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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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仪式开始了,老者从怀里掏出个小旗,摇了摇退了下去,一些人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堆柴火,放到了场地里面点燃了起来,然后人群开始欢呼,老者出现了,这么快从哪里换了服装?怪异的神帽,神衣,神鞋,一大堆的铜镜铃铛,羽毛,脖子上挎的手里拎着的,个头不小的皮鼓,看上去得有百十来斤。

    我真怀疑他这是怎么穿起来的,不嫌累的慌,他居然还围着火堆跳上了,边跳边吆喝,好听难听不管,真真一句没听明白,可是也怪了,他跳了一会,居然起风了,风不大,却也不小,晴好的天还有了云彩,看来是要下雨了。其他人也开始跳了起来,这场景不忍直视,一群大老爷们画的乱七八糟,跳的大大咧咧,我觉得他们要疯了。

    一群人在高声吟唱,声音穿透人群,传入山谷传入天际,突然一声轰隆隆的雷鸣声传来,异变凸起。老者手举令旗,一声长喝,其他人纷纷退回原来的位置,或蹲或仰或站或卧,摆出各不相同的姿势,嘴上念念有词,老者跳的更加欢快,偌大的圈子居然刮起一阵阵的小旋风,旋风很怪,就在人群的圈子里,转来转去。

    小旋风也越来越大,慢慢两个两个碰到一块变成一个,两个再碰到一块再变成一个,不仅是起了风,刮起来的小石块,这些我倒是觉得没什么,风再大,也刮不走我,因为我被铁链拴着,可是转眼我就高兴不起来了,头顶的天也再变暗,乌云开始密布,渐渐翻腾。

    我觉得开始害怕,因为我觉得他们都能跑,而我是被拴起来了,万一下雨打雷我可怎么办,动也动不了。真的是邪门了,外面的小旋风就剩下两个,已经不能用小来形容了,应该是大,超级大了!一前一后就围着场地转,更确切的说是围着平台转,围着我转,我想哭了,乌漆码黑乱糟糟的一大团,我很害怕,想大喊大叫,想喊救命,可声音就像是卡在了嗓子眼,出也出不来。

    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只发出呜呜吱声,一个声音从脑袋里劝解着自己我应该是个英雄,无所畏惧,我要完成使命,可我真的不想当英雄,我想回家。家?很莫名其妙就从不知哪里蹦出来的东西,这让我思维一下子停顿了下来,我使劲的在想家是什么?我有家吗?我的家在哪里?

    我的头开始疼了,很疼很疼,仿佛有什么很尖锐的东西要钻出来,可我还是抓不住,太疼了,我身不由己的想要颤抖,想要用手使劲抓自己的脑袋,可手被捆上了,动不了,我大叫着,痛苦不堪,耳朵里不时传来老头撕裂的祷告和另一大群人拼命发力的声响更让我混乱抓狂,我挣扎着透过两团旋风中间的空挡想要看见他们,好让他们不管是谁看见我,好知道我很痛苦,以便救救我。

    可是在这一眼让我的记忆划开了一道缝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我看见了一张脸,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我曾经很用力很用力要记住的脸,虽然在刚才还没能想起,但现在绝不会忘记,那个鞑子头,那个杀了全家全村,毁了我的家,我的所有的仇人。他轻轻舔了舔舌头,露出弑杀的笑意,有过的过往瞬间戳满了我的记忆,一口气生生的被卡在了胸口,火燎火燎的,出不来,下不去!

    嘭的一声巨响,两团旋风终于合二为一,威力已经超出了想象,从下到上就像一条黑龙联通了天地,这条黑龙是如此的庞大,阻挡了我所有的视线,四下望去,全是它旋起来的昏暗。我突然感觉不到了风,如果不是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眼前混乱的黑团,我真怀疑着它的存在,它就这么围着我旋着,我想这是留给我的最后的宁静。

    黑夜的宁静会给人无尽的瞎想,或痴或颠,或念或想,眼睛已经无关紧要,睁着闭着都是漆黑一片,脑子却勾勒了无尽的世界,让人沉醉不停幻梦,不知何时开始又不知何时结束,白日的宁静,脑袋却没有了用处,就只剩下眼睛傻愣愣的杵着,即没有了视线又漠视了周围,也许脑袋还在转着,只是不知道它在干什么,替代了它的是心,为它承受着悔恨和折磨。

    我已经想起来我是谁了,这无关紧要,我已经想起风圈外面的是谁了,这很紧要,却无可奈何,我已经想起我想要干什么了,这急火攻心却求之不得,我已经想起我在做什么了,这百爪挠心却身不由己。我知道我要结束了,这没什么,和家人团聚是很幸福的事,我情愿相信有另外的世界,这让我觉得温暖了很多,可就要结束了,这很痛楚,不能报仇雪恨我还能给自己年幼的借口,助纣为虐就不可饶恕。

    风越旋越大,旋转在一起的风变成了严实的墙和无数的沙粒石块撞击在一起呼啦呼啦的声音,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头顶压下的黑云也和风搅在了一起,阻碍了明亮变为了阴暗,这更让偶尔闪现的闪电,看起来愈发狰狞和混乱。暴虐的狂风在闪电面前显得脆弱渺小,巨大的石柱在狂风面前显得羸弱不堪,石柱下孤独的我已经在自然面前可有可无了。

    我很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那些我的仇人他们是在继续祈祷还是在嘲笑,可是办不到了,我被隔绝在了这个怪异的风圈里。我很后悔,我后悔给了自己活下来的理由,我以为活下去无论屈辱或是苦难,会有机会报复这些仇敌,我以为可以有机会让死去的人可以瞑目一点,现在看来这都是我为自己找的借口。

    我其实什么都办不到,不仅是办不到,还要在死亡之前为仇人办事,不仅百无一用又在为虎作伥,这也许就是我苟活下来,付出的代价,风已经很近了,刮得我很疼,却比不上心中的疼,我只想这些风立刻将我结束,那样他们就会算盘落空,可我只感觉到了疼,却无比清醒,算盘落空的只有我自己。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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