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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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左莲花被值更人带到值更室,只待天亮时再由主人定夺。这家都是习功练武之人,四更天准时起床锻练。这天早晨黄老太爷起身练武,值更人向他报告说夜里发生了事情。黄老太爷一眼看见值更室里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值更人员说:“此女子半夜三更从房上跳进咱家花园,我们不敢擅自做主,只等主家发话!”

    黄老太爷听后就知道了事情的另一半,笑眯眯地夸奖说:“你们做的对!不过要等你家二位少奶奶发话。”说完捋着花白胡须练武去了。黄家花园占地三十来亩,在花园中心建一座三层别墅楼。花园里建有假山、小桥、流水。甬路两边种植垂杨柳,常青树,花池里种植美人蕉、鸡冠花、五月菊……这里空气新鲜,显得宁静而安闲。

    过了一刻,二位少奶奶过来,两个值更人道:“二位少奶奶早,老太爷发话,让二位少奶奶问问这位女子为何夜间跳进咱家花园?……”薛凌、薛乔把左莲花请到另一间屋,让她坐在沙发上,慢慢讲自己的苦衷。这姐妹仔细打量左莲花,她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身材高高挑挑,长得白净细嫩、乖巧秀丽,虽无惊天动地之色,但也是女人中的上品。薛凌一问,左莲花未曾开言先泪流满面,在哭啼声中讲述了这十几天的悲惨遭遇。

    “……我们家穷,我父又被摔得病,我就提出卖身救父。半年后在大山寨的薛家给我家两千块大洋,迎娶我为四房姨太。我家有了钱,就为我父治病每半年后我父就能走动和干点活了!……半月前东家接到二弟来信,要我们来天津卫住些日子。那天大早就坐着马车去唐山,可没走多远就被强盗劫了。我被骗到天津卖到迎春院,我乘夜就跑出来,三跳两跳就跳到这里来了。”

    薛凌、薛乔听说话口音是自己的同乡,更是唏嘘不止。再一细听越说越近,更令她二人无话可说。因为此人不但是自己的同乡,而且还是自己的姨娘!看着面前的姨娘,不敢把话挑明。忍不住叹息、埋怨大伯。大伯呀大伯,你是已知天命之人,为了讨得一子不惜“纳”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做姨太,让我们说你嘛好呢?薛凌一想,计上心来,她要给“大伯”出道难题。这道难题,定叫大伯张口结舌、有苦难言!

    薛凌薛乔正在咬耳朵、想出难题,婆婆从屋里走进来。婆婆今年不过五十来岁,梳的头发流光,后边梳一个纘,锦缎斜襟半袖大褂,三寸金莲穿一双绣兰花小鞋,扭着身子走过来说:“凌咋,咱们院里跳进一个女的,是吗?”薛凌、薛乔见婆婆走过来就站起身说:“妈呀,这位就是!”

    婆婆走过去一把拉住左莲花,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说:“孩咋,你受苦啦!唉,一到那个地方,可是不易逃出来!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真是好样的!唉,菩萨保佑你!”

    左莲花忙跪在地上说:“多谢大妈搭救之恩!”

    婆婆说:“孩咋,可别那么说,那是你不该进火坑!你上辈子积下的德!凌咋,你们给姑娘穿迎春院那套衣服换下来,给她扔了,买套新的!”

    薛凌说:“是,一会儿我们就去!”

    婆婆说:“早饭已经做好我让李妈给姑娘做可口的早餐!”

    左莲花说:“大妈,啥饭都可以!就不要另做了!”

    薛乔在一边说:“我们吃的饭你可能吃不惯,我们一家都吃素!”

    左莲花说:“那我就和你们吃一样的吧!”

    薛乔说:“你是客人嘛,已经给你单另做了!”

    婆婆又扭扭嗒嗒地走了,边走边说:“唉,这年头,坏人太多,世道太坏了!该让阎王爷快收他们去!凌咋,快点吃饭,快去街上买几件好衣服来!”

    二姊妹答应说:“妈呀,我们知道了!”

    见婆婆回自己屋子去了,薛乔问道:“姐呀,你刚才想的闷葫芦里装嘛药?你说说呀!”

    薛凌冲左莲花一笑,扭头就对薛乔一咬耳朵。

    薛乔听后说:“你净出鬼点子。”左莲花不知二人说的什么,只顾思想自己的心事。

    这时,姊妹俩就拉着左莲花去餐厅吃饭。吃完饭,黄老太爷又问起左莲花的家事和遭遇。左莲花就向黄老太爷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黄老太爷听后就笑笑点头说:“你就安心在这里住吧!”

    吃完饭薛凌上街给左莲花买衣服,薛乔就带左莲花去花园玩。

    花园里到处是树、是花,左莲花也叫不上名字。薛乔指着南边说:“你就是从那边跳过十几个院墙来到这里的,你可真有功夫,你是从小就练的吗?”

    “是的,我爸我妈都是练武出身,所以从小我就跟他们练功!”

    “从小练的嘛功?”

    “我爸练八卦掌、我妈练梅花拳,我就和我妈妈学梅花功,梅花掌、走梅花桩,……”

    “我说你为嘛会翻墙走壁哪,原来你有梅花桩功夫!那你将来教教我怎么样?”薛乔高兴地哀求说。

    “我?我哪能教你们,我不过是二把刀!”

    “那你也得教教我,我在这里求您啦!”

    薛乔正哀求时,薛凌上街买衣服回来了。薛凌喊道:“咱们回屋子换衣服吧”

    薛乔说:“姐呀,咱们有师傅啦!左姑娘会梅花桩、梅花拳、梅花刀、梅花枪!”

    “真的吗?太好啦!今天就得教咱们!咱们拜她为师啦!”

    三人回到屋里,就让左莲花换上新衣、半高跟皮鞋。薛凌买的全是女士时髦服装。锦缎斜襟半袖短褂,一件拖地裙、一双天足半跟红色皮鞋。换上这身衣服,左莲花立刻就变了一个人。

    “哎哟,太漂亮了!”薛凌和薛乔高兴的拍起巴掌。

    一下子把左莲花羞红脸。看着左莲花漂亮的摸样,二姊妹一直啧啧赞叹不已。

    薛凌笑着说:“不管怎么说,你真是一个最美的四姨太!哎,我问你,你当时作姨太,是你自己情愿的吗?”

    左莲花一抹脸,一本正经说:“这话说的,我父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伤,又滚到半山被摔伤,当时无钱治病,我就为卖身救父不讲任何条件!”

    薛乔说:“为给父亲治病卖身,不论年龄大小、呆、傻、残、瘸都可以?”

    左莲花说:“为救父,不讲那些条件!”

    薛乔赞叹说:“真是一个侠义贞烈孝女!”

    薛凌觉得时机成熟了,就说:“我看你是一个好姑娘,又是一个侠义贞烈孝女,还有一身武功正合我二姐妹的意愿。所以我想有意高攀,我们想和你永结金兰之好,不知你意下如何?”

    左莲花沉思一会儿说:“就怕莲花出身贫寒、低微,高攀不上两位姐姐!”

    二姐妹说:“我们从不讲出身,求一个共同的兴趣,如果不嫌弃我们就自报生辰八字!”

    三人报了年庚,左莲花比薛凌、薛乔整大一岁半!三人就地烧香跪拜。[www.kanshu.cOm]

    薛凌、薛乔二人亲亲热热喊姐姐!左莲花高高兴兴应答。三人相视大笑。

    薛凌说:“从今天起,我们不管你原来的嘛大辈小辈,通通都以今天为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大姐姐!你就放心大胆的吃、住在妹妹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左莲花高兴得抱住两个“妹妹”呜呜哭起来。然后又去拜见黄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家皆大欢喜。

    范铜山和大东家、王宏泰三人回到住处,心里都犯了难。天津卫这么大,到哪里去找一个大活人?老鸨子又不能提供线索,更增加难度。要想找到人,光靠三人这不等于大海里捞针吗?依薛金平的意见还是要依靠警察局。薛金印不同意,因为警察只是要钱,要钱不办事!薛金平就从柜上抽出二人帮助找人。把五人分两拨,范铜山带王宏泰一拨去西郊、北郊;大东家带二人去南郊、东郊去查找。这样一连三天查找,两拨人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大东家薛金印已失去了信心,决定明天返回老家再想辙。

    这天晚上,薛凌、薛乔二人回家来,一见薛金印就问:“大伯嘛时来的?”

    薛金印说:“来好几天了!”

    薛凌、薛乔埋怨父母亲说:“大伯都来好几天了您们为嘛不告诉我们?”

    薛金平说:“你大伯来有急事!”

    薛凌说:“我们知道他们有急事,没有急事还不来哪!有嘛急事也应该告诉我们一声吗,或许我们还能帮上忙呢。”

    薛金平看两姑娘挑理,就说:“孩子们,咱家门不幸,接连不断出大事!告诉你们也解决不了嘛大事,还让你们瞎操心!这次是你们的四姨娘被人劫走、卖到天津南市迎春院,她又逃出迎春院,可现在不知逃到哪里?我们没有办法,你大伯准备明天返回老家再说!”

    薛凌说:“哟,这么大的事还不告诉我们?我姐俩要不来还被蒙在鼓里!这件事还不容易吗?早跟我们姐俩说呀!”

    薛金印、薛金平二人一听话中有话,急忙问:“孩子们,你知道你四姨娘的下落?”

    薛凌姐俩“噗哧”一声笑了。薛金印忙问:“孩子们,你们发现什么啦?”

    薛金平也问:“说正经事,你们知道嘛啦?快说!”

    薛凌姐妹二人说:“在我们说此事之前要大伯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薛金印迫不及待地说:“孩子,快说,大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薛凌、薛乔一齐说:“大伯一言既出,可是驷马难追呀?”

    薛金印点头说:“大伯说话吐唾沫成钉,从不反悔!”

    薛凌说:“好,那我们就说!”薛乔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

    薛凌说:“怎么样,大伯?我们和左莲花可是以姐妹相称,您还能让我们叫她四姨娘不成?”

    薛金印老哥俩万万没想到是这样苛刻的条件。这可让薛金印为难做瘪了。答应条件,就意味着“休了”老四,放她自由,就要薛家人财两空。不答应条件,刚才说的话等于空头银票,失去俩孩子的信任。

    薛金平看着薛金印说:“大哥,这这,这该怎么说?”

    薛凌嘴巴不饶人,说:“大伯,事儿不大,摆在面前,您如果忍心让我们喊她四姨娘,我们也没办法!谁让她白薯长在背【辈】上呢?”

    薛金印狠狠心说:“孩子们,大伯从来说话算数,从今起,我就休了她。从今以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薛凌递过毛笔、薛乔打开砚台,薛金印颤抖着手提笔蘸墨写了休书,写完后又仔仔细细看一遍、把字吹干,叠好交给薛凌,说:“你就把休书带过去,另外你们告诉她,大伯不会让她光身走,好赖是一场露水夫妻,我要送她家十亩山地!不要山地就给她钱!”

    薛凌把休书揣进衣兜,笑嘻嘻地伸着大拇哥,说:“大伯,够爷们、够义气!那——你们是不是还去黄家大院看看她呀?”

    薛金印说:“大伯相信你们,大伯明日就回家!”

    薛乔说:“如果大伯明日回家,那左莲花姐姐就先住在我们那里,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这几天正帮我们做营生哩,你们就放心走吧,她愿嘛时回去,我们就嘛时送她上火车!”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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