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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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距离十里村还有半日路程,萤火一家走在路上,有人踏马而过,马车络绎不绝,都是献影的人们。但也伛偻提携,负者繁多。路边行走,望着马蹄扬尘远去,萤火有些羡慕。

    “父亲,为什么我们不骑马呀?走着多累啊,累死了,村头陈大头不是有马吗”萤火嘟着嘴,不满的说道。

    “不是要钱吗?陈大头那两匹马,借出去一次就要七百文钱,咱们没那么多钱啊。走快点,天快黑了。”父亲尴尬一笑,母亲在旁边默默走着。

    夕阳晚照,西天的云稀稀疏疏,一片隔着一片铺在金色的天幕下,云身也渲染了一层紫色的黄色的边框,西天之下,夕阳照耀出的竹林拉出一道道修长的黑影,一面又被涂抹成金色。三两只飞鸟挂在斜阳树。竹林间小路蜿蜒,萤火低头看地,再也没有修长的影子,大人们说把影子献给影帝是莫大的荣耀,萤火对此并没有丝毫的荣誉感,反而,没有影子,就不能再摆出鸟儿的剪影,蜘蛛的剪影,以及各种各样的造型,丢失了这种乐趣,萤火反而感到非常失落,三个没有影子的人在竹林的影子里走着。

    新月与清风一同升起,竹林深处,一座破庙成了萤火一家暂居的地点,十里村地处偏僻,庙宇的方向并没有很多的行人,所以庙里也很少有人来暂住,破庙的石阶已经破裂不堪,几块碎石已经滚落在庙前的空地上,屋顶倒是完好,尚能抵御风雨侵袭,一尊破败的影神像立在庙中央,似一株离合草形状的草身人面石像,落尘布满了周身,蜘蛛网也遮住了原先的面目。门两侧有两扇窗户,木窗框已经摇摇欲坠,稻草帘子挡在后面,应该是有人曾夜宿于此,所以又在窗户边塞了一点稻草竹枝,来遮住风雨。

    “为什么人们遗弃了这座庙啊?”

    “以前啊,人们迷信这些神啊鬼啊,后来发现这些都是假的,没有什么鬼神之说,影帝啊,就命人把这些庙啊拆除了。”一直生活在十里村的母亲对他这样说道。

    “可是这座庙好破旧啊,怎么能住人啊?”萤火心中的小虚荣让他忍不住发牢骚。

    “等我把外面的竹叶干草拾进来,就能睡了,你不想睡就现在自己走回家!”父亲忍不住说了他两句,一路上嘀嘀咕咕的萤火被吓得不敢多说。

    “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人家的孩子,你出来跟我一起拾干草。”父亲走出去收拾柴草,不满的说道。

    萤火虽不情愿,却不敢在父亲的怒头上违抗他,只好跟着出去拾干草。庙外凉风习习,一些竹叶枯黄了落下来,而碧绿的,依然在枝头沙沙作响,似和风而歌。萤火把枯叶堆在一起抱回去,又捡了一些干枯的枝干,回到庙里找一处角落收拾好,父亲又生了火,父亲打开包裹,拿出一些干粮,一家三口分了干粮又喝了些水,父亲并没有与他搭话便躺下休息了。月夜洒清辉,月光透过木窗,穿过稻草,印在庙内的石板上,清风舞竹叶,竹叶弄疏影。庙内生的火早已只剩下黑色的余烬,一丝残烟隐隐升上来,萤火睡在父亲和母亲中间,母亲早已入睡,手仍搭在萤火的幼小的身体上,护着他。父亲鼾声隐隐约约,和庙里蟋蟀的叫声一同交响。萤火大大的眼镜眨啊眨,却未曾入睡。身下的竹叶随着父亲的翻身沙沙作响,也挠得萤火脖子发痒。

    萤火看着竹的影子听着风吹竹叶的声音,又闻蟋蟀鸣鸣,竖起耳朵好像在努力听懂它们在说什么一样。突然,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从远方夹在风声竹叶声里传来,不仔细听便会被掩埋在风里,声音越来越清晰,人打斗声也越来越近。萤火悄悄起身,趴在窗户边,透过稻草帘幕的缝隙,月光照在萤火紧张又好奇的双眼上。

    三个黑衣人对峙一个朴素农民装扮的中年人,四个人从远处一路打来,不相上下。三个黑影凌于空中围住中间的中年人。

    “石崇,你既然知道我们三个乃是影使者,难道是要与西城影厉大人为敌?”黑衣下幽幽声音传来。

    “影厉,愚弄百姓,吸人影魄,为敌又如何?”

    “献影是百姓的荣耀!敢于影厉大人为敌,找死!”声音不知是哪个黑袍人发出。

    随即黑影一闪,“嗖”想利箭直奔围在中心那人而去,四道黑影在空中在空中碰出紫光,竹叶纷纷,却很少有竹子倒地。三对一,却很巧妙的僵持着,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从未见过此等画面的萤火,被深深的震撼了,四人手生神光,如星月一般,光芒时而汇集于掌心,流淌于剑端,时而流转于周身。月光倾泻下来,四个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明显黑袍人的影子较被包围者浅了许多。萤火瞥见影子却并未多想。

    “萤火,萤火。”母亲很小声的呼唤着他,显然是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了,还以为外面是盗贼抢掠,赶忙唤着萤火。

    “萤火”萤火这才发现母亲在唤他,转过头,母亲指着石像后背的角落,示意他躲过来。父亲显然刚把地上的余烬清理好,也在旁边焦急的看着他。

    电光火石之间,中年人已将长剑刺入一黑袍人体内,另外两道黑影两侧袭来,长剑一抽,黑袍人从树梢掉落,血洒月辉之中。黑袍人落地之时,一颗鸡蛋大的黑色石球从黑袍里掉落出来,滚入远处的枯黄竹叶堆里去了。这一幕恰好映在萤火眼中。一人身死,另外两人自然不敌,转瞬间两具尸体又掉落了下来,这名似唤做石崇的中年人,从另外两具黑袍里搜出两个黑球,却只从第三具尸体上找到一袋白银。中年人目露疑惑,转头看了一眼庙破落的木窗,便匆匆飞身而去。

    萤火惊魂未定,直觉告诉他,中年人发现了他。赶紧起身同父母一起躲进石像后漆黑的角落里。

    竹叶安静了,月光依然映在石板上,蛛网上的蜘蛛盘踞在网中央不作动静,除了庙外多了三具尸体。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过一样。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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