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路灯从头顶照下来，把方鸣谦照成水泥地上一个球。
司大庆家厨房一片漆黑，方鸣谦把耳朵贴上门缝，屋里没有一点声音。
喝下去的全良液在全身血管里逆行，耳膜里一阵阵海浪声。
三更半夜乱跑，害的我擎天柱都玩不到，方鸣谦嘟囔了一句，又探头从窗口打量厨房，路灯从小窗里照进去，在厨房留下长方形的影子。
方鸣谦走去正门，客厅里也没有亮灯，隔壁人家在看电视，一个老太太从窗里伸出头，狐疑地看了方鸣谦一眼。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
渴望片尾曲从黄色灯光里幽幽飘出来。
我爸真不在这里？方鸣谦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又绕去平房后面。在窗沿下站了好一会，才听见了屋里微微的咳嗽声。
声音十分微弱，但方鸣谦还是听出了方木根咳嗽时特有的尾调。
不开灯呐，方鸣谦转了转，又来到小门前。
红蓝色的擎天柱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方鸣谦退后几步，躲到了对面茅棚的阴影里，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爸！”
无人回应，连咳嗽声都消失了，只有晚风吹过头顶榆树叶的沙沙声。
“爸，我妈回来了，叫我来找你回家！”
方鸣谦又喊了一声。
“她说有事跟你商量。”
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似乎是一只茶杯打翻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方鸣谦打了一个悠长的酒嗝，白酒辛辣的气息涌了上来。
你快点出来回家，我就可以喝一杯热水，躺在钢丝床上玩变形金刚，你快点出来吧。
方鸣谦口渴得厉害，吞咽了几口口水，嗓子还是火辣辣的。
“爸，我妈喊你回家了！”
方鸣谦找到一个外置水龙头拧开，哗啦啦喝了几捧自来水。为什么不开灯？嗯哼。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冒上心头。
一个清晰又模糊的答案浮现心头。
A、我爸在和柳桂芝睡觉。
B、我爸在和司大庆睡觉。
C、我爸和他们两个一起睡觉。
D、他们在玩躲猫猫。
方鸣谦笑了一下，酒精和愤怒的共同作用让他此刻觉得很悲凉。
胆小鬼，还要躲在里头不出来，灯都不敢开。
方鸣谦清了清嗓子，把两只手掌聚拢在嘴巴前，形成一个喇叭筒。
爸爸，我妈喊你回家啦。
爸爸，我妈喊你回家！
爸爸，回家！
喊过三声后，周围一片安静，出现了奇怪的死寂，连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方木根还不出来。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方鸣谦把嗓门抬到最大，开始了每隔三秒一次的喊话。
爸爸……回家……爸爸……出来……爸爸……回家。
爸爸……出来……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家？
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啦……爸爸……回家呀……我们在等你回家……
到最后，方鸣谦喊出了急促有力的号子！
爸爸！回家！爸爸！回家！爸爸！出来！爸爸！出来！
出来！回家！回家！出来！爸爸！出来！跟我！回家！
屋里还是一片漆黑，方鸣谦深吸一口气，打算载歌载舞唱上一段时，厨房灯啪地一声亮了。
方鸣谦猛地往屋檐下一缩，听到皮带滑过钢珠扣的声音。
“你这个小畜生！”
校门吱呀一声打开，水泥地上显出了一块黄色的光影。
方木根拿着一根铁条从屋里冲了出来，恶狠狠地寻找方鸣谦的藏身之处。
“今天我不打死你这个畜生，我就不姓方！”
方鸣谦躲在屋檐下黑暗处，悄无声息地朝着山边缓慢移动。
“你人呢？出来，小畜生，看我今天怎么收你的皮！”
路灯下方木根五官扭曲，面目阴森可怖，挥舞着手中一根二尺长的铁条，毒蛇咝咝喘气。
方木根一扭头，看见了黑暗中蠕动的身影。
“小畜生，哪里跑！”
看见方木根发现了自己，方鸣谦浑身汗毛倒竖，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兔子一样从屋檐下窜了出去，朝着漆黑的山边小路跑去，身后方木根咆哮着挥舞铁条，目露凶光追赶着不孝子。
被他追上今天就完了，方鸣谦心头狂跳，不死也要脱层皮。
方鸣谦一路狂奔，跑过了老干部活动中心，跑到了煤球厂路灯下黑暗处，跑得嗓子发甜喘不上气，躲在一株高大的桂花树后，看着身后路灯下的明亮处。
方木根要是追来，有两条路线，一是从鸳鸯房那里上山，二是直接穿过煤饼厂逃出跃进门。
狂怒之下的方木根绝对不会轻饶自己，方鸣谦揉着酸胀的小腿肚，埋怨自己不该喝酒，为了一个变形金刚一时脑热，去触方木根的霉头。
休息了两分钟，远远的路灯下没有出现方木根的身影，方鸣谦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我爸有可能守株待兔，埋伏在暗处等我回去呢，背上又是一凉。
这要如何是好？方鸣谦万念俱灰心乱如麻，连日来的无忧无虑瞬间烟消云散，皮带搓衣板和铁条轮番浮现。
方鸣谦贴着墙根，静悄悄走进黑暗中，顺着小巷一直走到单身宿舍，拐了一个弯，绕去陈奇峰家楼下，躲在一排漆黑的茅棚里考虑对策。
第一，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晚绝不能被方木根抓到，就算露宿街头，也不能回家。
要是我爸今天上晚班就好了，方鸣谦抬起头，看见陈奇峰家透出的灯光。
我能去哪里借宿一晚呢？陈奇峰家太小，蒋文波家人太多，吴永强家太远。女生家更不行，要么就翻墙睡学校吧。
方鸣谦拍拍屁股，埋怨自己太冲动，回想起方木根的表情，是这么多年以来前所未有的凶狠，就觉得大事不妙凶多吉少。
第二，明天方木根气能消多少？方鸣谦无法确定，挨打是逃不过的事，但肯定比今晚挨打要轻一点。
随即方鸣谦又开始生气，凭什么打我？自己躲在柳桂芝家，不开灯，喊你你也不应一声。想到方木根居然真的在和柳桂芝睡觉，方鸣谦咬牙切齿恨起来。
我妈忙着迁户口，我忙着寻宝盖房，你居然就这样背叛我们！简直不可原谅。
原谅？你爸需要你原谅？一个声音冷笑着说，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屁股吧，早点准备好跌打损伤药。
第三，能不能找人求情？我妈会给我求情吗？还是找外公外婆？
是我妈让我去喊的，但是根据李秀兰的一贯表现，临阵倒戈的可能性很大，还是外公可靠，可是要怎么跟外公说呢？说我发现了我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睡觉？
第三次世界大战会直接爆发吧。
几个问题盘旋在方鸣谦脑子里，擎天柱又一闪而过。
方鸣谦在巷子里走了几圈，口渴得难受，直接走去了张振振家。
张家小房间窗帘上，张振振成了一个剪影，从剪影的动作和声音上分析，张振振正百无聊赖，一边吃芒果干一边看书，两只大耳朵左摇右晃，间或还伸出手指挖了一下鼻屎。
方鸣谦噗噗笑起来。
“谁在那里偷窥？！”听到熟悉的笑声，张振振刷地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束手电强光照在方鸣谦脸上，“举起手来！不许动！”
“你把我眼照瞎了！”方鸣谦举着手，“快关了关了。”
“你有病啊，三更半夜不回家，跑来我家偷看我。”张振振关了手电，“我要去跟高燕告状。”
“谁要偷窥你，”方鸣谦做了一个挖鼻屎的动作，“吃芒果干还要加料。”
“你真讨厌！”张振振皱起眉头，“你有什么事？没事滚蛋。”
“我今天闯大祸了，”方鸣谦拍着心口，“不能回家了。”
“你前面不是跟你妈回家的？你又惹你妈生气了？”
“不是我妈，是我爸，现在几点了？”
张振振看看钟：“十点半。”
“我再跟你说会话，我就找个地方去睡觉。”
“你干嘛不回家？”
“我今天触我爸霉头了，他要打死我。”
张振振捂嘴一乐：“活该！我要是你爸，我就把你脚筋都挑断，抽出来做皮弹弓。”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回我可真闯大祸了，我刚才去司文文家喊我爸……”
张振振两眼一亮：“你要不要进来跟我讲？我现在还不困。”
方鸣谦摇头：“家丑不可外扬，再说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
“那你快点滚蛋，我没时间陪你胡扯。”
“你搞瓶饮料给我喝我就走，”方鸣谦摸着嗓子，“我渴死了，从招待所出来我就没喝过水。”
“你等着啊，”张振振回身走去客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健力宝回来，“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方鸣谦打开健力宝，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擦擦嘴巴：“明天跟你说吧，我要找地方睡觉去了，拜拜！”
“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去工休，谁长椅上，别乱跑，”张振振勾勾手指，“你不早点来找我，我说不定还能给你安排个男同学家睡。”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山人去也！”方鸣谦冲张振振挥挥手，跑进了黑暗中。
这人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活得跌宕起伏的，张振振叹口气。
方鸣谦蹲在工休路边，一口气喝完健力宝，看着马路上骑着自行车上夜班的工人陆陆续续骑过，决定先去外公家打探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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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大庆家厨房一片漆黑，方鸣谦把耳朵贴上门缝，屋里没有一点声音。
喝下去的全良液在全身血管里逆行，耳膜里一阵阵海浪声。
三更半夜乱跑，害的我擎天柱都玩不到，方鸣谦嘟囔了一句，又探头从窗口打量厨房，路灯从小窗里照进去，在厨房留下长方形的影子。
方鸣谦走去正门，客厅里也没有亮灯，隔壁人家在看电视，一个老太太从窗里伸出头，狐疑地看了方鸣谦一眼。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
渴望片尾曲从黄色灯光里幽幽飘出来。
我爸真不在这里？方鸣谦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又绕去平房后面。在窗沿下站了好一会，才听见了屋里微微的咳嗽声。
声音十分微弱，但方鸣谦还是听出了方木根咳嗽时特有的尾调。
不开灯呐，方鸣谦转了转，又来到小门前。
红蓝色的擎天柱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方鸣谦退后几步，躲到了对面茅棚的阴影里，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爸！”
无人回应，连咳嗽声都消失了，只有晚风吹过头顶榆树叶的沙沙声。
“爸，我妈回来了，叫我来找你回家！”
方鸣谦又喊了一声。
“她说有事跟你商量。”
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似乎是一只茶杯打翻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方鸣谦打了一个悠长的酒嗝，白酒辛辣的气息涌了上来。
你快点出来回家，我就可以喝一杯热水，躺在钢丝床上玩变形金刚，你快点出来吧。
方鸣谦口渴得厉害，吞咽了几口口水，嗓子还是火辣辣的。
“爸，我妈喊你回家了！”
方鸣谦找到一个外置水龙头拧开，哗啦啦喝了几捧自来水。为什么不开灯？嗯哼。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冒上心头。
一个清晰又模糊的答案浮现心头。
A、我爸在和柳桂芝睡觉。
B、我爸在和司大庆睡觉。
C、我爸和他们两个一起睡觉。
D、他们在玩躲猫猫。
方鸣谦笑了一下，酒精和愤怒的共同作用让他此刻觉得很悲凉。
胆小鬼，还要躲在里头不出来，灯都不敢开。
方鸣谦清了清嗓子，把两只手掌聚拢在嘴巴前，形成一个喇叭筒。
爸爸，我妈喊你回家啦。
爸爸，我妈喊你回家！
爸爸，回家！
喊过三声后，周围一片安静，出现了奇怪的死寂，连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方木根还不出来。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方鸣谦把嗓门抬到最大，开始了每隔三秒一次的喊话。
爸爸……回家……爸爸……出来……爸爸……回家。
爸爸……出来……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家？
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啦……爸爸……回家呀……我们在等你回家……
到最后，方鸣谦喊出了急促有力的号子！
爸爸！回家！爸爸！回家！爸爸！出来！爸爸！出来！
出来！回家！回家！出来！爸爸！出来！跟我！回家！
屋里还是一片漆黑，方鸣谦深吸一口气，打算载歌载舞唱上一段时，厨房灯啪地一声亮了。
方鸣谦猛地往屋檐下一缩，听到皮带滑过钢珠扣的声音。
“你这个小畜生！”
校门吱呀一声打开，水泥地上显出了一块黄色的光影。
方木根拿着一根铁条从屋里冲了出来，恶狠狠地寻找方鸣谦的藏身之处。
“今天我不打死你这个畜生，我就不姓方！”
方鸣谦躲在屋檐下黑暗处，悄无声息地朝着山边缓慢移动。
“你人呢？出来，小畜生，看我今天怎么收你的皮！”
路灯下方木根五官扭曲，面目阴森可怖，挥舞着手中一根二尺长的铁条，毒蛇咝咝喘气。
方木根一扭头，看见了黑暗中蠕动的身影。
“小畜生，哪里跑！”
看见方木根发现了自己，方鸣谦浑身汗毛倒竖，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兔子一样从屋檐下窜了出去，朝着漆黑的山边小路跑去，身后方木根咆哮着挥舞铁条，目露凶光追赶着不孝子。
被他追上今天就完了，方鸣谦心头狂跳，不死也要脱层皮。
方鸣谦一路狂奔，跑过了老干部活动中心，跑到了煤球厂路灯下黑暗处，跑得嗓子发甜喘不上气，躲在一株高大的桂花树后，看着身后路灯下的明亮处。
方木根要是追来，有两条路线，一是从鸳鸯房那里上山，二是直接穿过煤饼厂逃出跃进门。
狂怒之下的方木根绝对不会轻饶自己，方鸣谦揉着酸胀的小腿肚，埋怨自己不该喝酒，为了一个变形金刚一时脑热，去触方木根的霉头。
休息了两分钟，远远的路灯下没有出现方木根的身影，方鸣谦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我爸有可能守株待兔，埋伏在暗处等我回去呢，背上又是一凉。
这要如何是好？方鸣谦万念俱灰心乱如麻，连日来的无忧无虑瞬间烟消云散，皮带搓衣板和铁条轮番浮现。
方鸣谦贴着墙根，静悄悄走进黑暗中，顺着小巷一直走到单身宿舍，拐了一个弯，绕去陈奇峰家楼下，躲在一排漆黑的茅棚里考虑对策。
第一，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晚绝不能被方木根抓到，就算露宿街头，也不能回家。
要是我爸今天上晚班就好了，方鸣谦抬起头，看见陈奇峰家透出的灯光。
我能去哪里借宿一晚呢？陈奇峰家太小，蒋文波家人太多，吴永强家太远。女生家更不行，要么就翻墙睡学校吧。
方鸣谦拍拍屁股，埋怨自己太冲动，回想起方木根的表情，是这么多年以来前所未有的凶狠，就觉得大事不妙凶多吉少。
第二，明天方木根气能消多少？方鸣谦无法确定，挨打是逃不过的事，但肯定比今晚挨打要轻一点。
随即方鸣谦又开始生气，凭什么打我？自己躲在柳桂芝家，不开灯，喊你你也不应一声。想到方木根居然真的在和柳桂芝睡觉，方鸣谦咬牙切齿恨起来。
我妈忙着迁户口，我忙着寻宝盖房，你居然就这样背叛我们！简直不可原谅。
原谅？你爸需要你原谅？一个声音冷笑着说，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屁股吧，早点准备好跌打损伤药。
第三，能不能找人求情？我妈会给我求情吗？还是找外公外婆？
是我妈让我去喊的，但是根据李秀兰的一贯表现，临阵倒戈的可能性很大，还是外公可靠，可是要怎么跟外公说呢？说我发现了我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睡觉？
第三次世界大战会直接爆发吧。
几个问题盘旋在方鸣谦脑子里，擎天柱又一闪而过。
方鸣谦在巷子里走了几圈，口渴得难受，直接走去了张振振家。
张家小房间窗帘上，张振振成了一个剪影，从剪影的动作和声音上分析，张振振正百无聊赖，一边吃芒果干一边看书，两只大耳朵左摇右晃，间或还伸出手指挖了一下鼻屎。
方鸣谦噗噗笑起来。
“谁在那里偷窥？！”听到熟悉的笑声，张振振刷地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束手电强光照在方鸣谦脸上，“举起手来！不许动！”
“你把我眼照瞎了！”方鸣谦举着手，“快关了关了。”
“你有病啊，三更半夜不回家，跑来我家偷看我。”张振振关了手电，“我要去跟高燕告状。”
“谁要偷窥你，”方鸣谦做了一个挖鼻屎的动作，“吃芒果干还要加料。”
“你真讨厌！”张振振皱起眉头，“你有什么事？没事滚蛋。”
“我今天闯大祸了，”方鸣谦拍着心口，“不能回家了。”
“你前面不是跟你妈回家的？你又惹你妈生气了？”
“不是我妈，是我爸，现在几点了？”
张振振看看钟：“十点半。”
“我再跟你说会话，我就找个地方去睡觉。”
“你干嘛不回家？”
“我今天触我爸霉头了，他要打死我。”
张振振捂嘴一乐：“活该！我要是你爸，我就把你脚筋都挑断，抽出来做皮弹弓。”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回我可真闯大祸了，我刚才去司文文家喊我爸……”
张振振两眼一亮：“你要不要进来跟我讲？我现在还不困。”
方鸣谦摇头：“家丑不可外扬，再说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
“那你快点滚蛋，我没时间陪你胡扯。”
“你搞瓶饮料给我喝我就走，”方鸣谦摸着嗓子，“我渴死了，从招待所出来我就没喝过水。”
“你等着啊，”张振振回身走去客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健力宝回来，“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方鸣谦打开健力宝，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擦擦嘴巴：“明天跟你说吧，我要找地方睡觉去了，拜拜！”
“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去工休，谁长椅上，别乱跑，”张振振勾勾手指，“你不早点来找我，我说不定还能给你安排个男同学家睡。”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山人去也！”方鸣谦冲张振振挥挥手，跑进了黑暗中。
这人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活得跌宕起伏的，张振振叹口气。
方鸣谦蹲在工休路边，一口气喝完健力宝，看着马路上骑着自行车上夜班的工人陆陆续续骑过，决定先去外公家打探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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