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盛开的荼冥(下) 三十七、永不凋零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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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城市中的荼冥花已经被拔除了不少,正如希微琳所预测,那些智力较高的魔曜兽摆脱了邪恶的束缚,而其余曜兽也逐一冷静下来。这些曜兽同之前完全疯狂的失败品不同,它们理智尚在,只不过受到了荼冥花和罪业之神的干扰,从而迷失了意志。

    佣兵们的攻城计划被曜力协会和军队携手击溃了。灰霾终于散开,久违的阳光也洒了下来。

    艾斯仍疯狂地朝着沉丘英发动撞击,沉丘英一边仓皇躲避,一边吃惊地望着那邪恶的力量。其实沉丘英完全可以竭尽全力,给予艾斯最后一击。但不知怎的,他竟然对他的对手,艾斯身上的邪恶力量感到痴迷,就好像有一个无法听见的声音正在引诱他。而他的眼中,亦是渴望多余愤怒。

    艾斯就那样拼命而简单地撞击,他所撞之处,均碎得一塌糊涂。更可怕的是,沉丘英发现,就连陆明轩的光曜圆盘发出的光炮,也无法轻易贯穿眼前这头恶魔体表层凝结的原曜力暗影铠甲。不,那种白色的像是骨头的东西不是影子铠,而是更强大的防御。

    能挨住陆明轩一发光炮的已算高手。而沉丘英大概推测,陆明轩必须同时操纵三个圆盘,在间隔三秒内击中艾斯身体同样的位置,才能击穿那层看似薄薄的黑暗能量。因此,他对这种来历不明的神秘力量,更加着迷了。哪怕它使艾斯的外表变得异常可怕。

    就在沉丘英分神时,不远处的屋顶上忽然驶下一辆曜力摩托,摩托的驾驶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女性。她迅速横在了发狂的艾斯和沉丘英面前,并麻利地投下了一颗黑雾弹。

    陆明轩还没有发现沉丘英的异常眼光。他连忙赶至,帮助沉丘英驱散了黑雾。此时,艾斯已经被那女孩给救走,留下了残余的夜鸦为他们铺路。

    沉丘英呆呆地望着摩托扬起的尘埃,双眼渐渐眯成了一条缝。

    『深红』组织攻城计划在众人协力下失败。城市恢复了宁静,受灾最严重的城南门和城西门附近,也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援兵。

    『深红』是领钱办事,但是,他们身后的雇主到底是谁却不得而知。从达米克的口气听来,完成品『天使』似乎嫌疑很大。而之所以选择在白天发动袭击,或许也仅仅是为了试验『天使』的力量是否强大到能够藐视太阳光芒,散播黑暗力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结果想必非常令人满意了。作为媒介的荼冥,都能在白天绽放,虽然有浓厚的尘埃遮蔽了大部分阳光,但也足够令人吃惊了。

    黄昏渐渐临近,赛梅莉丝回到军营处理后事,迪文他们聚集在城南郊外,确认了彼此的安全。而安亚和大脚菇的出现,让迪文倍感意外。

    “大脚菇!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迪文迎接安亚后,热情地对大脚菇说道。

    但雪巨人却充满怀疑地看着他,又望着安亚,并指着迪文:“小个子,大脚菇认识他吗?”

    迪文刚想表达不满,霏娅就用自我介绍的方式提醒了他:“初次见面,我叫霏娅。”

    是啊,迪文从来没有见过大脚菇,大脚菇也从来没有见过迪文,迪文又忘了。随后,安亚也顺势将他和大脚菇相遇的过程告诉了众人。

    “对了,大脚菇,你还记得,十年前你的朋友给了你一捆发丝吗?”迪文抱着侥幸随意问了问,并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就像这个颜色。”

    大脚菇露出了惊异的眼神:“你怎么知道?”

    随后,它从大耳朵里面掏出了一小捆发丝。它认真对比了一下迪文的头发,其实两种颜色并不完全相同,迪文是偏红色,而它手上的,却偏棕色。

    “这是神狼战将给我的。”大脚菇怀念地看着那捆发丝,“那时在希尔瑞亚,他从黑衣人的牢车中解救了大脚菇......”

    众人相视却无言。

    ......

    “少校,我很遗憾你的下属英勇就义。”赛梅莉丝保持着严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曾经的弟子,仿佛想从他的眼神中捉摸出什么,“据说你们得到了研究院的部分资料?”

    “看样子是协会的人多嘴了。”贪狼星目视着前方,刻意避开了赛梅莉丝的威严,“不管怎么说,您离开王城的时间太长了,希望您没有忘记两个月后的圣宣仪式,那才是你应该重点准备的时刻。”

    “不必你专门来提醒。”赛梅莉丝踏着坚实地脚步离去。

    但贪狼星压低了声音说:“如果见到了殿下,我是说如果,请代为转告,王上非常思念她,正在四处寻她。”

    赛梅莉丝握着腰际军用鞭的手用了一下力,如果贪狼星还记得这个姿势,那他应该识趣地闭嘴。

    贪狼星嘴角略微上翘,目送着他曾经的教官离开。他当然明白赛梅莉丝这个动作,他成为天选军时,不知道挨过多少次残酷的鞭笞。而每次赛梅莉丝训人之前,都会习惯性地握紧鞭把。

    “当初你训练我们时,教会我们如何在这严酷的世界中做到冰冷无情。朋友、亲人、上司、下属......所有人都可以利用或是出卖......所以,你会对我如此不信任也没关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亦会毫不犹疑地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你。这世上如你所言,没有人值得信任。”

    贪狼星的心中暗自讽刺道。

    迪文他们回到了协会,这时,协会里的人告诉他们,有一个来自沛宁市的信件传递到了终端,指定派送给了迪文。迪文通过事先和奇洛特他们商定的提取密码,打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的正文是一个长发少年的头像。他的模样很清纯,略带腼腆。但神态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他便是当年雷彻特委托协会寻找的失踪之子。

    虽然名字不同,但其实,大家都从这张图像中看出了森的模样。事实基本清楚了,森杀死了雷彻特,同时也杀死了无辜看到这一切的巡夜人。

    他生地悲哀、活地痛苦,最后只能用深刻的恶毒来回报他所遭遇的一切。看着照片中森那迷失的眼神,大家默契地没有作声,唯有在心中祈愿每个孩子再不会遭到这般的遗弃、虐待,或者即便遇到不幸,也愿这个城市或世界能更加包容,那样便可以稍微弥补欠下他们的温柔。

    邮件后面还有奇洛特在翻阅了达米克过去的秘密后送来的惊喜,原来多年前不止是雷彻特寻找过失踪的儿子,还有不少类似的委托被达米克给拦截了。或许,像他一样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正是他招募为佣兵的对象。

    而其中一个委托人让人大吃一惊。他便是多年前参与了『天使孵化池』项目的皇家炼金术师,德塔尔教授。他提供给协会的那张照片,无论怎么看,都像艾斯年幼之时......

    “是吗,我知道了......”拉提娜终于让艾斯冷静了下来,她正小心翼翼地为艾斯包扎伤口。但当她听到艾斯说森战死时,眼中有那么一丝凉意闪过,拿着药瓶的手也颤抖了一下。

    虽然仓库里的孩子将彼此当做家人一般存在,但谁的心里都清楚,没人可以逃脱这个世界的诅咒。如果谁先一步离开,理应是一种解脱,而不是悲哀。

    “啊,小夜呢?”艾斯这才想起他回来就没有再见到璇夜。

    拉提娜愣了两秒,因为她一直焦愁怎么将艾斯救回来,却没有留意到璇夜的去向。准确地说,当她上午离开仓库时,就已经没有见到璇夜的踪影了。

    “去协会了?或许,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失望了?”拉提娜猜到。

    “无论如何,她都应该离开......”艾斯疲惫地往后靠了靠,仰着头回道,“哪怕她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幸福。呵呵,那种东西,谁能找得到呢?”

    ......是啊,到底怎样才能找到幸福的所在呢。今天发生的事,令人满足吗?令人开心吗?听着熟悉的哀嚎和尖叫,发自于别人,就是幸福吗?

    璇夜自清晨开始,就抱着那只黑色的猫,低头伫立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央。直到月光朦胧,那些匆匆路过和仓皇逃窜的人,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路边她的存在,仿佛她已与这个世界脱离了联系,但又像是这里的中心。

    “不够,还不够!正是因为这些还不够,所以我才无法得到满足,无法感到真正的幸福。”璇夜抬起头来,那张似天使般可爱的脸庞却布满了恶毒。她怀中的黑猫睁开了瘆人的黄瞳,而她的眼球也逐渐变成黄色。她的左眼部位,神秘的图纹渐渐显现。

    宛如荼冥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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