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陆文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下茶杯后，长叹了口气。
陆秋雨两条柳叶似的眉毛轻轻蹙起，说道：“爹，从接到圣旨你就开始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事情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发愁有什么用？你可注意着些，别因为心思太重弄坏了身子骨，那我跟娘以后可就无依无靠，想想都觉得惨。”
陆文渊心不在焉摆了摆手：“没事。”又叹了口气，对何清流道：“你说的不错。唉，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由着四位皇子斗来斗去，若是他们斗智斗勇使些光明磊落的阳谋手段也没什么，如此于日后处理朝政也能有些助益。”
“近些年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阴谋迭出，而且越来越阴狠，竟然开始朝子侄辈下手，已经有好几位皇孙暴毙，虽然对外宣称是得了急病重病，但明眼人谁看不明白？分明就是他们哥四个互相下得毒手。唉，如今皇室都已经开始自相残杀，陛下还放任不管，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清流道：“皇帝如果是位明君，这天下还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听说皇室内斗自来就很厉害，早就成了他们老李家的家风。”
虽然这间屋子里没有外人，但他这番话说得也太大胆了些，奇怪的是陆文渊竟然没有责备他口无遮拦，只是摇头叹了口气，可见已经对皇室失望透顶。
何清流想了想又道：“以前听人说皇室虽然倾轧厉害，但大都围绕朝政寻对手的麻烦，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择手段？”
陆文渊端起茶杯正要喝茶，闻言又把茶杯从嘴边移开，咬牙切齿道：“还不都是因为受了奸人挑唆？”
说起这个他似乎格外气愤，茶也不喝了，又把茶杯放回桌上，说道：“诸位皇子身边各有一个太监，分别叫做张让、李忠、安德海、高瑾，这四人原本服侍四位皇子起居，从不插手朝廷政务，为人也都小心谨慎，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四个阉人开始向各自服侍的皇子献计。”
“起初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朝廷百官也没放在心上，岂知后来他们所出计策越来越阴狠毒辣，有些官员察觉不妥，劝说诸位皇子远离佞人，可皇子们从小到大一直由这几个阉人在身边伺候，早已当成心腹中的心腹，怎会轻易受人离间？最后四个阉人安然无恙，那些忠言劝谏的官员却都倒了大霉。”
说到这里，陆文渊又咬牙叹息一声：“唉，如今这四个阉人羽翼渐丰，名头也开始在京城彰显，人们暗地里都把他们叫作‘四虎’。我怀疑诸位皇子朝皇孙们下手，就是他们四人里有人挑唆引起，这种阴损手段，也只有他们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才能想出来！”
周宗儒听舅舅越说越肆无忌惮，似乎全然忘了“祸从口出”，忍不住叫了一声：“舅舅！”等陆文渊看向他，他便拿眼神瞟了瞟李青石。
既然何清流家里与陆家是世交，那么在这间屋子里，就只有李青石一个外人。
陆文渊毫不在意挥了挥手道：“无妨。”
他并不是大意，而是真的不在意。
何清流跟他说了，他与这个少年道士是好朋友，无话不说。
就算信不过这个少年道士，也根本不必在意。
这里既然只有一个外人，又是萍水相逢，那么不管什么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听过便罢。
你若是拿这些话出去跟人乱说，那就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陆文渊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但这不代表他做人迂腐。
李青石正听得入神，周宗儒忽然出声打断，于是有些茫然看向他，他这时正脑补“四虎”的形象，所以没察觉周宗儒那些小心思。
何清流也懒得搭理周宗儒，说道:“这四虎名字取得倒人模狗样，想不到这么不是东西。”
陆文渊道：“知人知面尚且不能知心，又能从名字看出什么？”
他想起一事，满脸愁苦破天荒隐去，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说道：“那伺候二皇子的太监本来不叫李忠，他这个‘李’字是二皇子赐予他的，你倒猜猜他本来叫什么？”
何清流笑道：“这还不容易？一定是叫宋忠。”
陆文渊没想到他眨眼的功夫就猜到，忍不住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还是这么古灵精怪。”忽然又叹了口气：“唉，可惜了，你不光书读得好，于朝廷这些龌龊事也能看得透彻，可见并非是读死书，如此良材，却到山上做了道士……”
何清流打断他道：“我这道士只在山上才做，下山可就不是道士啦。”
陆文渊惊喜道：“当真？”也不等何清流回答，自顾自道：“我就知道李世叔一定舍不得埋没你这颗好苗子。”
何清流偷偷翻了个白眼：像我这等人才，别说做道士，就算做和尚也埋没不了呀。
他知道陆文渊误会了，以为他以后会入朝做官，懒得解释，把这个话题绕过去，却也不再谈论朝廷的事，而是天南海北随意聊起来。
李青石还在出神。
他第一次听官场人说官场事，觉得有点复杂，尤其是听到几位皇子为夺皇位竟然朝自己子侄下手时，完全呆了。而且听陆大人的意思，皇帝应该是知道自己的孙子们是被自己的儿子们害死的，可还是不闻不问，李青石脑袋有点懵。
这还是人么？
他本来有些不明白，那些皇子为争皇位为什么要朝子侄们下手，后来忽然想起这些朝廷里的勾心斗角老刘好像跟他说过。
皇子如果没有子嗣，那么就绝做不成皇帝，因为没有子嗣的话，死后江山就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以前听老刘说这些，他觉得是胡编乱造，老刘一个混江湖的，能知道朝廷的事？所以他都是当故事来听。
如今回头想想，陆大人刚才说的那些尔虞我诈，老刘好像都讲过呀。
看来老刘以前讲的那些故事说的那些道理也不是信口胡诌，都是多年漂泊在外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呀，以后得好好回想回想，不能让老刘白混那么多年，起码他那些经验不能浪费，得记住。
李青石正出神，听见陆秋雨叫道：“喂！发什么呆呢？”陆文渊跟何清流聊得起劲，她插不上话，有些无聊。
李青石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你猜。”
陆秋雨撇了撇嘴道：“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流氓模样？还老君观师祖呢……对了，你还没说，怎么做成老君观师祖的？”
李青石满脸沧桑：“唉，此事说来话长。”
陆秋雨抓起桌上茶杯，作势要砸过来，瞪眼道：“你说不说？”
李青石缩了缩脖子：“有什么好说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然后挺了挺胸脯，眼高于顶道：“自然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惊才艳艳，根骨清奇呀。”
陆秋雨见他这副搞怪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宗儒看着眼前这情形，似乎又坠入几年前与这小色胚同行的噩梦里，不由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陆秋雨两条柳叶似的眉毛轻轻蹙起，说道：“爹，从接到圣旨你就开始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事情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发愁有什么用？你可注意着些，别因为心思太重弄坏了身子骨，那我跟娘以后可就无依无靠，想想都觉得惨。”
陆文渊心不在焉摆了摆手：“没事。”又叹了口气，对何清流道：“你说的不错。唉，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由着四位皇子斗来斗去，若是他们斗智斗勇使些光明磊落的阳谋手段也没什么，如此于日后处理朝政也能有些助益。”
“近些年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阴谋迭出，而且越来越阴狠，竟然开始朝子侄辈下手，已经有好几位皇孙暴毙，虽然对外宣称是得了急病重病，但明眼人谁看不明白？分明就是他们哥四个互相下得毒手。唉，如今皇室都已经开始自相残杀，陛下还放任不管，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清流道：“皇帝如果是位明君，这天下还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听说皇室内斗自来就很厉害，早就成了他们老李家的家风。”
虽然这间屋子里没有外人，但他这番话说得也太大胆了些，奇怪的是陆文渊竟然没有责备他口无遮拦，只是摇头叹了口气，可见已经对皇室失望透顶。
何清流想了想又道：“以前听人说皇室虽然倾轧厉害，但大都围绕朝政寻对手的麻烦，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择手段？”
陆文渊端起茶杯正要喝茶，闻言又把茶杯从嘴边移开，咬牙切齿道：“还不都是因为受了奸人挑唆？”
说起这个他似乎格外气愤，茶也不喝了，又把茶杯放回桌上，说道：“诸位皇子身边各有一个太监，分别叫做张让、李忠、安德海、高瑾，这四人原本服侍四位皇子起居，从不插手朝廷政务，为人也都小心谨慎，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四个阉人开始向各自服侍的皇子献计。”
“起初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朝廷百官也没放在心上，岂知后来他们所出计策越来越阴狠毒辣，有些官员察觉不妥，劝说诸位皇子远离佞人，可皇子们从小到大一直由这几个阉人在身边伺候，早已当成心腹中的心腹，怎会轻易受人离间？最后四个阉人安然无恙，那些忠言劝谏的官员却都倒了大霉。”
说到这里，陆文渊又咬牙叹息一声：“唉，如今这四个阉人羽翼渐丰，名头也开始在京城彰显，人们暗地里都把他们叫作‘四虎’。我怀疑诸位皇子朝皇孙们下手，就是他们四人里有人挑唆引起，这种阴损手段，也只有他们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才能想出来！”
周宗儒听舅舅越说越肆无忌惮，似乎全然忘了“祸从口出”，忍不住叫了一声：“舅舅！”等陆文渊看向他，他便拿眼神瞟了瞟李青石。
既然何清流家里与陆家是世交，那么在这间屋子里，就只有李青石一个外人。
陆文渊毫不在意挥了挥手道：“无妨。”
他并不是大意，而是真的不在意。
何清流跟他说了，他与这个少年道士是好朋友，无话不说。
就算信不过这个少年道士，也根本不必在意。
这里既然只有一个外人，又是萍水相逢，那么不管什么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听过便罢。
你若是拿这些话出去跟人乱说，那就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陆文渊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但这不代表他做人迂腐。
李青石正听得入神，周宗儒忽然出声打断，于是有些茫然看向他，他这时正脑补“四虎”的形象，所以没察觉周宗儒那些小心思。
何清流也懒得搭理周宗儒，说道:“这四虎名字取得倒人模狗样，想不到这么不是东西。”
陆文渊道：“知人知面尚且不能知心，又能从名字看出什么？”
他想起一事，满脸愁苦破天荒隐去，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说道：“那伺候二皇子的太监本来不叫李忠，他这个‘李’字是二皇子赐予他的，你倒猜猜他本来叫什么？”
何清流笑道：“这还不容易？一定是叫宋忠。”
陆文渊没想到他眨眼的功夫就猜到，忍不住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还是这么古灵精怪。”忽然又叹了口气：“唉，可惜了，你不光书读得好，于朝廷这些龌龊事也能看得透彻，可见并非是读死书，如此良材，却到山上做了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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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人么？
他本来有些不明白，那些皇子为争皇位为什么要朝子侄们下手，后来忽然想起这些朝廷里的勾心斗角老刘好像跟他说过。
皇子如果没有子嗣，那么就绝做不成皇帝，因为没有子嗣的话，死后江山就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以前听老刘说这些，他觉得是胡编乱造，老刘一个混江湖的，能知道朝廷的事？所以他都是当故事来听。
如今回头想想，陆大人刚才说的那些尔虞我诈，老刘好像都讲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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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石正出神，听见陆秋雨叫道：“喂！发什么呆呢？”陆文渊跟何清流聊得起劲，她插不上话，有些无聊。
李青石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你猜。”
陆秋雨撇了撇嘴道：“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流氓模样？还老君观师祖呢……对了，你还没说，怎么做成老君观师祖的？”
李青石满脸沧桑：“唉，此事说来话长。”
陆秋雨抓起桌上茶杯，作势要砸过来，瞪眼道：“你说不说？”
李青石缩了缩脖子：“有什么好说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然后挺了挺胸脯，眼高于顶道：“自然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惊才艳艳，根骨清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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