于神。所以我们做的工作也是最神圣的,谁敢阻拦,谁就是魔鬼,杀无赦。”

    我怫然不悦,但没有表现出自己能听懂藏语。

    “朽玉上师要我们找灵童,不要我们惹事。那些只是普通人,没有恶意,你刚刚不该出手。”第一人说。

    另一人也就是被防暴叉叉住的那个,他显得极不耐烦:“师兄,我说了,我们在找灵童,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要紧事。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根本不用亲自进来找,我们给那些汉人钱,要他们包围医院,无论三天之内有多少婴儿出生,全都抢走,不就容易得多?像你这样蔫蔫乎乎地办事,功劳早晚让别人抢了。”

    我不禁心惊,顾倾城的猜测完全正确,两人的确是在寻找灵童。但是,用如此暴力的手段找人,却极为鲜见。

    第一人面无表情地回应:“为什么总要抢功?我们是修行者,俗人你争我夺的东西有什么要紧?朽玉上师要我们做事,不是要我们建功。我们没有找到灵童,平平静静地回去复命,就足够了。”

    另一人同样面无表情,但语速快至连珠弹一样:“师兄,我们远道而来,如果不能建功,那又有什么意义?同样是修行,有的同门得到前辈垂青,三个月即可面壁静修,一年即可入洞闭关,三年即可下辩经场‘斗经’,五年即可代表寺院参加‘藏密门墙之战’。如此下去,十年之内,与我们同龄的修行者就能进入藏地领袖阶层,盛名载入史册,与诸上师比肩。像你这样,修行十年,也不过是冥顽不灵、默默无闻的下等僧,每天做的不过是普通功课,老死于青灯黄卷之下。我不是你,才不愿像你那样走完一生,我要成功,要成为朽玉上师座下首席智者,要让全藏地的民众都仰视于我,称我为‘拥康大德、拥康仁波切’……”

    两人的辩论针锋相对,一个隐忍淡泊,一个浮躁激进,偏偏两人说话时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巴开阖,仿佛两只动画木偶一般。

    我是局外人,不愿发表任何看法。同时,我的左手发力,摁住顾倾城,不容她挣扎。

    “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不如求助于路之贤者,如何?”第一人问。

    “好,路之贤者助谁,我们就听谁的。”另一人同意了。

    我心中一紧,已经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禅宗弟子修行途中,遇到有难题辩论不休时,就会有“求助于路之贤者”的做法,其具体程序是——先找一位经过的陌生人,再拿出一个非黑即白的选择问题,请陌生人出手遴选。陌生人选中了哪一方,就证明哪一方是正确的。

    这种解决争端的方法与道门的“问天打卦、马前课、手占课”近似,都是凭着冥冥之中的神力来选择方向。

    两人提出这个方法,此刻又站在我面前,这个“路之贤者”的角色应该是非我莫属了。

    接下来,第一人伸出右臂,另一人伸出左臂,两条手臂紧贴着。

    古印度瑜伽术高手能将自己的躯体任意弯曲,视频公布出来,举世观众皆被镇住。这一次,站在我面前的两个人所做的,要比瑜伽术高手困难几万倍,因为他们两个的手臂快速而无声地缠绕在一起,如两根煮软了的面条一样,七扭八扭,最后变成了一根仿佛盘结的麻花。

    这根“麻花”最后伸到我面前来,两个人的两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我。

    很明显,我选择哪条手臂,就等于是支持哪个人的观点。可怕的是,两人的衣着相同,手掌粗粝程度也一模一样,此刻根本看不清哪条手臂属于哪个人。

    这样的选择,完全是瞎子摸象一样。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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