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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些宫婢退下以后，脸色微愠的婴雏走至盆子旁侧，捏干了那润湿的绸巾，看着涟漪迭起的水面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褐眸半歇，叹息须臾，转身来到凄然地侧着脸坐在软榻上的苍离身旁，软声道：
“离儿，把假面皮揭下来，让朕看看你的脸有没有积下瘀伤？”
闻言，苍离垂着眸，眸尖怅然渲染细腻，却是欲语还止，右手轻抬攀至了耳廓下侧，纤指微动，揭着蜡质面皮一角缓缓地掀起，露出了那肌肤如矶般姣美细嫩的半侧脸。
“那时，朕真该狠着心来给婴絮一巴掌。”
看着那侧脸上晕红微肿的指印，积压于婴雏心底的怒气更甚，倘若不是他出声制止得及时，不知离儿还会从那骄纵跋扈的公主那里受多少委屈，此时想来，自己当初真不应该只简单地斥责了她几句便让她轻易地走了。
染着恼意的唇线紧抿，俊眉皱敛着，他把手里叠起的绸巾轻柔地敷到苍离的脸上。
“不……”苍离侧着眸，罔顾那热烫下的阵阵痛意，唇角幽幽噙笑，却揉碎着几抹凄厉的决然，低喃道：“此一巴掌，我娄苍离迟早有一日会亲自讨回来的。”
“离儿……”
此般冷泠的语调，此般狠绝的眸色，让婴雏心头顿感惊颤，心慌得不觉顿下了手里的动作，酿有几分忧色的眸子不着眨动地凝看着眼前的人儿。
他的离儿不应是这般的，纵是恼怒，离儿也不可能会有如斯狠然的模样，究竟是什么变了？
“皇上……”许是察觉到婴雏的不妥，苍离转眸迎视他那暗淡杂然的眸眼，自己此般神情吓着他了吧？恍惚过后，她隐去眸底的泠洌，遂着温容浅笑：
“您说过的话语可是算数？”
“嗯？”婴雏再是歇着眸，竭力地抑压心底蔓延开来的不安，撤下那热敷的绸巾，帮她重新戴好被掀起的面皮后便起身走回桌旁。
“皇上您说过，自己是离儿的靠山，此话可算数？”苍离眼眸紧随着婴雏的身影移动，微泛浅淡的笑意蘸撒着丝丝空灵。
婴雏垂首看着自己那浸湿在水里恣意拨弄着的手指，微微发愣，片晌，缩回手，执起桌上另一绸巾拭干那滴水，笑意虚淡，细语道：“丫头，你明知道……君无戏言啊！”
“所以……”苍离敛去笑靥，骤然起身跪在了地上，垂着眼睑，道：“恳请皇上您纳离儿为妃。”
听罢此话，惊诧堆起，顿着手里动作的婴雏蓦而掀眸转头觑向了苍离，极是不予苟同地低问：
“丫头，你疯了？你明知道自己是……怎么可以……”
“离儿没疯。”苍离抬眸，微旋的紫光将那眸里的思绪掩得极深，正言道：“因为当了皇帝的妃子，后妃的品阶可是比文官的高得多，那般的话，纵是以后公主她想要欺压我，也不敢明着来。而且……此妃子可以假着当呀！离儿只是想图个头衔罢了。”
“不可能。”不着思考，婴雏转回了眸眼，继续抹着掌心的水迹，那本是偏近柔媚的五官线条一瞬里变得冷峻不已。
“皇上……”苍离耷拉着肩膀，水眸里尽是央求之色。
婴雏撂下那绸巾，硬着心不看苍离一眼，转而走至墙边几案上，掰着些粉色花瓣放进了三鼎金兽里，执起火折子引火点燃了其内的龙涎香，待熄灭折子上的火苗，才叹气道：
“倘若离儿你是怕再受委屈伤害，承诺了作为你靠山的朕，定会想尽办法来护你安全，但唯独当妃一事，纵使事实允许，朕也不会答应。”
“可皇上您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待在离儿身侧吗？那是不可能的。”苍离那水眸愈加倔然得透亮，接着道：“离儿真的是被欺负怕了，所以，求您了……皇上。”
婴雏转首觑看着苍离那埋着深意而愈发幽邃如渊的褐眸，心纠结得紧，这丫头想是又要糊弄他了，老实地对他说一次话真的有那么难吗？无奈摇头，他踱步过去扶起了她坐至软榻上，遂着道：
“离儿你真的只是怕再受欺负那般简单，而没有更深的用意吗？”
“我……”
未有料想到婴雏会如斯洞察到她的心思，苍离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不错，说是当了妃子可免受欺负，此话不假，可她真正的用意其实是想借着后妃此身份更加地靠近甄太后她们，而从中施乱搅混。此做法虽是危险，但却能更好地摸清甄太后的动机，以她个人之力，即使不可推翻那党人的势力，可她那埋在心里六年的仇恨亦可一一地从甄太后身上讨回。她不理智吗？不，她就是要趁着而今丢弃了不必要的情感牵绊，持着唯一的执念，为了心中最重要的他们，心无旁贷的自己才能狠起心来掺和到后宫的争斗里。
她本来并没有想过此法子，可方才从婴絮那段耻笑诋毁的话里，她不得不承认过来自己着实是身份低微了些，与她们根本无法互相持衡，纵是当了妃子也会受到压迫，可那却是如今最好的途径了。
而且，往后的日子里多了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心忙了，也许能够更容易地忘记他。
“倘若我道出了此用意，皇上是否便会答应？”
“不会。”婴雏凉着眸色，斩钉截铁地应答道：“不管其内用意是什么，纵是你假着当此所谓的妃子，朕也不会答应。”
“为何？”婴雏态度的强硬让苍离甚是泄气，柔荑不觉攀上了他那明黄龙绣衣袂，隐着愁绪，明眸轻眨，略有难得的撒娇之态。
“离儿呀！”婴雏抚着她的双肩，尽柔的褐眸里波澜着刺心的哀戚，“你说当此妃子是为了自己，但到头来又有几分是为你自己的呢？朕不会那么自私，都已经蹉跎了你十八年了，以后的日子应该由着你自己去把握，此深宫不能再作为牵绊你人生的藉口了。”
“但……”苍离水眸里渐渐凝聚的氤氲雕刻深映着他的轮廓，心头焙暖叠生，他为何要这般懂自己？
“离儿愿意啊！”
婴雏矶指微抬，拭去了那坠悬在她眸角的晶莹泪花，温然呢喃着：“可我会心疼愧疚的，会愧疚着自己没有让你过上无忧的生活，会万般心疼着我受苦受难的亲妹妹啊！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待那些宫婢退下以后，脸色微愠的婴雏走至盆子旁侧，捏干了那润湿的绸巾，看着涟漪迭起的水面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褐眸半歇，叹息须臾，转身来到凄然地侧着脸坐在软榻上的苍离身旁，软声道：
“离儿，把假面皮揭下来，让朕看看你的脸有没有积下瘀伤？”
闻言，苍离垂着眸，眸尖怅然渲染细腻，却是欲语还止，右手轻抬攀至了耳廓下侧，纤指微动，揭着蜡质面皮一角缓缓地掀起，露出了那肌肤如矶般姣美细嫩的半侧脸。
“那时，朕真该狠着心来给婴絮一巴掌。”
看着那侧脸上晕红微肿的指印，积压于婴雏心底的怒气更甚，倘若不是他出声制止得及时，不知离儿还会从那骄纵跋扈的公主那里受多少委屈，此时想来，自己当初真不应该只简单地斥责了她几句便让她轻易地走了。
染着恼意的唇线紧抿，俊眉皱敛着，他把手里叠起的绸巾轻柔地敷到苍离的脸上。
“不……”苍离侧着眸，罔顾那热烫下的阵阵痛意，唇角幽幽噙笑，却揉碎着几抹凄厉的决然，低喃道：“此一巴掌，我娄苍离迟早有一日会亲自讨回来的。”
“离儿……”
此般冷泠的语调，此般狠绝的眸色，让婴雏心头顿感惊颤，心慌得不觉顿下了手里的动作，酿有几分忧色的眸子不着眨动地凝看着眼前的人儿。
他的离儿不应是这般的，纵是恼怒，离儿也不可能会有如斯狠然的模样，究竟是什么变了？
“皇上……”许是察觉到婴雏的不妥，苍离转眸迎视他那暗淡杂然的眸眼，自己此般神情吓着他了吧？恍惚过后，她隐去眸底的泠洌，遂着温容浅笑：
“您说过的话语可是算数？”
“嗯？”婴雏再是歇着眸，竭力地抑压心底蔓延开来的不安，撤下那热敷的绸巾，帮她重新戴好被掀起的面皮后便起身走回桌旁。
“皇上您说过，自己是离儿的靠山，此话可算数？”苍离眼眸紧随着婴雏的身影移动，微泛浅淡的笑意蘸撒着丝丝空灵。
婴雏垂首看着自己那浸湿在水里恣意拨弄着的手指，微微发愣，片晌，缩回手，执起桌上另一绸巾拭干那滴水，笑意虚淡，细语道：“丫头，你明知道……君无戏言啊！”
“所以……”苍离敛去笑靥，骤然起身跪在了地上，垂着眼睑，道：“恳请皇上您纳离儿为妃。”
听罢此话，惊诧堆起，顿着手里动作的婴雏蓦而掀眸转头觑向了苍离，极是不予苟同地低问：
“丫头，你疯了？你明知道自己是……怎么可以……”
“离儿没疯。”苍离抬眸，微旋的紫光将那眸里的思绪掩得极深，正言道：“因为当了皇帝的妃子，后妃的品阶可是比文官的高得多，那般的话，纵是以后公主她想要欺压我，也不敢明着来。而且……此妃子可以假着当呀！离儿只是想图个头衔罢了。”
“不可能。”不着思考，婴雏转回了眸眼，继续抹着掌心的水迹，那本是偏近柔媚的五官线条一瞬里变得冷峻不已。
“皇上……”苍离耷拉着肩膀，水眸里尽是央求之色。
婴雏撂下那绸巾，硬着心不看苍离一眼，转而走至墙边几案上，掰着些粉色花瓣放进了三鼎金兽里，执起火折子引火点燃了其内的龙涎香，待熄灭折子上的火苗，才叹气道：
“倘若离儿你是怕再受委屈伤害，承诺了作为你靠山的朕，定会想尽办法来护你安全，但唯独当妃一事，纵使事实允许，朕也不会答应。”
“可皇上您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待在离儿身侧吗？那是不可能的。”苍离那水眸愈加倔然得透亮，接着道：“离儿真的是被欺负怕了，所以，求您了……皇上。”
婴雏转首觑看着苍离那埋着深意而愈发幽邃如渊的褐眸，心纠结得紧，这丫头想是又要糊弄他了，老实地对他说一次话真的有那么难吗？无奈摇头，他踱步过去扶起了她坐至软榻上，遂着道：
“离儿你真的只是怕再受欺负那般简单，而没有更深的用意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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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并没有想过此法子，可方才从婴絮那段耻笑诋毁的话里，她不得不承认过来自己着实是身份低微了些，与她们根本无法互相持衡，纵是当了妃子也会受到压迫，可那却是如今最好的途径了。
而且，往后的日子里多了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心忙了，也许能够更容易地忘记他。
“倘若我道出了此用意，皇上是否便会答应？”
“不会。”婴雏凉着眸色，斩钉截铁地应答道：“不管其内用意是什么，纵是你假着当此所谓的妃子，朕也不会答应。”
“为何？”婴雏态度的强硬让苍离甚是泄气，柔荑不觉攀上了他那明黄龙绣衣袂，隐着愁绪，明眸轻眨，略有难得的撒娇之态。
“离儿呀！”婴雏抚着她的双肩，尽柔的褐眸里波澜着刺心的哀戚，“你说当此妃子是为了自己，但到头来又有几分是为你自己的呢？朕不会那么自私，都已经蹉跎了你十八年了，以后的日子应该由着你自己去把握，此深宫不能再作为牵绊你人生的藉口了。”
“但……”苍离水眸里渐渐凝聚的氤氲雕刻深映着他的轮廓，心头焙暖叠生，他为何要这般懂自己？
“离儿愿意啊！”
婴雏矶指微抬，拭去了那坠悬在她眸角的晶莹泪花，温然呢喃着：“可我会心疼愧疚的，会愧疚着自己没有让你过上无忧的生活，会万般心疼着我受苦受难的亲妹妹啊！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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