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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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穆萧仪收了枪,摇了摇头,他并未杀得尽兴,万万没想到,李杀蜂一个照面便被他取下来性命。

    冷笑了一声,调转马头。

    魏掌拖着大戟,横了起来。

    就这一刹那,一声大吼。

    “王爷!”

    穆萧仪猛得回头。

    那一条木槊铁皮抖落了开,里面淌出的血色,弯成一道红色战镰!

    两肋之下,生出一对带着骨钩的肉翅。

    李杀蜂抬眸,眼里猩红得深黑,人骑在马上,翅膀足有一丈长,单臂擒着战镰,满身都在流血,狰狞可怖。

    “你手里的兵刃,不错。”

    说完,李杀蜂笑了,口齿里流出蒸腾热气,伤口全被烧成了疤痕。

    这才是真正的“蜚蠊”!

    穆萧仪这才明悟,眼前这将,并不是因为武艺弱,才被一个照面砍了臂膀,而是因为没有把这刀放在眼里!

    “围杀他!”

    李杀蜂冷哼了一声,那镰刀挥舞一砍,扫在了穆萧仪的身前。

    穆萧仪枪杆横了一下,连人带马一应翻倒!

    徐无宁挺双枪,折而断之。

    陈卸劈刀,却被战镰拦住,甩在了城墙之上。

    李杀蜂震镰长啸,声传百里!

    整座战场之上,战马蹄麻,兵士手软,无一人再敢动。

    “来!来来来!”

    齐国盛元二十年夏,国都威乱,国门失陷,青、凉勤王,战交州名将蜚蠊李杀蜂于城下。

    时天下名将此战有六,前后结阵,共讨之。

    此战,自白日斗至漠夜,攻墙斗至城破。

    交州军各路尽灭,狼王尚中南战死,皇城内,有割了面皮的尸首一具。

    于是,千里之内,交州甲士,唯余蜚蠊一人。

    且,仍战之。

    期间,众将歇力换马,数次群兵淹之,李杀蜂纵横睥睨,独杀过万。

    六将再战,过酉时,六将依稀力竭。

    李杀蜂白骨零零,血肉难分,嚼龙马倦,蜚蠊惜马之时,头颅遭陈卸久蓄一斩而落,滚了一地。

    众以为息。

    然未死。

    蜚蠊身躯捧头,以徐无宁枪头为钉,贯紧头颅脖颈,策马南去,一日一夜,无一骑敢拦!

    过扬州,战白鹭将军沈流甲,沈流甲拦之不住,一骑凿破扬州三关。

    而后,李杀蜂转马过苏州。

    苏州守将蒋辟庵出城,身骑着赖麒麟,手提大雪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杀蜂。

    他知道首辅的意思,放交州军进京,坐山观虎斗。

    但他没有想过,两虎捉狼,这李杀蜂,还有命回来。

    要知道,兵仙穆萧仪坐镇,四府良将也必定有一人在京,凉州方面至少也会有两将带兵。

    四位天下间有数的名将围杀,这都能被李杀蜂给逃了?

    其实,蒋辟庵还是低估了李杀蜂。

    名将不是四个,而是六个。乐文

    兵仙穆萧仪、双枪徐无宁、人屠陈卸、木獬魏掌、小枪将寇康、破军将赓复。

    而且,不是给逃了,而是无人敢拦!

    正想着。

    就听对面那马上的李杀蜂朗声大笑:“蒋辟庵,你不是说,没有交手的机会了吗?”

    蒋辟庵没有言语,他在想,要不要出手,旋即他想清楚了,要拦,出了苏州关,那李杀蜂便是回了交州,那他早晚会与苏州为敌。

    但没等蒋辟庵先动手,李杀蜂的战镰已经举了起来!

    “斗上一场!”

    镰崩苏州门,斗败蒋辟庵,一人一骑追月南去。

    一路飙飞,嚼龙吞舌,拼命南奔。

    灵马通主,将蹄子都踏得稀烂,嚼龙能感觉到,背上的主人,血已流干,气若游丝。

    它要跑,拼命的跑,跑到交州去,那里没有敌人。

    于是,眼见着远处有了一片巍峨峻岭。

    苏交边界,十万大山。

    李杀蜂笑了,伏在了嚼龙马上,合上了双眼。

    嚼龙悲戚长嘶,声传四野,回回荡荡。

    有一老者拦住马,扯住缰绳。

    嚼龙不再嘶鸣,口中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沫和内脏。

    那老者叹了口气,摸着嚼龙的头颅,低声道:“睡吧,明儿个一早再起,便来得及。”

    于是嚼龙真的睡了,隐约间,听得见轰隆得一声,倒在了月下山前。

    李杀蜂依旧笑着,头颅在马背上掉了下来,发丝散了一草地。

    身躯缓缓化作点点清光,飘在了草尖风间。

    “落叶归根,小红眼,十巾若知道有你这样的传人,定会开心得蹦起来。”老者没有再去看那一骑,轻笑了一下,拦了拦夫子袍,背依十万大山,面朝苏州关,轻声叹息道:“哀乎,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守,岂不闻乎......”

    说完,那老者眼前一亮,在袖子里掏来掏去,取出一根狼毫笔来,又掏出一本书来,眯着眼睛。“这句不错,记上记上,回头又该忘了......嗯,可惜这小红眼了。”

    其实,话说到了这里,那老者还是余了半句话,没有讲。

    只是漫着步,眨眼不见了。

    于是,交州第一名将,扰的天下大乱的蜚蠊李杀蜂,便带着坐骑嚼龙,葬在了这里。

    葬在了这交州边界上,无名青草间。

    往后的年岁里,演义说书的,总会提“李杀蜂”这个名字,“单骑战八将”的故事,虽然是禁本,但仍旧到处有偷着讲的,精彩极了。

    只是人们都不知道蜚蠊因何噬杀,又为何战至兵败仍旧不退?又为何最后却选择南逃了?

    战死沙场不是才复合英雄气魄吗?

    说书人想不通,于是只能简单的归结为,李杀蜂是个疯子,是个战狂,天生如此,思绪与常人不同。

    但并非如此,世间能明白李杀蜂的人极少。

    而最明白的那位。

    土司王尚克宸,此刻正坐在他的椅子上,捏着手中的信,不知想什么,只是眼泪流了下来。

    他叫李杀蜂去,李杀蜂便去了,但他以为,李杀蜂能活着回来。

    或者,尚克宸此时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的说法。

    毕竟,那天下鼎鼎有名的交州狼骑,可是只认李杀蜂一个人的大旗。

    但是尚克宸没想过,李杀蜂自幼与他相识,主仆半生,只他尚克宸一个人的号令。

    再或者,尚克宸只是心疼一位失了名将,这才哭起来。

    但不管怎样,此事已了,世间再无蜚蠊将。

    他现在要惦记的事情,是怎么利用良机,扫空障碍,去坐好这交州王位。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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