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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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登记处里有位大姐走出来,见志军身体在颤抖,泪水在眼窝中打转,一副泣然欲泣的模样。她很认真的对志军说:“同志,他走的时候,手里只提着一条编丝袋,他昨天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子来的,他也是扬姐送来的,他走后,我上你房间看了眼,你床边放着一个黑色大包,床里边放着一个小手提包,我看你的两个包都在,所以我没喊你,我也没怀疑他什么,现在想找到他太难了。”

    听了大姐的话,他心乱如麻,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他用手一个劲的锤打着自己的脑袋,“这下完了,原来江哥一直对我示好,就是为行骗计划成功,他精湛的演技和他超高的口才,让我彻彻底底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纷乱的脑海中猛地闪过江哥昨天下午见面时说的话,我明天坐船去岳阳。于是,他急速向码头冲去,他在码头周围转了几个来来回回,也没有看见江哥的身影。

    他坐到候船室里的长椅上,既后悔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烦躁像一条灰色的青蛇啃齿着他苦泣的心。他除了后悔还是后悔,后悔自己做事太大意欠思考。唉,准备操办结婚的钱就这样被自己败光了,在家里慷慨激昂的梦想此时变成了空白。霎那间他所感受到的是绝望与孤独。

    自己的憧憬和希望就这样被那位豪放的江哥搅得一踏糊涂。他暗自思量,现在去岳阳找丙丙觉得没面子,两手空空回家肯定被岳父笑话看不起,自己爸妈要是知道了这事不气疯掉,也气病倒。现在回家路费不愁,要是不回把紧有的这点钱花光了,远离故乡有找不到一个亲人。该何去何从,此时,他感觉到自己像是秋天里从树上掉下来的一片枯黄的落叶随风飘泊孤独寂寞。

    他颓丧地坐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沉思很久很久,不知怎样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忽然一条信息在脑中闪过,几年前自己学过篾匠手艺,工具简单,便宜,好买,干修补自己也能凑合,帮人修补箩筐挣点钱再回去也好有个交待,这是他此时想度过难关惟一办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续几天他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问了多少人。最终在一个村子里一户农家买到了他所用的工具和修补箩筐的篾片。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每到一个村子里都将嗓音提到最高,“补箩筐修凉席,一声接一声边走边喊,可就是无人搭理无人问津。”头几天晚上,他很幸运借住到村民家里。后来由于连续疲劳奔走,再加上几天吃不饱,经过风吹日嗮,一下子变成了蓬头黑脸,衣服不洁,身上散发出汗臭味。

    一天膀晚,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忽然雷声轰隆,电光闪闪,看似要下大雨,他准备上人家借住一晚,当他叩开一户人家大门,男主人大概三十岁出头。志军很有礼貌地说:“大哥,请你帮个忙,我想在你家借住一晚上。”

    男主人先是一愣,然后,用双眼将志军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后恶狠狠的对志军说,“这么年纪轻轻的不在家里不好好劳动,出来讨饭,看你这狼狈样,我家这好房子能让你住吗?真是笑谈,快滚吧。”

    志军很尴尬,只好自我解嘲的说:“大哥,你弄错了,我不是出来讨饭,我是出来帮人修补箩筐,一直没找到生意做才变成这样子。”

    “谁相信你的鬼话?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快滚吧,没时间和你废话。”他后退一步,门,“哐当”一声响关上了。

    一阵急风狂啸,地上的灰尘随风起舞,外面以见不到一个行人了,渐渐地乡村到处都是夜的气息。志军像幽灵一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村前的土路上,他慢慢的走,心里不停地想着,哪里才是我今晚安身的地方。风慢慢的变小,天上的云朵也开始慢慢地变淡。

    他再也走不动了,找到一处避风的墙角就靠了上去。忽然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他看着春夜里的月亮,心里十分凄凉。这个晚上,他除了沮丧就是自责,怎么就那样轻易相信别人呢?幽怨的叹息声在漆黑的夜空回荡。唉,这种倒霉事情竟被自己撞见。此时,十万个后悔,也弥补不了他现在的心痛。农历三月天夜间还是风猛夜凉,穿得少还是感觉冷。在静静的黑暗中,他多么渴望能找到一个依靠,可周围除了漆黑还是漆黑,冷风将他的身体和灵魂冻得瑟瑟发抖。Wan

    他怎么也睡不着,头有些发晕,身上潮渌渌的难过,头发里发痒,两腿发酸,口中又干又涩,他又想起那个能说会道的江哥,是他让自己走到绝境,这一刻,他的血液似乎从四肢猛的冲到心上。顿时整个胸口憋闷得喘不上气来,愤恨使他浑身发颤,他无法合上双眼,他用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膝坐在那里,心说:自己要是饿死在异乡的路上,就是死后有知,心也不甘。他咬紧牙关随夜风肆无忌惮地袭击着自己的身躯。

    终于熬到天亮,新的一天,早上的阳光照到他身上暖暖的。两只飞鸟从眼前掠过,停在树头,震得细枝乱颤。

    精疲力竭的他,此时,即使落到肩上的树叶对他来说也有份量。但是,眼下的情景只有靠自己去撑着。再苦再累也要挺住,一条路走不通,就得另想活路。身无分文,可以寻找工地帮人打工挣些路费回家,也不做乞讨人。

    他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拿起篾片和工具,继续寻找新的目标。他从一位村民口中得知离此地不远处有一个建筑工地招工,听到这个消息,他马上寻去,他边走边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活下去的机会,当他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建筑工地,平时这么远的道,用不到半个多钟头准到,那天他却走了一个多钟头。就在他慌惚地靠近那处建筑工地,他再也没有力气拿起自己的双脚。他背靠着松树坐到地上。一个劲地喘着粗气,眼睛无神的眨巴着。

    不是老天爷作美,而是爱心的力量没让他饿死在异乡,就他淹淹一息时候,正是工地食堂开饭时间。此时,离他不远处一间屋里有许多人端着饭盒进进出出,随后他看见三个小伙子年龄和自己相仿,他们端着热气腾腾的盒饭相继从屋里面走出来。他们其中一位指着靠在松树脚旁的志军,“碍,看那个人怎么啦?”

    “走,我们过去看看。”那两位应声着。三个人来到志军面前,第一位用不大的声音问:“哥们,你怎么啦?

    “我是来找活干的,你们工地还招人吗?”志军用微弱的声音问。

    问话的那位没加思索就将手中还升着热气的盒饭递到志军手中亲切地说:“哥们,我看你是饿了,你先吃饭,我过去帮你问问。”他说完转身离去。

    志军接过米饭,泪水在眼眶中穿梭,“谢谢。”于是他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不大功夫那位哥们就回来了,他对志军说,“同志,包工头说现在不要人了。”

    “唉,志军望着他的脸深深地叹口气说;“老天爷真是要让我饿死在异乡,我现在身无分文,我该怎么办呢?”

    听了志军的话,刚才给饭的那位他把手伸进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皱皱巴巴的人民币,数了数,“我身上才五元钱”。然后,他又问身边的那两个同伴:“你们俩身上有吗?我们三个给他凑点钱,让他到其它地方去找工作做路费。”

    站在他左边的那小伙子掏出了两张五块钱钞票,站在他右边的那小伙子掏出一张大团结。他把三份钱叠到一块,递到志军手里,“哥们,我们兄弟三人凑的这二十多块钱,管你在岳阳附近找到事做应该没问题,这里离岳阳市区很近,我们三人也是刚刚找到这里来打工的。”

    他那粗俗的言词充满了温情和爱心,让潦倒出襟见肋的志军掉下了眼泪。志军一个劲地说着,“谢谢,谢谢。”

    给饭的那位一看志军流泪了,他急忙安慰志军说:“朋友不必这样,区区小事,举手之劳,人在世上漂难免有难处,我们能相遇是一种缘,人世间薄情寡义见死不救的人还是少之又少,保重,祝你早日找到事做。我们去干活了。”说完他带着两位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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