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公羊狰死了。
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白衣雪站在剑光的另一头，他也会这样认为，微明剑的剑光绚烂夺目，关键还很快，快到连凝神境的人都做不出丝毫反应。眨眼、呼吸，这些都没有。
公羊狰想必死得很费解。
因为他也决计猜不到连三梦会有这样一柄剑。
连三梦在握住微明剑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在发生变化，无数不可名状的光辉从微明剑的剑身上过渡而来，覆盖了他的身体表面。
他就像是一个发光的柱体，五颜六色、深浅不一。
他被困在这些光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隔了一会儿，有很多片段如水般涌进了他的脑海，冲击着他的思绪，这些片段几乎全是关于功法和修行的，有剑诀、也有术法，仿佛有人将一整个藏经阁的书籍硬塞进了连三梦的脑子里。
连三梦痛苦地皱了下眉头，但又很快松开。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些应当是曾经记忆的片段当中没有一丝一毫是关于宋得一的。
按照顾无依的话，他在接下微明剑之后应当会记起前生，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难道他不是宋得一的转世？
公羊狰的脑袋和他的右手都被这一剑斩断，滚到了宜春院的门口。
门口除了公羊狰，还有那名一直低着头的年轻人，这名年轻人悄悄缩回往前探出的一掌，接着，小心地将公羊狰的尸身捡起来。鲜血滴在他的身上，他也一点都不在意。
直到离去，他都没有看连三梦一眼。他始终低着头，像是个仆人。
连三梦没有阻止他，在杀了公羊狰之后，他的内心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快感。
他杀人，只是因为公羊狰想要杀人。
仅此而已，他不会认为自己是对的，但也不会为此有任何后悔。
天地间唯一的那一束剑光消散，连三梦身上的异状也逐渐隐匿，太阳重新照亮了大地与天空。
微明剑重新被白布裹住。
连三梦提起剑，没有往回看，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准备去柳府。
……
……
白衣雪三岁那年，他的师尊从虚空中变出数本功法秘籍扔在他的面前。
蒙着面纱，全身被困心琼丝锁锁得牢牢的女子望着不过三岁就已经洗练剑心的白衣雪，道：“衣雪，你想要学些什么？你从地上的这些秘籍中挑选出来，我都会教你的。”
她本以为白衣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剑诀，毕竟他已经洗练出了剑心。
但她没想到白衣雪会问这样一句话：“师尊，您最不擅长的是什么？”
“我？”女子笑了，“我最不擅长的是符咒术法，还有灵诀道印，不过这些统统可归入道法。我最不擅长的是道法。”
白衣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道：“那我就学道法。”
她问：“为什么？”
白衣雪老实地回道：“我之前不明白，只想着和师尊做相同的选择，但是当我有了剑心后，才明白若我跟着师尊做相同的选择，我会寸步难行。师尊的剑道是我这辈子都无法赶上的，我只能另辟蹊径。”
她没有指责白衣雪的选择，而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指着其中一本秘籍道：“那你就学这一本吧，这本叫《天上法》，我也没有更好的，你就凑合着学学。”
白衣雪就这样学了道法，学了十六年。
当他过了灵宫门，进入玲珑城的上三门时，他在长街的交合点见到了郭安。
今早上的信是郭安送的，郭安约白衣雪来这里是为了延续昨天晚上未完的那场比试。
见到郭安，白衣雪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知道郭安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也同样做好了准备。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约你？”
郭安挺着个大肚子，双眼微微眯起，笑呵呵的模样：“你就不好奇？”
白衣雪摇了摇头，道：“我来这里只为了打架。”
“你真是个干脆的人。”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郭安背负双手道：“可以了。”
这一声刚下，就见街道上突然出现数个窟窿，细长的水柱自这些窟窿里头钻出，汇聚到郭安的身旁。
街道上本来正在来往的人们识趣地站在了一旁，远远观看起来。
郭安道：“这里是城中暗河所经之地，水源充沛，你要想在这里击败我，恐怕很难。”
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丝毫得意。他修行五十余载，虽然称不上登峰造极，但也是中规中矩。他对自己的指间法很有信心，尤其自己还占据主场之利时。他将事实说出来，这就是他最大的骄傲。
面对他的骄傲，白衣雪几乎没有反应，还是一开始的那句话：“我想试试。”
郭安于是没再说些什么，既然白衣雪想试试，就让他试试。
数道细长水柱在空中变幻形体，化作苍鹰与猎豹，同时扑向白衣雪。
白衣雪和之前一样，他伸出双手，一手擒住苍鹰，一手捏住猎豹。
法术形成的活物本就不是活物，而且形成这些活物的是没有形体的水流，按理来说，没有人可以抓住这些活物，就算抓住了，也没有人真的能控制住这些活物。
但白衣雪的手却像是被施加了某种奇诡的术法一样，牢牢地抓据着苍鹰和猎豹。
郭安的手指在身后不断变幻，但那些幻物竟似失去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不受指挥。
见到这一幕，他没有惊慌，多年的经历告诉他这也是一种道法，和他的指间法不同、和他的五行术相斥，但眼前少年所施展的肯定也是道法的一种。
既然是道法，便有迹可循。
郭安将双手从背后移到身前，他的手指在空中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指诀，在他和白衣雪之间遍布了无数水珠，这些水珠也有大有小。
等到这些水珠浮到和白衣雪一样的高度时，他的双手再动，顷刻间，这些水珠就像活了一样，在空中形成了一张丝网，水珠在这张丝网中没有规律地自行流动着。
紧接着，在这张丝网之下突然出现了数十个只有白衣雪半个身高的由水制成的人偶，这些“水偶”或持刀、或持剑，沿着空中的丝网，直往白衣雪砍去。
白衣雪见状，正准备像先前一样将这些“水偶”一一擒住，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些水偶要比先前的苍鹰和猎豹都要灵活，他每进一寸，它们就会绕开一寸，从旁侧击。
尽管那些用水形成的刀、枪、剑、戟、斧都在他的手上一一败下阵来，可他的情形却很是狼狈。
白衣雪不解。
半空中的“水丝网”却越铺越大，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棋盘将白衣雪围在了中间。
那些“水偶”也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在南面的方向突然蹿出一道巨大的剑光来。
那道剑光很绮丽，很艳丽。
宛如这世间唯一的光芒，照亮了天地。
白衣雪和郭安都看见了这道剑光，郭安的动作慢了下来，白衣雪皱起了眉头。
他想起了三岁时候选择学习道法的那一幕。
他又想起了自己眼中见到的师尊，以及师尊身周遮蔽了天地的剑意。
接着，他又看向了那道剑光。
他在见到师尊那无穷无尽的剑意时，曾经认为他一辈子都无法超越这一堵高墙，可当他看到这道剑光时，他突然看到了希望。
他看到了一丝可能。
没来由的，他想学习这一剑，于是他凝指，抬臂，身旁的氤氲道意由心起始，落向身边这座“棋局”之上。
没来由的，他就知道。
这一剑，可破万法。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白衣雪站在剑光的另一头，他也会这样认为，微明剑的剑光绚烂夺目，关键还很快，快到连凝神境的人都做不出丝毫反应。眨眼、呼吸，这些都没有。
公羊狰想必死得很费解。
因为他也决计猜不到连三梦会有这样一柄剑。
连三梦在握住微明剑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在发生变化，无数不可名状的光辉从微明剑的剑身上过渡而来，覆盖了他的身体表面。
他就像是一个发光的柱体，五颜六色、深浅不一。
他被困在这些光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隔了一会儿，有很多片段如水般涌进了他的脑海，冲击着他的思绪，这些片段几乎全是关于功法和修行的，有剑诀、也有术法，仿佛有人将一整个藏经阁的书籍硬塞进了连三梦的脑子里。
连三梦痛苦地皱了下眉头，但又很快松开。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些应当是曾经记忆的片段当中没有一丝一毫是关于宋得一的。
按照顾无依的话，他在接下微明剑之后应当会记起前生，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难道他不是宋得一的转世？
公羊狰的脑袋和他的右手都被这一剑斩断，滚到了宜春院的门口。
门口除了公羊狰，还有那名一直低着头的年轻人，这名年轻人悄悄缩回往前探出的一掌，接着，小心地将公羊狰的尸身捡起来。鲜血滴在他的身上，他也一点都不在意。
直到离去，他都没有看连三梦一眼。他始终低着头，像是个仆人。
连三梦没有阻止他，在杀了公羊狰之后，他的内心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快感。
他杀人，只是因为公羊狰想要杀人。
仅此而已，他不会认为自己是对的，但也不会为此有任何后悔。
天地间唯一的那一束剑光消散，连三梦身上的异状也逐渐隐匿，太阳重新照亮了大地与天空。
微明剑重新被白布裹住。
连三梦提起剑，没有往回看，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准备去柳府。
……
……
白衣雪三岁那年，他的师尊从虚空中变出数本功法秘籍扔在他的面前。
蒙着面纱，全身被困心琼丝锁锁得牢牢的女子望着不过三岁就已经洗练剑心的白衣雪，道：“衣雪，你想要学些什么？你从地上的这些秘籍中挑选出来，我都会教你的。”
她本以为白衣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剑诀，毕竟他已经洗练出了剑心。
但她没想到白衣雪会问这样一句话：“师尊，您最不擅长的是什么？”
“我？”女子笑了，“我最不擅长的是符咒术法，还有灵诀道印，不过这些统统可归入道法。我最不擅长的是道法。”
白衣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道：“那我就学道法。”
她问：“为什么？”
白衣雪老实地回道：“我之前不明白，只想着和师尊做相同的选择，但是当我有了剑心后，才明白若我跟着师尊做相同的选择，我会寸步难行。师尊的剑道是我这辈子都无法赶上的，我只能另辟蹊径。”
她没有指责白衣雪的选择，而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指着其中一本秘籍道：“那你就学这一本吧，这本叫《天上法》，我也没有更好的，你就凑合着学学。”
白衣雪就这样学了道法，学了十六年。
当他过了灵宫门，进入玲珑城的上三门时，他在长街的交合点见到了郭安。
今早上的信是郭安送的，郭安约白衣雪来这里是为了延续昨天晚上未完的那场比试。
见到郭安，白衣雪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知道郭安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也同样做好了准备。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约你？”
郭安挺着个大肚子，双眼微微眯起，笑呵呵的模样：“你就不好奇？”
白衣雪摇了摇头，道：“我来这里只为了打架。”
“你真是个干脆的人。”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郭安背负双手道：“可以了。”
这一声刚下，就见街道上突然出现数个窟窿，细长的水柱自这些窟窿里头钻出，汇聚到郭安的身旁。
街道上本来正在来往的人们识趣地站在了一旁，远远观看起来。
郭安道：“这里是城中暗河所经之地，水源充沛，你要想在这里击败我，恐怕很难。”
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丝毫得意。他修行五十余载，虽然称不上登峰造极，但也是中规中矩。他对自己的指间法很有信心，尤其自己还占据主场之利时。他将事实说出来，这就是他最大的骄傲。
面对他的骄傲，白衣雪几乎没有反应，还是一开始的那句话：“我想试试。”
郭安于是没再说些什么，既然白衣雪想试试，就让他试试。
数道细长水柱在空中变幻形体，化作苍鹰与猎豹，同时扑向白衣雪。
白衣雪和之前一样，他伸出双手，一手擒住苍鹰，一手捏住猎豹。
法术形成的活物本就不是活物，而且形成这些活物的是没有形体的水流，按理来说，没有人可以抓住这些活物，就算抓住了，也没有人真的能控制住这些活物。
但白衣雪的手却像是被施加了某种奇诡的术法一样，牢牢地抓据着苍鹰和猎豹。
郭安的手指在身后不断变幻，但那些幻物竟似失去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不受指挥。
见到这一幕，他没有惊慌，多年的经历告诉他这也是一种道法，和他的指间法不同、和他的五行术相斥，但眼前少年所施展的肯定也是道法的一种。
既然是道法，便有迹可循。
郭安将双手从背后移到身前，他的手指在空中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指诀，在他和白衣雪之间遍布了无数水珠，这些水珠也有大有小。
等到这些水珠浮到和白衣雪一样的高度时，他的双手再动，顷刻间，这些水珠就像活了一样，在空中形成了一张丝网，水珠在这张丝网中没有规律地自行流动着。
紧接着，在这张丝网之下突然出现了数十个只有白衣雪半个身高的由水制成的人偶，这些“水偶”或持刀、或持剑，沿着空中的丝网，直往白衣雪砍去。
白衣雪见状，正准备像先前一样将这些“水偶”一一擒住，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些水偶要比先前的苍鹰和猎豹都要灵活，他每进一寸，它们就会绕开一寸，从旁侧击。
尽管那些用水形成的刀、枪、剑、戟、斧都在他的手上一一败下阵来，可他的情形却很是狼狈。
白衣雪不解。
半空中的“水丝网”却越铺越大，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棋盘将白衣雪围在了中间。
那些“水偶”也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在南面的方向突然蹿出一道巨大的剑光来。
那道剑光很绮丽，很艳丽。
宛如这世间唯一的光芒，照亮了天地。
白衣雪和郭安都看见了这道剑光，郭安的动作慢了下来，白衣雪皱起了眉头。
他想起了三岁时候选择学习道法的那一幕。
他又想起了自己眼中见到的师尊，以及师尊身周遮蔽了天地的剑意。
接着，他又看向了那道剑光。
他在见到师尊那无穷无尽的剑意时，曾经认为他一辈子都无法超越这一堵高墙，可当他看到这道剑光时，他突然看到了希望。
他看到了一丝可能。
没来由的，他想学习这一剑，于是他凝指，抬臂，身旁的氤氲道意由心起始，落向身边这座“棋局”之上。
没来由的，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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