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长安看尽早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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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王府大门高有两丈,宽约五步,远看浮沤钉密布,朱红威严,近看却布满灰尘,看样子长时间未被打开过。

    “这个大门很少开,嗯已经有十年未开了吧,不知道还开不开的开”邱斌剑玄半是嘲讽半是解释。

    十年前就是独孤贞离开长安前往河北之时,那些岁月独孤家恩宠正隆,圣人常驾幸独孤府,独孤皇太后每年亦会回府住上一段时间,独孤府大门自然每年均会打开四五次。

    独孤心慈撇撇嘴,从左边侧门走进王府。

    王府大门内侧居然也有两排各两间廊房,但看样子也只有一间在住人,其余三间房门紧闭,有间居然窗户歪斜。

    王府前院大约十五步来长,中央一旗台,上树三丈高的旗杆,上悬一大旄旆,三尺宽五尺长,一面是熊虎图,一面斗大两个隶书独孤。

    正堂五间九架,六根粗木红柱,屋前正立着独孤府的八卫士,分别是独孤佳、独孤仪、独孤冰、独孤鼎、独孤伍、独孤戟、独孤耕、独孤信。

    “诸位安好”独孤心慈心喜,均是老熟人了,躬身一礼。

    “小王爷安好”众人嬉笑回礼。

    “调皮”独孤心慈笑道。

    进的中堂,中堂对着大门乃一大案,拱顶有牌名玉壶冰,中堂一幅老子骑青牛出关图,只见辽阳郡王独孤贞端坐左侧胡床上,手拿书卷,对独孤心慈进屋仿佛充耳不闻。

    但剑玄邱斌那是何等眼力,早见其手腕抖了多次。

    独孤心慈也不含糊,快步来到独孤王爷面前,噗通双膝跪地,左手按右手上,掌心向内,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头至地停留两三个呼吸,手在膝前,头点在手背。赫然就是稽首大礼。

    独孤贞并不起身,安然接受独孤心慈稽首礼。

    “起来吧”独孤贞平息一下,呼其起身。

    独孤心慈再把头点在手背上一次方才起身。

    独孤贞看看独孤心慈,从胡床上起身,带其来到后宅佛堂上,佛堂大案上摆有香烛供品,均是簇新,显然是为今日而备。

    “拜拜独孤家的列祖列宗吧”独孤贞也把刚才独孤心慈的稽首大礼演示一遍,独孤心慈跟在后面也学了一遍。

    “独孤家不孝子孙独孤贞携子独孤心慈给诸位列祖列宗见礼,望列祖列宗保佑其平安康健”

    三稽首后,起身,独孤贞又带其来到左手一小案,叹口气

    “拜拜汝的娘亲和兄长们吧”

    独孤心慈二话不说立刻又是稽首大礼。

    两人又默默的静立一会儿才出得佛堂,佛堂在宅院二进的西北隅。辽阳郡王府颇广,不提前院和大堂,仅这二进小院也有十多步长宽,两厢各四间廊房,院内有座假山和小池塘,几株庭树郁郁葱葱。

    独孤心慈再带其来到后院,这儿居然更大,两厢都各有六间房,院内也是池山皆全。

    “汝以后就住这儿吧”独孤贞吩咐。

    “好的”独孤心慈又吩咐大熊阿狗自己去整理房铺。

    “先去弄点吃食,餐后再看,这个家以后就交给汝了”独孤贞又吩咐。

    “嘿,父亲是找个嗣子还是管家?”独孤心慈不满,辽阳郡王哼都懒得哼。

    午餐在二进院进食,这儿有独孤贞的卧房和书房。

    午餐很丰富,只是味道,独孤心慈还不如怀念带往贡院的冷食。用独孤佳的说法,是王府所有的人劳心整治,小王爷回来了,大家有口福了。

    王府全员在此进餐,至于王府的所有人,也就是十五个人,独孤王爷,小王爷,左手剑邱斌,八大护卫,一个看门老苍头带着他的傻儿子,再加上大熊和阿狗。

    吃过午餐,独孤贞把阿狗和大熊也记录到独孤家户籍上,改名叫独孤英雄和独孤警悟,大熊倒兴高采烈,阿狗估计听过都忘了。

    独孤贞午后尚需到尚书省理事,王爷现在是尚书省右仆射,主要值司就是在弘文馆领导整理藏书目录。

    “某现有一印书坊,看有无合作机会”独孤心慈笑嘻嘻的问道。

    “线装书是汝弄出来的吧?”独孤贞不置可否。

    “正是本郎君的杰作”

    “恩,那种成书方式倒还不错”独孤贞带着两个护卫上值去了。

    独孤心慈溜溜达达把王府逛了一遍,完毕大熊都直嚷嚷腿都走木了。

    独孤王府独占亲仁坊十字街西之北,带中堂的院落就有五进,其他亭阁耳房回廊井栏无数,还有一座小型园林,约有十来亩,整个宅第南北五十步,东西二百步,有近五十亩。

    只是如此大的宅第居然只有十五人,独孤心慈摇摇头,带着阿狗和大熊前往朱雀门去接温韦两位郎君,顺便吩咐邱斌剑玄去采购些食材,剑玄邱斌兴高采烈的带着两个护卫去了,还不忘找独孤心慈讨要银钱。

    “看汝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独孤心慈无语。

    出了亲仁坊门居然就遇到寻来的温韦两位郎君和吴七郎,韦二郎自然满腹牢骚,独孤心慈喏喏赔罪。

    一行人回返王府,吴七郎自然看的晕头转向,温韦两人也啧啧赞叹,好大的宅第,好少的人。

    吴七郎的四兄吴巽也居住在亲仁坊,可他的宅第不过十余亩,家中也有二十来号人。

    独孤心慈便亲自带着几个护卫把二进和自己居住的三进院落整治一番,擦洗修补忙碌一番,才见邱斌带着人采购食材回来,找独孤心慈讨要的一两黄金被花的干干净净。

    满满一马车食材,独孤心慈也看得无语。

    既然采购回来那就搬进府再说吧,正搬弄着,对面宅第一行人回府,一中年紫袍郎君看看这边,回头吩咐余人进府,自己却踱步来到辽阳郡王府宅前。

    “邱管事,来客人了?”此人倒无架子,笑着问道。

    “是某等小王爷回府了”邱斌也熟识此人。

    “小王爷,这是对门的申王殿下”邱斌又与独孤心慈介绍。

    独孤心慈赶忙放下一只活鸡,拱手施礼“独孤心慈见过申王殿下”

    “好好,久闻辽阳郡王有一大术师嗣子,今日一见果然人才非凡啊”

    “谬赞谬赞”独孤心慈赔笑。

    “这是准备晚宴?”

    “正是”独孤心慈有些迷糊。

    “某与辽阳王府乃近邻,小王爷回府,本王须致贺,叨唠一顿不见怪吧?”申王殿下还真是不见外。

    “申王殿下光临本府,蓬荜生辉,岂有怪罪之理?”独孤心慈明白了这是一位随和的王爷,还是一位喜欢蹭饭的王爷。

    “好好,等某回府带点礼物”申王殿下匆匆回府。

    “申王殿下乃圣人二兄,与王爷却是熟识,经常过府饮宴,就是有点有点吝啬”邱斌见独孤心慈迷糊就解释道。

    来就来吧,还准备什么礼物?独孤心慈咂咂嘴巴,继续搬弄食材。

    独孤心慈小看了申王的吝啬,他换身常服过来,带的礼物就是一坛酒水,怕不到半斗。

    府内卫士见惯了不以为意,独孤心慈除了暗自腹诽也笑脸相迎。

    温韦两位郎君参观完郡王府回到二进院落,独孤心慈让二人配申王殿下聊天,自己去庖厨准备晚宴。

    整整一马车的食材,怕有三百余斤,无非鸡鸭鱼肉,独孤心慈见庖厨餐具倒齐整,也懒得费心思,大瓮先煮大骨头高汤,数个铜锅子一字排开,什么羊肉,猪肉,鸡肉,鱼头,还有一个涮青菜。再卤上几大块肥肉,几只芦花鸡,蒸上半片羊腿,就齐活了。

    酉时,独孤贞下值回宅,菜肴均已准备妥当。

    就在二进院落中堂摆下几条案几,几个大铜锅子摆上,顿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正中案几边独孤贞安坐主位,左手申王和独孤心慈,右手温钰和韦二郎,吴七郎和大熊阿狗等人在左边案几落座,邱斌带八个护卫与门房父子也落座,辽阳郡王府十多年来聚拢最多人次的晚宴开席了。

    虽只是简单整治的铜锅子,可独孤心慈那是什么人,燕唐帝国十大吃货之一,随身带的佐料那都堪比坊内酒楼,仅这菜肴香味都比午餐浓郁十分。

    邱斌和护卫们均知独孤心慈的庖厨本事,不等辽阳郡王祝酒就开动起来,那场面堪比去岁投石车攻城,独孤王爷见了也无异样,自己先夹块羊肉尝尝,然后才对申王殿下告罪,请其用餐。

    申王殿下一动筷子,自然就停不下来筷著。

    独孤心慈慢条斯理的示意温韦两人不必客气,拿出酒坛给众人斟酒,主桌上是酒盏,左右桌面就是海碗。

    所幸独孤心慈虽是首次进辽阳郡王府,但平日里的孝敬不会少,现虽只是远东商行的客卿,但在远东仍专有一个酒坊为其酿酒,还有一个作坊专为其制作雪茄。

    独孤心慈一一为众人倒上酒水,独孤府众护卫也坦然承受,看的申王直泛迷惑。

    独孤心慈回到主桌,辽阳郡王端起酒盏,示意一下,简单说声“诸位辛劳,今日不限酒水”

    众护卫轰然起身,道声“王爷辛苦,小王爷辛苦”均一饮而尽。

    客人申王和温钰韦斌吴七郎也陪饮一盏。

    “好酒”烧刀子入喉,申王就觉得浑身为之一颤,全身毛孔舒张。

    众人也不理,自顾涮菜饮酒。

    独孤心慈端着酒杯先敬申王一盏,又与温韦吴三人吃酒一盏,欢迎他们来王府做客。

    然后又与独孤府众人一一吃酒一盏,一番下来,三坛酒见底。

    等独孤佳他们来敬酒,敬完王爷和客人再敬独孤心慈,独孤心慈不干了,下去和他们围拢一桌,开始挽起衣袖划拳,场面那是混乱不堪热闹若市。

    申王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豪爽和无架子的王府嗣子,温韦吴三位以前与其饮酒均是怏怏的,一付老成持重的样子,现在看来独孤心慈还是与兵痞们厮混才暴露本性情。

    主桌席面上摆着四个大铜锅子,主材分别为羊肉,鱼头,鸡块,和一清汤,羊肉切块配菜胡蔓菁,麻辣鲜红,鱼头炖豆腐,乳白色亮,鸡块浓汁炖煮,酱色浓郁,清汤里只有几根大骨头,清香滚烫。

    还有一只卤的金黄的卤鸡,一只油光滑亮的猪肘,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凉拌发菜三丝。

    申王燕成义乃当今圣人二兄,皇家饮宴那是家常便饭,但尝了几口之后大呼以前吃的均为猪食,只有那清汤不知如何下著,独孤贞却慢条斯理的夹起几根菘菜在里面烫下,再捞起沾下配置的酱碟,吃的颇为享受。

    申王学着,烫的半熟的菘菜沾酱入口,那个鲜嫩让申王几乎呻吟起来。

    猪肘入口即化,拌豆腐清凉可口,发菜三丝清脆醇香,申王有些犯难,到底主攻那样菜品才好。

    等独孤贞和温韦两位郎君频频敬酒,申王更是不知取舍,这酒水也是难舍之物。

    独孤心慈和几位护卫相识也有四五年了,像这样挽起袖子划拳吃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位护卫也是老兵痞,划拳那个熟练,兼以各种喧闹干扰,独孤心慈虽聪慧却也只能以一敌八斗个旗鼓相当。

    他们斗酒场面热火朝天,主桌上的四人动作减缓,肚腹毕竟有限,美食美酒再好也只能取其少量。

    独孤心慈见他们场面渐冷,又吩咐大熊拿出一坛乾和葡萄酒,分给主桌和门房老苍头,至于吴七郎,烧刀子已经让其晕晕欲睡了。

    独孤贞早已对独孤心慈的任何行为见怪不怪了,申王倒夸赞这乾和葡萄正宗,他居然也知道韦二郎家乃京都长安有数酒商。

    独孤贞又温言问起科考的情状来,两位郎君也一一作答,韦二郎虽性子跳跃,但在曾任安东大都护的辽阳郡王面前却收敛起来。

    帖经题目独孤王爷也试着分析一二,居然十道题目说的准确无误,韦二郎郁闷无比,他可是只中八道,温钰郎君倒十道全中,申王也学经经年,十道也自忖能中七八,遂问起独孤心慈,独孤心慈笑语岔开,闻而不答。

    申王以其情状不佳,又问起诗赋。见题为赋得岱岳,请独孤王爷也应和一首。

    独孤贞笑言只有一次在雪冬去过泰山,遂作诗一首,却不依科考韵律“碧海烟归尽,晴峰雪半残。冰泉悬众壑,云路郁千盘。”

    众人赞好,温韦二人也吟诵了一下自己诗作。

    温钰的是“俯首无齐鲁,东瞻海似杯;斗然一峰上,不信万山开。日抱扶桑跃,天横碣石来。君看秦始后,仍有汉皇台。”

    独孤贞点评气象开阔,韵脚工整,必为一等。

    韦斌的则是“客来花雨际,秋水落金池。片石含清锦,疏松挂绿丝。高僧拂玉柄,童子献双梨。惜去爱佳景,烟萝欲暝时。”

    独孤王爷也评价清新自然,写景怡人,亦是佳作。

    独孤心慈自顾猜拳,也懒得理睬他们,随口一句“憋了三日,整日均是考题,现乃放松时日,闻题欲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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