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一梦轮回几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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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前方迷雾中,古城的身影依旧朦胧,可在心中计算,自己大概已经行了三天左右了。

    抬头望着天空清月,那月细看之下,确实在缓缓西移,但三天的时间,她依旧悬于青空。

    再次摇着桨,看着海面,水纹渐渐远去,这船确实在往前行,可。。。离那古城的距离,好像从未变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腾心中的疑惑已十分浓郁,竟渐渐生出了焦躁不安。

    “小哥,何不过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行船?”老者发现了杨腾的状况,带着笑意,苍老的声音,平凡中竟让杨腾心头刚刚升起的焦虑,渐渐散去。

    略一思量,杨腾觉得这老丈应该是离开此地的关键,便放下了船橹,向乌篷之内走去。

    “多谢老人家允茶,晚辈恭受了!”杨腾向老者微微一拜,在老者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清茶,扶着袖襟,将其端了起来。

    茶杯是普通瓷杯,外黑内白,杯上有一颗梧桐树,树叶稀疏,看景应该是初秋季节。

    杯内茶水清澈,水面浮有一片绿叶,杯底沉着一片黄叶,那叶子很小,但细看有点像梧桐叶片。

    心中微动,他又仔细看了看杯面上的梧桐树,枝梢零星的挂着九片叶子,叶子似在摇晃随时都有可能被秋风吹走。

    “真鲜活!”

    杨腾簇起茶杯,轻饮一口茶水,茶水温热,入口微微有些苦涩,并没有其他感觉。

    眉头微蹙,又饮了一大口茶,这次他没有着急将茶水入腹,舌头轻轻撩-弄着口中茶水,茶水之中涩苦的感觉更为清晰,但依旧没有其他不同。

    心中有些不甘,凭直觉,他觉得茶水肯定有古怪,但又说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疑惑中,他连续喝了三口茶水,每次都将茶水,放在口中细细体会一番,茶水的苦涩如旧,甚至他还将茶上那片青色叶片,放在口中嚼了很久,那片青叶刚开始有一缕清香的味道,随着越嚼其中的苦味越弄,到后来他感觉满嘴都是涩苦的感觉,才停了下来。

    杯中茶水已尽,思量少顷,杨腾端起茶杯,又细细观察了起来,突然他发现,杯上的梧桐树,竟然只剩下了八片叶子,心神大惊之下,他抬头望向老者,老者依旧面带淡淡笑意,望着他不言不语。

    “老人家,还请指点一二?”杨腾放下茶杯,向老者躬身一拜。

    老者忙起身将他扶起入座,拿过茶壶,又为他斟满茶水,然后望着天空清月,沧桑道:“老朽在这海上,已经熬了大半辈子了,这轮清月也陪了我大半辈子,她一直都是如此明亮,清幽,从来没有变化过!这里唯一变化的,就是那颗梧桐树了,秋去春来,叶落叶生,一直都是如此。”

    老者带着怅惘望着天空明月,脸上的笑意似乎有些痴了。

    “秋去春来,叶落叶生?”杨腾心中似有所悟,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心中有一丝光点在慢慢明亮,心神一动,他将杯底那片枯黄的树叶,喝进口中,细细嚼着感受着。

    这枯叶和绿色叶片刚好相反,刚开始嚼时,是一阵浓烈的苦涩味道,但随着咀嚼的时间,这股苦涩的味道,竟慢慢变淡,最后如同绿色叶片一般,满嘴都是淡淡的清香味道。

    “秋去春来,叶落叶生?”这句话再次浮现脑海,心中那丝光亮更为明显。

    “叶落叶生?”

    “枯叶,绿叶,枯叶。。。。。”

    看着茶杯上的梧桐树,杨腾喃喃着,沉思者,渐渐的忘掉了一切。

    他是梧桐树枝梢最后一片黄叶,兄弟姐妹们都先后离去了,他留恋往昔,不肯离去。但命运使然,当秋末第一片雪花落下之时,他被料峭的秋风带走了,随着秋风,他慢慢飘落,渐渐闭上了留恋的双眼。

    初生是喜悦的,朝阳的温暖,让他忘记了,冬夜里的寒冷,迎着朝阳,他笑了,纤柔的嫩黄,阳光下漫漫长大,渐渐变绿,夏日的芬芳让他热情,但转眼间青春逝去,岁月流转命运又至。

    秋风中,他深情的最后看了一眼,生长的地方,那里也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这一切好熟悉,似乎曾经经历过。

    “你是第二片叶子!”

    “第二片吗?”带着留恋,逃不过命运,秋风中缓缓飘落,可这次他牢牢记住了三个字,“第二片!”,在落地的瞬间,他隐约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时间太匆忙,一个念头还未曾结束,他便闭上了眼睛。

    白云苍狗,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叶生又落。

    “我是第七片吗?”带着熟悉的感觉,最后看了一眼,那双迷茫中微微清醒的眼睛,喃喃着,飘向了远方。

    “原来我已经死了六次了!”在闭目的刹那,那脑海灵光变得清晰,他看到了,那载着一片冬雪的黄叶,带着遗憾,带着不舍,渐渐飘落。

    他看到了,自己在死前,仍喃喃着、迷茫着,始终没有理解,“第二片!”的意思。

    接着,他看到了第三片,第四片,第五片,还有上一个秋,凋落的自己,那是自己第六次死亡。

    “第八生,我不会忘!”

    带着誓言,带着希望,带着期待,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初阳依旧,灿烂的春光下,一切都是那么有活力,他感到很轻松,暖暖的感觉真好,他努力向上生长,想要再长出一片叶子,这样就可以吸收更多了温暖了!

    他长出了八片叶子,都长在枝梢,那里应该最温暖,他想。

    随着叶片渐渐长大,他体内冬的寒意彻底散去,望着枝头轻轻摇曳的叶子,他眨着眼睛,心中突然一阵迷茫。

    岁月无声,日升日落,在春末之日,他的迷茫已经十分浓郁了。

    “好像。。。”他感觉到很空虚,一切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想不通,最后总他决定不去想那烦人的事情了,看着最高那个树枝,那里光秃秃的,应该在那生一片叶子才对。

    如此想着,便如此做着,但生出第九片叶子好难,他奋进了所有力气,一整个夏天都在努力,秋天到来之前,期望能有所收获。

    秋天来了,可那不是叶子,那只是一点嫩芽,太过细小,太过柔嫩。

    冬天的风很凛冽,八片叶子都凋落了,命运中,他本来是要陷入沉睡抵抗,刺骨的寒冷的。

    但看到枝头,那片柔嫩的叶芽,他没有沉睡,他要保护那片嫩芽,不被寒风冻死。冬天真的很冷,特别是在清醒的时候,那刺骨的冷,让人感觉全身都不是自己得了。

    哆嗦着,颤抖着,他奋力抵抗者脑海中那个声音的诱惑,“何必要坚持下去?睡一觉,阳光就出来了!”

    颤抖着沉重的眼皮,他仍然望着树梢那点嫩芽,咬着牙,将身体所有的热量都输送过去。

    “那是希望,我杨腾决不放弃!”

    在脑海那个诱惑的声音再次想起之际,他说出了自己都感到莫名奇妙的话。

    但寒冷的风中,他的脑子似乎都被冻僵了,难以运转,他只有一个执念,将全身的热量都送到那片嫩芽之上,即便是死也不要放弃。

    真的要死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但冬天终于过去了,那片嫩芽依旧柔嫩。

    带着笑意,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哥,到了。”苍老的声音,将杨腾唤醒,迷茫中杨腾抬头看了看四周,前方是一座古城,看模样和迷雾中的古城之影十分形似,想来就是这里了,杨腾渐渐回过神来。

    “多谢老人家!”杨腾放下茶杯,向老者躬身一拜,转身准备登岸入城。

    “小哥,且慢,你有东西落下了!”老者突然叫住了他。

    杨腾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发现并没有缺少什么,疑惑中回过头,向老者看去。

    老者带着笑意,伸着手掌,看着他。

    仔细看了看,老者的手掌,其上有一个嫩芽,十分纤小,却晶莹玉翠,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杨腾疑惑,眼中思索之芒一闪而过,继而道:“老人家误会了,这并不是在下之物。”那嫩芽看起来,应该是好东西,但他却丝毫没有印象,所以他不能接受。

    再次向老者一拜,他转身豁然而去。

    老者望着杨腾渐远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更为浓郁,将手中嫩芽收起,身影也渐渐消失,长夜中,沧桑之音淡淡传开:“一梦轮回几度秋,生死相转,入酆都。”

    “年轻人,死者的世界,我们还会再见!”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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