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第九章 名利忧愁又如何
深巷如深渊,怎么挣扎也走不出去。
陆遥心头只有孤独,懒散地背着手,消失在夜雾中……
第二天,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无意中走到vs餐厅旁边,只见大门紧闭,依旧没有开张。过去的种种画面浮现脑袋,是那么充实和平静,可如今呢?除了孤寂,就是忧郁!
不久,下起了小雨,春雨如酒,洒在他的脸上,感到从未有过的冷静,如同一个昏睡的人,突然向他泼了一盆水,分外清醒。
他没有逃离雨中,而是享受生命中短暂的心喜。继续往前走,毫无目的,只是打发时间。少时,他在朦胧的雨中看见了过去的同事标子,本想过去打招呼,但他停住了,因为高大的标子身后还跟着王七和两位警察。
陆遥愕然,自言自语道:“难道王七和标子是凶手?”
无事可干,他便悄悄跟在他们的后面,直到派出所。过了不久,海子轻松地出来,伸了个懒腰,骂道:“什么破地方?老子再也不会来了。”
陆遥没有过去与海子交谈,继续观察。等海子走后,良久,标子又出来。于是,他明白了,标子不是凶手。海子的嫌疑变小了,而王七的嫌疑骤然变大。陆遥记得,标子和王七以前因为一件小事而打架,大大出手,拳脚并用。当时,大家迅速将他们拉开。厨师长对他们做思想工作,效果显著。一个小时后,他们就像亲兄弟一般,毫无罅隙。春哥在烤箱旁边轻声嘀咕:“你们是狗吗?”没有人听见。
陆遥目光流动,寻思:“标子一定是为了报昔日之仇,举报王七。”
刚才,警察在里面分别对王七审讯和对标子问话,得出的结论是:标子亲眼看见王七在炸鸡上下毒。
人证物证俱在,王七的嫌疑很难消除。难道王七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警察不可能完全相信标子的片面之词,一方面继续求证,一方面监控陆遥和海子。
陆遥在派出所附近徘徊,便衣却在暗中观察他,这样反而会让警察觉得他有问题。
雨越下越大,他终于离开了派出所的围墙。回到简陋的出租房,全身已湿,却没有立刻去换干净的衣服,麻木地坐在地上,自言自语。一会儿,又站在窗口,双手靠在窗户上支着下巴,目光呆滞,看着空中的大雨。不久,在屋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肚子已经饿了,又不想吃东西。拿起一本书,没看一页,又放下。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而他全然不知似的。顿时,他想起了小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很快就消失了。不想去找她,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她母亲给自己带来伤害,就没有其他的事。他受到的嘲讽和谩骂已经太多,多的都已经装不下。他喜欢小甜,却讨厌钱大房。此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振作起来。
失落和苦闷,挥之不去!
此刻,真正能够让他感到一丝温暖的是李小安的回忆,母亲的爱永远都是那么热情和真挚。但回忆的翅膀也飞不了多久,没有人能够靠着回忆而长久活下去。
他根本不怀任何希望,好像自己处在一个铁房子里,四周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出不去,干脆等待大火的吞噬,结束痛苦的生命,得到解脱。
生活已经把他逼到悬崖边上,随时都会掉下深渊。如果他自己放弃,又有谁可以阻挡呢?
陆遥自言自语道:“妈!我想回家。”他脑子一片空白,也不想小甜,只是麻木地在房子里寻找绳子,可找了半天,一根绳子都没有发现。于是,将床单撕开,绕过房梁,准备轻生……
突然,隔壁传来清脆优雅的笛声,时而将他的思想带到秀美的西湖,时而将他的思想带到广阔的草原上,时而将他的思想带到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他犹豫了!原来生活还是美好的,只是缺乏一双洞悉生命的眼睛。顿时,他将梁上的床单扔进垃圾桶,开始换上干净的衣服,打开手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给小甜打电话:“嘟……嘟!”
小甜生气说:“陆遥!为什么你老是关机?”
“我……”没想到,当他放弃轻生的念头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听到爱人的指责,如同一个气球突然泄气一般。
“你在哪里?”她大声说。
“出租房里。”
“我要和你结婚。”
“真的?”
“当然!”钱大房站在她的身后。
钱大房说:“你要和谁结婚?”
小甜吓了一跳,立刻挂上电话,期期艾艾道:“我……和陆遥!”
钱大房笑着说:“也好,女大不中留,早晚要嫁人,嫁谁都一样。这样,晚上,你叫陆遥来家里,我们好好吃一顿饭。”
“真的?”小甜乐开了花。
“我去买菜。”她母亲说。
小甜登时跳起来,疯疯癫癫的样子,根本无法相信,幸福竟来的这么突然。赶紧通知陆遥,陆遥听后,说不出的兴奋,之前还那么讨厌钱大房,如今为此感到深深愧疚。
人快乐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就像陆遥一个下午在房间里,却发现自己仿佛只过了一个小时。
黄昏时,陆遥来到小甜家里,穿着最干净的衣服和裤子,头发也仔细处理过。小甜见到他,大吃一惊,赧然道:“你今天不一样哦!”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他自信满满。
一进门,翁老师和钱大房都出来迎接他,他感觉受宠若惊,但内心喜不自胜。
翁老师说:“陆遥!快上桌,我们好好吃酒。”
“好嘞!”
四人已入席,却还空着一个位置。
钱大房说:“等等!”
“大房!怎么还有客人?”翁老师问道。
“有。”
“谁呀?”小甜不安地问道。
此时,门铃已响:“叮……叮!”
钱大房快如一阵风,窜到门后,笑脸迎人,说:“大财!快进来。”
少时,钱大房向大家介绍,笑得已经合不拢嘴:“这位是大财,县长的儿子,海归博士,县里的人才。”
陆遥看着他,只见他气宇轩昂,戴着一副眼镜,眼里发着光,身上的衣服也十分奢侈,再看看自己,自愧不如。
小甜乜了他一眼,低着头不高兴。
钱大房指着小甜说:“大财!这是我的女儿小甜。”
“幸会!”大财伸出手,只是小甜不搭理。
钱大房打圆道:“女孩子家害羞。大财!快坐。”她似乎已经将大财看作是自己的财产。
“好!”
陆遥以为她会介绍自己,可吃了半天,不见有动静。
翁老师也有些生气,竟连他也不介绍。
一直都是钱大房和大财在闲聊,大财时不时地偷看小甜,似已被勾了魂。
突然,大财好奇问道:“这位是小甜的父亲吗?”
“没错。”钱大房立马回答,不给翁老师机会。
“我听阿姨说您是老师?”
“不出名的老师而已。”翁老师故意说。
“老师就是老师,何必要在乎出名呢?我就特别尊敬老师。”大财说。
翁老师笑了笑,不在言语,刚才听他与大房的谈话,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此人明为博士,实是浅薄之徒,狼子之心!”
大财见翁老师不搭话,便问陆遥:“这位一定是小甜的大哥啦!”
“我不……”陆遥说。
钱大房打断他,说:“他是我们家司机。”
小甜、翁老师的脸色均吃惊,倒是陆遥十分平静,没有解释,也没必要向一个陌生人处处解释,只是对钱大房的所作所为感到失望。原本还对她有些愧疚,这样一来,只有愤怒。
“原来是司机呀!”大财满脸笑容,笑容中放松了警惕。
小甜说:“妈!你为什么这样说?”
“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一个穷司机,今天我高兴才请他到家里来吃饭,他应该感到荣幸!是不是,陆遥!”钱大房说。
“我是一个司机。”陆遥说。
之后,他便不再拘束,继续吃酒吃菜。
小甜看着陆遥,心中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想为自己的母亲道歉。然而,现在不是时候,只有当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慢慢忏悔。
大雨犹如一张大网似的,席卷大地。雨点斜敲在玻璃上,汩汩流下,宛如情人的眼泪。
天地间充满了潮湿、萧索、寂寞,就是倾盆大雨也无法砸碎这一切,存在的依旧存在。
钱大房得意洋洋,油光满面,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大财这份潜在的财产弄到手。不过,她自己认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也就心安理得。整个晚上,除了介绍陆遥是司机的时候看了一眼,后来再也没有看过他,似乎这个人完全不存在,如同是夜里的蜘蛛网,看不见,只有撞上了才会觉得恶心和生气。
饭后,只有小甜的脸色正常,其他人都是满脸通红,神采非常。
钱大房热情地送走大财,还为他叫了出租车,远远地看了半天才放心回家,有肉的脸上露出一种奸笑。
屋里的陆遥也与他们告别:“小甜!翁老师!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翁老师说。
“好的!”
小甜跟在他的身后,出门后,碰到母亲。
钱大房说:“你去干吗?”
“我送送陆遥。”
“他那么一个大人,又不是一岁小孩,还要你送吗?跟我回家。”钱大房已经拽上小甜往家里走去。
小甜拼命挣扎,扭着头看着雨中的陆遥,陆遥深感凄凉和人情冷暖,默默地看着离去的小甜,眼中已潮湿,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转眼间,他的衣服全部湿透,傻傻地站着,然后又耷拉着脑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管风雨有多大,也不管道路有多艰难,依旧往前僵走。似乎周围没有人,没有建筑物,没有大雨,只有他一个人默默走在林泉山水之间,享受湖泊的诗情和森林的胸怀。
就像他父亲说的一样:他不适合来到这复杂的人间,就应该一辈子待在山上,不要下山。
他想家,想回到半天,回到龙须山。可是,回去又能怎么样?问题可以解决吗?不能。陆川依旧看不起他,似他为不孝子,没出息的子孙。
家!对于他而言,太遥远,太缥缈,如同神仙居住的阆苑,凡人是无法抵达。
他该怎么办?是继续消沉下去?还是再次振作,迎接暴风雨,在狂风中呐喊?
闪电雷鸣,犹如鬼哭狼嚎,空中散发着凄楚。陆遥继续往前走,好像是落汤鸡。
小甜在窗户口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她想出去,可钱大房又盯着她,仿佛是盯着小偷一般。怎么办?片刻,小甜目光闪动,机灵说:“妈!厨房着火了!”
“什么?”只见钱大房慌张地窜进厨房,发现一切安然无恙,发现被骗了,又立马跑到客厅,不见小甜。
她气冲冲地骂道:“没良心的,那个陆遥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如此糟践自己。”
小甜拿着一把黑色大伞,狂奔在风雨中,裤管和鞋子已湿。她如此急切,是为了追上陆遥。走过一条街,再转了一个弯,就看不到陆遥的身影。她着急、害怕,如同行走在火山之上,浑身滚烫,就是那暴风雨也无法浇灭她心里的热火。
在十字路口,茫然失措,似乎前进一步都如同越过千万里。稀里糊涂地喊道:“陆遥!你在哪里?陆遥!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街上都是匆忙赶路的人,毫无多余时间。
陆遥去了哪里?天下这么大的雨,难道他回出租房呢?
一开始,小甜也是这么想,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她了解陆遥,陆遥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情绪一定很不稳定,一定还逗留在街上,或者在其他地方。
突然,小甜迈了出去,快如狡兔。因为她已经知道陆遥在什么地方。
不久,小甜来到县城的大桥上,只见桥上灯光暗淡,暴风雨落在空中的迷雾中。
她的裤子已经湿到了膝盖,头发也被伞中的濛濛细雨所弄湿,焦急地喊道:“陆遥!陆遥!”
此时,陆遥站在百米之外的桥尾,由于雷大雨大,根本没有听到桥头的声音。他苦闷、难受,急于找到解脱的方式,不曾想在寻找的过程中产生了危急,生命的围墙出现了一道裂缝。
“扑通!”他决然地跳了下去,在汹涌澎湃的河水中只是溅起了一个小点,立马就消失在黑暗的深渊中。
小甜走到桥中间时,发现了跳河的陆遥,扔掉手中的雨伞,声嘶力竭:“陆遥!陆遥!”
她扶着栏杆,看着滚滚的河水,任凭暴风雨的蹂躏,逐渐跪在地上,肝肠寸断!顿时,想起了过去与陆遥种种在一起的画面,想起了他的温柔,想起了他的多情,也想起了母亲的阻拦和无耻。
她原本以为自己与陆遥的爱情就像今日的暴风雨,还带有闪电雷鸣。可现实中却是那么平静和无奈,没有一点新意和思考。他们的爱情如同平房屋顶积满了雨水,形成了不深不浅的湖泊。然而檐沟在不停地流水,直到屋顶的积水流干,爱情也就结束了。
大雨越加疯狂,如同妖魔鬼怪般席卷县城,将能够带走的生命通通带走。
“陆遥!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等了你七年,就是这个结果?”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
前所未有的孤独围绕着她,伤心的种子已经埋下。
过去那么美丽的秀发却变得潮湿不雅,那么曼妙的身材却蜷曲在一起,那么活泼的个性也变得孤寂无光。
“陆遥!都是我害了你,为了我,多年来忍受我母亲的无理和嘲笑,为了我,你才失去了男人的情怀,为了我,你才无路可走。”她嘟嘟囔囔。
“不对,这一定是在做梦。”于是,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发现不是做梦,疼的很。才确定陆遥是真的不在了,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眼泪融在雨水里,雨水渗进眼泪里,也不知是她的眼泪大?还是雨水大?
他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比如结婚,生孩子,周游世界!然而这一切才是梦,无法实现的梦!
桥上除了小甜的哭泣声,就是大雨的声音。这种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心已碎,绝望再次侵袭。
“陆遥!都是我太顺从母亲的话,才会有今天的结果。”她对着雨说。
“陆……遥!”她对着风说。
那把黑伞在桥上被狂风吹的到处翻滚,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在暴风雨中挣扎,不至于掉到河里去。
列缺霹雳,瓢泼大雨砸在小甜的身上,似乎是千万只利箭射向她一般。然而她就像河中的扁舟一样,随着波浪摇晃,让利箭尽情地射向扁舟,扁舟在片刻之间就成了刺猬。
暴风雨中又出现了新的挑战,生命的思想开始慢慢瓦解,一道道防线已经被突破。
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伤心,不管别人如何说三道四,自己总要做一些事,仅仅是为了死去的人!
突然,闪电点亮了雨中的世界,小甜缓缓地站起来,擦去晶莹剔透的眼泪,苍白的脸上异常平静!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深巷如深渊,怎么挣扎也走不出去。
陆遥心头只有孤独,懒散地背着手,消失在夜雾中……
第二天,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无意中走到vs餐厅旁边,只见大门紧闭,依旧没有开张。过去的种种画面浮现脑袋,是那么充实和平静,可如今呢?除了孤寂,就是忧郁!
不久,下起了小雨,春雨如酒,洒在他的脸上,感到从未有过的冷静,如同一个昏睡的人,突然向他泼了一盆水,分外清醒。
他没有逃离雨中,而是享受生命中短暂的心喜。继续往前走,毫无目的,只是打发时间。少时,他在朦胧的雨中看见了过去的同事标子,本想过去打招呼,但他停住了,因为高大的标子身后还跟着王七和两位警察。
陆遥愕然,自言自语道:“难道王七和标子是凶手?”
无事可干,他便悄悄跟在他们的后面,直到派出所。过了不久,海子轻松地出来,伸了个懒腰,骂道:“什么破地方?老子再也不会来了。”
陆遥没有过去与海子交谈,继续观察。等海子走后,良久,标子又出来。于是,他明白了,标子不是凶手。海子的嫌疑变小了,而王七的嫌疑骤然变大。陆遥记得,标子和王七以前因为一件小事而打架,大大出手,拳脚并用。当时,大家迅速将他们拉开。厨师长对他们做思想工作,效果显著。一个小时后,他们就像亲兄弟一般,毫无罅隙。春哥在烤箱旁边轻声嘀咕:“你们是狗吗?”没有人听见。
陆遥目光流动,寻思:“标子一定是为了报昔日之仇,举报王七。”
刚才,警察在里面分别对王七审讯和对标子问话,得出的结论是:标子亲眼看见王七在炸鸡上下毒。
人证物证俱在,王七的嫌疑很难消除。难道王七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警察不可能完全相信标子的片面之词,一方面继续求证,一方面监控陆遥和海子。
陆遥在派出所附近徘徊,便衣却在暗中观察他,这样反而会让警察觉得他有问题。
雨越下越大,他终于离开了派出所的围墙。回到简陋的出租房,全身已湿,却没有立刻去换干净的衣服,麻木地坐在地上,自言自语。一会儿,又站在窗口,双手靠在窗户上支着下巴,目光呆滞,看着空中的大雨。不久,在屋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肚子已经饿了,又不想吃东西。拿起一本书,没看一页,又放下。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而他全然不知似的。顿时,他想起了小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很快就消失了。不想去找她,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她母亲给自己带来伤害,就没有其他的事。他受到的嘲讽和谩骂已经太多,多的都已经装不下。他喜欢小甜,却讨厌钱大房。此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振作起来。
失落和苦闷,挥之不去!
此刻,真正能够让他感到一丝温暖的是李小安的回忆,母亲的爱永远都是那么热情和真挚。但回忆的翅膀也飞不了多久,没有人能够靠着回忆而长久活下去。
他根本不怀任何希望,好像自己处在一个铁房子里,四周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出不去,干脆等待大火的吞噬,结束痛苦的生命,得到解脱。
生活已经把他逼到悬崖边上,随时都会掉下深渊。如果他自己放弃,又有谁可以阻挡呢?
陆遥自言自语道:“妈!我想回家。”他脑子一片空白,也不想小甜,只是麻木地在房子里寻找绳子,可找了半天,一根绳子都没有发现。于是,将床单撕开,绕过房梁,准备轻生……
突然,隔壁传来清脆优雅的笛声,时而将他的思想带到秀美的西湖,时而将他的思想带到广阔的草原上,时而将他的思想带到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他犹豫了!原来生活还是美好的,只是缺乏一双洞悉生命的眼睛。顿时,他将梁上的床单扔进垃圾桶,开始换上干净的衣服,打开手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给小甜打电话:“嘟……嘟!”
小甜生气说:“陆遥!为什么你老是关机?”
“我……”没想到,当他放弃轻生的念头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听到爱人的指责,如同一个气球突然泄气一般。
“你在哪里?”她大声说。
“出租房里。”
“我要和你结婚。”
“真的?”
“当然!”钱大房站在她的身后。
钱大房说:“你要和谁结婚?”
小甜吓了一跳,立刻挂上电话,期期艾艾道:“我……和陆遥!”
钱大房笑着说:“也好,女大不中留,早晚要嫁人,嫁谁都一样。这样,晚上,你叫陆遥来家里,我们好好吃一顿饭。”
“真的?”小甜乐开了花。
“我去买菜。”她母亲说。
小甜登时跳起来,疯疯癫癫的样子,根本无法相信,幸福竟来的这么突然。赶紧通知陆遥,陆遥听后,说不出的兴奋,之前还那么讨厌钱大房,如今为此感到深深愧疚。
人快乐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就像陆遥一个下午在房间里,却发现自己仿佛只过了一个小时。
黄昏时,陆遥来到小甜家里,穿着最干净的衣服和裤子,头发也仔细处理过。小甜见到他,大吃一惊,赧然道:“你今天不一样哦!”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他自信满满。
一进门,翁老师和钱大房都出来迎接他,他感觉受宠若惊,但内心喜不自胜。
翁老师说:“陆遥!快上桌,我们好好吃酒。”
“好嘞!”
四人已入席,却还空着一个位置。
钱大房说:“等等!”
“大房!怎么还有客人?”翁老师问道。
“有。”
“谁呀?”小甜不安地问道。
此时,门铃已响:“叮……叮!”
钱大房快如一阵风,窜到门后,笑脸迎人,说:“大财!快进来。”
少时,钱大房向大家介绍,笑得已经合不拢嘴:“这位是大财,县长的儿子,海归博士,县里的人才。”
陆遥看着他,只见他气宇轩昂,戴着一副眼镜,眼里发着光,身上的衣服也十分奢侈,再看看自己,自愧不如。
小甜乜了他一眼,低着头不高兴。
钱大房指着小甜说:“大财!这是我的女儿小甜。”
“幸会!”大财伸出手,只是小甜不搭理。
钱大房打圆道:“女孩子家害羞。大财!快坐。”她似乎已经将大财看作是自己的财产。
“好!”
陆遥以为她会介绍自己,可吃了半天,不见有动静。
翁老师也有些生气,竟连他也不介绍。
一直都是钱大房和大财在闲聊,大财时不时地偷看小甜,似已被勾了魂。
突然,大财好奇问道:“这位是小甜的父亲吗?”
“没错。”钱大房立马回答,不给翁老师机会。
“我听阿姨说您是老师?”
“不出名的老师而已。”翁老师故意说。
“老师就是老师,何必要在乎出名呢?我就特别尊敬老师。”大财说。
翁老师笑了笑,不在言语,刚才听他与大房的谈话,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此人明为博士,实是浅薄之徒,狼子之心!”
大财见翁老师不搭话,便问陆遥:“这位一定是小甜的大哥啦!”
“我不……”陆遥说。
钱大房打断他,说:“他是我们家司机。”
小甜、翁老师的脸色均吃惊,倒是陆遥十分平静,没有解释,也没必要向一个陌生人处处解释,只是对钱大房的所作所为感到失望。原本还对她有些愧疚,这样一来,只有愤怒。
“原来是司机呀!”大财满脸笑容,笑容中放松了警惕。
小甜说:“妈!你为什么这样说?”
“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一个穷司机,今天我高兴才请他到家里来吃饭,他应该感到荣幸!是不是,陆遥!”钱大房说。
“我是一个司机。”陆遥说。
之后,他便不再拘束,继续吃酒吃菜。
小甜看着陆遥,心中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想为自己的母亲道歉。然而,现在不是时候,只有当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慢慢忏悔。
大雨犹如一张大网似的,席卷大地。雨点斜敲在玻璃上,汩汩流下,宛如情人的眼泪。
天地间充满了潮湿、萧索、寂寞,就是倾盆大雨也无法砸碎这一切,存在的依旧存在。
钱大房得意洋洋,油光满面,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大财这份潜在的财产弄到手。不过,她自己认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也就心安理得。整个晚上,除了介绍陆遥是司机的时候看了一眼,后来再也没有看过他,似乎这个人完全不存在,如同是夜里的蜘蛛网,看不见,只有撞上了才会觉得恶心和生气。
饭后,只有小甜的脸色正常,其他人都是满脸通红,神采非常。
钱大房热情地送走大财,还为他叫了出租车,远远地看了半天才放心回家,有肉的脸上露出一种奸笑。
屋里的陆遥也与他们告别:“小甜!翁老师!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翁老师说。
“好的!”
小甜跟在他的身后,出门后,碰到母亲。
钱大房说:“你去干吗?”
“我送送陆遥。”
“他那么一个大人,又不是一岁小孩,还要你送吗?跟我回家。”钱大房已经拽上小甜往家里走去。
小甜拼命挣扎,扭着头看着雨中的陆遥,陆遥深感凄凉和人情冷暖,默默地看着离去的小甜,眼中已潮湿,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转眼间,他的衣服全部湿透,傻傻地站着,然后又耷拉着脑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管风雨有多大,也不管道路有多艰难,依旧往前僵走。似乎周围没有人,没有建筑物,没有大雨,只有他一个人默默走在林泉山水之间,享受湖泊的诗情和森林的胸怀。
就像他父亲说的一样:他不适合来到这复杂的人间,就应该一辈子待在山上,不要下山。
他想家,想回到半天,回到龙须山。可是,回去又能怎么样?问题可以解决吗?不能。陆川依旧看不起他,似他为不孝子,没出息的子孙。
家!对于他而言,太遥远,太缥缈,如同神仙居住的阆苑,凡人是无法抵达。
他该怎么办?是继续消沉下去?还是再次振作,迎接暴风雨,在狂风中呐喊?
闪电雷鸣,犹如鬼哭狼嚎,空中散发着凄楚。陆遥继续往前走,好像是落汤鸡。
小甜在窗户口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她想出去,可钱大房又盯着她,仿佛是盯着小偷一般。怎么办?片刻,小甜目光闪动,机灵说:“妈!厨房着火了!”
“什么?”只见钱大房慌张地窜进厨房,发现一切安然无恙,发现被骗了,又立马跑到客厅,不见小甜。
她气冲冲地骂道:“没良心的,那个陆遥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如此糟践自己。”
小甜拿着一把黑色大伞,狂奔在风雨中,裤管和鞋子已湿。她如此急切,是为了追上陆遥。走过一条街,再转了一个弯,就看不到陆遥的身影。她着急、害怕,如同行走在火山之上,浑身滚烫,就是那暴风雨也无法浇灭她心里的热火。
在十字路口,茫然失措,似乎前进一步都如同越过千万里。稀里糊涂地喊道:“陆遥!你在哪里?陆遥!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街上都是匆忙赶路的人,毫无多余时间。
陆遥去了哪里?天下这么大的雨,难道他回出租房呢?
一开始,小甜也是这么想,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她了解陆遥,陆遥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情绪一定很不稳定,一定还逗留在街上,或者在其他地方。
突然,小甜迈了出去,快如狡兔。因为她已经知道陆遥在什么地方。
不久,小甜来到县城的大桥上,只见桥上灯光暗淡,暴风雨落在空中的迷雾中。
她的裤子已经湿到了膝盖,头发也被伞中的濛濛细雨所弄湿,焦急地喊道:“陆遥!陆遥!”
此时,陆遥站在百米之外的桥尾,由于雷大雨大,根本没有听到桥头的声音。他苦闷、难受,急于找到解脱的方式,不曾想在寻找的过程中产生了危急,生命的围墙出现了一道裂缝。
“扑通!”他决然地跳了下去,在汹涌澎湃的河水中只是溅起了一个小点,立马就消失在黑暗的深渊中。
小甜走到桥中间时,发现了跳河的陆遥,扔掉手中的雨伞,声嘶力竭:“陆遥!陆遥!”
她扶着栏杆,看着滚滚的河水,任凭暴风雨的蹂躏,逐渐跪在地上,肝肠寸断!顿时,想起了过去与陆遥种种在一起的画面,想起了他的温柔,想起了他的多情,也想起了母亲的阻拦和无耻。
她原本以为自己与陆遥的爱情就像今日的暴风雨,还带有闪电雷鸣。可现实中却是那么平静和无奈,没有一点新意和思考。他们的爱情如同平房屋顶积满了雨水,形成了不深不浅的湖泊。然而檐沟在不停地流水,直到屋顶的积水流干,爱情也就结束了。
大雨越加疯狂,如同妖魔鬼怪般席卷县城,将能够带走的生命通通带走。
“陆遥!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等了你七年,就是这个结果?”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
前所未有的孤独围绕着她,伤心的种子已经埋下。
过去那么美丽的秀发却变得潮湿不雅,那么曼妙的身材却蜷曲在一起,那么活泼的个性也变得孤寂无光。
“陆遥!都是我害了你,为了我,多年来忍受我母亲的无理和嘲笑,为了我,你才失去了男人的情怀,为了我,你才无路可走。”她嘟嘟囔囔。
“不对,这一定是在做梦。”于是,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发现不是做梦,疼的很。才确定陆遥是真的不在了,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眼泪融在雨水里,雨水渗进眼泪里,也不知是她的眼泪大?还是雨水大?
他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比如结婚,生孩子,周游世界!然而这一切才是梦,无法实现的梦!
桥上除了小甜的哭泣声,就是大雨的声音。这种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心已碎,绝望再次侵袭。
“陆遥!都是我太顺从母亲的话,才会有今天的结果。”她对着雨说。
“陆……遥!”她对着风说。
那把黑伞在桥上被狂风吹的到处翻滚,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在暴风雨中挣扎,不至于掉到河里去。
列缺霹雳,瓢泼大雨砸在小甜的身上,似乎是千万只利箭射向她一般。然而她就像河中的扁舟一样,随着波浪摇晃,让利箭尽情地射向扁舟,扁舟在片刻之间就成了刺猬。
暴风雨中又出现了新的挑战,生命的思想开始慢慢瓦解,一道道防线已经被突破。
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伤心,不管别人如何说三道四,自己总要做一些事,仅仅是为了死去的人!
突然,闪电点亮了雨中的世界,小甜缓缓地站起来,擦去晶莹剔透的眼泪,苍白的脸上异常平静!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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