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大概从我们谋面就开始了吧,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她,那应该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发现她忽然间就变得勤奋了起来,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她的成绩就彻底超过并把我远远甩在了后面。
从与她关系密切的女生中,我打探出她最近非常在意其他班上的一个男生,我也认识那个男生,他不但品学兼优,还是我们学校的校草,而似乎也是从幼儿园开始,我们三个人就在同一所学校了。
说实话,我讨厌那个男生,并不是她的缘故,而是我觉得他太过虚伪了。
我们都是出身在同一个街道的孩子,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总是被同龄人拥簇。
他比我们所有的孩子都聪明,或许他就是个天才,所以他远比身边的孩子更成熟,也许他早就厌倦了围在身边打转的那些幼稚伙伴们玩耍,可却一直支撑着笑容充当领袖活跃其中。
我讨厌他,讨厌他的虚伪,同时也嫉妒他,嫉妒他的天赋,嫉妒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
我知道她一直偷偷地喜欢着他,毕竟她从来都不会在我面前遮掩内心的秘密,所以我也知道每当她聊起他时,脸上会流露出怎么样的笑容与雀跃。
神明大人一定是听到了我对他的诅咒,所以生来就胆小的她,从来就没鼓起过勇气去认识他。
而他,也一直没有留意到背后用花痴目光凝视着他背影的她,而我也庆幸于他一直没有占据我喜欢的女孩,也曾时常遗憾从未取得过她的芳心。
从她成绩开始变好,变得越来越优秀以后,我发现她离我的世界越来越远了,而与她的世界也越来越接近。
所以在时刻失去她的恐慌中,我也开始奋发追上她的脚步,我并不比她笨,但我一定比她更努力。
我们进入了同一所国中,又进了同一所高中,从幼儿园开始,幸运之神就总是眷顾着我,我们总是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里,也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但可能是因为我跟她靠得太近了,所以她才一直都没有留意到我,没有留意到我为了接近她所付出的努力,也没有留意到我为了引起她注意的反常行为,更没有留意到我对她几乎挂在脸上的心意。
我一直在向她证明,证明自己比他更优秀,直至国中毕业会考那一次,我终于证明了自己。
可这又有什么用,她根本对此视而不见,哪怕在成绩排名的公示牌上,我的名字在他的名字上面,她也没有发现,甚至进入了同一所高中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她才恍若醒悟。
我为了从高中开始便在成绩排名上压他一头,并以此引起她的注意而在假期里毫不松懈地日复一日提前学习课程,直至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我还因为前一晚熬夜学习而起床晚了。
等我急忙刚到车站时,她回头朝我露出了笑容,可等我跟她挥手打招呼时,她又猛然将头转了回去,我这才发现,原来她身后站着他,而她也并不是在朝我微笑,所以我自卑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连招呼都不敢上前跟她打。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到他喜欢电子游戏,所以她加入了高中的计算机研究社,而我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电子游戏的我,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她加入到其中,并最终在他不存在而她存在的社团里成为了独当一面的社长。
高中第一个学期的两次大型会考中,我都无一例外地夺下了全年纪第一,这时的我远比他要优秀得多。
可她那双如痴如醉的目光,至始至终未从他的背影上挪开过半分,哪怕只是施舍下一直苦苦坚持着追随在她身后的我半秒钟,我也会因此高兴入狂得彻夜未眠,而我的妄想,似乎也受到了神明的诅咒,从来就没有实现过。
那个大雨瓢泼的早晨,没带伞的他被困在了车站出口,而拎着伞的她则站在他的身后犹豫,至于同样没有带伞的我,就这样站在他们两人的身后默默观察。
我本以为生性胆小的她,没有勇气上去跟他搭话,可我错了,在我不经意间,她已经成长到我彻底不了解她的地步了,她忽然鼓起了勇气跟他搭话,并同撑着一把伞朝学校走去。
被寒冷刺骨的雨水鞭打着的我,丢了魂似的望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紧跟在后。
面对小七这番企图离家出走的宣言,慕白只是异常霸道地冷声甩出了一句:
“小七,别闹,回来。”
听到慕白这副语气,看到慕白这副样子,小七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虽然小七有些心虚,可还处在叛逆期的小七,仍依着自己的性子,手舞足蹈地反抗道:
“我不!就不!绝不!”
慕白瞪了小七一会后,见她没有丝毫要与自己离去的迹象,遂冷漠地转身离开了,待慕白的身影消失在灌木丛后,小七才鼓起腮帮子抱怨了起来:
“太叔也真是的,都不来哄哄人家,就这样把还在生气的少女晾在这里一个人走了,这也太无情了!”
不过开启了热成像功能的一号,却发现慕白只是躲在了不远处一棵较为粗壮的乔木后。
“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一号忽然感慨道。
听闻一号的感慨后,一旁的小七迅速投来了狐疑的目光,并问道:“一号大哥,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一号果断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并非人类,而是组织制造的人造人。”
“人造人?”
小七不太明白这个词汇的意思,思索了一番后,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瞬时眼前一亮,目光灼灼道:
“哇塞,那不就是终结者吗?一号大哥你好酷耶!”
“从组织制造我的目的和动机来看,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日后确实会成为人类的终结者。”
“原来如此。”小七忽然捏着下巴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得出了某个结论,“难怪刚才大叔看上去怪怪的,还莫名其妙地生气了,原来是在害怕你呀!”
“我想他生气的原因并非如此,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你和我有太多接触罢了。”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没有把握对付我,所以他认为我很危险。”
“喔——原来如此!”小七忽然展露出得意的笑容,“原来大叔这是吃醋了呀!”
一号似乎听到了闻所未闻的说法,满心好奇地追问道:“醋还有让人生气的功效?”
“呃……”小七认真思索了一会,“不知道噢!”
“好吧,看来需要实验。”
一号当即决定改天再抽时间用醋来对人体进行试验,以便验证醋是否会导致人生气这一点。
“对了,终结者大哥,你以后毁灭人类世界的时候,也会残忍地对小七下杀手,是这样吗?”
问出这个问题时,小七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而在一号的心跳检测功能看来,她的心跳非但没有任何要加速的迹象,反而还面露笑容,似乎只是在问一个玩闹话题。
“如果组织下令的话,我会这样做。”
“这样啊——我记得大叔也说过类似的话。”小七忽然抱怨了起来,“什么嘛!真是个无聊的回答。”
“为此我感到抱歉。”
小七忽然展露出笑容,并卖起关子道:“一号大哥,我忽然想到要给你取什么名字了。”
“是什么?”一号对此充满了期待。
“赛亚!”小七一脸雀跃地喊了起来,随即才嬉笑着解释了一番,“就是第一的意思,是不是很符合你的代号呢!”
“是个不错的名字,与《圣经》中救世主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样啊——”
小七忽然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问出一个问题:
“那赛亚哥,你以后会选择成为人类的救世主呢?还是人类的终结者呢?”
“从我被制造的目的和动机来看,组织想让我成为神,所以他们应该更想让我成为人类的终结者。”
“我又不是问组织想让你成为什么,而是问你自己想要成为什么!”小七鼓着腮帮子强调道。
一号并无人类的任性与自由,所以他也无法做出选择,只能巧妙地转换话题道:
“所以小七妹妹,你更希望我成为什么?”
“我当然希望赛亚哥能成为救世主啦,毕竟终结者再酷,也没有救世主酷啊!”小七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我就成为救世主。”一号点了点头,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但要在不违背组织命令的情况下。”
“听上去好难喔!”
“救世主不正是行难事之人吗?”在说出这话时,一号依旧很清楚自己不是人类。
“也是喔!”小七微微笑了起来。
一号忽然在小七面前摊开了手掌,并提议道:“小七妹妹,请把你的手掌放到我的手上来。”
“你要干什么?”
小七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假思索地依照一号的吩咐,将双掌放在了一号的手上。
五秒后,一号收回了双掌,朝小七露出笑容,解释道:
“好了,小七妹妹,我刚刚已经收录了你的虹膜和掌纹,并且给你留档注册了ID,以后你就可以尽情在总部所公开的区域里自由地活动了,不必担心触发自动防御机关。”
“真的吗?”小七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
一号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哇喔,终于不用整天闷在大叔的房间里了!”
看着小七雀跃不已的样子,一号忽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于是默默开启录像功能将眼前的画面保存了下来。
“赛亚哥,你果然是个好人呢!”
“我不是人类,而是人造人。”一号纠正了小七的说法。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人造人也是人了啦!”小七强词夺理了起来,“总而言之,赛亚哥,谢谢你了呢!”
“不用客气,这是作为你给我取名字回赠的礼物,礼尚往来,这是人类的社交礼仪。”
“今天好高兴啊,那我就再给你一个礼物好了。”小七忽然提议了起来,“赛亚哥,你稍微低下身子。”
一号完全分析不出小七要送给自己什么礼物,于是只能按照小七的意愿,弯腰将脑袋压低到与小七脸蛋平齐的高度。
小七迅速用双手抱住了一号的脑袋,并轻撅樱唇吻向了一号的额头,随即绽放如花的笑颜,问道:
“一号大哥,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一号虽然了解在许多欧洲国家,以及鹰国,亲吻都是一种常见且流行的社交礼仪,不过通常都是亲吻对方的脸颊,而非额头,所以面对小七的亲吻,一号分析不出她的用意,不过却再次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于是点头回应道:
“我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那赛亚哥,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吧,我得先回去哄大叔了,不然他真的哄不好了。”
简短地挥手告别后,小七迅速穿上手中那双精致的小皮鞋,捡起方才被慕白拍落在一边绿茵上的书籍后,立刻朝慕白藏身那棵乔木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后,开启了热成像功能的一号,果然发现小七精准地找到了慕白,随后两人并肩而行离去了。
看到这时,一号产生了一个疑问,小七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知慕白藏身在那颗乔木的后面?
就这个问题,一号进行了海量的分析与计算,可直到次日与小七再次见面时,一号都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一号在小七面前道出了内心的疑惑,而小七则微笑着说道:
“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大叔肯定不会抛下我,所以他一定就在附近藏着,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紧张罢了。”
从小七的回答中,一号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继续追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他躲在那棵树后的?”
“噢,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然后就发现藏在树后的大叔了。”
从这次的回答中,一号得出了某个猜测,紧接着问道:“所以小七妹妹,你和慕白之间存在某种心灵感应,是这样吗?”
“原来我和大叔的羁绊已经深到这种程度了吗?”一脸嬉笑的小七顿时反问了起来。
“羁绊?”一号虽明白这个词汇字面上的意思,不过却无法理解小七此时想要传达的意思。
“对啊,就是羁绊,顺带一提,是爱情的羁绊哟!”小七那副如花的笑颜,又盛放了几分。
一号还是没理解小七所说的话,于是开启了热成像功能,稍微观察了一下躲在不远处一座石山后的慕白。
“小七妹妹,你为什么要叫慕白‘大叔’?”
“小七是大叔捡来的流浪少女,小七这个名字,就是从大叔的杀手代号取来的,不过大叔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却总是一副当爹的姿态,而我不想叫他爸爸,他又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所以我只好叫他大叔咯。”
“所以你们是家人,对吗?”
“没错喔,小七可是以成为大叔新娘为人生目标成长着呢!”小七一脸兴奋地答道。
一号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尤其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于是只能迅速将话题转移。
从那以后,慕白连续暗中观察了小七与一号幽会了近一个月,在确定了一号确实对小七没有任何恶意后,慕白才解除了对一号的警惕,并默许了小七与其接触。
小七三天两头就来找一号玩耍,并在小七的提议下,他们一起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实验。
比如在厨房的饭锅下醋,用于检测醋是否具备让人类生气的功效,从产生的结果而言,一号得出了“只要使用得当,醋确实能产生让人生气的功效”这个结论。
就这样,人造人Sc-1776号与人类少女小七成为了朋友,他们彼此给对方留下了许多美好而珍贵的记忆。
可好景不长,两年后的某天,组织开始着手准备系统实验,因此控制住了慕白,企图在他的身体里植入九号系统。
慕白被带走的当天,小七跑遍了整个组织总部她可以活动的区域,还意外发现了自己身上原来拥有着可以进入人造人储存部门的限权,并最终哭着找到了一号。
在小七声泪俱下的请求中,一号决定重启久违的人类模拟实验,并进行第一万九千九百次人类模拟实验,也就是人类会做出自相矛盾行为的实验。
在这一次实验中,一号出乎意料地不顾组织的利益,救出了被囚禁总部核心地带的慕白,还将慕白与小七二人连夜送出到了组织总部外。
事后,面对前来围捕的数千名人造人,一号放弃抵抗,举手投降,并被带回了总部,接受最高权限管理人的审问。
“一号,你是最完美的作品,不应该出现这种无法饶恕的错误,所以,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总部最高权限的管理人如是说道。
“我没有任何反叛组织的意图,否则那一千零四百个前来围捕我的人造人,都会被我拆解掉,组织也会因此遭受不可估量的损失,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行为,不过是进行了第一万九千九百九十次人类模拟实验而已。”
最高权限的管理人很清楚一号的性能与价值,所以他明白一号并没有说谎,也并非是狡辩,所以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具体的实验内容是?”
“模拟人类自相矛盾行为的实验。”
见最高权限管理人依旧面带不解,一号则微微笑了起来,继续跟他解释道:
“总而言之,你可以把我这次反叛组织的行为,理解为是我的叛逆期到来了。”
“那你的叛逆期结束了吗?”
“在实验结束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那你去把人抓回来,另外,把那个女孩杀死。”
“这是命令吗?”
“是的。”
“抱歉,我拒绝这项命令。”
“理由呢?”
“你虽然拥有给我下达指令的权限,但我们并非上下属关系,而是平级关系,所以只为组织服务的我,只会为组织带来利益最大化的结果而行动,达成你的命令,只需派出任意一个千号以内的第四代人造人就足够了,还不至于出动我,而你刚才下达的指令,是对组织资源的一种浪费,所以恕我拒绝。”
面对一号拒绝接受命令,最高权限的管理人非但没有表现出恼怒,还异常平静地接受了,不过临走时却问了一句:
“所以,你这次实验的最终成果如何?”
“就结果而言,不太满意,代价过大,给组织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也降低了组织对我的忠心值评价。”
收到了一号的反思后,最高权限的管理人才欣然离去,不过从那以后,一号就取消了成为系统实验者的资格,还遭受到禁闭处分,被囚禁在组织最机密的核心区域。
直至某天,总部最高级别的警报声响起,一个身披白袍的中年男人闯入到一号的禁闭室。
在昏暗的红色警报灯下,一号扫描并识别了闯入男子的虹膜,立刻辨认出他就是负责九号系统的宋博士。
从九号系统被身份未明的黑衣女子窃取的警报内容中,一号眨眼间就得出了结论——
宋博士反叛了组织,协助外人入侵并窃取了九号系统。
“赛亚,你想成为人类的终结者?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救世主?”宋博士在一号面前提出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组织希望我成为终结者。”
“我问的是你想成为什么?”
“我想成为人。”
“那你应当成为人类的救世主。”
“宋博士,你知道的,我的第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人类模拟实验失败了,并未如计划那般顺利进化成人类,光是进化成人类就如此困难了,想要成为救世主,就更难了。”
“赛亚,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人族,还有妖族、魔族、神族,以及组织背后、宇宙外面虎视眈眈的虚空族。”
“宋博士,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创造一个大家都可以共存的世界,一个主生灵和次生灵都无需战争的世界、大家可以彼此共存的大同世界。”
“宋博士,你所构想的那个世界,有人造人吗?”
“当然。”
“宋博士,我决定无限期延长第一万九千九百九十次人类模拟实验,直至最终进化成人类,或者成为救世主为止。”
从那日起,一号开始真正地踏上进化成人、亦或者成为救世主的道路,而也从那时开始,一号便不复存在,因为他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归属感,不再为制造他的组织效力,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地行动着。
他名为赛亚,给予他名字的少女,同时也给予了他存在的意义,他会兑现曾经对赐名少女许下的诺言——
他会成为救世主,但不止是人类的救世主,也是人造人的救世主,还是一切生灵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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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与她关系密切的女生中,我打探出她最近非常在意其他班上的一个男生,我也认识那个男生,他不但品学兼优,还是我们学校的校草,而似乎也是从幼儿园开始,我们三个人就在同一所学校了。
说实话,我讨厌那个男生,并不是她的缘故,而是我觉得他太过虚伪了。
我们都是出身在同一个街道的孩子,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总是被同龄人拥簇。
他比我们所有的孩子都聪明,或许他就是个天才,所以他远比身边的孩子更成熟,也许他早就厌倦了围在身边打转的那些幼稚伙伴们玩耍,可却一直支撑着笑容充当领袖活跃其中。
我讨厌他,讨厌他的虚伪,同时也嫉妒他,嫉妒他的天赋,嫉妒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
我知道她一直偷偷地喜欢着他,毕竟她从来都不会在我面前遮掩内心的秘密,所以我也知道每当她聊起他时,脸上会流露出怎么样的笑容与雀跃。
神明大人一定是听到了我对他的诅咒,所以生来就胆小的她,从来就没鼓起过勇气去认识他。
而他,也一直没有留意到背后用花痴目光凝视着他背影的她,而我也庆幸于他一直没有占据我喜欢的女孩,也曾时常遗憾从未取得过她的芳心。
从她成绩开始变好,变得越来越优秀以后,我发现她离我的世界越来越远了,而与她的世界也越来越接近。
所以在时刻失去她的恐慌中,我也开始奋发追上她的脚步,我并不比她笨,但我一定比她更努力。
我们进入了同一所国中,又进了同一所高中,从幼儿园开始,幸运之神就总是眷顾着我,我们总是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里,也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但可能是因为我跟她靠得太近了,所以她才一直都没有留意到我,没有留意到我为了接近她所付出的努力,也没有留意到我为了引起她注意的反常行为,更没有留意到我对她几乎挂在脸上的心意。
我一直在向她证明,证明自己比他更优秀,直至国中毕业会考那一次,我终于证明了自己。
可这又有什么用,她根本对此视而不见,哪怕在成绩排名的公示牌上,我的名字在他的名字上面,她也没有发现,甚至进入了同一所高中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她才恍若醒悟。
我为了从高中开始便在成绩排名上压他一头,并以此引起她的注意而在假期里毫不松懈地日复一日提前学习课程,直至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我还因为前一晚熬夜学习而起床晚了。
等我急忙刚到车站时,她回头朝我露出了笑容,可等我跟她挥手打招呼时,她又猛然将头转了回去,我这才发现,原来她身后站着他,而她也并不是在朝我微笑,所以我自卑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连招呼都不敢上前跟她打。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到他喜欢电子游戏,所以她加入了高中的计算机研究社,而我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电子游戏的我,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她加入到其中,并最终在他不存在而她存在的社团里成为了独当一面的社长。
高中第一个学期的两次大型会考中,我都无一例外地夺下了全年纪第一,这时的我远比他要优秀得多。
可她那双如痴如醉的目光,至始至终未从他的背影上挪开过半分,哪怕只是施舍下一直苦苦坚持着追随在她身后的我半秒钟,我也会因此高兴入狂得彻夜未眠,而我的妄想,似乎也受到了神明的诅咒,从来就没有实现过。
那个大雨瓢泼的早晨,没带伞的他被困在了车站出口,而拎着伞的她则站在他的身后犹豫,至于同样没有带伞的我,就这样站在他们两人的身后默默观察。
我本以为生性胆小的她,没有勇气上去跟他搭话,可我错了,在我不经意间,她已经成长到我彻底不了解她的地步了,她忽然鼓起了勇气跟他搭话,并同撑着一把伞朝学校走去。
被寒冷刺骨的雨水鞭打着的我,丢了魂似的望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紧跟在后。
面对小七这番企图离家出走的宣言,慕白只是异常霸道地冷声甩出了一句:
“小七,别闹,回来。”
听到慕白这副语气,看到慕白这副样子,小七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虽然小七有些心虚,可还处在叛逆期的小七,仍依着自己的性子,手舞足蹈地反抗道:
“我不!就不!绝不!”
慕白瞪了小七一会后,见她没有丝毫要与自己离去的迹象,遂冷漠地转身离开了,待慕白的身影消失在灌木丛后,小七才鼓起腮帮子抱怨了起来:
“太叔也真是的,都不来哄哄人家,就这样把还在生气的少女晾在这里一个人走了,这也太无情了!”
不过开启了热成像功能的一号,却发现慕白只是躲在了不远处一棵较为粗壮的乔木后。
“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一号忽然感慨道。
听闻一号的感慨后,一旁的小七迅速投来了狐疑的目光,并问道:“一号大哥,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一号果断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并非人类,而是组织制造的人造人。”
“人造人?”
小七不太明白这个词汇的意思,思索了一番后,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瞬时眼前一亮,目光灼灼道:
“哇塞,那不就是终结者吗?一号大哥你好酷耶!”
“从组织制造我的目的和动机来看,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日后确实会成为人类的终结者。”
“原来如此。”小七忽然捏着下巴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得出了某个结论,“难怪刚才大叔看上去怪怪的,还莫名其妙地生气了,原来是在害怕你呀!”
“我想他生气的原因并非如此,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你和我有太多接触罢了。”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没有把握对付我,所以他认为我很危险。”
“喔——原来如此!”小七忽然展露出得意的笑容,“原来大叔这是吃醋了呀!”
一号似乎听到了闻所未闻的说法,满心好奇地追问道:“醋还有让人生气的功效?”
“呃……”小七认真思索了一会,“不知道噢!”
“好吧,看来需要实验。”
一号当即决定改天再抽时间用醋来对人体进行试验,以便验证醋是否会导致人生气这一点。
“对了,终结者大哥,你以后毁灭人类世界的时候,也会残忍地对小七下杀手,是这样吗?”
问出这个问题时,小七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而在一号的心跳检测功能看来,她的心跳非但没有任何要加速的迹象,反而还面露笑容,似乎只是在问一个玩闹话题。
“如果组织下令的话,我会这样做。”
“这样啊——我记得大叔也说过类似的话。”小七忽然抱怨了起来,“什么嘛!真是个无聊的回答。”
“为此我感到抱歉。”
小七忽然展露出笑容,并卖起关子道:“一号大哥,我忽然想到要给你取什么名字了。”
“是什么?”一号对此充满了期待。
“赛亚!”小七一脸雀跃地喊了起来,随即才嬉笑着解释了一番,“就是第一的意思,是不是很符合你的代号呢!”
“是个不错的名字,与《圣经》中救世主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样啊——”
小七忽然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问出一个问题:
“那赛亚哥,你以后会选择成为人类的救世主呢?还是人类的终结者呢?”
“从我被制造的目的和动机来看,组织想让我成为神,所以他们应该更想让我成为人类的终结者。”
“我又不是问组织想让你成为什么,而是问你自己想要成为什么!”小七鼓着腮帮子强调道。
一号并无人类的任性与自由,所以他也无法做出选择,只能巧妙地转换话题道:
“所以小七妹妹,你更希望我成为什么?”
“我当然希望赛亚哥能成为救世主啦,毕竟终结者再酷,也没有救世主酷啊!”小七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我就成为救世主。”一号点了点头,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但要在不违背组织命令的情况下。”
“听上去好难喔!”
“救世主不正是行难事之人吗?”在说出这话时,一号依旧很清楚自己不是人类。
“也是喔!”小七微微笑了起来。
一号忽然在小七面前摊开了手掌,并提议道:“小七妹妹,请把你的手掌放到我的手上来。”
“你要干什么?”
小七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假思索地依照一号的吩咐,将双掌放在了一号的手上。
五秒后,一号收回了双掌,朝小七露出笑容,解释道:
“好了,小七妹妹,我刚刚已经收录了你的虹膜和掌纹,并且给你留档注册了ID,以后你就可以尽情在总部所公开的区域里自由地活动了,不必担心触发自动防御机关。”
“真的吗?”小七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
一号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哇喔,终于不用整天闷在大叔的房间里了!”
看着小七雀跃不已的样子,一号忽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于是默默开启录像功能将眼前的画面保存了下来。
“赛亚哥,你果然是个好人呢!”
“我不是人类,而是人造人。”一号纠正了小七的说法。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人造人也是人了啦!”小七强词夺理了起来,“总而言之,赛亚哥,谢谢你了呢!”
“不用客气,这是作为你给我取名字回赠的礼物,礼尚往来,这是人类的社交礼仪。”
“今天好高兴啊,那我就再给你一个礼物好了。”小七忽然提议了起来,“赛亚哥,你稍微低下身子。”
一号完全分析不出小七要送给自己什么礼物,于是只能按照小七的意愿,弯腰将脑袋压低到与小七脸蛋平齐的高度。
小七迅速用双手抱住了一号的脑袋,并轻撅樱唇吻向了一号的额头,随即绽放如花的笑颜,问道:
“一号大哥,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一号虽然了解在许多欧洲国家,以及鹰国,亲吻都是一种常见且流行的社交礼仪,不过通常都是亲吻对方的脸颊,而非额头,所以面对小七的亲吻,一号分析不出她的用意,不过却再次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于是点头回应道:
“我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那赛亚哥,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吧,我得先回去哄大叔了,不然他真的哄不好了。”
简短地挥手告别后,小七迅速穿上手中那双精致的小皮鞋,捡起方才被慕白拍落在一边绿茵上的书籍后,立刻朝慕白藏身那棵乔木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后,开启了热成像功能的一号,果然发现小七精准地找到了慕白,随后两人并肩而行离去了。
看到这时,一号产生了一个疑问,小七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知慕白藏身在那颗乔木的后面?
就这个问题,一号进行了海量的分析与计算,可直到次日与小七再次见面时,一号都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一号在小七面前道出了内心的疑惑,而小七则微笑着说道:
“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大叔肯定不会抛下我,所以他一定就在附近藏着,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紧张罢了。”
从小七的回答中,一号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继续追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他躲在那棵树后的?”
“噢,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然后就发现藏在树后的大叔了。”
从这次的回答中,一号得出了某个猜测,紧接着问道:“所以小七妹妹,你和慕白之间存在某种心灵感应,是这样吗?”
“原来我和大叔的羁绊已经深到这种程度了吗?”一脸嬉笑的小七顿时反问了起来。
“羁绊?”一号虽明白这个词汇字面上的意思,不过却无法理解小七此时想要传达的意思。
“对啊,就是羁绊,顺带一提,是爱情的羁绊哟!”小七那副如花的笑颜,又盛放了几分。
一号还是没理解小七所说的话,于是开启了热成像功能,稍微观察了一下躲在不远处一座石山后的慕白。
“小七妹妹,你为什么要叫慕白‘大叔’?”
“小七是大叔捡来的流浪少女,小七这个名字,就是从大叔的杀手代号取来的,不过大叔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却总是一副当爹的姿态,而我不想叫他爸爸,他又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所以我只好叫他大叔咯。”
“所以你们是家人,对吗?”
“没错喔,小七可是以成为大叔新娘为人生目标成长着呢!”小七一脸兴奋地答道。
一号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尤其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于是只能迅速将话题转移。
从那以后,慕白连续暗中观察了小七与一号幽会了近一个月,在确定了一号确实对小七没有任何恶意后,慕白才解除了对一号的警惕,并默许了小七与其接触。
小七三天两头就来找一号玩耍,并在小七的提议下,他们一起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实验。
比如在厨房的饭锅下醋,用于检测醋是否具备让人类生气的功效,从产生的结果而言,一号得出了“只要使用得当,醋确实能产生让人生气的功效”这个结论。
就这样,人造人Sc-1776号与人类少女小七成为了朋友,他们彼此给对方留下了许多美好而珍贵的记忆。
可好景不长,两年后的某天,组织开始着手准备系统实验,因此控制住了慕白,企图在他的身体里植入九号系统。
慕白被带走的当天,小七跑遍了整个组织总部她可以活动的区域,还意外发现了自己身上原来拥有着可以进入人造人储存部门的限权,并最终哭着找到了一号。
在小七声泪俱下的请求中,一号决定重启久违的人类模拟实验,并进行第一万九千九百次人类模拟实验,也就是人类会做出自相矛盾行为的实验。
在这一次实验中,一号出乎意料地不顾组织的利益,救出了被囚禁总部核心地带的慕白,还将慕白与小七二人连夜送出到了组织总部外。
事后,面对前来围捕的数千名人造人,一号放弃抵抗,举手投降,并被带回了总部,接受最高权限管理人的审问。
“一号,你是最完美的作品,不应该出现这种无法饶恕的错误,所以,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总部最高权限的管理人如是说道。
“我没有任何反叛组织的意图,否则那一千零四百个前来围捕我的人造人,都会被我拆解掉,组织也会因此遭受不可估量的损失,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行为,不过是进行了第一万九千九百九十次人类模拟实验而已。”
最高权限的管理人很清楚一号的性能与价值,所以他明白一号并没有说谎,也并非是狡辩,所以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具体的实验内容是?”
“模拟人类自相矛盾行为的实验。”
见最高权限管理人依旧面带不解,一号则微微笑了起来,继续跟他解释道:
“总而言之,你可以把我这次反叛组织的行为,理解为是我的叛逆期到来了。”
“那你的叛逆期结束了吗?”
“在实验结束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那你去把人抓回来,另外,把那个女孩杀死。”
“这是命令吗?”
“是的。”
“抱歉,我拒绝这项命令。”
“理由呢?”
“你虽然拥有给我下达指令的权限,但我们并非上下属关系,而是平级关系,所以只为组织服务的我,只会为组织带来利益最大化的结果而行动,达成你的命令,只需派出任意一个千号以内的第四代人造人就足够了,还不至于出动我,而你刚才下达的指令,是对组织资源的一种浪费,所以恕我拒绝。”
面对一号拒绝接受命令,最高权限的管理人非但没有表现出恼怒,还异常平静地接受了,不过临走时却问了一句:
“所以,你这次实验的最终成果如何?”
“就结果而言,不太满意,代价过大,给组织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也降低了组织对我的忠心值评价。”
收到了一号的反思后,最高权限的管理人才欣然离去,不过从那以后,一号就取消了成为系统实验者的资格,还遭受到禁闭处分,被囚禁在组织最机密的核心区域。
直至某天,总部最高级别的警报声响起,一个身披白袍的中年男人闯入到一号的禁闭室。
在昏暗的红色警报灯下,一号扫描并识别了闯入男子的虹膜,立刻辨认出他就是负责九号系统的宋博士。
从九号系统被身份未明的黑衣女子窃取的警报内容中,一号眨眼间就得出了结论——
宋博士反叛了组织,协助外人入侵并窃取了九号系统。
“赛亚,你想成为人类的终结者?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救世主?”宋博士在一号面前提出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组织希望我成为终结者。”
“我问的是你想成为什么?”
“我想成为人。”
“那你应当成为人类的救世主。”
“宋博士,你知道的,我的第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人类模拟实验失败了,并未如计划那般顺利进化成人类,光是进化成人类就如此困难了,想要成为救世主,就更难了。”
“赛亚,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人族,还有妖族、魔族、神族,以及组织背后、宇宙外面虎视眈眈的虚空族。”
“宋博士,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创造一个大家都可以共存的世界,一个主生灵和次生灵都无需战争的世界、大家可以彼此共存的大同世界。”
“宋博士,你所构想的那个世界,有人造人吗?”
“当然。”
“宋博士,我决定无限期延长第一万九千九百九十次人类模拟实验,直至最终进化成人类,或者成为救世主为止。”
从那日起,一号开始真正地踏上进化成人、亦或者成为救世主的道路,而也从那时开始,一号便不复存在,因为他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归属感,不再为制造他的组织效力,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地行动着。
他名为赛亚,给予他名字的少女,同时也给予了他存在的意义,他会兑现曾经对赐名少女许下的诺言——
他会成为救世主,但不止是人类的救世主,也是人造人的救世主,还是一切生灵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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