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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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在袁彬带领下,罗绮径直去伯颜帖木儿帐中说明来意,伯颜略有迟疑后,欣然同意罗绮所请,并安排心腹携信物随同前往。

    罗绮走后,伯颜帖木儿手下千户孛罗不解的问道,“那颜,明使此去必然是探听我军虚实,您为什么要同意呢?”

    伯颜帖木儿却问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这几天一共走了几个部落?”

    孛罗一愣,愤愤说道:

    “科尔沁草原上的几个千户,声称部落受灾,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太师就不该放他们回去,哪里是受灾,我看是分明是投奔脱脱不花汗去了。”

    “留下又能如何,他们的心已经飘走了,留下有百害而无一利。

    孛罗,你说草原上的狼群最怕什么?”

    “自然是猎人了!”孛罗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错了,猎人最多将狼群赶走,狼群最怕遇见的是另一支狼群,一旦相遇,必须要拼个你死我活。

    我早跟太师说过,我们的根基在准噶尔草原,黄金家族虽然式微,但无论是鞑靼,还是弱小的兀良哈,都从心底将我们视为外来的征服者。

    而今,草原尚未平定,就去招惹大明这个庞然大物,蜜蜂可以蜇人,人只会疼一会儿,但蜜蜂可能会丧失生命。”

    听到这里,孛罗有显得些不服气,言语中对大明十分不以为然。

    “那颜言过其实了,我看那大明不过是外强中干,还不是被我们杀得落荒而逃,连那皇帝都被我们抓了。”

    伯颜帖木儿也不解释,忧虑的接着说道:“土木堡时实际指挥的王振被杀,御驾亲征的皇帝被擒,没了掣肘,我们要面对的才是大明真正的战力。

    我们已经蛰了大明一下,接下来,就轮到他们反击了。不要指望鞑靼人在我们危难时会施以援手,他们只会反过来狠狠的撕咬,我们都是草原上的狼,换做我们也会这么做。

    我与大明皇帝交好,也是为我们瓦剌留一条后路,希望这条路永远用不着……”

    瓦剌人起源于古时候的“林中百姓”,被铁木真为代表的“草原百姓”征服,自马哈木、脱欢、也先祖孙三代励精图治后,趁着北元内斗不止,趁机征伐扩大势力。

    到土木之变前,其势力所及,西起中亚,东接朝鲜,北连西伯利亚南端,南临中原边,漠北东西万里,无敢与之抗者。

    事实上,瓦剌的崛起与大明的支持密不可分。为了打压鞑靼,大明亲手喂养了瓦剌这条恶龙,却在昌平安乐中遗忘了屠龙之术,最终被无情反噬。

    虽然瓦剌势力庞大,但非黄金家族不可为大汗的诅咒一直在草原流传,相传也先的父亲脱欢,在统一蒙古各部后,企图自立为大汗,恢复元朝的荣光。

    祭奠成吉思汗陵时,用剑劈其帐壁,出言不逊,声称要做全蒙古的大汗。突然挂在陵寝里的弓箭发出响声,撒袋中有一支箭还在不停颤动,箭头上沾着鲜血。脱欢背上应声出现了箭伤,口鼻流血。此后不久,脱欢就含恨死去。

    也先继承脱欢的遗志后,曾经流落甘肃放牧的脱脱不花,被他继续奉为大汗,尊号岱总汗。但脱脱不花不甘心做傀儡,利用黄金家族的身份游说东蒙古贵族,最终与也先分营,将汗庭设在了呼伦贝尔草原一带,并积极与大明联系,意图恢复汗权。

    这次南侵,脱脱不花虽然按照部署,率领东路军骚扰辽东,但实际上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征服女真各部上,而且暗中一直与大明保持联系。

    也先掌控下的蒙古,看似牢不可破,实际上各怀心思,内部早已是千疮百孔,矛盾无法调和。这也是伯颜帖木儿的忧虑所在,一个不慎,看似强大的瓦剌,就会被草原上的其他狼群,啃噬的尸骨无存。

    “但愿我的考虑是多余的……”,苦涩的一笑后,伯颜帖木儿摇了摇头,继续和孛罗等人商议南下的准备工作。

    ……

    朱祁镇帐中,李实堪堪将大名近期的紧要大事讲完。李实说的心虚,朱祁镇听的也数次变幻脸色。除了钱皇后没有像前世一样,悲惨的落下瞎眼瘸腿的结局,竟没有一件可以让人高兴的事情。

    乱世之中,站出来救亡图存的人很多,可趁机兴风作浪的人也不少。九边一线,各卫所百姓十室九空,纷纷涌向大同宣府这样的重镇,极大增加了这些军镇的负担。

    湖广、贵州苗人定而又反,部众达十余万。朝鲜趁机扩张势力,将边界从唐朝时的大同江,推进到鸭绿江、图们江以南,以所谓的“东北六镇”与“西北四郡”为据点,大肆掠夺人口,逐渐站稳脚跟。加上浙闽一带,叶宗留、邓茂七叛乱未平,荆襄一带流民四起,大明正处于深重的内忧外患中。

    朱祁镇听完心中惶惶不安,照这意思,回去了也是接手了好大一个烂摊子。李实还要向他请旨处置,朱祁镇能怎么办,一个小小的考古员而已,大气的摆了摆手,决定具体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假装沉吟许久,最终语重心长的对李实说道:

    “朕虽忧心社稷,无奈鞭长莫及,回去告诉王直于谦,朕以他们为股肱,一应事务,可放手施为,待朕回归之时,望诸君还朕一个太平天安!”

    说完弯下腰,对着李实深深一揖到底,脸上郑重异常。

    李实心中大为震撼,顿时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任用贤能,大胆放权,这哪里是昏庸,简直就是千古明君重现。

    青灯十年学文武,只为卖于帝王家。做臣子的,最大的愿望,就是遇一明君,能任之,信之,臣子则臣之,辅之,君臣合璧,开创清平盛世。

    李实激动的呆立帐中,讷讷不能言,正打算跪倒高呼生命,可朱祁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大跌眼镜,神情有些恍惚。

    朱祁镇见李实迟迟没有动静,只是瞪着眼呆呆的站着,以为自己撂挑子的阴谋被识破,顿时有些尴尬。

    呵呵一笑,习惯性的抬起左臂,却发现这个时代压根没有手表,连忙假装看向天空。

    “时候不早了,想来也先的大宴已经预备完毕,我们快快出发,莫要让主人家等的急了……”

    朱祁镇二话不说,像遇见老朋友一样,搂着李实的肩膀,边走还边碎碎念着:

    “羊肉配大蒜本来是极好的,可惜这里只有沙葱……

    马奶酒虽然有些膻味,但习惯了也还不错,后劲大,你一会可不敢贪杯哦……”

    李实一脸懵逼,可又不敢拒绝,干脆欣然接受,抛下君臣大防,能被皇帝如此亲近,身上这件衣服回去必须得挂起来供着,可为传家之宝。

    看着继续喋喋不休的朱祁镇,李实心中暗暗想到。

    “其实,这样的皇帝也不错。”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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