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海边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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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我却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似的,细心帮他贴好创可贴。“伤口虽小,但护理不好也会化脓的哦,所以还是要细心呵护的。”

    能感觉他静静地看着我,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离过婚?为什么?”

    看来他应该听到了孙茜茜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被人骤然提起这样的伤心事,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嘴上却不愿表现出懦弱,装作无所谓地说道:“都怪前几年太年轻啦,遇人不淑,自己也不懂得慧眼识珠,不过单身不是挺好的嘛,自由自在。”

    他对着我噗嗤一笑,“那我怎么听说有人还为了感情想不开,专门去尝试了跳海这种极其幼稚的举动呢?”他就这么喜欢揭穿我吗?看着他干瞪眼却不能说出反驳的话来,这时手机正好响起,恰到好处地化解了我的尴尬。

    “女儿啊,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吗?我和你爸在希森酒店这边等你呢,你那边逛完的话就快点过来哦!”希森酒店是有名的挂星酒店,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那里吃饭。“妈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只是你爸好不容易有时间带咱们娘俩吃饭,我自然选了个最贵的,你赶快过来就是了,打扮得漂亮点啊。”说完妈妈那边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看了看自己底下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上身一件再简单不过的T恤,出门前因为想着只是去买东西,所以也就没有化妆,现在的我,哪还和漂亮有关啊?只是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啊,也没有必要穿得那么隆重。

    我朝着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乐呵呵地解释了一句,“我妈的电话,叫我过去吃饭呢,今天谢谢你哦!”一想到刚才他霸气的样子,就觉得是为我在孙茜茜面前狠狠地解了气。“等一下,这个给你。”陈泽升叫住我,将一张和孙茜茜手上拿着的一模一样的卡递给我。

    “夏伯伯家的女儿,出来逛街没有贵宾卡,也太过寒酸了,拿着吧,IG出的新年卡,免得下次又被前夫的妻子欺负。”他强势地将卡塞入我的手里,有了这张卡,当然有了身份的象征。

    但我们也是第二次见面,他就又替我解围,又是送我卡,是不是太好了点?歪着头看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某人鄙弃地看了我一眼,“因为你是夏伯伯的女儿啊,还有,你不是我幼儿园同班同学吗?快走吧,一大堆事情还等着我去处理呢。”幼儿园同班同学那不是一句开玩笑的吗?时隔多年,怎么还会记得当年两人那么小在一起上学的情景吗?

    每次跟陈泽升说话,都感觉是陈诺换了西装革履站在我面前一样,不过有点像我刚开始认识的陈诺那样,总是好像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总觉得我极其幼稚,唉,要是陈泽升也做一个和我相同的梦,然后知道我在梦里那么喜欢他,他也那么喜欢我就好了。

    已经经由服务员的指引到了包间门口,妈妈的夺命连环电话还在不断响起,无奈将电话挂断,推开包间门,边走向衣帽间放下包,边回头嘟嘟囔囔地说着,“妈妈,我已经到了啊,为什么还要催呢?我说了我会快点赶过来的嘛,再说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庆祝啊,还搞得这么隆重。”

    然而当我回转身,蹦蹦跳跳地走到座位上时,才发现包间不止是我们一家三口。

    爸爸和陈叔叔,西装革履。妈妈和阿姨,精致礼服。

    陈泽升,西装革履。

    我,牛仔裤,T恤,白球鞋,外加刚才在外人面前那么啰嗦的话痨形象。

    通红了脸慌忙坐下,恨不得戴个帽子将自己遮起来,明显,我和这个两家人精心准备的第二次见面会的场合十分不搭调。

    “老夏,你这女儿真是淳朴可爱,比那些穿梭于宴会上的浓妆艳抹的千金们清新亮眼多了。”

    “是啊,是啊,现下敢这样素颜出来,还扎着马尾的女孩可不多了,看来我们小升所遇的是良人啊。”阿姨也笑着附和道。

    妈妈一面和他们打着哈哈,一面嗔怪地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撒娇地冲她摆了摆头,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况且陈泽升怎么可以这样?刚刚明明还在一起,就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啊。而且开车果然要比坐公交快得多了,做梦也没想到,刚刚才说了再见,现在就又见到了。

    不过这种缘分,都是有心的父母特意为我们安排的,席间自然是觥筹交错,爸爸和陈叔叔聊一些规划建设上的事情,而妈妈和阿姨则是一些美容心得,我和陈泽升则是呆呆地坐着,更何况,我时时感觉到我自己的装扮在这个场合的不合时宜,只好傻乎乎地应答一两句。

    直到他们绕来绕去,又悄无声息地将话题落到了我们两个孩子的头上。“我们小升年龄也大了,整天忙着处理商会的事情,也不知道给自己找个贴心人来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

    “梦蝶也不小啦,是时候找个婆家嫁人了。”

    听着他们忧虑地慨叹着,目光不时在我俩身上穿梭,只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忙找了个借口溜到外面的洗手间来透透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这种见面会兼情感促进会也太过古板了,刚才偷偷打量了陈泽升几眼,虽然妈妈一直在绕着弯地表扬我,列举我的各种优点,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接收到信息点嘛,相反脸上现出一种不不喜欢这种场合的表情。

    慢悠悠地往回走的时候,眼尖地看到陈泽升也找了理由溜了出来,不知道这时候他要往哪儿走,出于好奇心,就悄悄跟在他的后面。却看到他直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这是要离开了吗?正好,我也不想待在这里,还可以乘坐一下他的顺风车,于是小跑着跑了上去。

    在他刚打开车门坐上去的时候,我也同时手脚麻利地上了他的副驾驶位置。

    他只是用一个嫌弃的眼神回敬我满脸的笑意,“干嘛跟着我?我很忙的。”

    “但是你刚才有对不起我哦,所以为了补偿我也得带我去溜达一下,而且我也不想在里面呆了,那里面还是留给父母辈的去叙旧吧。”

    “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缓缓发动了车子。

    “你明明知道,你我都要来吃饭,为何你自己打扮得那么正式,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吗?白白叫我在你父母面前丢脸,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啊?”

    “明明有提醒你啊,还好心送了你店里所有新上市的鞋子,不识好人心。”听他这样一解释,立马就闭了嘴巴,心里却想着,那也应该明着提醒一句吧,真是小气吧啦的。不想他又转头看我一眼,“就这样跑出来也不好,你跟你妈说一声。”

    乖乖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妈妈汇报:“妈妈,我和陈泽升出去了,你们那边如果吃完了,就先回去吧。”

    电话那边的人听到我如此说,惊喜得大喊起来,“是这样啊,是嫌我们在太妨碍你们了吗?所以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去培养感情了吗?”还没等到她说出更八卦的话就急匆匆跟她说了再见。

    “你........行,去哪儿?”能感觉到陈泽升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定是他觉得我不该告诉父母我们两正在一起,引起他们的胡乱猜想,碍于我只是实话实说,只好作罢。

    “去海边走走吧,好久没有去过了。”

    陈泽升听我这样说,立马调转了车子,向海边驶去。

    海边总是不缺乏一些年轻的情侣或者是追逐大脑的小孩,迎着晚风,在沙滩上或者走或者跑,总是能最大限度地愉悦身心。和陈泽升并肩走着,只觉得心情舒展了不少。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现在这样频繁地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会觉得我很讨厌吗?”这个问题是很尴尬,但确实想知道,免得别人讨厌我,我都浑然不知。

    陈泽升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瞬间开心了起来,“那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啊,随便什么都可以,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为什么会那么奇怪,第一次见我,就那样冲上来?”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仿佛还是不愿意想起他曾经就那样被我粗鲁地抱住过。

    听到他又提起第一次见面时我的失态,尴尬地低了头,继而勇敢地抬头看着他,“如果我说出来你会相信吗?我曾经在一个很长的梦里见到过你,所以虽然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各自长大,但当我再次见你,还是会觉得你很熟悉,因为你和我梦里的那个人很像很像。”淡然地说着,心却猛地一痛,他一定会觉得我是在故意靠近他才这样说的,却不知道他真的就是曾经给了我无数真实情感的人。

    果然,他只是不以为然地将目光转向了大海,“怎么可能?既然是做梦,就一定会醒的,等梦醒了,你就会发现,现实和梦境是截然相反的,可能现实比梦境还要残忍很多倍。”

    “那你呢?你的现实很残忍吗?比我被人抛弃的现实还要残忍吗?”自嘲地笑笑,“我当年怎么会那么傻,什么都没有要求,冲着一份感情,就嫁给了他,没想到老爸在背后推力,他有了一点成就,就去攀附看似比我更高的高枝去了,所以幸好我装病在医院躲了三个月,否则公司里的流言蜚语和各种嘲笑一定会将我淹没。”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坦诚,他略微讶异地看我,“所以在商场里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她才会在我面前那么飞扬跋扈,因为在她心里,我就是一个感情上的失败者,而她,则可以跟我的前夫生孩子,过着幸福的生活,那份幸福完全与我无关,仿佛在一夜之间,我失去了爱的人,失去曾经倾心相伴的闺蜜,失去了好多好多。”

    “所以有时候,为了逃避很多问题,就去睡了很多觉,做了很多被装饰过的梦,当你醒来的时候,其实那些问题还在,甚至于是恶化了。”耳边听到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别人都以为我只是对她痴情,这么多年来对她念念不忘,其实这其中的秘密只是我不想宣示于众罢了,很多美好的童话,如果揭开本来的面纱就会变得肮脏不堪。”

    “我和她多年的感情,本以为会水到渠成,永远在一起,谁知道贪玩的她不小心喝醉了酒,被别人带回了家,又不小心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当她哭着给我打电话求我原谅时,我不知道她在开车,也无暇顾及她那边传来的嘈杂声,只是固执地认为这份努力经营的纯洁的感情竟然会被玷污,于是在电话里,我控制不住地质问她,指责她,根本不愿听她的祈求,直到我这边听到轰然一声。”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自责,如果我没有和她在电话中争吵,如果我愿意如她所求,给她一个机会,愿意让她打掉别人的孩子,重新和我来过,或许她就不会发生意外。可是,每每醉酒清醒之后,我总会想,就算我让她回来了,难道我的心里会真的原谅她吗?毕竟率先破坏这段感情的人是她。”

    震惊地看向他,万万没有想到,我所听到的故事只是故事,故事的背后原来是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真相,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像那个受伤的人不包括他一样。

    原来,他和我一样,都曾是感情上受到创伤的人,所以在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才会这样风淡云轻地忆起以前的往事。

    “陈泽升!”我轻轻唤他。

    “嗯?”

    用温柔的语调将他从对过去的沉溺之中拉回到现实之中,勉强平稳了自己的呼吸,继而冲着他灿烂地一笑,“以后我来陪你好不好?一直一直陪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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