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暮云秋雨(上)



苦读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离祸正文 第二章 暮云秋雨(上)
(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南韶的深秋总是伴着时而出现的雨,淅淅沥沥的,从半夜一直持续到天明,无声的浸润着这片土地。虽是如丝细雨,合着渐寒的秋风也总让人的毛孔不自觉的收缩起来。

    南韶西面的边陲小镇暮云镇是个不起眼的小镇,因为地方偏僻,没有繁华都市的纸醉金迷、夜夜笙歌,镇上的居民们也都像往常般早早的入睡了。镇子里一片灰暗,只有寥寥的几个酒楼还为那买醉的愁人点着昏黄的灯光。

    “泸生,醒醒,该回家了,再不回去,你爹又该来寻你了。”福来酒楼的老板张全福推了推醉倒在桌上的年轻人,又顺手把桌边的油灯芯拨了拨,看样子是准备打烊了。

    被唤作泸生的年轻人双手撑着桌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打了个酒嗝。挠了挠头,轻声说道:“张叔,不好意思,我又睡着了。”说完慢步出了酒楼。

    看着细雨中泸生踉跄的背影,张全福摇了摇头,正准备将店门关上,一只略带湿气的手拦住了他。他转过头一看,身后正站着一对青年男女,正是那男子伸手挡住了门叶子,在不远处还跟着一位花甲老人。

    张全福被三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转瞬便回复了平静,暮云虽是一个偏僻小镇,但因为地处南韶西陲,是去往南隋国的必经之地,经营酒楼二十余年,各色各样的人物他还是见过不少的。

    “抱歉,各位,小店已经打烊了,几位客官要吃饭喝酒还是等天明再来吧。”他对三人笑道。

    一身青色裘衣的青年男子看着张全福,也是满脸的笑:“这位店家,我也知道这么晚你也该歇息了,不过我们几人也不用你招呼饭菜,只是我两天没沾过酒,这瘾上来了,还望能讨杯酒喝,我们多给点酒钱可好。”青年男子说话的语气很和顺,眼神中也全无恶意,可张全福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厉害,大气也不敢出,男子的话虽轻却让他有一种无法拒绝的魔力。他讪讪的把不再望男子的眼睛,颤巍巍的说了句:“那,那,几位请进!”

    三人跟着张全福走进了福来酒楼,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女子刚坐下便开始解背上的一个长条形包袱,男子止住她,“秋水,都这时候了,街坊都该睡着了,曲就免了吧,你等会陪我喝会儿酒吧。”

    女子怔了一下,随即温婉的点点头,答应了男子。

    那老人却是在角落找了张凳子坐下,立即闭目养神起来。

    二人坐的正是泸生先前的那张桌子,残留的酒香还没褪却,男子想是真的酒瘾来了,竟凑着桌面嗅了起来,神态还颇为享受。

    “噗,你啊!”女子嗤笑了起来。

    大概是被男子的动作逗乐了,张全福心中也是一阵轻松,不禁莞尔。

    嗅了一会儿,似乎是酒虫被勾了出来,男子抬头望见张全福还站在一旁望着自己笑,微微蹙眉轻咳了声:“店家,酒呢,你这酒几时才能给我上来。”

    张全福这才回过神来,惶恐的问道:“公子,需要多少酒?”

    “嗯,先来十坛吧,不够我们再管你要,对了,要你们这里最烈的酒,越有劲越好。”男子顺手放了两片金叶在桌上。

    张全福一看到金叶立马跑到酒窖去去取酒去了,不是因为男子给的钱多,用金叶的人他也曾接待过,是泸南州的一个大商会的老板,但是那次见到的金叶可比今天这块小得多,尚不及这片的一半大。他打见到这几人的那刻就知道他们不一般,现在更加笃定要把他们伺候好了。

    折腾了好几趟张全福才将十坛酒搬了出来,鼻息呼出的热气将深秋的寒气都驱散了,背上出了一身汗来。

    先前那青衣男子好似饿鬼般喊着要酒,这会儿却不急了,等酒都拿来了,才开口说道:“店家,我们出来的时候也没带太多盘缠,这两块金片就当做酒钱吧。”

    张全福站在一旁,低着头,喘着粗气:“公子,不急,您先喝着,不够我再帮你去取。”说完在柜台坐了下来,拿着茶壶喝起茶来。或许是太紧张了,张老板连酒名都忘了说了,等小半壶茶都喝完了才记起来,往那桌看去,桌上的二人却都捧起酒坛拼起酒来,只好作罢,接着喝茶。

    桌上的十个酒坛已经空了四个,两人一坛接一坛的喝,都是直接捧着就往肚子里倒。两坛酒下了肚,青衣男子仍是面不改色,白生生的脸没有一丁点变化,仿佛喝下去的都是白水一般。反观那女子,早已是面若桃花,杏眼含春,却也不愿罢休,继续灌着酒。

    不多时,两人又喝了一坛,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秋水,你的酒艺可是大不如前了,这才三坛你就该醉了。”女子显然已是半醉,一手扶着头,一手指着对面的男子,娇咤道“谁说我不能喝了,我可比你喝得多,再来。”又捧起一坛酒来自顾自的喝起来。男子这时倒是放下了酒坛,眯着眼盯着秋水。秋水显然是在赌气,不管对面的男子,自顾自的灌起酒来。或许是真的醉了,秋水才喝完半坛就连捧起酒坛了力气都没了,酒坛从手里滑落下来,砸在桌角往地上落去,身子也向一边倒去。男子眼疾手快,一手接住酒坛,一手扶住女子。

    男子放下酒坛,将秋水伏在桌上休息,伸手撩了撩她有点散乱的发髻,又脱下自己的裘袍披在了她身上。秋水似乎并不服输,嘴里还喃喃的说着听不清楚的呓语。

    角落里,白发老者早已合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柜台内的张全福也靠着墙睡着了,发出时有时无的鼾声。

    油灯的火光被从门缝里进来的风吹着无声的跳跃着,门外的秋雨依然点滴的落在青石板上,持续了一整夜。

    张全福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下了一夜的雨也已经停歇,枕着墙睡了一夜,他只觉着脖子生疼,头也昏沉沉的。他伸了个懒腰,四下张望了一番,店中已是空无一人,店门是虚掩着的。昨夜的三人早已离去,桌上的十坛酒只剩了八坛,那两坛酒想是被他们带走了,那两片金叶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昨天他也没来的及敢细看这金叶的真假,没成想自己一觉竟睡到了现在,若他们给的金叶是假的,那这小半个月生意可是白做咯,越想心中越急,一把抓起两块金叶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张老板的牙给磕缺了,他却是笑开了花,也不嫌搁脚,一边一块的塞进了鞋里。

    正想关了店门补个觉,还没走到里间,张全福猛的想起今天是镇守泸宣武的大婚之日,伙计早就被自己给打发回去了。他急急忙忙的关了店门回了家。

    暮云镇镇守泸宣武今年整好三十,五年前接替前任镇守的位置,成了这一镇之主。虽然看名字像是个习武之人,可人却不如其名,泸宣武生来身体孱弱,年幼多病,他爹娘为了讨个吉利给他改了这个名字。

    泸宣武的爹泸翼是泸南州楚云城的城守,本想等儿子将来接替自己的位置,谁想这南韶国主齐炎州一登基就发布了圣谕,非王室血统爵位不得世袭,绶官无论大小,无论文武,均必须在边防军服役三年。这可让泸老爷傻了眼,这些年来泸宣武被他宠得是文不成,武不就,活脱脱的一败家子。送他去从军,还没到两月,就跟个叫花子似的逃了回来。泸老爷没办法,只得花千两黄金给他在老家捐了个镇守,让自己告老还乡时总还能有个依靠。

    可这宝贝儿子不但不好好当自己的镇守,竟然将大小事务给交给当地的一个落第童生,三天两头的跑去拈花惹草。为此他这当爹的没少去给儿子擦屁股。

    给儿子说了好几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谁想这泸宣武轻浮惯了,刚见面就对人家动手动脚,把人家姑娘吓得死也不肯再见面了。说了几回泸翼也懒得再操心了,由着他这宝贝儿子去了。这泸宣武到暮云这几年婚倒是结了不少回,五年来是一年一婚,给他送五回请帖了,没回找的女子不是这家的寡妇,就是哪家青楼的头牌,没少给他丢脸,不过泸宣武也知道他的脾性,索性至今没有取正房,先前的那几回都是纳的小妾。昨天又收到儿子大婚的请帖,这回儿子在请帖里说准备取的可是正妻,泸翼要管家备好大礼,日夜兼程的赶去暮云镇。

    泸宣武虽然不羁,但也是个好面子的人,每次大婚总要在镇中的菜市口搭一个台子,张灯结彩、做足门面,并逼着居民们看着他完婚。这回取正房,排场自然也不能小了。早早的便搭好了丈许高的喜台,还特意请了方圆百里最出名的纤云楼歌姬来助兴。

    泸宣武在喜台上看着忙碌的下人们,悠然自得的把玩手中的折扇。“胡师爷,你说我这回取的这正房怎么样?”旁边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中年人低首一揖,答道:“大人,我看您和那位莺莺小姐可是天作之和,再合适不过了。”泸宣武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嘴边稀疏的胡须,一脸的淫邪。

    “泸老太爷到。”接引处的仆人高声通报。

    泸宣武听言起身,走下了喜台。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按CTRL+D键保存当前页面至收藏夹,以便以后接着观看!

上一页 | 离祸 | 下一页 |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如果您喜欢,请点击这里把《离祸》加入书架,方便以后阅读离祸最新章节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离祸》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 点击这里 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