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噩梦、泪水与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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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砰砰砰……砰砰砰”

    深夜,熟睡的芮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吓得直接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娇嗔道:“谁啊!大半夜的!”

    “砰砰砰砰砰砰砰……”

    掀开温暖的厚被子,一身白色睡衣的芮儿撅着小嘴,不紧不慢地下了床,穿上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开门:“别敲啦!听见了!”

    当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眼睛瞪得溜圆,雾气瞬间弥漫上双眼,满脸不可置信!这……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了?!

    只见早已换好干净便衣的胡叔出现在门口,右手揽着封沐川的腰,将其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以撑起其整个身体。而封沐川,则浑身沾满雨水和泥土,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头发潮湿凌乱,双目紧闭,整个头颅耷拉着昏迷不醒,微微颤抖着。

    “胡老板,沐川他怎么了?你告诉我他怎么会成这个样子!”芮儿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直接伸手想要抱住浑身湿透的封沐川,而后者却直接滑出芮儿的胳膊摔在地上,依旧不省人事。

    胡叔心中暗骂,这小子倒的什么霉,尽挨摔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撒谎道:“我不知道啊,风太大把楼下的门吹开了,我关门的时候这位小哥就躺在门口。还好还有气儿。”

    没办法,封沐川与胡叔之间的关系要保密,胡叔只能这么做。而对于封沐川,胡叔倒是希望这位昏迷的少年醒来时,能看到一位比他更为亲近、敞开心扉的人。还有谁比芮儿更合适呢?

    “快,快……你来帮一把呀!”芮儿不顾封沐川的一身狼狈,努力将其扶起身,急得大吼起来。

    “啊?哦哦!”胡叔傻傻一愣,手忙脚乱地扶起昏迷的封沐川,将其扶上窗口边的一个躺椅上。不得不说,胡叔的表演水平还真不赖。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胡叔真的目瞪口呆起来……

    只见芮儿手脚慌乱地撕扯着,将封沐川冰冷潮湿的衣物一层层剥下,从外套,到背带,到背心,再到裤子,再到……

    “可以了可以了,姑娘你这是要干嘛?”胡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封沐川也算是自己的干侄子,在自己就这么的……就这么的被一女孩子给扒光了?!

    “你没看这些衣服里外都湿透了,又臭又脏!”芮儿急得跺脚。

    “可是这气候,衣服脱了冷啊……”刚说完,胡叔就后悔了……

    “对哦!冷!”

    只见,只见……这芮儿竟然果断将几乎完全光着身子,被冻得一身鸡皮疙瘩的封沐川努力拖到了床边,再张牙舞爪地将其搬到了床上,用被子严严实实将自己和封沐川裹在了一起!

    天啊!这么娇柔的女孩子,竟然也有如此奔放、如此开放的一面!

    “看什么看!出去把门带上!”芮儿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昏迷的封沐川,用自己的体温暖着这位可怜的少年,并不忘朝胡叔厉声娇喝道,仿佛护食的小猫咪。

    “唉……”胡叔走出来关上了门,叹了口气。齐琳转动着轮椅的轮子行了过来,温柔地握住他冰凉的右手。

    “这样做……合适么?”

    “他是个孩子,我们之间总是有代沟的。他需要敞开心扉。”说完,胡叔俯下身,吻上齐琳的额头,随后推着轮椅离开芮儿的房间门前。

    房间内,芮儿抱着封沐川微凉潮湿的身子,紧张地颤抖着。心爱的男孩还在昏迷,毫无苏醒的迹象。

    精致的小脸贴在封沐川的耳畔,一些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心爱男孩的右脸之上,滑进那泛白的嘴角;一些泪水,顺着鼻尖,滴在心爱男孩的脖子之上,滑进那微微起伏的胸膛。

    难以遏制的哽咽啜泣,从口中毫无规律地传出。胸腔之中一阵压抑,令芮儿感到无法呼吸,整个空间仿佛开始旋转……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令芮儿不由得抱紧了封沐川,随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伴着窗外的雷声、雨声,两具青涩的身体,无力倒在房间台灯的暖光之中。

    ……

    震撼心魄的猛烈雷声,像是一柄巨锤狠狠砸在心脏。骑着机车的封沐川,追逐着前方那水银般的背影。他嘶吼着,开枪点射着,却没有一丝声音。有的,只是噼啪、轰隆隆的雷声,以及哗哗哗的雨声。

    是的,任凭他如何动作,如何愤怒地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这是幻境。

    “川儿。”

    “姐姐。”

    苍白的空间中,迷幻的色彩雾气般弥漫,前一秒还骑着机车的封沐川,突兀发现自己竟然站在这里。这里,痛彻心扉的气息包裹着他,充斥着他目之所及的每一处……

    “川儿……”是霏姐姐的声音。为什么,我却看不到人呢?姐姐……你在哪里……出来啊……

    “姐姐,你在哪里,出来啊!”封沐川大步奔走,跑遍空间的每一处。

    “川儿……”

    “啊——!”封沐川终于嘶吼出声,膝盖砸在地面跪伏而下,双手撑着地面,泪水仿佛泄洪般汹涌而出!

    “川儿不哭。”一只纤细温暖的手,抚上了封沐川的后脑勺。封沐川抬起头,一张不算太过漂亮,泛着些许空灵气息的脸庞出现在视野。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晴朗的星空最明亮的星辰。

    “姐姐!”封沐川向前一扑,紧紧抱住了王郁霏的身体,痛哭着。

    “川儿,为什么哭呢?”声音仿佛伴着回声……

    封沐川抬起头,怀中却什么也没有。环顾四周,丝毫没有心爱的姐姐王郁霏的痕迹,仍然是一片苍白的空间,炫彩弥漫,凄伤、落寞。

    “川儿,不要怪麟钰。”

    封沐川闻声,立刻转身,只见王郁霏一身素衣站在自己身后,笑容如同春天微微拂过柳树的清风,清新,明丽。

    “怪谁?”封沐川疑惑道。随后,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心痛,同时涌入内心。封沐川瞪大双眼,泪水弥漫,嘴唇微启,发出几乎无法听见的“啊”声。

    “轰!”

    “噼啪!”

    猝不及防,空间开始崩溃!灰色雾气弥漫,呛得封沐川几乎无法呼吸,只能依稀看见几座淡淡的建筑影子。一位身穿水银般战衣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手中银色复合战弓一震,两道闪着寒光的利刃从战弓两端弹出!

    “魏、麟、钰……”封沐川咬着嘴唇,立刻抬起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的枪械!只听“咔咔”两声,封沐川惊骇发现,没有子弹!

    魏麟钰缓步走来,用银弓拨开枪械,绕着封沐川缓缓走动着,并开口道:“何必怪我呢,毕竟,杀死你姐姐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封沐川只觉得牙龈渗出丝丝血腥,立刻转身拧腰,匕首划向已经走到身后的魏麟钰!

    “唰!”

    封沐川停住了动作。环顾四周,哪有什么人影!

    “混蛋!出来,你给我出来!”封沐川眼睛血红,手脚乱舞,手中的匕首划向四周,“出来啊!”在匕首刺向身后的一刹那……

    “噗!”

    一声闷响,封沐川惊恐地发现,匕首竟然刺进了王郁霏的胸膛!

    “是你杀死了你的姐姐,你最爱的姐姐。”王郁霏开口,恐怖的是,竟然是魏麟钰的声音!

    “啊——!”封沐川痛苦地嘶吼起来,天旋地转!世界仿佛瞬间颠倒了过来,封沐川一个不稳向前倒去,正倒在一架病床之上!病床之上,王郁霏苍白的脸转过来,目光直视封沐川!

    周围枪声、打斗声不绝于耳。

    消瘦的胳膊伸出,温柔纤细的手掌轻轻覆上封沐川冰凉的手背。这时,血腥气息扑鼻而来。封沐川惊恐的发现,王郁霏正将封沐川手中紧握的匕首深深摁进自己的胸腔、摁进自己的心脏!

    “姐姐!不要啊!”

    “弟……弟……谢……谢谢你……”悦耳的声音。

    “姐姐!不要离开我!”伴着哭腔的嘶吼,无能为力的祈求。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有你……有……”

    凄然的微笑,出现在王郁霏的嘴角。

    “霏姐姐!!!”

    现实中,一声绝望的嘶吼,响彻整个房间!芮儿惊醒,赶忙抱住惊坐而起的封沐川。

    “不要……不要……”封沐川垂下脑袋,颗颗豆大的泪滴打在被子之上,圆圆的暗灰色湿润,一圈圈扩大。

    “沐川……沐川……不要怕,我在这里,不要怕……”芮儿含泪抱着这位刚刚被噩梦惊醒的痛苦少年,洁白的小手轻拍着那充满弹性力量、有着几片淤青的后背。

    “砰砰、砰砰……”

    偏头靠着封沐川的左肩后部,芮儿清晰地听见封沐川剧烈的心跳声,顿时一阵心疼。

    她爱封沐川。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无法伴他终身。她自认为自己很爱,但实际上,她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坚定。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只是,那个人还没有出现,那个令她改变心思,甚至来不及后悔的那个人。

    封沐川爱芮儿。

    芮儿也爱封沐川,但,只是目前爱而已。

    只是目前。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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