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苦读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木工坊正文 三
(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一场大火把马秀红的宅院化为灰烬,也夺取了丁从阳的生命,他是死在去医院的路上。

    死亡报告上写着“突发性心肌梗塞”。

    失火的原因显而易见,消防部门给出的结论是,“明火烘烤木料造成的火灾事故。”

    院内,杨梅没有安装好的设备也烧成了废铁,瘫软地陷在灰烬中。

    苏静逃遁了,杨梅没有走脱,被丁从阳的两个儿子控制了,灾难发生的是那么突然,让所有的人猝不及防。

    万长河与老丁的两个儿子不熟,想上前帮忙也被拒绝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逗留在这场灾难中恶魔还在肆无忌惮地摧残九死一生的马秀红。

    马秀红被老丁的小儿子打成重伤,听说被送进一家私人诊所治疗。

    中午,万长河和唐二月站在温暖的阳光里,面对一片焦糊的废墟,谁也不想说话,不一会,小禾也过来了,默然地站在另一边。

    “走吧,小禾叫你去吃饭。”万长河心有余悸地说。

    唐二月说:“谁吃得下呀,要不,你去吃吧,顺便和小禾说会话,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她。

    唐二月走近小禾,两个人用手语交流着。

    西边的邻居也过来,大概想知道唐二月与小禾在比划什么。万长河本想走开,可是被他们围住了,有人开始怪罪马秀红,不该把万长河赶走,让苏静进来,不然,怎么可能失火。

    万长河想,老丁的儿子可能就是听了类似的话才迁悲泄怒地把马秀红暴打一顿。

    他不想听这些,但碍于邻居的面子不好马上走开。

    有一个邻居靠近万长河,小声说:“马秀红托我给你传话,她想见你。”

    “怎么不给我电话呢?”话没说出口,万长河想着,她的手机可能也化为灰烬了,问清楚了家私人诊所的地址,拦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路上,他给唐二月发一条信息,告诉他去看马秀红了。

    万长河来到一家社区诊所,出乎他意料的是,马秀红没有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而是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背靠墙发呆。

    万长河几乎是冲过去:“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马秀红慢慢侧过脸,嘴唇动了一下,泪水潸然落下。

    万长河弯腰想把她扶起,手刚触摸到她的胳膊,只听到一声惨叫。

    “怎么啦?”万长河惊骇地把手缩回,低头一看,发现她的手背肿胀得发紫。

    一位穿白大褂的人出来:“你可是患者的家属?”

    “怎么啦?”万长河直起腰。

    “赶紧把她送县医院,她的左胳膊骨折,我这里看不了。”

    万长河心里吼了一声,你看不了,就看得了她在这里等死吗?

    她可是今早被打伤的,怎么到现在还呆在这里,他的头一阵眩晕,没有多想,先打了120,对方听了地址,回说,“那地方车进不去,你要把患者送到胡同门口,我们在那里接应。”

    万长河蹲下,小心地问:“你能走吗?”

    她默然地摇头,咬住嘴唇,撇过脸去。

    万长河站起来,四处看着,希望能看见一辆三轮车,把马秀红送到救护车能到的地方。这不是说他一个人没有体力把她背走,而是想和着别人的力量冲淡孤男寡女单独感觉。看了几十秒,没有三轮车的踪影,他只好弯腰把她抱起来,快速穿过巷道。

    马秀红终于说话:“不用送我去医院了,不用了——”

    万长河几乎是一口气跑完五百多米,把她放在路边,喘息着问:“胡韶望呢?早上,他不是在场吗?”

    万长河说的在场,是指马秀红挨打的时候,他就躲在人群中。

    马秀红闭上眼睛,上身不住地颤抖,平息了一会,漠然地说:“谁是胡韶望啊——我不认得。”她的表情上流露出刻骨的怨恨。

    救护车来了,马秀红被医生抬上车,万长河坐在她对面,给孟春凤发一条信息,“马秀红胳膊被老丁儿子打断了,我正送她去县医院,你马上赶过来。”

    孟春凤马上回复,“唉,你呀,还不吸取教训——知道了,这就去。”

    马秀红进了急救室,万长河正在交费,孟春凤找过来,从他手中接过单据,说,“给我——真是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你走吧,不许再来了。”

    万长河笑了:“有什么好怕的。”

    “你说呢,你当然不怕了,可我怕!怕她赖上你了——走啦,这好事让我来做,放心。”

    万长河刚出了医院大门,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万先生,我是温州大华实业的曾程,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曾程说了一会客套话,邀请万长河去公司面谈。万长河不想和她谈,也该端庄一下了,说:“今天没时间,邻居家遭了火灾,我得帮忙。”

    “噢,太不幸了,万先生是我姐夫的朋友,我想,你的忙也就是我公司的忙,现在,他深陷囹圄,不然,一定会前往探视,我既然知道了,怎么能不代他探视呢。万先生,你不会拒绝我一位女流之辈吧。”

    一番言语,让万长河张口结舌,说:“不会,不会的。”说着,心里想,看来,这位小娘子不寻常哪。

    万长河本来想去城西储木场的,拐了几个弯,还得去见曾程,但他并不想打车,想姗姗来迟,给这个不寻常的对手一个下马威,让她等着。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肤浅的心计给曾程带来预想不到的麻烦,同时,也害了老丁的两个儿子。

    曾程带着两名助手来到马秀红烧焦的废墟前问候,老丁的小儿子听说是温州来的大老板,马上纠集一帮人,把曾程等人围起来,手拿一份合同质问,你们在这地方开工厂,着火了,死人了,正准备去找你们呢,自己来了,说吧,怎么处理?

    万长河正在路上走着,曾程打来电话,请他给闹事的人解释一下,说,她只是与杨梅签了合同,无论发生什么事也该找杨梅,怎么能找她呢。再说,杨梅究竟是替谁做事,纸里包不住火的。

    愤懑的语气里含着对万长河的责怪,好像他是幕后推手。

    “曾女士,我郑重向你说明,杨梅以前是我的合伙人,因为与你签了协议才离开的。万众木业做事是有底线的,别说是你单方终止了合作,就是一把火把我的厂房烧了,我也不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先生不是说,在帮他们料理事吗,不然,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是!但不是帮老丁的儿子,我在帮老丁的妻子,她昨晚被继子打断了筋骨,被丢在医院门前无人问津,我是她的邻居,怎么能袖手旁观。”

    “既然是这样,先生,我不得不报警了!”

    愚昧的人往往会把自己歹念无限度的放大,老丁的两个儿子以为,人命关天,你在我这里开工厂,死了人,就得赔偿,何况还有一份合同在握。

    一些不知情的亲戚朋友,并不知道合同的内容,见曾程“冷酷无情”,毫无歉意,还敢报警;不由联想前些天,乡下的农民进城闹事,不但救出了村长,还把抓人的县长逮起来了,想象导致群情激奋,与前来解救曾程的警察发生激烈的冲突。

    开始,警察不知道内情,误以为是合理的纠纷,谨慎地规劝,要求放人。老丁的儿子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有利,索性把曾程的车给砸了,强行把曾程带走。

    万长河赶到时,事态已近尾声,警察走了,老丁儿子和众多朋友也离去。冒着黑烟的废墟前,只有一辆被砸毁的轿车水和油浸满一地,昭示着曾经发生过的暴行。

    万长河的院里站满人,十几张嘴说着自己的见解,见主人回来,顿时安静了下来。苏武艺从人群中走出,一副功臣的嘴脸:“老板,这些人都回来了,你看怎么安排?”

    “二月呢?”万长河问一声。

    有人回道:“在东院,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可能是怕有人趁乱放火。”

    苏武艺接着:“我对禾姐发过誓,保护这个院子,真的,他们来了,说要烧了这里,见我等拿着斧头才不敢进来的。我还答应了他们,每人给一百元,和我一起保护这个院子。”

    万长河心里恍然冒出一句,我说呢,他怎么会有功臣的感觉。看着苏武艺,万长河心里滚过一阵感激,说,“怎么能让你出钱呢,这个钱,我给了,另外,中午我请大家喝酒,欢迎你们回来。”

    “哎呀!还是万老板仁义。”

    万长河无心听身边此起彼伏的恭维话,快步地向东院走去。

    路上,他心里一阵忐忑,想着,今天,我这里也曾与灾难擦肩而过,多亏了苏武艺——忽然想起小禾,眼前浮现出她给苏武艺试穿工作服的场面,由衷地感触到,人类的善是有生命的,她可以在更多的人身上寄生存活,不经意间,以钢铁般的意志击溃邪恶的进攻。假如木工坊不是遇到了     小禾,这里——他和唐二月呕心沥血经营的一片天地,注定会随着马秀红宅院的大火化为灰烬。

    东院的大铁门开着,院内站着唐二月和老张,哈利坐在他们傍边,虎视眈眈地望着门外,那架势,准备时刻扑过来攻击任何一个入侵者。

    万长河喊了一声哈利,它竟然装着听不见。万长河知道,它还记恨被踢的那一脚,他看着唐二月,难过地说:“你这个混蛋,家里发生这么大事,怎么不对我说啊?”

    唐二月笑着:“你姐姐的,咱们总得留一个人收尸吧——别以为自己会打架就了不起,我看,你比哈利差远了。”

    老张应和着:“就是,今天,多亏了哈利,它见人过来,唔地一声蹿上去,把一个叫的最凶的人按在地上,吓得那个王八蛋直喊救命,还是小禾过去把他拉了起来。”

    “哦——小禾呢?”

    唐二月说:“送那个混蛋去医院了,没事的,哈利根本没咬他,可能是牙齿刮破了他的手背,流了一点血。”说着,回过头喊道:“出来吧,别躲着了。”

    还有一人?

    地炕房门内走出胡韶望,手里拎着一根铁棍。

    老张说:“小胡今天可吓坏了。”

    胡韶望低着头,好像做了什么丢人的事,万长河正想和他说话,唐二月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胡韶望说:“你到西院去,看小禾回了没。”

    胡韶望拖着铁棍走了,唐二月说:“今天都是他惹的事,老丁的儿子本来对我们没有什么,因为要打胡韶望,他吓得朝我们院里跑,这才招惹了麻烦。我若不是念在他是孟春凤的妹夫,早把他交出去了。他得走,马上走,不然会被老丁的儿子打死的。”

    老张说:“他现在想走也走不脱了,周围都有人看着,再说,他已经吓草鸡了。”

    正说着话,一辆警车呼啸而至,查从江从警车下来,向万长河走来。

    万长河迎上前问候,所长有何吩咐?

    另一位警察说:“是查局长了。”

    万长河一愣,心里问了一句,你哥升了,怎么把位子让给了自己的弟弟呢?

    查从江看出了万长河的心思,纠正下属的话:“副局——怎么搞的,以后不许多嘴!”说着,拉了下万长河的一只胳膊,很亲切的样子离开几步,“老兄,给我一句实话,那边的事可是你的意思?”

    万长河一下没听懂,懵懂地问:“什么意思?”

    查从江按捺不住地:“老兄,实不相瞒,你战友发火了,说,无论牵扯到谁,一律从严办理——你可得对我交代底?不然,到时候不是让我作难吗?”

    万长河听出来了,他是怀疑自己为了生意上的事唆使老丁的儿子寻衅滋事,气恼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查从江急忙握了下万长河的手,对手机厉声地说:“抓人!一个也不放过。”接着,对万长河说,“老兄,等办了这个案子,我要到你这里喝酒。”

    “好的。”

    警车走了,唐二月过来问:“说什么的?这个王八蛋!”

    万长河想,二月可能是因为乱贴广告吃了查从江的苦头,不然不会冒出这么一股怨气,于是,说,“他说,改天来向你赔罪。”

    “谁要他的罪,只想给他一个耳光。”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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