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徐赤岗和徐程坚一前一后地往自家屋子的方向走，一路上没有言语，但已经让路人大吃一惊。徐家父子不睦已久，又因为徐家世代皆为羽族的大祝由，在枫园中地位颇高，此事人人知晓。如今看到两人走在一块，一个个惊奇不已，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却又纷纷回头，小声议论。
徐程坚也很意外，竟然会看到父亲从留枫堂里走出来，心里一下子乱了，连来留枫堂的目的都忘了就跟着他往外走。
他心里暗想，会是和自己同一个目的吗？
“你去留枫堂干什么？”
“想起了元元被带走的情景，担心他们会带走顾念，想拦下来。”
“胡闹！”徐程坚说完立马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了，父子间冷淡隔阂多年，自己在他面前早已没有作为父亲的尊严，稍缓了语气但仍旧冷着脸：“你不用插手顾念的事情，我还是羽族的大祝由，会坚守职责，替羽族着想。”
“元元被那些老头带走的时候，你也说过这句话。有自己的女儿作为前车之鉴，还不能让你反对那些愚笨腐朽的老头的固执己见吗！”徐程坚说着些话，两手攥起了拳头，两肩上一双翅膀渐渐成形，凭空变了出来。
“啊……”徐程坚轻声呼痛，背上的翅膀又消散开来，和周边的虚空融为了一体。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徐赤岗已经走到了自己房间里，他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和当年一样清冷无情：“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屋子里好好想想清楚。”
徐程坚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心中暗暗骂了声冷血无情的老头，动不动就用折羽咒这个大杀器来对付自己，偏偏自己还每次都无计可施……他认命地朝大门口走去，却发现徐赤岗早已经召唤了五彩鹫锁上了大门。
徐程坚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头抵在门上，望着高悬在天上的明月。今夜月黑风高，无暗流涌动，是个平静的好夜。他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一被老头子激怒就失去了理智，天象无异，想来顾念那小姑娘也没事，真是白替她操心了。
接下来的两天，枫园里给这群小孩子放了假，徐程坚一直没有遇见顾念，直到元宵节那天，他要去盐湖海边给爷爷拜节，在离开枫园的半路上遇见了顾念一行人。虽然早就猜到顾念没有被强行带走开启天羽之门，但还是直到亲眼看见她的时候才真的放下心来。徐程坚心情大好地朝四个小孩子招了招手，微微俯身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大徐，别弯腰，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司徒计然不满地嘟哝道。
沈碧珂听了这话，也没顾忌，直接开口补刀：“只有老头才会颔首说话。”
顾念看见徐程坚立马气呼呼地板正身体，连忙乖巧地回应道：“我们就是想一起吃饭，元宵节嘛。”
“那早点去，聚贤庄今天保证准备了好吃的。”徐程坚说这话的时候，打量了一下这四个小孩子，说小孩子已经不准确了，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就像是竹笋拔节一样长个子，眼看林樾就已经到了自己肩膀的高度了。他笑着道了别，继续向枫园外走去。
顾念他们一起吃饭的地方可不是聚贤庄，而是射场中巴彦的小木屋。一路走来，顾念已经将于巴彦相识一事向其他三人说了清楚，还特别传授了钻洞的技巧。但司徒计然和沈碧珂到底是第一次来，钻破洞钻得十分窘迫。司徒计然进来之后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嘟哝：“这小破洞……顾念，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啊？”
“司徒，你怎么全身都脏兮兮的，好好笑啊……”沈碧珂看着司徒计然落魄公子的模样，禁不住大笑起来。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互相嫌弃，却都又忍俊不禁。
顾念跟着他们笑了一会，余光突然落到了林樾身上，他正在好笑地看着那两人，虽然只是第二次从洞里钻进来，却与之前的狼狈迥然不同，身上的衣服平整干净，可谓是钻墙洞如履平地。顾念看得正愣神，手臂突然被沈碧珂拽在了手里，她回过神来，听到沈碧珂说道：“走吧走吧，我的古老羹在等着我呢。懒得理司徒……”
顾念领着他们三个在射场茂密的相思林中走了一阵，来到了巴彦的木屋前。平日里他们只在苦楝林附近那个小空地里联系，射场里的大片空间都没有涉足过，一路走来，光顾着打量四周充满野趣的景色，直到闻到羊肉的香味，终于恢复了来时的雀跃。
“吱呀”一声，小木屋的门开了，巴彦从里面走出来。他长得高大健壮，有股子野蛮的味道，笑得却很和煦：“顾念，这就是你的朋友们吗？欢迎欢迎。”他认出了林樾，又朝他笑了笑。
“巴彦，我们在哪里吃古老羹？”顾念见他迟迟不招呼自己进小木屋，猜测会不会是要办个简易版的露天元宵晚宴。
巴彦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盛了，故意逗顾念：“怎么？担心我丢你们在屋子外面吃吗？”
“啊？不会真是吧？”
巴彦掀住衣襟整了整披风，将披风拢紧了些，大迈步朝前走，头也不回地招呼道：“古老羹要煮上好几个时辰，还没好。走，我带你们几个去个好地方。”
巴彦说的好地方是在枫园最南边的飞髻山，因为偏远，也因为危险，去的人不多，沈碧珂三人只是知晓枫园中有此一山，但是从未上去过，而顾念则根本没有听说过这座山。飞髻山高度不大但是山体绵延，又因为许久没有人来过，植物生长繁茂，已经将小路堵住，长成一片了。巴彦一个人沉默地在前面披荆斩棘开路，四个小孩依次跟在他身后，顺着山势一路向上。
巴彦步子大，走得也快，他自己倒是气息匀停，健步如飞。爬到半山腰上时，沈碧珂便感到有些吃力，面色微微红了起来。顾念听见了她微微的喘气声，不动声色地放慢了步子，跟在沈碧珂身后，几次在跨度大的石阶上伸手在她身后虚托着。沈碧珂浑然不觉，林樾和司徒计然走在前边，回头时看见了顾念的动作，也伸手拉沈碧珂一把。四个人相互扶持，顺利地登到了山顶。
说来也奇怪，飞髻山上虽然人迹罕至，山顶上却有一处技艺精巧，巧夺天工的六角飞檐亭，亭身一半飞出山体，看起来惊险非常。巴彦轻车熟路地拨开齐膝的灌木丛，进到亭子里坐下。顾念四人却舍不得住下，扒着栏杆站立在飞髻山顶，脚下是连绵不绝起伏千里的山岭。蕲州城真是个好地方，靠着渺远浩瀚的盐湖海，虽是冬天，气温也在一个舒适的范围，植物尽可生长。放眼南望，在无涯沙漠之内，是蕲州城层林尽染的冬景，美得惊心动魄。
沈碧珂的下巴抵着栏杆，沉醉在这景色之中，痴痴地说：“诶，你们说，无涯沙漠之外，是什么样的呢？”
司徒计然望着沙漠与天相接的地方，茫茫然一片，说道：“再往远处，就是龙川城了吧。”
“龙川城？”顾念重复念了一遍这陌生的名字。
“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出过蕲州……”沈碧珂双手拢成环，搁在嘴边，大声地呼喊：“好想出去看看啊……”
顾念轻声附和：“我也想。”对于她来说，从蕲州城郊乡野到枫园已经觉得像是进到了一个璀璨的宝盒里，目不暇接，满心欢喜。但是此刻，顾念望着城墙之外蔓延到天际的黄沙，也没由来地心驰神往，蕲州城的城墙之外，那到底会是什么世界？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徐程坚也很意外，竟然会看到父亲从留枫堂里走出来，心里一下子乱了，连来留枫堂的目的都忘了就跟着他往外走。
他心里暗想，会是和自己同一个目的吗？
“你去留枫堂干什么？”
“想起了元元被带走的情景，担心他们会带走顾念，想拦下来。”
“胡闹！”徐程坚说完立马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了，父子间冷淡隔阂多年，自己在他面前早已没有作为父亲的尊严，稍缓了语气但仍旧冷着脸：“你不用插手顾念的事情，我还是羽族的大祝由，会坚守职责，替羽族着想。”
“元元被那些老头带走的时候，你也说过这句话。有自己的女儿作为前车之鉴，还不能让你反对那些愚笨腐朽的老头的固执己见吗！”徐程坚说着些话，两手攥起了拳头，两肩上一双翅膀渐渐成形，凭空变了出来。
“啊……”徐程坚轻声呼痛，背上的翅膀又消散开来，和周边的虚空融为了一体。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徐赤岗已经走到了自己房间里，他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和当年一样清冷无情：“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屋子里好好想想清楚。”
徐程坚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心中暗暗骂了声冷血无情的老头，动不动就用折羽咒这个大杀器来对付自己，偏偏自己还每次都无计可施……他认命地朝大门口走去，却发现徐赤岗早已经召唤了五彩鹫锁上了大门。
徐程坚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头抵在门上，望着高悬在天上的明月。今夜月黑风高，无暗流涌动，是个平静的好夜。他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一被老头子激怒就失去了理智，天象无异，想来顾念那小姑娘也没事，真是白替她操心了。
接下来的两天，枫园里给这群小孩子放了假，徐程坚一直没有遇见顾念，直到元宵节那天，他要去盐湖海边给爷爷拜节，在离开枫园的半路上遇见了顾念一行人。虽然早就猜到顾念没有被强行带走开启天羽之门，但还是直到亲眼看见她的时候才真的放下心来。徐程坚心情大好地朝四个小孩子招了招手，微微俯身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大徐，别弯腰，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司徒计然不满地嘟哝道。
沈碧珂听了这话，也没顾忌，直接开口补刀：“只有老头才会颔首说话。”
顾念看见徐程坚立马气呼呼地板正身体，连忙乖巧地回应道：“我们就是想一起吃饭，元宵节嘛。”
“那早点去，聚贤庄今天保证准备了好吃的。”徐程坚说这话的时候，打量了一下这四个小孩子，说小孩子已经不准确了，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就像是竹笋拔节一样长个子，眼看林樾就已经到了自己肩膀的高度了。他笑着道了别，继续向枫园外走去。
顾念他们一起吃饭的地方可不是聚贤庄，而是射场中巴彦的小木屋。一路走来，顾念已经将于巴彦相识一事向其他三人说了清楚，还特别传授了钻洞的技巧。但司徒计然和沈碧珂到底是第一次来，钻破洞钻得十分窘迫。司徒计然进来之后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嘟哝：“这小破洞……顾念，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啊？”
“司徒，你怎么全身都脏兮兮的，好好笑啊……”沈碧珂看着司徒计然落魄公子的模样，禁不住大笑起来。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互相嫌弃，却都又忍俊不禁。
顾念跟着他们笑了一会，余光突然落到了林樾身上，他正在好笑地看着那两人，虽然只是第二次从洞里钻进来，却与之前的狼狈迥然不同，身上的衣服平整干净，可谓是钻墙洞如履平地。顾念看得正愣神，手臂突然被沈碧珂拽在了手里，她回过神来，听到沈碧珂说道：“走吧走吧，我的古老羹在等着我呢。懒得理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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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彦，我们在哪里吃古老羹？”顾念见他迟迟不招呼自己进小木屋，猜测会不会是要办个简易版的露天元宵晚宴。
巴彦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盛了，故意逗顾念：“怎么？担心我丢你们在屋子外面吃吗？”
“啊？不会真是吧？”
巴彦掀住衣襟整了整披风，将披风拢紧了些，大迈步朝前走，头也不回地招呼道：“古老羹要煮上好几个时辰，还没好。走，我带你们几个去个好地方。”
巴彦说的好地方是在枫园最南边的飞髻山，因为偏远，也因为危险，去的人不多，沈碧珂三人只是知晓枫园中有此一山，但是从未上去过，而顾念则根本没有听说过这座山。飞髻山高度不大但是山体绵延，又因为许久没有人来过，植物生长繁茂，已经将小路堵住，长成一片了。巴彦一个人沉默地在前面披荆斩棘开路，四个小孩依次跟在他身后，顺着山势一路向上。
巴彦步子大，走得也快，他自己倒是气息匀停，健步如飞。爬到半山腰上时，沈碧珂便感到有些吃力，面色微微红了起来。顾念听见了她微微的喘气声，不动声色地放慢了步子，跟在沈碧珂身后，几次在跨度大的石阶上伸手在她身后虚托着。沈碧珂浑然不觉，林樾和司徒计然走在前边，回头时看见了顾念的动作，也伸手拉沈碧珂一把。四个人相互扶持，顺利地登到了山顶。
说来也奇怪，飞髻山上虽然人迹罕至，山顶上却有一处技艺精巧，巧夺天工的六角飞檐亭，亭身一半飞出山体，看起来惊险非常。巴彦轻车熟路地拨开齐膝的灌木丛，进到亭子里坐下。顾念四人却舍不得住下，扒着栏杆站立在飞髻山顶，脚下是连绵不绝起伏千里的山岭。蕲州城真是个好地方，靠着渺远浩瀚的盐湖海，虽是冬天，气温也在一个舒适的范围，植物尽可生长。放眼南望，在无涯沙漠之内，是蕲州城层林尽染的冬景，美得惊心动魄。
沈碧珂的下巴抵着栏杆，沉醉在这景色之中，痴痴地说：“诶，你们说，无涯沙漠之外，是什么样的呢？”
司徒计然望着沙漠与天相接的地方，茫茫然一片，说道：“再往远处，就是龙川城了吧。”
“龙川城？”顾念重复念了一遍这陌生的名字。
“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出过蕲州……”沈碧珂双手拢成环，搁在嘴边，大声地呼喊：“好想出去看看啊……”
顾念轻声附和：“我也想。”对于她来说，从蕲州城郊乡野到枫园已经觉得像是进到了一个璀璨的宝盒里，目不暇接，满心欢喜。但是此刻，顾念望着城墙之外蔓延到天际的黄沙，也没由来地心驰神往，蕲州城的城墙之外，那到底会是什么世界？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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