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荒郊野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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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从长安出塞有向西和向北两个方向。西行是官道,有点绕但是好走,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走这条路;往北走多山,加上前隋至今多年战乱人烟稀少,山路上布满了灌木荆棘,走这条路的人多半不是什么规矩人。

    落马坡的石头山路上都是一个个的小洞,马踩进去很容易扭断腿,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名字。出门在外人的人嫌路面这名字不吉利,后来就改成了下马坡。下马坡前有家破破烂烂的客栈,平日里鲜有买卖,这几天大概是一直下雨的缘故,先后路过了好几拨人。

    掌灯的时候终于得了点空,老板娘把伙计们都招呼进后厨帮忙。老板娘又高又壮,满脸横肉,抱着膀子指挥这众伙计在案板上剁肉。一个瘦小的汉子费力的挪来个大木桶,把一地的内脏全部扔进木桶,然后掏出一块黑不拉几的抹布用力的擦拭地上的血迹,然把血水拧进木桶。

    老板娘嘬了嘬牙花子,一张嘴吼声如雷:“说了多少次,麻翻之后先用棍子砸后脑,然后再割喉咙放血,你狗日的就是不听,非得拿刀直接抹脖子!有些人就是能抗麻药,疼醒了满地乱跑……一般”

    瘦小汉子来回用抹布来回蘸血水拧进木桶,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老板娘一个箭步窜过去抬手就是一耳光,“我知道他活不了,我是心疼流了这一地的血,做成血豆腐不能吃吗?你个败家玩意儿。

    瘦小汉子再不言语,低头干活。老板娘忽然窜到案板旁伸手从肉馅里捏出一根手指,当即大怒,把剁肉的黑脸汉子一脚踹倒,“包子馅里吃出手指头,你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家人肉包子店吗?想作死别拉上老娘!”

    屋里闹哄的厉害,正在打人的老板娘突然停手,细听风雨声片刻后喜笑颜开:“肥羊拱门了,接客。”说着话第一个冲向前厅,眨眼睛人影不见,健硕的身型异常敏捷。

    客栈外的牛毛细雨越下越密,雨雾中一辆破马车吱扭吱扭的由远及近,顽强的碾过泥泞到了屋前。从车上跃下一个中年大汉,乱蓬蓬的头发不住往下滴水,他向客栈里面扫了一眼,老板娘只觉得象一道电光扫过。男子甩下身上的破蓑笠挂在门口吗,然后从马车行搀下一个女子,恭恭敬敬的说:“虽不太干净,但方圆百里就这么一间小店,凑合一下吧。”

    那女子一身黑衣,还用黑纱遮着面容,完全看不清什么样子。走进客栈时一阵风吹来,有些单薄的衣服贴在了身上,显现出曼妙的身材,特别是一双长腿极为抢眼。女子并未停留,径直走到了一张桌子旁做了下来。那汉子从车上取下一个食盒,拿出几样吃食递给女子,自己点了几个热菜一壶酒吃了起来。

    老板娘暗自纠结,两头肥羊上门不宰可惜,可这男的看起来不太好惹。不过看这男的胃口不错也就放心了,自家蒙汗药放倒了无数走南闯北的好汉,如今只要等药劲上来就好。

    财运若是来了谁都挡不住,一人一骑冒雨而来。浑身湿透的骑士并没有着急进屋,先是把马拴在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然后亲手喂好了草料,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能这么照顾马匹的人通常都不会太有钱,不过这无所谓,一匹骏马的价钱已然够普通一家人吃上几年了。

    骑士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身材匀称修长,湿衣服勾勒出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阳刚之美。老板娘火辣辣的眼光一直盯着小伙子,恨不能把他连皮带骨一口吞下。小伙子没看到老板娘如狼似虎的眼神,低头进屋寻了个角落坐下,把腰刀和包裹放自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掏出一块面饼慢慢吃了起来。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足足有十余骑。门被一脚踹开了,一阵急风裹着十几条彪形大汉冲进屋子。本就不大的地方顿时塞满了人,屋里充满了大汉们骂骂咧咧的声音。

    哐当一声,一把狰狞凶恶的锯齿大刀拍在桌子,一个狰狞肥壮的汉子喝道:“先切十斤牛肉,酒要热的,菜尽管上,快、快、快!”然后环视屋内众人,脸上一道巨大的刀疤发着红光。

    当他的目光扫过时那小伙子正好抬头,两人目光交错后大汉居然躲开了眼神,小伙子也低头继续啃这面饼。刀疤大汉正是陕秦绿林的瓢把子赵辙,小伙子自然是方岩。两人曾在莲花山腹里打赌,结果就是赵辙认方岩作小叔。

    这是伙计端出了牛肉和一大缸热好的酒。淋了一整天冷雨的绿林汉子们二话不说,赵辙抢着吃了起来。见方岩不吱声,也回头跟一帮绿林兄弟们高声说笑,假装不认识。一大碗酒灌进口中,辛辣的热线顺着咽喉向胃里扎去,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客栈里面却热火朝天,一众绿林汉子喝的高兴,大从身上掏出银子赌起钱来。不多时一锭锭白花花的堆满了桌子,粗粗一看有数百两之多,里面居然还有几颗金豆子!

    要知道贞观年间的银子可是极为值钱的,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钱,一文钱能买两斤多大米,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就能买两千多斤的大米!这一桌子金银加上外面停的十来匹骏马简直就是大大的一笔横财!

    老板娘见这些汉子彪悍无比,原本不想生事,架不住这白花花的银子实在晃眼。终于一咬牙,给之前擦地板的瘦子使眼色,然他下蒙汗药。富贵险中求,这笔买卖做完就去长安买处宅子,过快活日子去!

    绿林大盗赵辙似乎根本没有意识的危险,自顾自喝酒赌钱,如果这家店里有人给这无聊夜晚增加点乐趣,他毫不介意。

    外面的风雨下得愈发疯狂起来,打的屋顶噼里啪啦直响,风呜呜的像是要把屋顶卷走。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好像整个世界都被雨水包围了。

    啪嗒、啪嗒……这声音不大,按理说不应该听见,可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这像是有人踩在漫天大雨中!

    风雨声骤停,摇摇晃晃的烛火中一个漆黑的影子在门口一言不发,屋里安静了下来。这人穿了件漆黑连帽大氅,披下来从头一直遮到脚。奇怪的是,这人身上没有一丝水渍,而且没有影子!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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