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仗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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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一张长方桌,王遥和王玺分坐两端都在奋笔疾书。

    桌子的中间堆着一摞散乱的材料,其中还有一些档案袋。

    没有台灯没有写字桌,只有屋顶那盏100瓦的白炽灯泡。

    这是一场关乎王大白乎一生前程的战斗,也是关乎王家这一辈人能否重返政界的战斗。

    尽管王玺兄弟两个没有想得那么多那么远那么沉重,但兄弟俩的老爹老妈却就是这么认为的。

    因此王遥老妈只是隔一会给兄弟两个添点茶水,弄点食品上桌以外,一句话都不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打扰了兄弟两个。

    而王遥老爹,则更是躲在了自己房间里,一声不吭。

    甚至他那个形影不离的半导体,这整个晚上就根本没有打开过开关。

    王遥的老爸一共兄弟五人,除了老三也就是王遥的老爸以外,其他的四个几乎各个都是传奇。

    老大,也就是王遥的大大爷叫王跃文。迫于家庭生计,不到二十岁就开始往返于关里关外经商,终于有一次外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甚至连一句话,一件衣服一件遗物都没有留下来。

    王遥的二大爷王跃武,在全家生计无着而久盼大大爷而不归的情况下,就跟着村里的几个杆子一起落了草。当部队把山头困死,大部份喽啰都力战而死后,作为山头重要首领之一的二大爷,就把一杆长枪的枪口抵在了自己的下颚上,用自己的脚趾扣下了长枪的扳机。

    王遥的四叔和老叔也就是老五,则是王家的骄傲。

    四叔王跃双,二十二岁就当上了县长。用王遥老妈的话说,腰上的皮带别着两把手枪,身后跟着两个警卫员,那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然而文武双全的四叔,竟然还是个情种。

    他的未婚妻是一个富农家的女儿。上级领导苦口婆心劝他退婚另觅佳偶,即使女方不是革命战士,只要是个平下中农的子女,他的前程就将不可限量。

    此时的富农女儿已经有了身孕,用王遥奶奶的话说,官可以不做,咱不能丧良心……

    于是四叔这个地富反坏右的女婿,就在地高官的岗位上,开始接受广大贫下中农,广大革命小将的再教育。

    然后四叔就得了一场重病。据王遥老妈说,四叔的最后时刻,卧在炕上时,肚子已经鼓得比十月怀胎的孕妇还要高大,全身浮肿的已经没有了人形。

    老叔叫王跃忠。二十四岁时就已经是坦克团的团长了。

    王遥家只有四叔和老叔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四叔和老叔都是一身戎装的半身合影。

    在两位叔叔清秀英武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到王遥兄弟的影子。即使是王遥也能一眼看出这绝对是亲叔叔,王遥的眉眼间和这两位叔叔极其神似。即使一个外人一眼看去,也会立马知道这两个绝对是王遥的血亲。

    另一张照片就是老叔头戴坦克帽,身后是掀开的坦克舱盖,身前是坦克炮塔的半身像。

    然而此前老王家的男人命运,似乎都有些悲剧的色彩。

    老叔的坦克团在攻克天京时,严令部下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损坏任何建筑和工厂,那些资本家的产业也就自然得到了保护。然后就是,一个资本家的女儿,就开始对老叔穷追猛打。

    然后就是,资本家的女儿得偿所愿,老叔抱得美人归。

    再然后,批斗下放蹲牛棚不一而足。堪堪平反即将回城之际,老叔却一命呜呼,终于翘在了黎明前的黑夜里。

    用王遥老妈的话说,你们老王家的男人,虽然各个都是个人物,各个却都是坏在了女人的手上……

    要说这文武双全忠的哥五个,最为平庸的就是老三,也就是王遥的老爸了。

    但用他老人家自己的话说,哥几个总要有一个,要留在家里照顾这个家,留在老人身边,在家里侍奉高堂……

    所以,这个老三,就一直死守着这个原本就没有什么家业的家。

    然而也只有这个平庸的老三,香火最为鼎盛,人丁最是兴旺,为老王家延续了王玺和王遥这两支香火。

    大大爷和二大爷死翘翘之前,都还是青春年少,都没有成家,也就自然没有什么后人留下了。

    四叔只留下一个女儿,嫁人之后也就和王家再也没有什么来往。有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似乎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之类的意思吧。两个叔叔的革命生涯原本就两袖清风,沉寂之后就更加困窘。王遥老爸这一支更是马尾巴穿豆腐,根本就提不起来。

    老叔倒是有一儿两女。儿子倒也是遗传了老王家男人们身上的那股子血性。就在老叔被冲击得最为严重的时候,他这个浑身充满血性的只有十六岁的儿子,就在一场武斗中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王遥的老爸直到二十八岁上,才娶了当年只有十七岁的王遥的老妈。原因只有一个,老爸家那家伙穷得,啥也没有。别说手电筒了,就连墙上的诗词书法都没有。

    每当王遥老妈和他老爹吵完架的时候,老妈往往就会痛说一番家史。痛说家史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三岁没妈,七岁没了爹。”她是被王遥老爹借钱买来的。

    王遥老妈家的家业,败在她父辈的烟土上。

    老妈说起败家这件事时,非常的奇幻。她说她亲眼看见,她老爹躺在床上抽大烟的时候,那个装着大烟膏的罐子,就忽然飞了起来,牢牢地扣在了墙壁上。

    所以老妈虽然是上过两年洋学堂的人,却是非常的认命,她认为那就是天意。

    王遥一家搬到了突谷县,家境稍稍稳定了一些后,王遥的大哥和两个姐姐,都先后去寻找过四叔的女儿和老叔的两个女儿。

    四叔的女儿仍然是消息全无,倒是老叔的两个女儿都找到了,却也都成了人妇,成了人母。那缕似有还无的血亲纽带,至此也就逾加显得细弱柔丝了。

    王瑶老爸虽然平庸甚至有些懦弱,但他对老王家男人们的基因却满怀信心。

    曾经人丁兴旺,血性满怀的王家一脉,不可能就在他这一辈上沉寂甚至消失。

    他就觉得,振兴老王家一脉的历史重任,就将落在王遥王玺这兄弟俩的肩上。

    王遥的老妈尤甚,更是把家里所有的资源几乎都用在了这哥俩的身上。直气的王遥的两个姐姐在暗地里,说老爹老妈都是老封建,一脑子的重男轻女……

    实话说,别说是王遥,就是王玺也没有把什么振兴家族的念想当回事,这哥俩的想法都很现实,改变生存现状,衣食无忧,让一家人在人前都能挺起腰杆,抬起头来,足矣。

    因此,在王遥沉浸在温柔乡里的那两天,高丽丽一个电话就把王玺喊了回来。王玺就开始按照王遥的想法,乱串于县里各个局室和科室,开始搜集各种详实的数据了。

    “多种经营”和“个体经济”这两个命题,放在后世早已是司空见惯妇孺皆知了。然而在当时,却绝对是个新名词新概念全新的理论体系与全新的产业思维了。

    两篇文章的总体结构王遥从看到张学给他的那两个文件开始,就基本上有了思路了。

    他需要的,只是几个重要的数据。

    比如,突谷县的林木总蓄积量,每年的采伐量,每年采伐量的递增幅度等。这个数据稍加推导就可以知道突谷县靠着卖木头还能生活多少年的问题。

    再者,就是突谷县生产总值的构成比例。其实这个不用算王遥都知道,几乎是百分之一百都是卖大木头创造的产值。他只是需要用这些详实的数据,来阐述仅靠木材资源发展生产的前瞻性危机,以及发展林区的林木产品深加工,发展多种经营是林区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途径而已。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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