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盐湖海的风刮得越发放肆，“呜呜”地风声回荡在远处的银柳林中，静默的，只有这肆虐的寒风像是在回答这时间的难题。银羽楼前的人都是一副惊讶至极的表情，谁也没有出声回应顾念那句话，倒是逐渐有人开始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从来没有听说过羽族的人拿不到银弓……”
“是啊，不知道她没有银弓还能不能留在枫园里。”
“拿不到银弓那就不是羽族人，不该留在枫园！”
“可是珠光银丝球也从来没有出错过。”
大家的议论虽然细碎，但是此起彼伏的声音还是纷纷传进顾念的耳朵里。应该留不下来了吧……当结局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顾念已经没有了在银羽楼中面对无穷无尽的银弓却一把也拿不到的惊慌与恐惧。接下来的一切，听天由命吧。如果不能留在枫园，她就远走，一个人一双手，一定可以闯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站在一旁的徐程坚也有些慌乱。他是枫园武馆中最年轻的师傅，因为资历尚浅，又生**玩，被大师傅指派负责教导刚入园的小孩子。虽然年纪要比这些小孩子大上一轮，但是差事轻松，他也乐得清闲。前几天他观天象算出盐湖海中将有异象，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教导新生一事交给了老实可靠又交情颇深的童哲，自己跑到盐湖海中去看新鲜去了。不想一回来就遇上了这么一档子千古难遇的事。他内心哀叹不已，暗自叫苦，可脸上还是作出了一副长者风范。
“这件事要问问族中的长老才行，”徐程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少女脸上的神情，心有不忍，却又心知肚明拿不到银弓的人一定不是羽族，逐出枫园已是定局。
“顾念。”
“大家都散了吧，你随我来留枫堂听大师傅的吩咐。”徐程坚转身朝大祝由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今日劳烦您老人家了，还请您封上银羽楼的大门，在下先将顾念带去留枫堂，请众位大师傅裁决她去留一事，先告辞了。”徐程坚说完，朝顾念招了招手，向留枫堂的方向走去。
顾念跟在他的后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银羽楼那两扇大门正在缓缓合上，像是终于找到休憩之地的飞鸟一样合拢了羽毛。顾念低下了眼帘，也许这下就要离开了。竟然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要是回家，会不会被懿娘赶出门呢？当初成功将自己送进枫园，懿娘心中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终于丢掉了一个大包袱……可是不回家，她又能去哪里呢？好像什么都不会，该不是要流落街头了吧？
顾念一路胡思乱想，只是有些茫然地跟着徐程坚往前走。
“到了。”
“哦。”
顾念没有想到徐程坚会突然停下来，差点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上，反应过来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说道：“不好意思。”
“顾念……可能你不能留在枫园了。”徐程坚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瘦小的身板，隐隐带着点倔的眼神，年纪尚小却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成熟模样，可惜……他忍不住先告诉她预知的结果，希望待会儿她不至于太意外。
“嗯，我知道。”顾念平静地点了点头，她原本还担心不能留在枫园，忐忑不已，可是一路走来，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心中反倒平静起来。
“做好心理准备，就进去吧。”
顾念走进院子里，双手握拳，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用指节轻轻叩响门。“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一个清秀的男孩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问道：“你是顾念吗？”
顾念点点头。这小男孩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怎么能有如此淡然的气质？和那个冷面姑娘不一样，同样是面无表情，却不是那种高傲的冷，而是一种万事皆如过眼云烟的淡然。
“进来吧。”
留枫堂很大，但是与枫园中其他建筑的造型精致、用料华贵不同，这里由修长挺拔的青皮竹搭筑而成，搭接之处较之其他建筑更为巧妙，可见匠心。大夏国境内皆为严寒之地，竹子无法在此生长，这座留枫堂的用材已经足够彰显它在枫园中的位置了。
屋内坐着五位戴着束发冠的白胡子长者，顾念一个都不认识，但是看上去就是位高权重说话一句顶一万句的模样。原来大家口中的大师傅竟然是这般模样，她暗暗想着，突然瞥见角落里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老头，顾念仔细一瞧，竟是刚才还在银羽楼前的大祝由，他依旧在直直地打量着自己，一瞬间，顾念简直怀疑自己还站在银羽楼前。明明自己比他先离开，怎么他反而先到了？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羽士吗？
“你叫顾念，你没有银弓。”
顾念点了点头。
“留在这里，你可能会被视为异端，你可愿意？”
顾念猛地点了点头，也顾不上礼节，不敢相信地追问道：“您的意思是，我是羽族人？我不用离开枫园吗？”
“我们都相信珠光银丝球的判断。既然选择留下，你且回去。日后一切多加小心。”长者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不再多言的样子。
顾念行了礼后便退出来，竟然如此顺利就留在了枫园，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又开心又觉得没有真实感。等她走出院子看见徐程坚在等她的时候，更觉得意外，脸上的笑容错愕地凝固在脸上。
“大师傅们怎么说？可以留下来吗？”
顾念连忙调整了表情，点了点头。
“你的手怎么了？”徐程坚神情严肃，直直地盯着顾念看。他原本见她进门后，就要离开，不想却一路看见青石板上有零星的血迹。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了打斗事件，蹲下去细细查看，血迹鲜红，还未凝固，这条路上也没有看到行人……他沉吟一会儿，猜到是顾念留下的。等到顾念出来，他打量了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手，一双手自她从银羽楼中出来后就没有松开过。
“没事。”顾念笑着说，笑容轻松洋溢，不着痕迹地将手慢慢背到了身后。
“那走吧，天色不早了。”徐程坚没有再继续追问，细细跟她说明了回远香堂的路线后便让她早点回去了，末了，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以后别再做徒手接触他人银弓的傻事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太勉强自己，不值得。”
顾念知道他洞察了自己的举动，红着脸点点头，谢过了他便往回走。此刻天色已晚，小径上没有行人，顾念走着走着，脸上漾起越来越盛的笑容，最后快乐之意没有止住，一个人欢快地在晚风中打着转儿。等她回到远香堂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远看着一扇扇窗子里透出来的暖黄色烛光，只觉得分外温馨。风雪夜归人，烛光照人归，这或许就是家的感觉了吧？
“念念！”
“顾念！”
顾念一愣，凝神细看，这才注意到屋檐底下站着两个人，她朝他们挥了挥手，快步跑了过去。
沈碧珂迎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抓着她的手举起来看，一道道血痂密布在白皙的手掌中，触目惊心。沈碧珂转身从司徒计然手中抓过纱布，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地帮她把伤口包扎起来。
“谢谢你们。”
“谢什么！你怎么这么傻？银弓既然能感知主人的心意，自然也能够辨别主人，没有主人的应允，他人触碰银弓定会被伤得鲜血淋漓。”
“就是，你到底是怎么想出徒手取银弓的？这事估计都能上羽族的历史了……”
沈碧珂狠狠敲了一下司徒计然的头，轻斥道：“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天地良心，我绝对不是拿朋友寻开心的人！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顾念如今回想起自己独留在银羽楼内那一刻的情景，也觉得有些后怕。三面巨大的墙上排列着难以穷尽的银弓，像是银羽楼起伏的肌理，摄人心魄的美丽。可是这千千万万的银弓，却没有一把是属于她的……她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就是很不甘心啊，想着也许我努力一下，我也可以像大家一样拿到银弓，坦然地走出银羽楼……如果可以，受不受伤都没关系的……”
她说完，见眼前两人神色都有些哀戚，知道自己话说得太伤感了，笑着挽起沈碧珂的胳膊，说道：“我还没吃饭了，一起去吧。”
“咦，司徒，你的小跟班呢？”
“不知道，拿了银弓之后就不见他了。”司徒计然显然对沈碧珂这个轻佻的称呼不满，认真地纠正道：“阿樾可不是什么小跟班，他可比我厉害多了！”
沈碧珂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了，走吧！”
虽然已经弯月高悬，聚贤庄里依旧人声鼎沸，顾念三人一踏进屋内，空气却陡然安静了下来。顾念经过的地方，路旁的人总是会扭头斜觑她一眼，等到她看回去的时候，他们立马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仿佛那意味不明的一瞥不曾存在过。
等到他们三人坐定下来，还有人不时朝他们这桌望过来。司徒计然手一横，朝他们比了个威胁的手势。沈碧珂则气鼓鼓地逐一瞪了回去，还不解气，故意大声说出来：“我听说老是盯着别人看是最不礼貌的行为，没想到咱们羽族也有这么多这样不要脸的人，真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念笑着伸手捂住了嘴。从留枫堂出来的那一刻，顾念已经预想到了可能的轻蔑、嘲讽与恐惧。
大师傅说得对，她就是羽族的异端。但是，没有与众不同之处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容易的，可是也是最平庸的，每个人与他人的不同反而是他最为宝贵的地方。即使不同，她也会在枫园中好好努力。
沈碧珂错愕地望着顾念，她连忙转移开话题：“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手受伤了？”
“这可多亏了阿樾。他注意到你从银羽楼出来后就一直攥着拳头，当时没有多想。后来沈碧珂看到你站过的草地上有血迹，跟我们一说，他联想到你没有拿到银弓以及银弓以逆鳞伤人的特性，马上就推断出你徒手拔银弓然后受伤一事了，叮嘱我们去找来纱布。”司徒计然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了，“后来他突然就有事要走，不然你现在可要好好谢谢他。”
顾念抿着嘴点了点头。来日一定谢谢他。
叫的菜还没有送上来，顾念却对这顿晚餐充满了期待。她也不知道一个没有银弓的羽族未来的道路会平坦抑或曲折，但是此刻，她只觉得留下来是个不错的决定。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有他们同行。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从来没有听说过羽族的人拿不到银弓……”
“是啊，不知道她没有银弓还能不能留在枫园里。”
“拿不到银弓那就不是羽族人，不该留在枫园！”
“可是珠光银丝球也从来没有出错过。”
大家的议论虽然细碎，但是此起彼伏的声音还是纷纷传进顾念的耳朵里。应该留不下来了吧……当结局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顾念已经没有了在银羽楼中面对无穷无尽的银弓却一把也拿不到的惊慌与恐惧。接下来的一切，听天由命吧。如果不能留在枫园，她就远走，一个人一双手，一定可以闯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站在一旁的徐程坚也有些慌乱。他是枫园武馆中最年轻的师傅，因为资历尚浅，又生**玩，被大师傅指派负责教导刚入园的小孩子。虽然年纪要比这些小孩子大上一轮，但是差事轻松，他也乐得清闲。前几天他观天象算出盐湖海中将有异象，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教导新生一事交给了老实可靠又交情颇深的童哲，自己跑到盐湖海中去看新鲜去了。不想一回来就遇上了这么一档子千古难遇的事。他内心哀叹不已，暗自叫苦，可脸上还是作出了一副长者风范。
“这件事要问问族中的长老才行，”徐程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少女脸上的神情，心有不忍，却又心知肚明拿不到银弓的人一定不是羽族，逐出枫园已是定局。
“顾念。”
“大家都散了吧，你随我来留枫堂听大师傅的吩咐。”徐程坚转身朝大祝由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今日劳烦您老人家了，还请您封上银羽楼的大门，在下先将顾念带去留枫堂，请众位大师傅裁决她去留一事，先告辞了。”徐程坚说完，朝顾念招了招手，向留枫堂的方向走去。
顾念跟在他的后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银羽楼那两扇大门正在缓缓合上，像是终于找到休憩之地的飞鸟一样合拢了羽毛。顾念低下了眼帘，也许这下就要离开了。竟然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要是回家，会不会被懿娘赶出门呢？当初成功将自己送进枫园，懿娘心中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终于丢掉了一个大包袱……可是不回家，她又能去哪里呢？好像什么都不会，该不是要流落街头了吧？
顾念一路胡思乱想，只是有些茫然地跟着徐程坚往前走。
“到了。”
“哦。”
顾念没有想到徐程坚会突然停下来，差点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上，反应过来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说道：“不好意思。”
“顾念……可能你不能留在枫园了。”徐程坚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瘦小的身板，隐隐带着点倔的眼神，年纪尚小却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成熟模样，可惜……他忍不住先告诉她预知的结果，希望待会儿她不至于太意外。
“嗯，我知道。”顾念平静地点了点头，她原本还担心不能留在枫园，忐忑不已，可是一路走来，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心中反倒平静起来。
“做好心理准备，就进去吧。”
顾念走进院子里，双手握拳，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用指节轻轻叩响门。“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一个清秀的男孩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问道：“你是顾念吗？”
顾念点点头。这小男孩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怎么能有如此淡然的气质？和那个冷面姑娘不一样，同样是面无表情，却不是那种高傲的冷，而是一种万事皆如过眼云烟的淡然。
“进来吧。”
留枫堂很大，但是与枫园中其他建筑的造型精致、用料华贵不同，这里由修长挺拔的青皮竹搭筑而成，搭接之处较之其他建筑更为巧妙，可见匠心。大夏国境内皆为严寒之地，竹子无法在此生长，这座留枫堂的用材已经足够彰显它在枫园中的位置了。
屋内坐着五位戴着束发冠的白胡子长者，顾念一个都不认识，但是看上去就是位高权重说话一句顶一万句的模样。原来大家口中的大师傅竟然是这般模样，她暗暗想着，突然瞥见角落里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老头，顾念仔细一瞧，竟是刚才还在银羽楼前的大祝由，他依旧在直直地打量着自己，一瞬间，顾念简直怀疑自己还站在银羽楼前。明明自己比他先离开，怎么他反而先到了？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羽士吗？
“你叫顾念，你没有银弓。”
顾念点了点头。
“留在这里，你可能会被视为异端，你可愿意？”
顾念猛地点了点头，也顾不上礼节，不敢相信地追问道：“您的意思是，我是羽族人？我不用离开枫园吗？”
“我们都相信珠光银丝球的判断。既然选择留下，你且回去。日后一切多加小心。”长者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不再多言的样子。
顾念行了礼后便退出来，竟然如此顺利就留在了枫园，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又开心又觉得没有真实感。等她走出院子看见徐程坚在等她的时候，更觉得意外，脸上的笑容错愕地凝固在脸上。
“大师傅们怎么说？可以留下来吗？”
顾念连忙调整了表情，点了点头。
“你的手怎么了？”徐程坚神情严肃，直直地盯着顾念看。他原本见她进门后，就要离开，不想却一路看见青石板上有零星的血迹。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了打斗事件，蹲下去细细查看，血迹鲜红，还未凝固，这条路上也没有看到行人……他沉吟一会儿，猜到是顾念留下的。等到顾念出来，他打量了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手，一双手自她从银羽楼中出来后就没有松开过。
“没事。”顾念笑着说，笑容轻松洋溢，不着痕迹地将手慢慢背到了身后。
“那走吧，天色不早了。”徐程坚没有再继续追问，细细跟她说明了回远香堂的路线后便让她早点回去了，末了，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以后别再做徒手接触他人银弓的傻事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太勉强自己，不值得。”
顾念知道他洞察了自己的举动，红着脸点点头，谢过了他便往回走。此刻天色已晚，小径上没有行人，顾念走着走着，脸上漾起越来越盛的笑容，最后快乐之意没有止住，一个人欢快地在晚风中打着转儿。等她回到远香堂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远看着一扇扇窗子里透出来的暖黄色烛光，只觉得分外温馨。风雪夜归人，烛光照人归，这或许就是家的感觉了吧？
“念念！”
“顾念！”
顾念一愣，凝神细看，这才注意到屋檐底下站着两个人，她朝他们挥了挥手，快步跑了过去。
沈碧珂迎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抓着她的手举起来看，一道道血痂密布在白皙的手掌中，触目惊心。沈碧珂转身从司徒计然手中抓过纱布，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地帮她把伤口包扎起来。
“谢谢你们。”
“谢什么！你怎么这么傻？银弓既然能感知主人的心意，自然也能够辨别主人，没有主人的应允，他人触碰银弓定会被伤得鲜血淋漓。”
“就是，你到底是怎么想出徒手取银弓的？这事估计都能上羽族的历史了……”
沈碧珂狠狠敲了一下司徒计然的头，轻斥道：“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天地良心，我绝对不是拿朋友寻开心的人！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顾念如今回想起自己独留在银羽楼内那一刻的情景，也觉得有些后怕。三面巨大的墙上排列着难以穷尽的银弓，像是银羽楼起伏的肌理，摄人心魄的美丽。可是这千千万万的银弓，却没有一把是属于她的……她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就是很不甘心啊，想着也许我努力一下，我也可以像大家一样拿到银弓，坦然地走出银羽楼……如果可以，受不受伤都没关系的……”
她说完，见眼前两人神色都有些哀戚，知道自己话说得太伤感了，笑着挽起沈碧珂的胳膊，说道：“我还没吃饭了，一起去吧。”
“咦，司徒，你的小跟班呢？”
“不知道，拿了银弓之后就不见他了。”司徒计然显然对沈碧珂这个轻佻的称呼不满，认真地纠正道：“阿樾可不是什么小跟班，他可比我厉害多了！”
沈碧珂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了，走吧！”
虽然已经弯月高悬，聚贤庄里依旧人声鼎沸，顾念三人一踏进屋内，空气却陡然安静了下来。顾念经过的地方，路旁的人总是会扭头斜觑她一眼，等到她看回去的时候，他们立马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仿佛那意味不明的一瞥不曾存在过。
等到他们三人坐定下来，还有人不时朝他们这桌望过来。司徒计然手一横，朝他们比了个威胁的手势。沈碧珂则气鼓鼓地逐一瞪了回去，还不解气，故意大声说出来：“我听说老是盯着别人看是最不礼貌的行为，没想到咱们羽族也有这么多这样不要脸的人，真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念笑着伸手捂住了嘴。从留枫堂出来的那一刻，顾念已经预想到了可能的轻蔑、嘲讽与恐惧。
大师傅说得对，她就是羽族的异端。但是，没有与众不同之处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容易的，可是也是最平庸的，每个人与他人的不同反而是他最为宝贵的地方。即使不同，她也会在枫园中好好努力。
沈碧珂错愕地望着顾念，她连忙转移开话题：“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手受伤了？”
“这可多亏了阿樾。他注意到你从银羽楼出来后就一直攥着拳头，当时没有多想。后来沈碧珂看到你站过的草地上有血迹，跟我们一说，他联想到你没有拿到银弓以及银弓以逆鳞伤人的特性，马上就推断出你徒手拔银弓然后受伤一事了，叮嘱我们去找来纱布。”司徒计然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了，“后来他突然就有事要走，不然你现在可要好好谢谢他。”
顾念抿着嘴点了点头。来日一定谢谢他。
叫的菜还没有送上来，顾念却对这顿晚餐充满了期待。她也不知道一个没有银弓的羽族未来的道路会平坦抑或曲折，但是此刻，她只觉得留下来是个不错的决定。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有他们同行。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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