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顾念一回到房中，就看到酣睡的沈碧珂右侧卧着，被子也被卷到了右边，露出了大半个后背。顾念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地将被子从沈碧珂的手臂下抽出来，重新帮她盖好。阿珂的睡相真是安稳，顾念看着眉目舒展的沈碧珂，心里十分羡慕。
但她一想到自己，心却沉了下来。住进远香堂后不久，沈碧珂就顶着大大的眼袋睡眼惺忪地向她抱怨：“你知道你昨晚老师在说梦话吗？还惊叫……真是吓死我了！”
“不会吧？”顾念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梦了，挠了挠头，说道：“我记得我一觉醒来就天亮了……”
“要不是爹爹说不能吵醒做噩梦的人，我一定当场就将你叫醒了！”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顾念就开始留意了。偶尔醒过来的前一秒，顾念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在某个场景中，睁开眼睛却对着黑洞洞的屋顶……自己真的是做梦了，而且是压抑的、厮杀的、危险的噩梦。醒过来的她心悸未停同时又歉疚非常，自己昨晚又做噩梦了，所以阿珂才没有睡好。多希望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做噩梦的办法啊……
此时已到年关，为了庆祝新年，枫园给孩子们放了假，每人可以选择回家或是留在枫园过新年。大家都很久没有回家了，听到这消息，喜不自胜，纷纷开始谋划回家的时候要干些什么。沈碧珂也不例外，在聚贤庄吃饭的时候，兴高采烈地憧憬着自己回家后的幸福生活。一顿饭还没吃完，说话已经要说饱了。
司徒计然受不了沈碧珂的模样，不耐烦地打断她：“就你回家吗？你再说个没完，回来的时候不带一大袋云泥枣糕，小心我不让你进枫园的大门……我回家，没说个不停，顾念回家，也没有说个不停……”
沈碧珂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嘟囔道：“念念又不回家……她要是回家，说不定比我还絮叨呢！”
顾念黯然一笑，说道：“我娘不想我回家烦她，我在枫园过年。”分别时候懿娘说的话还历历在目，这个年只能留在枫园过了。
司徒计然一愣，连忙指了指安静坐在一旁的林樾，说道：“也不是人人都回家的，林樾就不回，他跟家里人闹掰了，索性不回去，正好，你们可以一块儿在枫园过新年。”
林樾简单地“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顾念，她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莫名地有些郁闷，怎么顾念好像总是避开自己的眼神呢？自己说的话她也不接，明明跟司徒就聊得很欢快……
放假那天，司徒计然一早就被接了回去，沈府的马车早早地停在了枫园门外，托门丁递进来门贴，沈碧珂也没翻开，直接就丢在了一旁，烦躁地收拾着东西。顾念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众人大包小包回家的景象。枫园虽然向来素简，此刻简单地做了装饰，更加增添了热闹的氛围。
沈碧珂瞥见她的模样，心中的雀跃也弱了几分，问道：“念念，你真的不回家看看爹娘吗？”
“我娘不想我回去，我就不回了。”
沈碧珂心头一酸，停下手上的活，走过来轻轻抱了抱顾念，安慰道：“不回就不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带好吃的。”
顾念心里一暖，笑着推开她：“你快走，别让家人等急了……”
等沈碧珂真的离开了，屋子里少了个人，还少了很多东西，瞬时变得空空荡荡了。顾念的心情不出意外地沉了下去。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真是孤单呢……她突然灵光一现，可以去找巴彦，巴彦一个人守在射场，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年，正好可以凑在一起吃个团圆饭。顾念心情瞬间明亮起来，很快跑到聚贤庄打包了一大包自己爱吃的点心，小跑着来到射场。她从围墙上的破洞里钻进去，满怀憧憬地来到巴彦的小木屋前，却发现木屋的门反常的紧锁着。看来巴彦也回家过年去了。
顾念神色黯然地往回走着，手里捧着的一大包点心像是一个鸡肋的包袱。走到三岔路口时，顾念遇见了童哲，来不及藏起手中的点心，有些尴尬地打招呼：“师兄好。”
“顾念呐，你今晚和大家一起守岁吗？”童哲说完这话，一下闻到了点心的香甜味道，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准备好了点心带过去分给大家吗？太好了，一起走吧……”
就这样，顾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老枫树下的草坪里。不知道是谁提议今晚一起守岁，大家纷纷响应，夸下海口要彻夜不眠知道看见大年初一的晨光。顾念虽然因为银弓一事有些被排挤，但是如今拿到了银弓，为人也和善，如今还特意带了点心，意外顺利地融入进去。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星星错落有致地闪耀在夜色中。大伙儿坐在老枫树下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背后是远处蕲州城中一朵朵在空中绽开的烟花。快乐的时光一晃而逝，烟花还没有凋谢，守在枫树下的人群先变得寂静了。顾念扫了一眼老枫树下的人，一个两个都打起了瞌睡。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帮忙让身边的小伙伴睡得舒服一些。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突然瞥见那棵老枫树上有一个少年听到声响正低头望着自己，少年修长流畅的剪影让她心里一动。又一朵烟花升起来，顾念借着烟花的光芒看清楚了那是林樾，也朝他笑了笑。
顾念的目光清凌凌的，像是月光下微波荡漾的水面，林樾看得一时微怔。枫园里一起习武的女孩不多，他很早就记得她。来到枫园武馆的第一天，童哲师兄舞刀的时候，大家都在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扫一圈过去，人人脸上都有赞叹歆羡的表情，只有她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记住了这张稚气未脱却常常故作冷淡的脸，意外地发现好朋友司徒计然和她很熟，他跟着也常常与她相处在一块。渐渐发现，这个小姑娘虽然看上去战战兢兢的，但是却有着生机勃勃的灵魂。
林樾发现自己将她晾在一边了，抱歉地笑笑，挠了挠头，轻咳了一声，有些忐忑地开口：“好像只剩我们两个没睡着了……你要一起上来吗？树上看到的蕲州城很漂亮……”说完这话，林樾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连忙低头看着枝繁叶茂的老枫树，余光却暗暗望着顾念，静静等着回应。
顾念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回答道：“好啊。”她攀着树干向上，快要爬上去的时候，有些吃力，眼前突然伸出了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她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上看去，对上了林樾笑吟吟的眼睛。顾念也笑了，弯弯的笑眼很是明亮，圆圆的，眼角微微上扬，像是天真懵懂的小鹿却又恰到好处地带着一点冷清与疏离。她将手放在林樾掌心。两只手互相抓牢，一使劲，她便坐在了树干上。
正值冬天，枫树的叶子已经尽数掉落，光秃秃的枝干上视线绝好。顾念和林樾并肩坐在老树干上，将整个蕲州城的风景尽收眼底。墨黑的房屋之中花炮升腾，在半空中五彩斑斓地华丽绽开，一次次地将这座城点亮。
顾念陶醉地看着眼前的风景，突然听到一旁的林樾开口说道：“我们好像还没有说过话？我叫林樾。歌声振林樾的那个林樾。”
顾念微微仰头，对上了林樾的眼睛，淡淡的蒙古褶子很有英气，远处的烟火映衬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有星芒。顾念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与他真的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叫顾念，回顾的顾，想念的念。”
枫园这边夜色深沉，所有人都陷入了静谧的温柔中。最远处又是无涯沙漠的无尽黑色。只有两者中间的蕲州城，一阵又一阵的烟花升起来，像是这片土地上的魔法时刻。顾念也被蕲州城中的热闹氛围感染，惬意地晃了晃双脚，激动的情绪在小小胸腔里积聚发酵，像是一股暖流在全身游走。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多说话，一同静静欣赏着属于除夕夜的烟火胜景。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烟火渐渐沉寂下来，夜空恢复了往昔的湛黑模样，越发显得星辰浩瀚璀璨。老枫树上的两个人没有抵挡困意的侵袭，先后沉沉睡去。除夕夜里，老枫树上，漫天的星辰陪伴他们一起入梦。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但她一想到自己，心却沉了下来。住进远香堂后不久，沈碧珂就顶着大大的眼袋睡眼惺忪地向她抱怨：“你知道你昨晚老师在说梦话吗？还惊叫……真是吓死我了！”
“不会吧？”顾念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梦了，挠了挠头，说道：“我记得我一觉醒来就天亮了……”
“要不是爹爹说不能吵醒做噩梦的人，我一定当场就将你叫醒了！”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顾念就开始留意了。偶尔醒过来的前一秒，顾念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在某个场景中，睁开眼睛却对着黑洞洞的屋顶……自己真的是做梦了，而且是压抑的、厮杀的、危险的噩梦。醒过来的她心悸未停同时又歉疚非常，自己昨晚又做噩梦了，所以阿珂才没有睡好。多希望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做噩梦的办法啊……
此时已到年关，为了庆祝新年，枫园给孩子们放了假，每人可以选择回家或是留在枫园过新年。大家都很久没有回家了，听到这消息，喜不自胜，纷纷开始谋划回家的时候要干些什么。沈碧珂也不例外，在聚贤庄吃饭的时候，兴高采烈地憧憬着自己回家后的幸福生活。一顿饭还没吃完，说话已经要说饱了。
司徒计然受不了沈碧珂的模样，不耐烦地打断她：“就你回家吗？你再说个没完，回来的时候不带一大袋云泥枣糕，小心我不让你进枫园的大门……我回家，没说个不停，顾念回家，也没有说个不停……”
沈碧珂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嘟囔道：“念念又不回家……她要是回家，说不定比我还絮叨呢！”
顾念黯然一笑，说道：“我娘不想我回家烦她，我在枫园过年。”分别时候懿娘说的话还历历在目，这个年只能留在枫园过了。
司徒计然一愣，连忙指了指安静坐在一旁的林樾，说道：“也不是人人都回家的，林樾就不回，他跟家里人闹掰了，索性不回去，正好，你们可以一块儿在枫园过新年。”
林樾简单地“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顾念，她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莫名地有些郁闷，怎么顾念好像总是避开自己的眼神呢？自己说的话她也不接，明明跟司徒就聊得很欢快……
放假那天，司徒计然一早就被接了回去，沈府的马车早早地停在了枫园门外，托门丁递进来门贴，沈碧珂也没翻开，直接就丢在了一旁，烦躁地收拾着东西。顾念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众人大包小包回家的景象。枫园虽然向来素简，此刻简单地做了装饰，更加增添了热闹的氛围。
沈碧珂瞥见她的模样，心中的雀跃也弱了几分，问道：“念念，你真的不回家看看爹娘吗？”
“我娘不想我回去，我就不回了。”
沈碧珂心头一酸，停下手上的活，走过来轻轻抱了抱顾念，安慰道：“不回就不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带好吃的。”
顾念心里一暖，笑着推开她：“你快走，别让家人等急了……”
等沈碧珂真的离开了，屋子里少了个人，还少了很多东西，瞬时变得空空荡荡了。顾念的心情不出意外地沉了下去。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真是孤单呢……她突然灵光一现，可以去找巴彦，巴彦一个人守在射场，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年，正好可以凑在一起吃个团圆饭。顾念心情瞬间明亮起来，很快跑到聚贤庄打包了一大包自己爱吃的点心，小跑着来到射场。她从围墙上的破洞里钻进去，满怀憧憬地来到巴彦的小木屋前，却发现木屋的门反常的紧锁着。看来巴彦也回家过年去了。
顾念神色黯然地往回走着，手里捧着的一大包点心像是一个鸡肋的包袱。走到三岔路口时，顾念遇见了童哲，来不及藏起手中的点心，有些尴尬地打招呼：“师兄好。”
“顾念呐，你今晚和大家一起守岁吗？”童哲说完这话，一下闻到了点心的香甜味道，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准备好了点心带过去分给大家吗？太好了，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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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星星错落有致地闪耀在夜色中。大伙儿坐在老枫树下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背后是远处蕲州城中一朵朵在空中绽开的烟花。快乐的时光一晃而逝，烟花还没有凋谢，守在枫树下的人群先变得寂静了。顾念扫了一眼老枫树下的人，一个两个都打起了瞌睡。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帮忙让身边的小伙伴睡得舒服一些。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突然瞥见那棵老枫树上有一个少年听到声响正低头望着自己，少年修长流畅的剪影让她心里一动。又一朵烟花升起来，顾念借着烟花的光芒看清楚了那是林樾，也朝他笑了笑。
顾念的目光清凌凌的，像是月光下微波荡漾的水面，林樾看得一时微怔。枫园里一起习武的女孩不多，他很早就记得她。来到枫园武馆的第一天，童哲师兄舞刀的时候，大家都在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扫一圈过去，人人脸上都有赞叹歆羡的表情，只有她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记住了这张稚气未脱却常常故作冷淡的脸，意外地发现好朋友司徒计然和她很熟，他跟着也常常与她相处在一块。渐渐发现，这个小姑娘虽然看上去战战兢兢的，但是却有着生机勃勃的灵魂。
林樾发现自己将她晾在一边了，抱歉地笑笑，挠了挠头，轻咳了一声，有些忐忑地开口：“好像只剩我们两个没睡着了……你要一起上来吗？树上看到的蕲州城很漂亮……”说完这话，林樾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连忙低头看着枝繁叶茂的老枫树，余光却暗暗望着顾念，静静等着回应。
顾念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回答道：“好啊。”她攀着树干向上，快要爬上去的时候，有些吃力，眼前突然伸出了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她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上看去，对上了林樾笑吟吟的眼睛。顾念也笑了，弯弯的笑眼很是明亮，圆圆的，眼角微微上扬，像是天真懵懂的小鹿却又恰到好处地带着一点冷清与疏离。她将手放在林樾掌心。两只手互相抓牢，一使劲，她便坐在了树干上。
正值冬天，枫树的叶子已经尽数掉落，光秃秃的枝干上视线绝好。顾念和林樾并肩坐在老树干上，将整个蕲州城的风景尽收眼底。墨黑的房屋之中花炮升腾，在半空中五彩斑斓地华丽绽开，一次次地将这座城点亮。
顾念陶醉地看着眼前的风景，突然听到一旁的林樾开口说道：“我们好像还没有说过话？我叫林樾。歌声振林樾的那个林樾。”
顾念微微仰头，对上了林樾的眼睛，淡淡的蒙古褶子很有英气，远处的烟火映衬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有星芒。顾念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与他真的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叫顾念，回顾的顾，想念的念。”
枫园这边夜色深沉，所有人都陷入了静谧的温柔中。最远处又是无涯沙漠的无尽黑色。只有两者中间的蕲州城，一阵又一阵的烟花升起来，像是这片土地上的魔法时刻。顾念也被蕲州城中的热闹氛围感染，惬意地晃了晃双脚，激动的情绪在小小胸腔里积聚发酵，像是一股暖流在全身游走。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多说话，一同静静欣赏着属于除夕夜的烟火胜景。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烟火渐渐沉寂下来，夜空恢复了往昔的湛黑模样，越发显得星辰浩瀚璀璨。老枫树上的两个人没有抵挡困意的侵袭，先后沉沉睡去。除夕夜里，老枫树上，漫天的星辰陪伴他们一起入梦。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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