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龙鳞琢 第一卷 第7章 凤满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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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凉城黄昏晚。

    凤满楼高三层,比之周边林立着的店肆高了不少,鹤立鸡群般乘着薄暮夕阳,余晖轻斜红砖绿瓦,楼阁飞檐,照得那琉璃窗火烧晚霞,好生写意气派。

    凤满楼同补雀门府邸一般,皆位于凉城西南角,因酒楼属补雀门下的产业,出入凉州的江湖人士若想栖身补雀门,大多都择选来凤满楼碰碰运气,望有幸能见着在楼内自斟自饮梅子酒的项阙项公子,毛遂自荐一番,如再幸之,顺了项公子的心意,真的入了补雀门,那便是不枉此行了,再或是泼皮无赖,索性在酒楼内大闹一番,引得补雀门的注意,对门中管事诉衷肠,展露武学,做个月俸禄五两白银的护卫也是许多漂浮无根的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好差事。

    又因楼内老板娘舒绮生得沉鱼落雁,虽说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身材火辣,隔着衣物也丝毫掩盖不了其胸前的波澜壮阔,上至花甲老者下到弱冠少年,皆有前来目睹其曼妙风姿。

    因此,虽说天色将黑,但慕名而来的客人却是接踵而至,烟火味儿十足,热闹非凡。

    凤满楼生意红火的一塌糊涂,在凉城内是实至名归的第一酒楼。

    楼内高堂满座,店跑堂伙计,端着菜肴酒水忙的不可开交,粗鄙武人布衣百姓大多都坐落一楼,点些个价格公道又有口皆碑的菜色,大快朵颐。

    二楼雅间则坐了些凉城地界有头有脸的豪绅人物,不管吃不吃得下,酒菜尽管上,好些个自诩相貌堂堂的公子哥都盼着能借此般阔绰手笔,引起楼下舒绮老板娘的注意,且从上往下看,老板娘那雪白的胸间沟壑愈发迷人,望的人皆眼神炙热,口干舌燥。

    正中的雅间有声喝道:“小二,再上一壶清酒!”

    “得嘞,许公子!”店伙计应声下楼。

    雅间内有三位年轻公子哥,穿金戴银,锦衣绸缎。

    “这舒娘们儿,真是骚,故意穿的敞领口的衣服,生怕别人看不见那对高耸玉峰!一把年纪了却生的依旧水灵,时不时还挑逗那些少年郎一番,看得本公子心痒痒!”说话的年轻男子,样貌平平,身着灰色锦缎长袍,一边喝酒一边死死的盯着楼下舒绮的苗条身段。

    “杨迟慰,你还好半老徐娘这一口啊?只怕是舒姨嫌弃你太小咯,嘿嘿嘿!”桌边的男子,面相阴柔至极,两颊上还带着些病态的淡红,双手皓白,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绝对没干过重活。

    “那也好过你廖子瑜世风日下,净好男色!丢煞我们凉城三杰的脸!”杨迟慰不舍地把眼神从舒绮身上移开,话锋一转,又是讥讽道:“要不,咱就别肥水流外人田,今夜本公子就叫你见识见识,我小是不小!”

    “杨迟慰,你莫要欺人太甚!否则我把你逛青楼的风流事儿,全给你爹抖搂去!”名唤廖子瑜的白面小生,嗓音骤然提高。

    “嘿嘿嘿,子瑜,急赤白脸啥,哥哥这玩笑话都听不得了?”杨迟慰笑脸盈盈,拍了拍廖子瑜的肩膀,“咱都是爷们儿,去那纸醉金迷的青楼逛逛,有甚不妥。嘿嘿,来来来,这凤满楼的清酒着实沁人心脾,喝酒喝酒!”

    廖子瑜翻了个白眼,整理整理衣襟,说道:“迟慰啊迟慰,你朝思暮想的舒绮,只怕是早就上了项公子的床榻咯。”

    “那又如何,春宵一刻值千金!难不成我还能惹了补雀门,把舒绮抢回去啊?我爹不得揍死我!”杨迟慰身高七尺有余,不说英俊潇洒也算得上清爽阳刚,见其摇了摇头,叹气道:“咱这凉城三杰敌不过一项少啊。”

    坐在桌子正中间的公子哥终于开口了,“迟慰,你要是真的想要那舒绮,本少给你想法子。”

    “得了吧,许长川,你爹可是补雀门头号狗腿子,这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爹是有经商头脑,塔上补雀门这棵大树,家中珠宝何愁高价卖不出去。你要是不怕断了你自家的财路,就尽管给我想法子,最好今晚就让本公子吃了舒绮!”杨迟慰悻悻然说道,眼神又望向楼下自顾算账的舒绮老板娘。

    许长川英俊挺拔,自小习武,二四年华便是明境巅峰,在这凉城除了项阙难有年纪相仿的人能与他比肩。

    其家父许晋,经商珠宝,家大业大,与补雀门交好,真金白银不要钱似的往补雀门里搬,且时常命家中管事挑些俏丽丫鬟送到项阙的床榻上,因此,补雀门也难得大开门楣,暗中帮助许氏,使其常年垄断凉城的珠宝进出货渠道。

    “杨迟慰,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许长川面色阴沉,“我爹讨好补雀门,为得是保住祖业,钱生钱,继续做凉城有头有脸的豪绅门第。可那是父辈的事情,我呢,看不惯项阙,敢在凉城内骑马,成天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真是恶心!家中师父说,项阙入了止水境,笑话!我年长他两岁,至今还在九品巅峰徘徊,他若能真切的入止水境,我打死也不信!”

    许长川把腰间的短剑,压到桌子上,大饮了一口清酒。

    “迟慰,咱做一桩交易,我把舒绮送到你床榻上,你把《沧海内经》交于我赏鉴赏鉴。”

    杨迟慰被许长川的短剑吓了一跳,当即正襟危坐,不再玩笑,“长川,你也知道我一向不爱习武,小时候家中长辈死逼我练武,我都支支吾吾的敷衍了事,再说我已经三年没穿练功服了,突然去我爹那儿拿《沧海内经》蓄养内力,我爹那老狐狸脑筋,肯定不信,说不准还要揍我一顿。”

    杨迟慰,出生凉城武学世家,杨门。

    其祖辈曾凭参悟《沧海内经》,内力愈渐雄浑,厚积薄发,终有一日,止水破境,脚踏证虚缥缈境,一跃成为凉城武学宗师,杨门世家也风极一时!

    此后,杨门中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自小习武,家族虽说再无证虚境宗师出,可止水境武夫却是出了不少,其现任家主杨浒山就是凉城地界赫赫有名的止水境大乘武人,与那雀王项雄不分上下!

    尊字军曾抛出从五品骑都尉的橄榄枝有意招揽其参军,可杨浒山挂念家中年迈双亲和门中五十好几的习武之徒,硬是摇头婉拒,城中人皆惋惜传之,“凉城有虎山,雀门竟为王。”

    “我许长川不屑项雄之辈,只敬重浒山伯伯。迟慰,我说你爹那么牛气的人物,咋生了你那么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许长川摇了摇头,夹了几筷子菜。

    “长川,迟慰他好歹也是个明境六品的练家子,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一直在旁听的廖子瑜说道。

    “他亲妹妹杨湘君,十八年岁,生的玲珑俏丽,也是六品练家子,耍的一好手剑招。”许长川摆了摆手,“迟慰,这买卖你究竟做是不做?那舒绮美人瞅一眼都有食欲啊!”

    杨迟慰严肃道:“长川,你莫不是内力再精进一分就可破境止水了吧。”

    “对极了。”许长川自信十足。

    “……不是兄弟不帮忙,实在无能为力,我爹把《沧海内经》看的比命都重,除了我娘,他谁也不告诉放哪儿了。”杨迟慰放下酒杯,邪笑道;“长川,你不是喜好初长成的雏女嘛,我给你寻两名姿色上等的来,你看可行?”

    许长川笑着叹了口气,摊开手掌,伸出五指,“本就没指望你能给我《沧海内经》,这个数,换一个舒绮,如何?”

    “嘿嘿嘿,没问题!可是,许兄别以为明境巅峰就可肆无忌惮,还是要量力而行。”杨迟慰举杯笑道。

    “出息。”两酒碰杯。

    楼下舒绮美人似玉,美眸清澈,虽然年纪三十五六,却丝毫不见岁月痕迹,肌肤依旧细腻,丰腴有致,典雅端庄,特别今日穿了件阔领口的衣服,真可谓是“徐娘虽老,犹有风情”。

    只见其算好了账,莲步轻移酒桌之间,亲自给客官端茶送水,一笑百媚生。

    好些客官垂涎其姣好美色,可奈何畏惧庞大的补雀门,所以大多都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舒绮走江湖多年,熟稔人情,自知风情万种,面对无数双炙热的眼神,也是见多不怪,从容自若。

    杨迟慰喝着清酒,听完了许长川的计策,阴诡一笑,望着舒绮犹如望着囊中之物。

    廖子瑜不胜酒力,面泛潮红,刚欲转身取过茶水,醒醒酒,余光间却瞥见了刚踏入大门的一对少年少女,只见那少年俊俏无双,美的好似女人,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嘴角还扬着邪魅狂妄的微笑……

    廖子瑜酒醒了大半,单手撑着下巴,媚态尽显的盯着那楼下的小公子,口干舌燥。

    忽而,一楼大厅响起舒绮老板娘清脆如铃声音,“小雪儿,你可想死老娘了!”

    踏入楼内的少年少女,自然是夏雪卿和怜南二人。

    夏雪卿玉树临风,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绫罗绸缎黑色长袍,身姿挺拔欣长,单手端着金灿灿的一两金子,意气风发的踏进凤满楼,笑的邪魅异常,朗声道:“舒大娘,这锭金子,可抵得了小爷上顿欠下的饭钱?”

    怜南也换了一身孔雀绿锦衣长裙,手持断水流,只见其温柔如水,不施粉黛,惊为天人。

    一时间,万众瞩目,公子世无双,女子美从画中来。

    那二楼雅间的许长川望着怜南,也是愣住了神志,缓缓说道:“迟慰,这女娇娥,一抵五,不,一抵百!本公子就要她!”

    舒绮碎步小跑,一把搂过夏雪卿,宠溺的说道:“小雪儿,说话那么冲做甚,上次的事,都是李管事的主意!老娘才不舍得为了区区十两纹银,派人追打你这小可怜半座凉城。”说罢,使劲揉了揉夏雪卿的脸颊。

    夏雪卿被舒绮一把搂过,一步踉跄,摔进舒绮柔软至极的胸间,喘不过气来。

    怜南在旁,着实被舒绮这突如其来的“春色满园抱”吓了一跳,望着舒绮呼之欲出的胸脯,心中也是狐疑,怎么可以这么的……大?

    楼内客官皆是目瞪口呆,又是羡慕嫉妒恨。

    雅间内的杨迟慰,见此景此景,一把捏碎了陶瓷酒杯,恨恨道:“我要宰了那小子!”

    廖子瑜一拍桌子,沉声喝道:“你要是敢动那小公子半根毫毛,我跟你没完!”

    楼内气氛诡异,虽说大家伙儿依旧吃着菜喝着酒,可视线都不由自主的望向大门口。

    夏雪卿挣扎的脱出舒绮的怀抱,耸了耸鼻子,皱眉道:“舒大娘,你身上抹了什么啊,太香了,压的我喘不过气了!”

    舒绮莞尔一笑,又是搂过夏雪卿,“小雪儿,来,再闻闻。”

    怜南娇躯一颤,扶额叹气。

    一楼大厅客官眼睛都绿了。

    雅间内的杨迟慰咬牙切齿,手舞足蹈,“我一定要杀了那小子!一定!一定!”

    “你敢动他,我就把你逛青楼的事儿告诉你爹,再告诉你娘!”

    ……

    “唔,是七里香。”夏雪卿轻声呢喃,少有的乖巧。

    舒绮宠溺的望着夏雪卿笑道:“小雪儿真聪明!”

    两个时辰以前。

    夜里的凉城,灯火辉煌,晚景另有一番滋味,沈临渊一行人从赌坊出来时,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照“小爷自是狂妄,天下尽踩脚底”的夏雪卿所说,其风流纨绔十八年,除了习文练武外其余都有所涉猎,而其中赌骰子猜大小精通无比,听声辨点数更是出神入化,杀进赌坊十余个回合下来,已是二两碎银换了二两金子,庄家脸都黑了……

    沈临渊在旁“哇哇哇”的惊叹不停,望着夏雪卿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狂热的崇拜。

    怜南则把夏雪卿赢回来的钱死死攥在手里,心里想着,我的我的都是我的!每每听见夏雪卿胸有成竹的嚷嚷着“全押!”时,她的内心十分纠结,看着银锭入赌桌就感觉肉疼,发自肺腑的疼。

    出了赌坊,三人分了钱,各自去置办行头,约定晚间凤满楼见。

    怜南担心夏雪卿花钱大手大脚,就提议一同前去购置衣服饰物,夏雪卿哼哼唧唧了半天,直到断水流出鞘,才态度急转,小鸡啄米般点头应承。

    沈临渊挽了挽怜南额前垂下的秀发,道了句有事儿,就朝着城中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怜南反应过来,想去追时已经晚了,只得随夏雪卿逛衣铺。

    夏雪卿走在万家火通明的凉城晚景里,突然望见一个妇人坐在亭子里,怀里抱着两三岁的孩童,一边轻哼歌谣一边抖搂着拨浪鼓,孩童笑不拢嘴。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凉,傻愣愣得站着不动,怜南见状,心中也是明了,估摸着这二世子想家想娘了,轻声细语道:“小雪,触景生情,想娘亲啦?”

    夏雪卿望着怜南一切安好的模样,突然想把藏在心底的事儿,说给她听,于是喃喃道:“怜南,我娘亲是全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娘亲。记得三岁那年我身体不好,气郁不顺,天天躺在娘亲怀里,娘亲身上香香的,味道很好闻,只有闻着娘亲的味道才能安然入睡。”夏雪卿低了头,“再长大些,我问她,“娘亲娘亲,你身上好香呀,是什么呀?她说,娘做了个香囊,是七里香,能理气顺气。”

    夏雪卿紧握拳头,指关节都发白了,“再长大些,十岁那年我爹要我去神都城拜师剑仙楚镇河,小时候我可仰慕那些江湖大侠了,连连叫好,可我娘舍不得我啊,和爹大吵了一架,我爹这个人脾气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可对娘亲从来都是细声细语,百依百顺,那晚任娘亲如何打骂他,他也不还嘴不还手,只是待娘亲打的实在没力了,抱着娘亲回屋里歇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侍卫的护送下踏上了去神都城的路,”夏雪卿眼眶赤红,“后来,我奶娘告诉我,我娘生我的时候,身体落下了病疾,大夫说活得了多久全看娘亲造化,而且需天天服药才能维持,就在我离家去往神都城的第五天,我娘没了……”

    夏雪卿像个孩子一般,死死咬住牙龈,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奶娘告诉我,就在我出发去神都城的那天,我娘穿着单薄的睡袍,在马车后面追了一里路,嘶喊了一里路……”

    怜南眼眸晶莹剔透,摇头叹息,从袖间拿出一方香帕,说道:“小夏壮士,来,擦擦眼泪,一个大老爷们儿哭甚,出息!”怜南弯下腰,语气轻柔的说,“你比我幸运多了,至少还有双亲疼爱过,我出生时爹就不知所踪,我娘因此也没给我取姓,只取名怜南,一岁半的时候,我娘把我托付给裴奶娘,就去寻爹了,这一寻就是十六年……我都习惯了没爹没娘了”怜南深吸一口气,自嘲道:“我连我娘长什么样都快忘了,我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唉,人比人气死人,你还在这儿卖弄可怜,那我岂不是不要活了?”

    夏雪卿十八岁,哭的像八岁的童稚,“怜南,你知道吗,我一回到家,整间屋子都是娘亲亲手做的七里香囊……”

    怜南转过身,哭花了衣裳。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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