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那天，照例要全校大扫除，人人都提着红色塑料桶去学校。
方鸣谦一大早就提着红桶，站在路口的梧桐树下等秦婉璐。
少年心里自信乐观，左边裤袋装满大大泡泡糖，右边裤袋满是大白兔，胸口插着巧克力，这三样加上花言巧语，定能挽回秦婉璐！
秦婉璐一出门就看见了方鸣谦可恶的大脑袋在树下晃。她不动声色走上去，眼睛时而看地，时而看天。
“喂，你别生气了啊，”方鸣谦腆着脸凑上去，“我到底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你说嘛，你说了我改。”
“你没有惹我不高兴啊。”秦婉璐开启了普通同学关系模式，你一问我一答。
“你要不要吃糖？”方鸣谦尴尬地摸出大白兔，“天热要快点吃，不然要化了。”
“你留给其他同学吧，我牙不好。”秦婉璐婉拒方鸣谦的好意。
“你要我怎么样，你告诉我。”
“随你怎么样，我没意见。”秦婉璐
方鸣谦被这几句不咸不淡惹得不痛快起来，到底要干嘛，就是要弄得我难受你才开心吗？
“我给你讲个笑话，从前……”
“廖红莲！等我一下！”秦婉璐看见廖红莲从巷子里出来，连忙走上去，摆脱了方鸣谦。
方鸣谦跟在两人后面，听着她们有说有笑，心里憋着一股邪火进了学校。
进教室坐了一会，黄老师照例喊方鸣谦帮忙，去办公室搬了厚厚一沓暑假作业进来，每人桌上一本。
黄老师接着开始发学生手册、排名次、发奖状、发暑假作业，人人都兴高采烈，暑假啊暑假，整整两个月不用上课，白天随心玩耍，晚上肆意胡闹，西瓜棒冰电视剧，风扇葡萄健力宝。这世上有什么比放暑假更开心的事吗？没有了。
就连无法被秦婉璐原谅的方鸣谦，心里也生出一点安慰，两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不定等到九月开学，两人又和好了。
大扫除时，陈奇峰和方鸣谦照旧偷懒，从教学楼里下来，去学校后门的小河里打水。
这条小河源头是尾砂坝，尾砂里的废水经过层层过滤下渗，从三十米高的坝底，几根粗大的水管里排出。河道里铺满碟子大小的废石，从表面上看河水清澈透明，哗哗流淌，实则沿岸寸草不成，水里毫无生机。他们从小就被教育，喝了河里的水，不光肚子疼，长大了还要得胆结石。
然而穿着西装短裤在炎炎夏日，跳进小河，在齐膝深的水里玩耍降温又是无法抵挡的乐趣。
两人在河里玩了一会，才一人打了一桶水，慢慢走回教学楼。
“我暑假要回南京玩，”陈奇峰说，“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带。”
方鸣谦谢过陈奇峰的好意，和陈奇峰探讨起自己的苦恼：“我每次一跟其他女同学玩，只要被秦婉璐看到，我就要倒霉。”
“要么不理我，要么讲话阴阳怪气，有时候还哭，我要怎么办？”
“就因为你跟张振振在一起玩？”
方鸣谦点点头。
“我劝你老实点，她要老这样，以后迟早要会还给你的。”
“什么意思？”
“你让她难过，她迟早也要让你难过。”
“可你不觉得秦婉璐有点不讲道理吗？喜欢她就不能和人别人玩了？”
“分人的，有的人性格好，不在乎这些，就不会管这么多，秦婉璐嘛，可能有点自卑，怕你变心。”
“我还怕她变心呢，这个学期，从你搞我名堂开始，她和我就时好时坏的，都是你起的头。”
“呀，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别赖我，都是你天天跟张振振玩惹的事情。”
两人进了教室，走去教室最靠里，把两桶水哗一声倒在地上，从内往外冲，同学们拿着竹扫帚接力，刷刷扫着黑水，黑水一波波涌去走廊上，每个班前后门前水泥扶栏下都有一根小铁管，站在这里扫水的同学乐趣最多，黑黑的污水顺着扫把的力道涌出铁管，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弯曲乌黑的水柱，哗啦啦砸得一楼水花四溅，路过的学生老师纷纷用手挡了头，飞快奔过楼下。
“你到底喜欢她们哪一个？”陈奇峰问方鸣谦，“我觉得还是张振振长得好看，人也更好玩。”
“我当然喜欢秦婉璐，但是，”方鸣谦咽回了阳台上的小秘密，“张振振更热情一点，经常来找我玩。”
“你少来，我看你是个花心大萝卜，两个你都喜欢，还都想要，你可以的。”
“我跟秦婉璐同班这么久了，有时候也想跟别人玩一玩，但我心里还是喜欢她的啊。可要被她发现，她就不理我好多天。”方鸣谦苦恼起来，“要是以后只能跟她一个人玩，那不是限制我的自由了。”
“屁的自由，”陈奇峰看方鸣谦几眼，“你这是典型的朝三暮四了，新冒出来一个张振振，你就忍不住。”
“可我又没有不理秦婉璐。”
“你知道比喜新厌旧更可怕的是什么？”
“什么？”
“是喜新不厌旧。”
“你奶奶个腿！”方鸣谦捣了陈奇峰一拳，“又拿我寻开心。”
打了三四趟水，教室里桌子也抹过了，棕色的木头桌面闪着黄色反光，蓝木框窗户里玻璃闪闪发亮，乌黑的水泥地露出了灰白的本色，太阳照进来，教室里有一股晒棉被的味道。
黄老师检查了一遍，颇为满意，拍着手宣布大家可以解散回家。
这时陈奇峰才从抽屉了拿了一个鼓囊囊的信封递给方鸣谦说：“哎，帮我送一下，我给李响的信写好了。”
方鸣谦接过鼓鼓的信封，眉飞色舞十分好奇：“你写了几张信纸？为什么这么重？”
“我里头放了东西送给她的。”
方鸣谦检查了一下，信封用浆糊封了口：“哎，你这家伙这么早就封口，不让我给你检查一下错别字？”
“我才不要你检查错别走，你还不是想趁机看我写了什么，”陈奇峰递过几张黄色高温棒冰票，“你别拆我信啊，喏，这几张棒冰票算你的辛苦费。”
方鸣谦接过棒冰票：“那我现在就去帮你送。”
陈奇峰说：“别给其他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方鸣谦一手拿着陈奇峰的情书，一手拎着空桶下了楼，到操场上一看，李响和吴永强在花坛那边的球台上打球，秦婉璐也站在一边。
看到秦婉璐站在球台边，方鸣谦犹豫了一下，他不想去触秦婉璐的眉头，想到自己大咧咧过去送情书，说不定又要引起秦婉璐的误会和猜忌，引得她不高兴，方鸣谦就打了退堂鼓。
那就去外面等吧，方鸣谦想，最好去李响家附近，等她们回来的路上，秦婉璐和李响分开了，自己就把信给李响。
方鸣谦站在单人宿舍门口，捏着陈奇峰鼓鼓的情书，好奇地想着里头到底装了多少宝贝时，心里一个声音响起来，他还欠你一次上吊自杀呢，你就这样放过陈奇峰了吗？
对啊，我就这样放过他骂？方鸣谦心里涌出一阵报复的快感，你跟我拉勾都可以说话不算话，那我也要好好报答你一下。
想到这里，方鸣谦改变了注意，他走去了保育院门口，在保育院的铁皮桥上等吴永强。
等了约莫四十多分钟，方鸣谦才等来了吴永强，他还沉浸和李响打乒乓的欢乐里，脚步轻快朝铁皮桥走来。
“吴永强，”方鸣谦挥挥手里的信封，“过来过来。”
吴永强咚咚跑上铁皮桥：“喊我干嘛？”
“我有一封陈奇峰写给李响的情书，你想不想看？”
“就是这个？”吴永强看着黄色牛皮纸信封，“他奶奶个腿的，他也配给李响写情书？”
吴永强一把抢过信封，就要往黄水河里丢，被方鸣谦一把夺回去：“你干嘛，他要我帮忙送的，你丢了我怎么交差？”
“你帮他送个鬼，给我，”吴永强伸手，“我要撕了这家伙的狗屁情书。”
“你生什么气嘛，”方鸣谦笑嘻嘻晃着信封，“先打开来看看，这家伙写了什么，我再帮你出出主意。”
吴永强抢过信封，一把撕开信沿，几样闪亮亮的小东西掉出来，方鸣谦感觉俯身拾起来，一看，一张宝贵的猴票套在邮票袋里，一个亮晶晶的胸针，上面写着“天下为公”，还有一个小袋子，里头装着陈奇峰的一寸照。
吴永强看到照片顿时呸了一口：“这鸟人还有脸给自己的照片？丢了丢了！”
方鸣谦把几样东西捏着手里：“他写什么了？”
“狗屁不通！”吴永强满脸通红，又要撕信，方鸣谦连忙拉住他。
“我给你出个主意，让陈奇峰一辈子死了这个心。”
吴永强两眼一亮：“什么主意？真的假的？”
“你先让我看看他写了什么。”方鸣谦拿过信纸，飞快地看起来。
李响：
你好！
想到要和你分离两个月，我心里隐隐作痛，这才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给你写这封信，我想要和你坦白我的心声，这个秘密已经埋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你猜这个秘密是什么呢？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信纸在这里翻页，余下一大片空白）
你可能猜错了。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你就有两扇很好看的窗户。
我想爬进这两扇很好看的窗户里，看一看有没有我的影子。
如果没有找到我的影子，那我就在窗沿下写一行字留念，陈奇峰到此一游。
好了，回到正题，我想说的话是，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收到我这封信后，你能回信告诉我一下你对我的感觉吗？无论是怎样的回答，我都有勇气面对。
当然我希望你的感觉和我一样。
这封信里还夹了一些礼物送给你。
我把珍藏多年的猴票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那个胸针是我去中山陵旅游时买的，也送给你。
两个月见不到你，希望你不要把我给忘了。
这些东西你要是不喜欢，就送给别人吧。
不管你喜欢的人是谁，我都是喜欢你的。祝你暑假愉快。
还有，尽快给我回信好吗？暑假我要去南京玩，我还会给你带礼物的。
就写到这吧，我妈快要下班了。
信下面署了陈奇峰的大名，大半张空白处还画了一副画——一辆小轿车边，一个男孩手里举着一束花，笑嘻嘻要送给边上女孩。
“这个臭不要脸的，”吴永强气得脸色铁青，“居然写得这么骚，我要给他撕了。”
“你傻不傻啊，撕掉他的信，到时候他去问李响，李响说没有收到，他重新写一封，你还要被李响骂。”
“你不是说有好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你看啊，他送李响的东西我们不动，就是把信给他改一改。”
“这要怎么改？”吴永强顿时眉开眼笑，“你这家伙要使坏。”
“他不是把李响夸得花一样嘛，我们都给他改成骂李响的话，他不就完蛋啦？”
吴永强两掌一拍：“漂亮！我就知道你肚皮都是坏水。”
“怎么说话的？”
“不不不，我意思是还是你脑子活络。”
“那这样，我想想怎么改，到时候你来写。”
吴永强犹豫起来：“我写啊？李响认得我的字的，一看就看出来了。”
“那她也认得我的字，秦婉璐也认得我的字。”方鸣谦苦恼起来。
过了几秒方鸣谦灵光一现：“哎，那你用左手写，李响肯定认不出来。”
“这个可以试试，”吴永强想到陈奇峰这回要完蛋，心里十分快活，“你这家伙怎么想到要这样整他了？”
“他上次气秦婉璐，还欠我一次上吊自杀没兑现，我这样算便宜他了。”
“那你快点想，想好了打个草稿，到时候我抄一遍。”
方鸣谦看了看信纸：“这一时半会想不好，等我回家好好想想怎么改，晚上我去你家找你，你来写。”
“好！”吴永强拍拍方鸣谦，“还是你够意思，没有帮陈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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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鸣谦一大早就提着红桶，站在路口的梧桐树下等秦婉璐。
少年心里自信乐观，左边裤袋装满大大泡泡糖，右边裤袋满是大白兔，胸口插着巧克力，这三样加上花言巧语，定能挽回秦婉璐！
秦婉璐一出门就看见了方鸣谦可恶的大脑袋在树下晃。她不动声色走上去，眼睛时而看地，时而看天。
“喂，你别生气了啊，”方鸣谦腆着脸凑上去，“我到底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你说嘛，你说了我改。”
“你没有惹我不高兴啊。”秦婉璐开启了普通同学关系模式，你一问我一答。
“你要不要吃糖？”方鸣谦尴尬地摸出大白兔，“天热要快点吃，不然要化了。”
“你留给其他同学吧，我牙不好。”秦婉璐婉拒方鸣谦的好意。
“你要我怎么样，你告诉我。”
“随你怎么样，我没意见。”秦婉璐
方鸣谦被这几句不咸不淡惹得不痛快起来，到底要干嘛，就是要弄得我难受你才开心吗？
“我给你讲个笑话，从前……”
“廖红莲！等我一下！”秦婉璐看见廖红莲从巷子里出来，连忙走上去，摆脱了方鸣谦。
方鸣谦跟在两人后面，听着她们有说有笑，心里憋着一股邪火进了学校。
进教室坐了一会，黄老师照例喊方鸣谦帮忙，去办公室搬了厚厚一沓暑假作业进来，每人桌上一本。
黄老师接着开始发学生手册、排名次、发奖状、发暑假作业，人人都兴高采烈，暑假啊暑假，整整两个月不用上课，白天随心玩耍，晚上肆意胡闹，西瓜棒冰电视剧，风扇葡萄健力宝。这世上有什么比放暑假更开心的事吗？没有了。
就连无法被秦婉璐原谅的方鸣谦，心里也生出一点安慰，两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不定等到九月开学，两人又和好了。
大扫除时，陈奇峰和方鸣谦照旧偷懒，从教学楼里下来，去学校后门的小河里打水。
这条小河源头是尾砂坝，尾砂里的废水经过层层过滤下渗，从三十米高的坝底，几根粗大的水管里排出。河道里铺满碟子大小的废石，从表面上看河水清澈透明，哗哗流淌，实则沿岸寸草不成，水里毫无生机。他们从小就被教育，喝了河里的水，不光肚子疼，长大了还要得胆结石。
然而穿着西装短裤在炎炎夏日，跳进小河，在齐膝深的水里玩耍降温又是无法抵挡的乐趣。
两人在河里玩了一会，才一人打了一桶水，慢慢走回教学楼。
“我暑假要回南京玩，”陈奇峰说，“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带。”
方鸣谦谢过陈奇峰的好意，和陈奇峰探讨起自己的苦恼：“我每次一跟其他女同学玩，只要被秦婉璐看到，我就要倒霉。”
“要么不理我，要么讲话阴阳怪气，有时候还哭，我要怎么办？”
“就因为你跟张振振在一起玩？”
方鸣谦点点头。
“我劝你老实点，她要老这样，以后迟早要会还给你的。”
“什么意思？”
“你让她难过，她迟早也要让你难过。”
“可你不觉得秦婉璐有点不讲道理吗？喜欢她就不能和人别人玩了？”
“分人的，有的人性格好，不在乎这些，就不会管这么多，秦婉璐嘛，可能有点自卑，怕你变心。”
“我还怕她变心呢，这个学期，从你搞我名堂开始，她和我就时好时坏的，都是你起的头。”
“呀，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别赖我，都是你天天跟张振振玩惹的事情。”
两人进了教室，走去教室最靠里，把两桶水哗一声倒在地上，从内往外冲，同学们拿着竹扫帚接力，刷刷扫着黑水，黑水一波波涌去走廊上，每个班前后门前水泥扶栏下都有一根小铁管，站在这里扫水的同学乐趣最多，黑黑的污水顺着扫把的力道涌出铁管，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弯曲乌黑的水柱，哗啦啦砸得一楼水花四溅，路过的学生老师纷纷用手挡了头，飞快奔过楼下。
“你到底喜欢她们哪一个？”陈奇峰问方鸣谦，“我觉得还是张振振长得好看，人也更好玩。”
“我当然喜欢秦婉璐，但是，”方鸣谦咽回了阳台上的小秘密，“张振振更热情一点，经常来找我玩。”
“你少来，我看你是个花心大萝卜，两个你都喜欢，还都想要，你可以的。”
“我跟秦婉璐同班这么久了，有时候也想跟别人玩一玩，但我心里还是喜欢她的啊。可要被她发现，她就不理我好多天。”方鸣谦苦恼起来，“要是以后只能跟她一个人玩，那不是限制我的自由了。”
“屁的自由，”陈奇峰看方鸣谦几眼，“你这是典型的朝三暮四了，新冒出来一个张振振，你就忍不住。”
“可我又没有不理秦婉璐。”
“你知道比喜新厌旧更可怕的是什么？”
“什么？”
“是喜新不厌旧。”
“你奶奶个腿！”方鸣谦捣了陈奇峰一拳，“又拿我寻开心。”
打了三四趟水，教室里桌子也抹过了，棕色的木头桌面闪着黄色反光，蓝木框窗户里玻璃闪闪发亮，乌黑的水泥地露出了灰白的本色，太阳照进来，教室里有一股晒棉被的味道。
黄老师检查了一遍，颇为满意，拍着手宣布大家可以解散回家。
这时陈奇峰才从抽屉了拿了一个鼓囊囊的信封递给方鸣谦说：“哎，帮我送一下，我给李响的信写好了。”
方鸣谦接过鼓鼓的信封，眉飞色舞十分好奇：“你写了几张信纸？为什么这么重？”
“我里头放了东西送给她的。”
方鸣谦检查了一下，信封用浆糊封了口：“哎，你这家伙这么早就封口，不让我给你检查一下错别字？”
“我才不要你检查错别走，你还不是想趁机看我写了什么，”陈奇峰递过几张黄色高温棒冰票，“你别拆我信啊，喏，这几张棒冰票算你的辛苦费。”
方鸣谦接过棒冰票：“那我现在就去帮你送。”
陈奇峰说：“别给其他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方鸣谦一手拿着陈奇峰的情书，一手拎着空桶下了楼，到操场上一看，李响和吴永强在花坛那边的球台上打球，秦婉璐也站在一边。
看到秦婉璐站在球台边，方鸣谦犹豫了一下，他不想去触秦婉璐的眉头，想到自己大咧咧过去送情书，说不定又要引起秦婉璐的误会和猜忌，引得她不高兴，方鸣谦就打了退堂鼓。
那就去外面等吧，方鸣谦想，最好去李响家附近，等她们回来的路上，秦婉璐和李响分开了，自己就把信给李响。
方鸣谦站在单人宿舍门口，捏着陈奇峰鼓鼓的情书，好奇地想着里头到底装了多少宝贝时，心里一个声音响起来，他还欠你一次上吊自杀呢，你就这样放过陈奇峰了吗？
对啊，我就这样放过他骂？方鸣谦心里涌出一阵报复的快感，你跟我拉勾都可以说话不算话，那我也要好好报答你一下。
想到这里，方鸣谦改变了注意，他走去了保育院门口，在保育院的铁皮桥上等吴永强。
等了约莫四十多分钟，方鸣谦才等来了吴永强，他还沉浸和李响打乒乓的欢乐里，脚步轻快朝铁皮桥走来。
“吴永强，”方鸣谦挥挥手里的信封，“过来过来。”
吴永强咚咚跑上铁皮桥：“喊我干嘛？”
“我有一封陈奇峰写给李响的情书，你想不想看？”
“就是这个？”吴永强看着黄色牛皮纸信封，“他奶奶个腿的，他也配给李响写情书？”
吴永强一把抢过信封，就要往黄水河里丢，被方鸣谦一把夺回去：“你干嘛，他要我帮忙送的，你丢了我怎么交差？”
“你帮他送个鬼，给我，”吴永强伸手，“我要撕了这家伙的狗屁情书。”
“你生什么气嘛，”方鸣谦笑嘻嘻晃着信封，“先打开来看看，这家伙写了什么，我再帮你出出主意。”
吴永强抢过信封，一把撕开信沿，几样闪亮亮的小东西掉出来，方鸣谦感觉俯身拾起来，一看，一张宝贵的猴票套在邮票袋里，一个亮晶晶的胸针，上面写着“天下为公”，还有一个小袋子，里头装着陈奇峰的一寸照。
吴永强看到照片顿时呸了一口：“这鸟人还有脸给自己的照片？丢了丢了！”
方鸣谦把几样东西捏着手里：“他写什么了？”
“狗屁不通！”吴永强满脸通红，又要撕信，方鸣谦连忙拉住他。
“我给你出个主意，让陈奇峰一辈子死了这个心。”
吴永强两眼一亮：“什么主意？真的假的？”
“你先让我看看他写了什么。”方鸣谦拿过信纸，飞快地看起来。
李响：
你好！
想到要和你分离两个月，我心里隐隐作痛，这才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给你写这封信，我想要和你坦白我的心声，这个秘密已经埋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你猜这个秘密是什么呢？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信纸在这里翻页，余下一大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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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你就有两扇很好看的窗户。
我想爬进这两扇很好看的窗户里，看一看有没有我的影子。
如果没有找到我的影子，那我就在窗沿下写一行字留念，陈奇峰到此一游。
好了，回到正题，我想说的话是，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收到我这封信后，你能回信告诉我一下你对我的感觉吗？无论是怎样的回答，我都有勇气面对。
当然我希望你的感觉和我一样。
这封信里还夹了一些礼物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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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胸针是我去中山陵旅游时买的，也送给你。
两个月见不到你，希望你不要把我给忘了。
这些东西你要是不喜欢，就送给别人吧。
不管你喜欢的人是谁，我都是喜欢你的。祝你暑假愉快。
还有，尽快给我回信好吗？暑假我要去南京玩，我还会给你带礼物的。
就写到这吧，我妈快要下班了。
信下面署了陈奇峰的大名，大半张空白处还画了一副画——一辆小轿车边，一个男孩手里举着一束花，笑嘻嘻要送给边上女孩。
“这个臭不要脸的，”吴永强气得脸色铁青，“居然写得这么骚，我要给他撕了。”
“你傻不傻啊，撕掉他的信，到时候他去问李响，李响说没有收到，他重新写一封，你还要被李响骂。”
“你不是说有好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你看啊，他送李响的东西我们不动，就是把信给他改一改。”
“这要怎么改？”吴永强顿时眉开眼笑，“你这家伙要使坏。”
“他不是把李响夸得花一样嘛，我们都给他改成骂李响的话，他不就完蛋啦？”
吴永强两掌一拍：“漂亮！我就知道你肚皮都是坏水。”
“怎么说话的？”
“不不不，我意思是还是你脑子活络。”
“那这样，我想想怎么改，到时候你来写。”
吴永强犹豫起来：“我写啊？李响认得我的字的，一看就看出来了。”
“那她也认得我的字，秦婉璐也认得我的字。”方鸣谦苦恼起来。
过了几秒方鸣谦灵光一现：“哎，那你用左手写，李响肯定认不出来。”
“这个可以试试，”吴永强想到陈奇峰这回要完蛋，心里十分快活，“你这家伙怎么想到要这样整他了？”
“他上次气秦婉璐，还欠我一次上吊自杀没兑现，我这样算便宜他了。”
“那你快点想，想好了打个草稿，到时候我抄一遍。”
方鸣谦看了看信纸：“这一时半会想不好，等我回家好好想想怎么改，晚上我去你家找你，你来写。”
“好！”吴永强拍拍方鸣谦，“还是你够意思，没有帮陈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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