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乱:暗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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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紫辉殿,瑢梳阁

    “嘭”甄太后右手劲力拍打在了花梨瘿木条案上,安置其上以作摆设的奇珍瓷碗晃荡而倒,蔻丹指甲似要深深掐进那紫红色的花梨木中。

    半刻,她才缓过气来,但额上仍有青筋凸现起伏,凌厉的话语里暗泄了些许淡淡的悲戚。

    “絮儿,你的擅作主张可坏了哀家的大事啊!”

    “母后……”婴絮颤然地抖动着身子,她真没想到自己的所为会惹得母后大怒,“儿臣只是想派人取那女官的性命,没想到……没想到夙王爷会……”

    “没想到?”甄太后把袖甩至了身后,敛了敛怒容,踱步到婴絮身侧,“就因你一个‘没想到’,杀不了女夫子不说,伤了夙懿绛不提,还白白地牺牲掉哀家辛辛苦苦培养的暗卫,你说哀家这气……唉……”

    见婴絮哆嗦垂首的模样,甄太后无奈地止了斥骂,那攥在丹红亵衣长袖里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

    她本乃沉浸在儿子娶妻之喜,酒醉酣眠,但才刚过夜子时便有亲宠来报,长公主假借她的名义,遣派了一批暗卫劫杀娄苍离,却途遇夙王爷等人的阻扰,全军覆没。此消息如若五雷轰顶一下把她的脑袋给轰晕了,那批死士的覆灭的确是可惜了,但最终的后果只怕并不仅仅如此啊!

    甄太后行至圆桌旁,坐到方凳上后才缓声道:“絮儿啊,不是母后狠心责怪你,着实是你此次的作为太让母后失望了。母后并不是要追究你为何对那女夫子起了杀心,而是对絮儿你那冲动好胜的性子感到担忧啊!”

    丹眸觑向婴絮,继续道:“做大事者,必先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可行动。就此次来说,掳人劫杀,且目标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官,这般小事情就不应出动到哀家的暗卫,雇请一般的杀手也可以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而且事后追究,也定然查不到你长公主的头上。但如今呢?单凭深宫暗卫这四个字,哀家全然脱不了关系。况且,如今女夫子大难不死,却伤了最让人头疼的夙懿绛,倘若他有心调查,只怕你长公主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而哀家现在最担心的是……”

    她站起了身子,洒在地上的倒影在烛红的摇曳里稍显深冷,而声音也越显倦疲,“倘若这事传到了皇上那里,想必又会酿造起不必要的事端。毕竟哀家十日前才算计过他,想要他率先撕破脸皮,好让哀家‘师出有名’。但如今一来,倒是被他抓住了哀家的把柄,纵凶杀人啊!历朝历代最受痛恨的莫过于贵胄皇孙恃权而草菅人命,一旦被他以此藉口冠罪名于哀家身上,召集群臣,拉拢了诸侯王爷,那哀家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付诸流水了。”

    “母后。”婴絮跪了下来,精致的小脸上早已梨花带雨,“儿臣不知道……不知道后果会是这般严重的。儿臣只是看不惯那女夫子不顾廉耻公然勾引夙王爷,嫉妒心使然,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她怕,她怕极了。倘若东窗事发,而结果真如母后所说那般的,那么为了不让政党长久以来的努力作了白费,到时只怕母后不得不忍痛割爱,而她则被供出而要承担所有的罪。婴絮不懂,不懂为什么仅仅是劫杀一个无名的女官会招惹到如此多的麻烦,这使她对苍离的恨意更是叠生了几层。

    自婴絮看到懿绛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被杖责苍离抱出紫辉殿那一幕,在她的心中便埋下了对苍离的嫉恨,她耻笑,区区一个奴才竟打起夙王爷的主意,所以她要给苍离一些教训,而此教训便是死。

    甄太后听罢婴絮的话,手不觉轻抚上了她的头,叹道:“絮儿,倘若你真的对夙王有意,母后如何都会帮你的,何必要去深究他与那女夫子的关系?姑且把它当作是男人的逢场作戏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此番道理你可要深记。”

    她甄子瑢就是凭借一个“忍”字,才可以坐到这个位置,如非这样,她早在十几年前就怨死在对淳于慕菲的嫉恨当中,何来今日的辉煌?

    “儿臣谨遵母后的教诲。”婴絮哽咽道,“但……如果真的传到了皇兄那里,此事……此事该如何了之?”

    甄太后转眸觑向了半掩着的纱窗,烛影在那青纱上袅袅摇晃,透过那细缝,外面一片黯黑,寒了心坎。

    “哀家自有主张。”

    看来那思忖甚久的计划不可再耽搁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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