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演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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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你是否有过这样的体验?

    身体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震颤,但原本焦虑的心境却因为这种轻微的震颤而得以缓和,当你最终克服这种身体的本能时,会得到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艾文此时正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之中,他正从通往高塔顶层的螺旋阶梯拾级而上,有一种面对未知的紧张感让他的身体轻微的震颤着。

    塔顶有昏暗的光线传来,他的耳边再一次传来那首不知名的摇篮曲,几乎没有歌词,只有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声轻声哼唱着。

    只是这一次,夹杂在摇篮曲中的哭泣声,越来越响。

    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石质的螺旋阶梯显得有些残破,当艾文在阶梯上发现了两道斑驳的血痕。

    血痕的颜色很黑,呈现出拖拽状,一路朝着塔顶往上蔓延。

    再走过一段距离,血痕逐渐转变成了红褐色,越接近塔顶,这两道干枯的血痕就越鲜明。

    当艾文距离塔顶只差几个台阶时,螺旋阶梯上的血迹早已变得湿润而鲜红,摇篮曲完全消失,只剩下女人哭泣的声音,塔顶传来的光芒显得十分刺眼,他不得不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身体的震颤早已平复,心态接近平稳,他几步迈过了阶梯,在这个过程之中,艾文觉得自己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膜。

    耳边传来的不止是那个女人的哭泣声,还有很多人的说话声,声音吵杂,男女皆有,大多语气低沉而愤怒。

    在眼睛习惯了光线的刺激之后,艾文慢慢的将手移开,看到难以想象的一幕。

    自己并不是在高塔顶层,而是身处高塔之下的镇中心,高塔镇的镇民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阳当空照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的氛围。

    艾文转身环顾着四周,发现镇民们没有留意到他这个突然出现的领主,他伸出手,尝试着触碰身边的男性镇民。

    “喂。”

    毫无意外,手掌穿透了那个男人的身体,自己说的话他们也听不见。

    “幻影吗……”

    正在他感到疑惑的时候,几个男人走到了中央位置的十字架旁,其中有一人,穿着东境治安官的制式着装,身材魁梧而结实。

    这几个男人还抓着一个看起来非常虚弱的女性,七手八脚的将她绑在了十字架上。

    艾文发现自己曾经见过这个治安官,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严重发福了,他还记得有人跟他说过,治安官是在帕奇出任镇长后才开始放纵自己的。

    也就是说,这里是十年前的高塔镇,甚至还要早……

    “镇民们,请稍安勿躁!”

    孔武有力的治安官很有威慑力,在他一声大吼之后,镇中心的镇民们迅速安静了下来。

    “今天,我们将要审判一个叛徒,她和她的丈夫,窝藏了一个小怪物,一个咒缚者,那个小鬼甚至都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他们背叛了高塔镇上的所有人!”

    治安官的话音刚刚落下,镇民们立刻爆发出激动而杂乱的呐喊。

    在杂乱的叫嚷声当中,艾文只听清了身边几个镇民的声音。

    “该死的贱女人!”

    “杀了她!”

    “让她去死!”

    这些镇民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愤怒,仿佛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但艾文看的出来,这不是单纯的愤怒,他们其实是在恐惧,这一点从不远处几个女性镇民脸上的表情中不难看出。

    有些不安,惶恐,紧接着在氛围的带动下,她们也露出了同仇敌忾的愤怒神情。

    艾文穿过了人群,直接走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性身边。

    这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妇女,衣着简单,身上还带着一些瘀伤,从治安官的话来看,这很有可能是埃兰德的那位养母。

    “安静!”

    治安官再一次发话了,这一次他再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示意一位老人上前讲话,神态恭敬。

    这位老人的衣着打扮比较光鲜,艾文猜测,他可能是高塔镇上一任的镇长。

    “请大家听我这个老头子说两句话……”

    镇民们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只是望向十字架上女人的目光充满着恶意。

    老人左右环视了一圈,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治安官阁下已经告诉大家了,是的,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高塔镇上,出现了一个咒缚者。”

    “而且,他已经偷偷在我们的身边潜伏了整整十年,如果不是今天,我们镇上几位勇敢的年轻小伙子们揭穿了埃兰德的真面目,也许真的要等到预言成真的那一天,我们才能知道我们养了一窝白眼狼!”

    老人边说边指向了人群前排的一群男孩,他们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超过十二岁,艾文在这群男孩中看到了两个略微有些印象的身影。

    一胖一瘦,这两个男孩正肩并肩站在一块,胖子脸上的表情茫然无措,瘦子正试着抬头挺胸,不让大人们看出自己的心虚和紧张。

    不过让艾文更加感到奇怪的是,那个老人口中所谓的“预言”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哈特瑞德并不是高塔镇本地人,所以他并不知道也不理解我们镇上的一些秘密,也可以理解。”

    说到这里,老人转头望向了十字架上的女人。

    “但是,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置大家于死地?你难道不知道咒缚者对于高塔镇来说有多危险吗。”

    说罢,老人自问自答道:“不,你当然知道,但你还是这么做了,莉薇拉,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你辜负了大家。”

    十字架上的女人非常虚弱,说出的话声音很轻,但就站在他身边的艾文听见了,听的很清楚。

    “我只是……低估了你们的疯狂。”

    老人同样听见了这句话,他的脸色涨的通红,他命人递上了一个盒子,从中取出了一块泥板。

    “你认为我们是疯子?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泥板上的景象!这可是先民们传下的预言泥板,我们正是靠着它才能平安的渡过了许多的灾难,它就像这座高塔一样古老而可靠!”

    在老人掏出石板后,将石板上对准了女人的脸,似乎是想让她看清现实。

    那是块约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的棕黄色泥板,正面描绘着一副图画,背后则刻着一些鬼画符般的文字。

    但艾文发现自己居然看懂了那些文字的含义。

    “终末的狂欢景象,献予至高无上的古老者,耶戈。”

    在看懂泥板文字的那一瞬间,艾文的心脏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悸动,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咬牙忍住了这股强烈的不适感,他伸手尝试接触那块泥板,但结果与上次一样,他的手穿透了泥板。

    女人没有去看泥板,而是别过了头,老人又将泥板对着镇民们高举了起来,大声叫喊着:“看啊,这就是神灵对我们的警示,看看如果我们放任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不管,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泥板正面描绘的彩色图案精致异常,而且是动态的,艾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泥板正中的高塔上,一个男人正在渐渐失去人形,变成了怪物的模样。

    他的体内有黑色的泥浆自高塔倾泻而下,在那些黑泥经过的地方,房屋被压垮,镇民们惊恐的四散逃离。

    从这幅图上看,镇民们实际上连逃跑都做不到,反抗更是无用,被黑泥淹没之后,连一具尸体都不会剩下。

    但更要命的是,艾文曾见过埃兰德的咒缚者形态,与这幅图案上的怪物真的很相似,头部完全相同,体态略有区别。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艾文不觉得这块泥板是带有预言能力的魔法物品,魔法物品大多是功能性的,比如安娜的腰包。

    这块泥板则完全意义不明,除了吓了艾文一跳和做出了一个完全不准的预言之外,不知道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镇民们再次被挑起了情绪,虽然他们未必真的看清了泥板上的内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我说…听我说!”

    老人有些气喘的打断了镇民的议论,将石板珍而重之的放回了盒子中。

    “让我们大家再给莉薇拉一个机会,如果她愿意悔改的话,大家不妨原谅她一次。”

    说罢,他转头望向了那个与小女儿同名的女人:“交出那个孩子,让你的丈夫放弃抵抗,以美德之名,我可以为你担保罪责。”

    镇民们中立刻有人大呼小叫了起来,带动了不少人一起高呼“以美德之名”。

    “以美德之名,悔改吧!”

    “不知悔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交出咒缚者!”

    以美德之名……还真敢说啊……

    艾文的左手握紧了腰间直刀的刀柄,深吸了一口气,但他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这很可能只是来自过去的幻影,自己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能安静的等待女人的答复。

    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结局了。

    女人的嘴唇一张一合,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老人立刻凑近了些,挥手示意镇民们安静下来。

    但这其实和镇民无关,艾文就站在女人身边,连他都没听清她究竟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

    “大家安静!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

    老人皱了皱眉,最终将耳朵凑到了女人脸前。

    “大声点。”

    看到这一幕,艾文微微张了张嘴,他好像知道莉薇拉打算做什么了。

    就在老人将耳朵凑过来的时候,莉薇拉突然扬起了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拼命的撕扯了起来。

    “啊…救命!啊!”

    老人被突然袭击吓得屁滚尿流,所有镇民瞬间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有上来帮忙拉开两人的意思。

    “快来人啊,救命,救我!”

    最终,还是魁梧的治安官上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拜他这一巴掌所赐,虚弱的女人成功的扯下了老人的耳朵。

    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高塔镇,女人将大半只耳朵吐掉,说出了一直未说完的话。

    “我说,你们这帮疯子,不配以美德之名说半个字。”

    女人的嘴边都是血,姿态也很狼狈,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说这话时表现出的蔑视。

    真不愧是……莉薇拉的老妈。

    艾文咬了咬牙,表情非常复杂。

    “杀了她,杀了她!”

    倒在地上的老人终于爬了起来,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右耳,一手指着女人,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治安官摇了摇头,掏出了一柄匕首,对着女人说道:“最后的机会,你到底交不交出那个咒缚者?”

    “呸!”

    回应他的是一口带着血的唾沫。

    “你自找的!”

    匕首捅进了女人的腹部,似乎是嫌不够快,治安官很快又捅了第二下,这一次,匕首刺穿了心脏。

    治安官松开了匕首,冷冷的看了女人一眼,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沫,转身招呼了几个民兵。。

    “她的那个外乡人丈夫一定会回来,你,还有你,把她抬到高塔上去,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她家看看,没什么发现的话就烧了那个地方。”

    大多数镇民们冷漠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开口,前排的几个男孩受到了惊吓,小胖子傻愣在了原地,而瘦子则低下了头,浑身颤抖。

    女人在临死前的低声呢喃,只有艾文听清了。

    “哈德……抱歉……孩子们……”

    很快,两个民兵把女人放了下来,一左一右架着她往高塔走去,艾文眼尖的注意到了,其中一个民兵身上,就带着那个装着泥板的盒子。

    他默默的跟在两个民兵身后,思考着要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

    虽然意外见到了十二年前发生的悲剧,但现在的高塔镇上情况更加危急,安娜,拜伦,鲍尔的情况如何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可能有用的信息,就是那块泥板明显有问题。

    艾文在低头思考的时候又重新回到高塔上的螺旋阶梯,只是这一次踏上阶梯时,两道拖拽状的新鲜血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原来这两道血迹就是这么拖出来的……

    他抬头朝上看去,两个民兵已经消失不见,仅剩两道血迹朝着塔顶一路蔓延了过去。

    当艾文再一次接近高塔顶层时,没有刺眼的光线,也没有什么摇篮曲,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高塔中。

    他真正的来到了高塔顶层,这里躺着一具女人的尸体,两道的血迹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脚下。

    一块泥板正漂浮在尸体上方。

    泥板上刻画的彩绘,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怪物在高塔之下用匕首刺死了一个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

    除此之外,围观的是一群长着各种各样畸形器官的怪胎,其中有一个更是抱着自己的右耳在地上打滚。

    泥板忽然间翻了过来,一些新的文字出现在了它的背面。

    “喜剧:愚者与死者,献给梦境狭间的到访者。”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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