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



苦读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木工坊正文 七
(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孟春凤走了,唐二月也走了,两个大院子只剩下万长河一个人,他站在门前张望一会,不相信孟春凤会向唐二月坦白什么,却认为唐二月一定是有了察觉。他这么想着,浑身的余热尽散在清冷的晨风里。

    他甚至想到,昨夜,当孟春凤问唐二月要银行卡的时候,唐二月就不高兴了,见孟春凤经过一番梳妆打扮更是气上加气,一定会躲在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你姐姐的,不就是送个银行卡吗,又不是改嫁,还这么包装;你以为母鸡屁股上绑个扇子就变成凤凰了。

    后一句话,原本是唐二月说马秀红,有一天晚上,马秀红过来说事,唐二月问,你店里应该弄点高挡菜。

    马秀红说,店太小,弄了野味也没人消费。唐二月撇嘴,说,开饭店的人有几个实诚的,你把母鸡屁股上绑个扇子,对客人说,这是家养的凤凰不就结了。

    马秀红气得上去要打唐二月。

    以前,万长河每每想起这句话就忍不住偷笑,可这会儿,心里泛滥着酸楚。

    “二月,你为什么走?”万长河心底的一声呼唤,唤起瘫软的眷恋。

    他快步回到院内,径直推开唐二月的房门,看见衣物还在,这才长长地松一口气。忽然间,浑身力气被抽空了,他手扶住门框慢慢坐下来,想着如何面对唐二月,怎么才能化解醉酒引发的肢体接触和感觉错位。

    万长河想着,不由懊恼,问题是,我不知道唐二月知道了多少,若他只是看到了现象,问题还不大,要是昨夜他和孟春凤在院子里说话,唐二月就站在院外,那可就是一个灭顶之灾。设身处地想一下吧,假如他的妻子在晚上换了衣服,涂脂抹粉被老板叫了去赴宴,而且迟迟不归,他在家会怎么样?安然入睡?不可能的!就算夫妻关系再淡漠,只要名分还在,就不可能做到心若止水。

    这样想来,万长河觉得唐二月昨夜一定是躲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孟春凤把他背进院门,然后,想出一个什么法子窥探孟春凤后来的举动。

    想到了这里,万长河忍不住怪叫一声,靠在墙上,对着天空呐喊:“二月——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我没有,真的没有!”

    耳边传来唐二月瓮声瓮气的质问,你这人,太缺德了,做出这样的事还嫌不公平!

    潜意识里知道是幻觉,忽听院门有了轻微的响声,一阵惊喜骤然袭来,他蓦地坐起身,却见是马秀红走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哎呦——早想对你说了,这一天早晚会发生的。起来,快起来,一个大老爷们,为了一个徐娘半老的乡下女人,值得这么伤神吗。”

    马秀红伸过手来,万长河马上清醒了,身子一挺,恼羞成怒:“走开,走开——以后没事别到这里来。”

    “哎呦!幸亏不是我拆散了你们,干嘛对我发火?哎,怎么啦?一大早先是看见女人走了,边走边哭,那样子可伤心了,后来,看见小矬子也走了,还杠杠的,我给他说话也不理,咋弄的,被他捉住了?”

    她说话的表情比言语还恶毒,万长河真想臭骂她一顿,把她轰走,鉴于孟春凤留下的教训,对女人还是要敬而远之。

    万长河正想着怎么让马秀红离开,门前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轿车鸣笛声,接着,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呼喊:“万老板——”

    他还没来得及答应,哈利在东院狂叫,声音越来越近。

    听见杨梅的声音,知道童初辉来了,万长河担心哈利会扑过咬他们,急忙出了院门,还好,虽然哈利已到了近前,客人躲在车里。

    万长河拍了拍了哈利的脑袋,示意它回到东面院子,哈利冲着童初辉瞪着凶恶的眼睛,很不情愿地掉头走开。

    杨梅满脸余悸,从车窗探出头:“好凶的一条狗,哎——初辉,你说怎么才能和它搞好关系啊?”

    童初辉开门下车:“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属狗的吗,下次见了它亲一口不就完了。”

    “去,没正经。”

    这时,马秀红出来,看了一下车号,惊愕地:“哪弄的这个车号?”

    童初辉看了她一眼,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万长河,好似在取笑,哎,怎么回事,嫂子卸了妆原是这个模样。

    这种带着调侃和揶揄的表情和眼神,就连马秀红也看出来了,她反唇相讥:“就你这眼神怎么开车,我是他邻居,那边的——”

    童初辉故意装出憨憨的样子:“噢——噢,我万哥真有福气,好,好——处了你这么一位好邻居,一大早就过来串门。”

    马秀红看着车:“小号啊,借来的,还是假的?”

    童初辉连忙说:“借的。”

    万长河担心马秀红赖着不走,把客人请进院门,对她说着有空常来的客套话,随手把门带上。

    童初辉这么早来是为了要与万长河签订中介合同,杨梅把一份打印好了合同递过来,内容和昨晚酒桌上说的基本一样,万长河没有多想,在合同上签了字。

    童楚辉已看出万长河有很重的心事,试探的语气问:“万哥,有话就说,你要嫌合同不合适,咱改一下就是了。”

    杨梅跟了一句:“就是,要不,一扇门再减去三分之一?”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万长河想说,目前经济拮据,恐怕启动生产都很困难,看着满院都是木料,离履行合同的数量差得远呐。

    “哎呀,你说嘛!”童初辉急了。

    万长河斟酌着说:“你看,能否让魏老板先预付点定金?你误会了,不是对他不放心,而是想再收购一些木料,不然,别说三万套门了,就是三千也做不出。”

    童初辉心里也没底,说:“这事见了面再说,走吧,我送你去见魏老板。”

    临走的时候,万长河给汪家胜打电话,说要去签一份合同,院子里没人,请他过来看一下。上了车,他随口问了句,“初辉,正上班的,你不担心领导用车?”

    童初辉看了杨梅一眼,无奈地笑道:“这也是我的领导,你说,我敢得罪谁呀?放心,我对县委办主任说了,今天要保养车,你就放心用吧。”

    魏忠良说自己是当地的温州人,这话听起来有点逻辑混乱,但对于那些漂泊在外,并长期移居的人来说,一听便会明白其中的缘由。他二十出头去温州打工,在一家私营鞋厂当切割鞋底的操作工,五年后老板做大了,扩建了一个新厂,一下空出许多领导的岗位,魏忠良是老人员,被提升为车间的主管。

    一天,老板到车间视察,看着魏忠良胸前的岗位牌,低声默念:“魏——忠——良!多好的名字!”

    魏忠良明白老板为何对“忠良”这两个字如此感叹,因为,他的一位销售公司的总经理辞职单干,并带走了老板的许多客户。

    没过几天,集团人事部找魏忠良谈话,要他担任销售公司总经理。魏忠良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八年,最终还是选择了“忠诚自己的事业”。

    经过几年的拼打,魏忠良在温州这座制鞋王国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魏忠良一行临时住在“农业银行”,对此,有人说,魏忠良之所以能参与“经济适用房”投标,完全是得到农业银行领导的推荐。

    昨晚,万长河在酒桌上依稀记得,当童初辉求证这个问题的时候,魏忠良说,纯属道听途说,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农业银行任何人,是他们很用心,在众多的投资者中看好我,为了中标后能落户农行,才提前给了我一些帮助。

    魏忠良见了万长河并没有预想的那样热情,简短地说了几句,吩咐一位助手签合同。

    万长河心存疑虑;怎么啦?难道说,我昨晚喝醉了酒,有了什么不当之举,以至于招来他的冷落?

    出了魏忠良的办公室,万长河悄然问童初辉:“昨晚,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有啊,噢——对了,我想起来了,可能是嫂子说的那句话让他不高兴?”

    “哪句?噢,必须说明,我和她真的什么也没有的,我后来喝多了,什么也记不清了。”

    杨梅接了过去:“她说,你做完院子里的木料就不做了,还说,你对木工不感兴趣什么的,我也记不清了。”

    童初辉急了:“就那么一点,那怎么可以,好不容易才联系一笔大业务,怎么能做个开头就不做了呢?哎,万哥,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没心情拿下全部业务,我可要另找别人了。”

    万长河知道自己在没有新资金注入的情况下,别说三万套门,就是连三千扇门也做不了。他本身就是一座荒落破庙,怎么能供奉魏忠良这么大的菩萨,加之,为了这笔业务,唐二月也走了,他无心把木工坊做大,只想自己做些桌椅板凳糊口度日,于是,心坚硬了,毫不犹豫地说:“好吧,童师傅另找更有实力的人吧。”说完,义无返顾地走了。

    万长河出了银行的大门,阳光一照,心莫名地敞亮了,心里说,二月,我要把你找回来,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相信都有能力化解!

    他四处环顾一下,想着先回家对汪家胜说一声,还是直接去果园镇找唐二月,嗯——先去照相馆,把广州一家门业的图片取回来。

    万长河取了图片,非常喜欢,管他有没人要,先做出几个再说。

    他回到了院内,见汪家胜站在树底下和马秀红说话,心里顿时慌乱,这个鸭嘴女人一准会把他和孟春凤的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要知道,汪家胜可是他最在乎的一位兄弟啊!他不怕全世界的人唾骂,唯一怕汪家胜怪罪。

    马秀红看万长河一眼,脸上泛起了红晕,好似她做什么苟且事被当场捉住,讪讪地:“这么快啊,哎,你的车呢,怎么没听见动静。”

    “你去忙吧,我和家胜兄说点事。”

    “你赶我,呵——我还偏不走了呢,你当你的大老板,我开我的饭店,你业务做得再大,我也没有本事抢了去,干嘛像防贼似的。”

    汪家胜性情开朗,笑道:“大妹子,你还是回避一下,我有话问他。”

    “那,说好了,中午去我那里吃饭,我请客。”

    “好——好——”汪家胜殷勤地把马秀红送到院门外,在他转身的时候,万长河才发现他一直在偷笑。不等汪家胜走近,万长河没好气地:“这个女人说了什么,让你笑成了这样?”

    “兄——弟——”他笑得说不出话来。

    万长河知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索性不想解释了。

    “唉,没事,哥理解——合同签了吗?”说着,汪家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掐着腰,环视一下院内的木料,感慨地说,“还是你嫂子有眼光,坚决反对让你换气,为那事,我还打了她;看见你干得有声有色,真恨不得让她打我一顿。”说着,转过脸看着万长河,噗地又笑了,说,“你看看——这算什么,前天你嫂子还说,等你生意上了路,给你介绍一个管家的呢,不过——哎,走了也好,毕竟是一个有主的女人。”

    “家胜兄——合同的事有了变化。”

    汪家胜脸色刷地沉了下来,张口结舌:“怎么会——会呢?”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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