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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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屋里碧池今不当值,坐在床边补衣裳,前她不小心挂在了院里的树杈上,撕下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一边的的蜡烛烧的正旺,宫女们都住在那慈宁宫后边一溜的低矮的房里,窗户小小的。

    二等宫女彩云提着食盒进了门,听见动静碧池抬了头:“回来了,今你不是要去奉贤殿?”她和彩云同住,两人是同乡,她对这个爱笑的彩玉也算不错。

    “姐姐,这活我来干吧,你好容易休息下还干这活计”倒也不说为甚不去当差,她上前准备接下,被碧池一把避开。碧池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彩云讪讪的,随手扯过一边的小凳子坐下,发出不小的声响。碧池皱皱眉倒也没出声。

    “姐姐,你听说了没宫里都在传呢,陈香嬷嬷收了人家延平侯的礼呢,这事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彩云起了八卦的心思,毕竟宫里人收个人家的赏赐很正常的事,这闹得风言风语的,就是人为了。

    碧池手上的活计不停:“这事不是我们该管的,当好差就成”她是个不爱说人是非的,对于陈香嬷嬷两人差了几岁,她是复杂的。

    彩云见人家不答也没了意思,起身打开桌上的食盒里面是一碟子栗子酥,是她交好的小祥子拿来的。问了碧池见人家没吃的意思,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夜里是碧池当值,她也不敢耽搁,领了饭随意扒拉几口。太后今见了自家的小孙子,小孩子也就七八岁的年纪吧,倒是和他那父王不一样。机灵得很,他是庆王府世子,金尊玉贵的。留宿宫里,太后就指了陈香看顾。

    小世子是个爱玩的,就着这不大的慈宁宫竟是玩起来蹴鞠。宫苑里热闹的很,陈香站在廊下看着,她是喜欢孩子的。碧池进来就见着嬷嬷依着柱子,她上了前:“嬷嬷,要不我替您看会儿?”。陈香摇摇头,碧池张着嘴不知该讲不该,最后到底没说出口,转身进了内殿。

    陈香知道碧池想说什么,这两天她也是听说了谣言,太后倒是发了话,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只是那些外人早就把她当做和沐贵妃交好了吧。毕竟沐贵妃近来可是对她不错的。

    夜里陈香歇在了东偏殿,就在那外间的炕上,内里的小世子睡得正香。她心里存着事,前几日庆王妃倒是来和太后提着要个嬷嬷回去,庆王府的小郡主已经十四了,倒是活泼的很。就是规矩上不怎么好,太后倒是应了,只是人选没定。慈宁宫里倒是有几个嬷嬷争着这差事,毕竟等那郡主出嫁了,能得上大笔赏赐还能告老回家。那几个嬷嬷都是有家的,不像陈香是宫女成了嬷嬷。

    今住在宗人府一片的师父倒是传来信,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领了差事,出宫嫁人。师父姓陈,是皇帝的养娘倒是教了她不少。对她跟个亲生的也不差,自家师父就是宫女出身,出了宫嫁人生了孩子,又进宫成了养娘。现下皇上登基封了夫人。

    她二十七了,按年纪明年也该出宫了。可是她的亲人也不知道在哪里,那后庭里白头的宫女就是她今后的生活吧,她不想出去,也不是因着现下的地位,只是外边没有她牵挂的人和事。

    天还没亮陈香就起了,小世子睡得正香,她出了门上了夜,今她是没事了。现下她是不想回去休息,沿着宫门往外走着。走着走着天亮了,御花园里靖文帝正在小树林里练武,这是他常年的习惯,他十五岁入的军营。

    “主子,宋将军来了说是京郊出大案。”李大公公上前,行了礼道。

    李希皱了皱眉头:“把他带到这吧”,李公公得了话转身走了。李希从侍卫的手里取过弓箭,没办法去打猎在林子里也不错。李希随手拉开弓箭,几只鸟掉了下来。

    不远处一个青色宫装的嬷嬷,正慢慢的往这边来,。“快走,没见圣驾在此?”侍卫驱赶着,那人一声不吭的走开。李希听见了动静,那身影有些眼熟,他往外走了几步,一看这不是陈香嘛。四周侍候的都是有眼色的,一会就没了人影。

    “圣上万安,奴婢不知道是您,这就走”陈香低着头准备转身,心里却在疑惑,皇帝出门不是都要回避的,往常她来这怎的不见人影子。

    靖文帝一把拽住她的手,就把人捞进怀里:“见了朕,就跑?”浓厚的龙涎香传入鼻尖,陈香不自然的很,想推开可惜这人力气太大。她知道皇帝对她是有些不同,可这次她不确定了,那望着她的眼神里有着情欲。她一直以为皇上待她不同是因为太后。

    靖文帝松开了怀里的人道:“过些日子,朕把你要到御前怎么样?”他不想强要了这个人,何况现下还是孝期。

    陈香脑子一懵,要了她?开什么玩笑,她是见惯了后宫女子的喜怒哀乐。陈香摇了摇头道:“不好,奴婢还是在太后那比较好些”。靖文帝摆了摆手,来日方常,他有的是法子。

    陈香是逃出升天,也不看就往前走着,不一会就撞在了人身上。“嬷嬷没事吧”李大公公上前,本来还要说上两句,这下看清人,倒是改了口。

    陈香摇摇头,也不理会这两人了,直接往前走。宋大人望着那青色的身影也是疑惑,这人怎么见到李公公也不理。李公公上前:“大人那是太后宫里的陈香嬷嬷,咱快走吧,不是出了急事?”。

    “好”厚重的鼻音传来,两人也不耽搁,往前走着。

    陈香刚走到慈宁宫的门口就觉着不对,她拉着个小宫女道:“怎么了?”。那宫女哭丧着脸:“嬷嬷,彩云姐姐死了”。什么?昨天还好好的呢,她脑袋更是不够用了。宫里死个人很平常的事,可这会又没什么事,那人好端端的死了。慈宁宫是陈香管着,她手底下死了人,自是要查查的。最后的结果也很简单,就是那彩云吃了有毒的东西,至于下毒的人现下还没个头绪。和她同屋的碧池被看了起来,倒是还没有什么发现。

    最后倒是查到那御膳房里,可惜线头就这么断了,断的人摸不到头脑。

    宫里不缺死人,听老一辈的说,那宫里的御河可是埋着森森白骨。前朝哀帝残暴,那时这御河可是有名的红河。宫女死了就是草席裹身,要是有些体面还能得个薄棺,乱葬岗一埋算是了事。连个祭拜的也无。陈香在想那后庭白头的宫女就是这样吧,老无所依。人不能总是关心这事,一个小宫女而已。议论了三两日也就烟消云散,碧池最后倒是被放了出来。可慎刑司不是吃素地方,只要一进去就能叫人脱层皮。

    陈香提着个食盒进了大通铺,碧池是出来了可是她的大宫女算是当到头了。宫里就是如此凉薄,捧高踩低。都去恭贺那新晋的碧玉,没人会理会正趴在床上的碧池。她成了品阶低下的宫女自是没了那单间可住。

    “嬷嬷,还让您跑这一趟,咳咳”碧池小脸白生生的,像是涂了厚厚的脂粉。她挨了四十棍子的杖刑能挺下来也是个造化大的。

    陈香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一边,上前一把那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人按到床上:“你这孩子,就不把身子当回事啊”。她动作轻快,可又不是很粗鲁。

    碧池这一番动作牵动了伤口,她的后身让打的血淋淋的,最痛的不是这伤,而是那清理时要剥下的衣裳。融进了伤口疼的人撕心裂肺。

    “嬷嬷,难为您还记得我”她原是高高在上的宫女,身边一堆奉承的,她还有些飘飘然呢,这下算是一下子醒了,深宫无情啊。难怪这陈香嬷嬷到了这份上还是谨小慎微,令人佩服啊。

    “碧池你要稳住,等好了好好当差就成”陈香不知道说什么,在深宫也是藏一半露一半的说话。

    碧池点点头,眼圈里转着泪花,她也算是个美人,这下竟然有些令人慌神。

    “嬷嬷我知道,就是这次的事和嬷嬷您··”。

    “碧池禁声”陈香低声的呵斥道。她不想听,事情到这就成了,雪球那是越滚越大的。

    陈香留下了些金疮药就走了,到了门边想起什么顿了顿道:“没事了,就到我那小屋坐坐吧”

    屋里的碧池不敢置信,这嬷嬷的意思是?陈香嬷嬷有意收徒那可是众人皆知,她的小院等闲可是不让人进的。她没想到啊,那样多的人在嬷嬷身边围着,嬷嬷竟选了她这个、这个人人嫌弃的过气大宫女。

    陈香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写佛经的,她不信佛,要是人人都能得到保佑,那大批的流民、贫苦人是怎么来的。太后倒是虔诚的很,可那是手上沾了鲜血,夜不能寐罢了。

    她只会些阿弥陀佛经,断断续续的写着。陈香也算是识字的幼时跟着自家那秀才爹爹学过些。陈香有个习惯,每次身边的人死了,她都要写上些。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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